听说你爱我-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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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光着脚站在雪地里我也无所谓,不过你看那边有人在看我们俩,我想你还想在这住的。”
她偷眼看去,果真有几个大妈挎着菜篮子快步向这里走来,如果不走估计又会成为明天早上电梯里最好的小道消息,于是她不等郑曦则邀请赶忙拉开车门先行进入,而后把身子埋下说:“麻烦您,给我送严规去好吗,郑先生。”
郑曦则故作沉思说:“不好,我不想在没有打官司之前和律师有什么话题被人发现。”
“那您的意思是要用严规打官司?”梁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看看双眼充满希冀的她,有点不忍心拒绝她的不符实际的想法。她的眼睛很漂亮,她的笑容也很甜美,甚至他还觉得她像没毕业的大学生,有点没心没肺的让人操心。
“唔。”他拽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点点头,算是勉强答应,油门踩下时车子猛的一蹿,似乎在表示对自己软化态度的不满。
显然梁悦没发现诡异的情况,刚刚还愁容满面的她顿时觉得阳光明媚。虽然还在不知名的威胁情况下,但是如果能抓住中天,这点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
直到车子开始减速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漂亮的周边环境和园林设施有点眼熟,看着车子直接入库,她小声问:“这是?”
“我家。”郑曦则瞥一眼反光镜说。
“干啥?你想干啥?”梁悦突然紧张,全身立即陷入一级准备阶段。
这次郑曦则知道了,刚刚那个电话里面的东北女人就是她。他嘴角微微挑起说:“放心,梁小姐,我对你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是觉得让你暂时到这里躲一下比较安全,至少留条命活着回严规帮我写诉讼文件。”
郑曦则站在房门前时,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和儒雅。仿佛那个傲慢无礼,或者是今天早上冷笑讥讽的人都不是他。而梁悦站在他背后,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定住般,一动不动。
他问:“怎么了?”
梁悦鼻子囔囔的说:“没事,这房子真漂亮。”
扫了一眼的他伸手过来,她下意识别过头躲闪,但被他抓住下颌定住动作,直到用弯的的食指刮下她的脸颊,而后才按下门铃。
有点冰凉的东西从面颊挥发。
梁悦还是有点木然,脑子乱七八糟的。
是的,她想钟磊了。去年春天,他们一同骑车来过这里,那时候他说让她随便选一个,等他有钱了肯定会买给她。那时候他们对房子的向往就是一个目标,可如今真正站在欧式小建筑前她才知道,他们就是再有十年也买不起。
“别傻站着,进去吧。“肩膀被人推了一下,梁悦才真的回过神儿。
房子真的很大,上下复式两层,楼梯一改往日的直上直下,而是盘旋了大半个屋子,一楼是客厅,有些空荡荡的冷。银灰色的窗帘格调档次都有了,却少了点温暖。其余就是黑色的家具,黑色的配色,连拐角处的花瓶都是沉重的黑夹金。
有钱人的品味果然与众不同,大气是大气,实在不像个家。
跟在郑曦则身后上楼,故意不去看他们家保姆探究的眼神,毕竟光着脚穿睡衣来男人家的女人怎么看都不是好东西,所以她确实没有什么反驳的好理由。
如芒的目光等到楼上才甩开,郑曦则打开房门,示意她进去,随后他将房门掩上离开。
梁悦四周打量着,宽大的床,黑色的,暄软的地毯,黑色的,铺天盖地的黑色压抑让她立即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束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才让她恢复些平静气息。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她跳楼之前就把钱包和电话都装在口袋里,然后再用别针上下别好以防万一。她快速翻出,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号码,立刻抿嘴笑着接了:“怎么了,老妈,你又想我了?”
“悦阿,你怎么了?怎么有人打电话说你出车祸了?”母亲担忧的声音让梁悦心中怒火顿时顶到头顶,这群王八蛋,还有完没完了。
“没事,我啥事都没有,这事你别跟我爸说我自己处理。”梁悦轻声安慰母亲,一拳捶在玻璃上。
“你爸都知道了,他在单位接到的电话,说你摊上人命官司了,到底咋回事啊?”
梁悦无力的靠在窗台上说:妈,你们别管了,最近出门小心点,让我爸早点回家,别的先别动,记住千万别报警。“
那边还有喂喂的声音,梁悦已经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墙滑下,坐在地板上。怎么办?威胁不解除。永远都不安宁。
难道真的要向所有人承认,他们错了,他们不该多管闲事?难道真的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而这个代价极可能是严规,也可能是未来的前途吗?
承认错误容易,可是后面带来的副作用太严重。
一个没有诚信的律师还怎么在司法界混下去?一个连信誉都没有的事务所还怎么承接诉讼委托代理?
