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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涉江采芙蓉-第22章

小说: 涉江采芙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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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放着现成的英雄不做,却要捏造这样的仇恨出来?”她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原来那一切都是真的,被他们称作“传说”的那些事情,都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那时部族之间的混战,不仅有士兵们的浴血厮杀,也有法师们的殊死争斗。但是当所有的人都面临死亡的时候,争斗停止了。

夷城是太昊在愤怒中创造出来的世界,为了摧毁不停屠戮的人们而创造的。所以廪君劝服了所有的法师,带领着他们走进夷城,用本身的灵力来消弭太昊的怒气,同时也是为了拯救其余的族人。

作为交换,黄帝答应廪君一定会照顾好剩下的人们,包括因为怀有身孕而不能与廪君同行的他的妻子——盐姬。

原本的一切是这么地美好且值得歌颂,可是为什么,这是当初为了拯救族人而甘愿被困夷城的法师的后代,却要编出那样的谎言,坚持自己是被逼入夷城,并把黄帝定位在仇人的位置上?

“因为仇恨能给人更大的力量,能支持人们更加坚定地走下去。”而他和月魄,就是在仇恨中长大的孩子。云翔淡淡地笑了笑,静岚或许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谎言诞生,但是他能理解。因为仇恨的生命力如此顽强,近乎无孔不入。当被迫困在夷城里的人们开始为了祖先的自我牺牲感到不满,感到不值的时候,仇恨便取代了奉献,成为支撑他们留守夷城的唯一理由。

静岚有些意外,她本以为知道事实真相的云翔会受到很大的打击,可是他并没有。他安静地听着月魄转述书册里的内容,有时甚至还会轻轻笑出声来,仿佛他只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

或许这是因为,仇恨已经不是唯一支持他的力量了吧。静岚觉得欣慰,云翔一点一滴的改变,她全都看在眼里。相信不用再过多长时间,他就能成长为一个可以独自撑起一片天的男子汉。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她就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回归自己平静的生活。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她的心还能平静吗?

云翔和月魄还在讨论那些书册中的内容,静岚的视线却已经调向那个明黄色的箱子。她知道那浮雕海棠的花瓣就是开启箱子的机关,但是她为什么知道这个,她不清楚。

或许真实其实很简单,她安慰着自己。就像关于夷城的恩恩怨怨,他们原本有着许多曲折的猜想,其中涉及了血腥的阴谋与怨恨,但是事实却是这样简单,夷城是因为神罚而存在的世界,这里的先人们是一群为了拯救族人而自我奉献的法师。

那么她的过往,会不会也简单干净,让她在想起后一再嘲笑自己现在的小心翼翼?

希望是这样吧。她伸出手,将海棠花的花瓣对准花蕊的方向转了过去。

铺在箱子最上层的是一幅白绢,静岚慢慢地将白绢展了开来。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看到白绢上巧笑倩兮的自己时,心里还是小小地震了一下。

画上的她很美,虽然短发的她透着些许青涩,但是柔美的眉目间已经展露了风情,好像恋爱中的女人一样。

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视线向白绢的左下角移去。

静岚与柘台岭芙蓉,九宸绘于天佐四年春。

天佐四年,已经是将近一百年前了。

静岚努力深呼吸,但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来过一百年前的夷城,见过这个后来孤寂一世的男子。那么为什么后来,她又把这一切都忘了?为什么现在,她又来到这里,被迫面对这些尘封多时的记忆?

她收好画卷,拿出了下面的书册。

这些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是九宸年轻时候的日记。她当初想得没错,他一直都在这云烟阁里缅怀着他的青春,而那些往事中,有她的存在。

她抽出其中一本书册,随手翻开了一页:

“今天是静岚和常羲成亲的日子……”


常羲

常羲,原来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就是常羲。

同她漫游在春日桃林里的那个人,是常羲;跟她在战场上常相左右,互为臂膀的人,还是常羲。

身披着银亮战甲,同她在雩下深情相拥的人,是常羲;身着红袍将她娶进家门的人,依然是常羲。

乐游原上的那匹雪白神马名叫吉光,它最喜欢赖在她和常羲身边,鼻间吐出细细的气来呵她的痒。

他们曾经最爱去的地方也是乐游原,因为只有那里能让吉光任意驰骋,而碧绿的草地和湛蓝的天空也是他们的至爱。

至于后来的后来,乐游原为什么会被结界封印起来,她也大致能够猜想到原因了。

因为亲手封闭了她的记忆,将她送回外婆身边的人,就是常羲。

她是那么熟悉他的术法,所以他的咒术在她的记忆里烙下一个清晰的印,只要找到关键的那个字,一切禁忌都会自己消弭。

常羲,就是关键的那两个字。

她睁开眼睛,已是泪流满面。

“星主,你怎么样,好点了吗?”一见她睁开眼睛,丹若和小狸马上靠近她身边,关切地问道。

静岚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某一点,眼神空洞而没有焦距。那里原本有一小块圆环的水渍,是那一年夏天,房子漏雨留下的。当时是她和袅景一起修好了房顶上的那处破损,所以她们志得意满地约定,不然任何人动那块水渍,就让它作为她们功劳的见证,永远留在薰风阁里。

可是现在,那里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也没有。

如果人的心也可以被重新粉刷,回归原本干干净净的状态,那么他们是不是会比较幸福?

见静岚一直不说话,