梁悦把脸埋在睡衣领子里,用力的维持坐姿。电话又响,她缓缓地拿起来,看清号码后,放在耳边轻声的说:“怎么了?“
“丫头,我又想你了,刚刚煮完面,吃的时候就想你,所以打个电话问一声咱家丫头干嘛呢?”他笑呵呵的说。
“没干嘛,我收拾东西准备上班呢!“梁悦强忍住心底哭意,笑说。
“才上班?都快十点半了。”钟磊惊异的问
“哦?哦,是这样的,今天我休假。”梁悦的谎话其实很容易分辨,所以她找到的下一个谎话和借口也是蹩脚的。
“周五休假?你们最近不是忙着帮人打官司吗?严律法外开恩了?”钟磊的声音已经开始紧张。
“没有,咳,别说我了,你说说你吧。”梁悦赶紧转移话题。
“丫头,你出事了对不对?”钟磊焦急的问。
“快点告诉我,丫头,如果你要是有事我马上就回去。”声音又急了三分。
“说话阿,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官司出问题了?还是你惹到什么人了?”
“说阿,别让我着急,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话筒里沉寂的骇人,更让钟磊心急如焚,越问越急的他只能不停的发问,呼吸急促喘息的他甚至能够看到梁悦蹲在墙角哭泣的画面,于是他喊道:“丫头,等我。我现在就去买机票。”
梁悦听后猛地一声:“不要!”
钟磊在电话那边等了很久也没有下文,只好轻轻的说:“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想等了,钟磊,我等不起了。两年以后我就二十九了,大好的青春全浪费在等待上面了,没吃到,没穿到,还不知道等你回来能有什么好处。看不到未来的我实在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你知道吗?我每天下班回家就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我害怕!每天早上楼上那家总是拼命的敲暖气管子,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可是没人帮我说话。好不容易等上班了,我得挤地铁,我得换公交,一身臭汗爬到公司还得看人脸色,我太难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得吃苦受累?我长的也不差,我又不痴傻,我跟谁过不得享点儿福?为什么就跟了你这么累?钟磊,我不想挺了,我也挺不住了,没面包即使有爱情也会饿死,你知不知道?”梁悦的声音很冷静,声音却飘忽,像和远在天边的人说话,又像是对自己的说。
其实绝情的话并不难说出口,真正难的是,自己也要相信可以真的那么绝情。很久很久以前梁悦曾为某本书哭过,认为那个女主角说这些话时真残忍,自己肯定说不出口。可是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候,其实,一切都无所谓了。
有一种爱,叫放手。
也许,那些人不会威胁到他,也许,根本就是她庸人自扰,也许他根本不惧怕如此,也许一切完全可以从头再来。
但她不能拿最爱的人去赌。
于是脸色苍白的她疲倦的笑着说:“我爱上别人了,我现在想过好日子,非常非常想。钟磊,你的天地很大,可是脚步太慢,我等不起。你还年轻,你有大把的时间去拼未来,但我耗不起。我就想买个房子好好过日子,好好生活,将来吃穿不愁,不用每天担惊受怕,就这么点小小的要求,可惜,你不能给我。”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门轻轻被推开,脚步停止在她的背后。于是心突然一阵狂跳,她想要把电话挂断,可就在手抬起的瞬间,身后有人说:“梁小姐。”
声音很清晰,低沉而陌生,听到时,钟磊的脑子突然混乱,瞬间把呼吸都摒住。他,听到了吗?
这个声音就是分手的理由吗?就是那个她要的生活给予人?
梁悦虚软的电话挂断,手紧紧攥着电话凝视着,滚热的泪从眼底涌出来,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身子不住的颤抖。
“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我根本做不到发放手。”梁悦抱住双腿把脸埋在双膝中间嚎啕恸哭,嘴里一字一句都是揪心的痛。
哭一会儿,抹一把眼泪,手也颤,心也抖。无奈中的绝望如同一张甩不开的网束缚了他,蜷缩在角落里嚎啕的梁悦泪流满面,双眼紧闭着,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指,想竭力拦住自己的眼泪。
坚持的道路上,用眼泪作结束,不是我们不珍惜,只是那个东西太容易破碎。
碎的,那般容易。
2005年的故事(中)
郑曦则推开门看见梁悦哭,动作迟疑了一下,然后绅士的退出去,反手将门轻轻关上,走到书房看书。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梁悦哭的声音仍能隐隐约约听到,他含了支烟随手在书架上找了本书坐下来,一手拿着打火机打开盖子再合拢,一手来回翻开书页,开开合合几次都没有去点烟。
铅字没看进去几个,耳朵却变得异常灵敏,他和梁悦只见过两次,觉得印象里那个倔犟的女人不应该是个爱哭善感的。他抬手把书合拢,用打火机把烟点燃,靠在椅子上。
她说不舍得放手是吗?看来,电话的那面应该是男人了。
她的男朋友?
他起身把窗子推开,刺骨的风顿时迎面扑来。其实,冬日里的阳光也会有假象,绚烂温暖都只是表面,当烦闷的人真想接触时,又会被骤然而至的寒冷逼退了脚步。
郑曦则在冷风中站了很久,直到落地钟敲过五下才不得不掐灭了指间的烟,跨过一地烟头的他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敲门,里面没人应答。他拧开房门把手,发现梁悦已经早已靠在床上睡着了。
哭的那么悲惨还能呼呼入睡,说明这个女人果真如他所想,活地没心没肺。
抑或,她真可以做到忍下任何事。
看她睡容还算安稳,郑曦则不自觉的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坐在床边,一脚没注意正踢在地毯上的手机上,弓身捡起来看,原来是一条未发出的短信。
除非我死了,才会舍得放你走。
他低头看看手机屏幕,有抬头看看床那边熟睡的人,然后用拇指按下消除键,直到一个字一个字从眼前消失,再返回上级菜单。而后,他才微笑凝视床上的女人,若有所思。
梁悦哭了很久,累了就爬到床上接着哭。其实对她来说眼泪从来都是很轻易的,为只流浪猫都能哭上半天的人常被别人说成是琼瑶奶奶故事的最好演绎者。
可是,真的太累了。一天下来没吃东西又经历这么多繁复的事,她几乎在挨到枕头那刻就感觉到眼前发黑,睡过去还是晕过去她已经不知道了,只是耳朵里总有刺耳的蜂鸣扰着,睡得一点都不踏实。
床忽悠一沉的时候她知道,可就是睁不开眼。她想伸手让自己清醒,但手指就是不听控制,努力半天还是没有成功,于是她只能静静听着不熟悉的呼吸在身边陪伴着。
那是一种不明显的声音,但让她很安心。
至少告诉她在最痛苦地时候,自己不是那么孤零零的。
再醒来,整个屋子都陷入黑漆漆的夜色中,梁悦想翻身发现身上多了条被子。睁开双眼适应黑暗后才发现自己对面睡的人是郑曦则,西装笔挺的男人勾着身子与她鼻息相闻,白日里的剑眉冷目都消失到无影无踪。
他更像个孩子,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睡安稳的地方,睡个酣畅踏实。
他们面对面躺着,身子各自向后,中间空出个O型。梁悦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睫毛,心噗嗵噗嗵的跳,直觉有些不好,于是赶紧往后撤离身子,谁知一个小小举动他突然醒了,睁开双眼就发现她在黑暗中戒备提防自己,于是问:“吃点什么?”
梁悦想过很多该回答的话,但是他的问题实在出乎意料,于是她说:“我没胃口。”
仿佛知道她会这样回答,他说:“胃口是看见食物才有的,对着空气永远都没有。”
于是大半夜,他开车带她出去吃饭。梁悦还是那一身小粉碎花睡衣,他则是昂贵笔挺的西装,不协调的搭配,可笑的两个人。寒夜里,灯如流火心如水,他和她对着吃饭,对着喝酒,对着缄默。
饭菜的味道梁悦不记得了,不过他们都喝了不少的二锅头。郑曦则不阻拦她喝酒,甚至静静观察的眼神有些纵容。梁悦不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会暗自窃喜认为此男已经爱上了自己,所以她认为他的眼光最多就是对某个行为怪异女人的不良酒品研究。
反正不需要留好印象,跳楼,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嚎啕痛哭最丢人的事他都看过了,再让他看看酒醉撒疯又何妨,于是梁悦根本不顾及形象,一瓶接一瓶的喝,不消一会儿,桌子上就堆满了二锅头的小瓶子。
“你的酒量是锻炼出来的?”郑曦则看着梁悦面前的瓶子问。
“天生的,家里拿啤酒当解渴的饮料。”她醉蒙蒙的说
“喝醉过吗?”他呵呵一笑再问。
喝醉过的。为了心爱的男人喝醉过,被触动的梁悦心里骤紧,鼻尖发红。郑曦则看她的反应,笑笑说:“只要不是在上庭前喝醉过就行,不然我还真不放心把诉讼交给你们严规。”
梁悦不作声,很久才闷闷说了一句,郑曦则没听清再问,她才咳嗽一下鼓起勇气说:“郑先生最好不要拿这个开玩笑,您一句玩笑话否定他人的努力和辛苦,未免有点不厚道。”
过了半晌,郑曦则才微笑:“如果你真这么重视中天代理,最好以后别愁眉苦脸的,以你现在的心情我还真不敢确定是否放心把代理交给你。”
梁悦不卑不亢说:“我个人的私事我会处理好,我保证对得起您和中天的信任,因为我更要对自己的目标负责。”
他听罢,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也对,我想梁律师不会蠢到放弃中天。”
她不管他的冷嘲热讽,握住酒瓶又干掉一个。
郑曦则的话让她突然清醒,无论感情怎样深厚不舍,眼前更重要的是事业。如果失恋的她连中天的机会都放弃了,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从酒店出来梁悦跑到街上拦出租车,大概是天冷的缘故,冻得直哆嗦的她等了半天,连一辆亮着小红灯的车都没看见。郑曦则也不阻止她,靠在车边饶有兴趣的看她疯子一样在道路中间来回的摆手搭车。
累了,真的有点累了,所以梁悦蹲在路上看来往的车辆,绝望至极。
橘黄色灯光下脆弱的背影,让他突然心生怜悯。
女人,无非就是要个安稳的日子。她怎么把自己过地苦哈哈的?
他借着长街两边的灯火说:“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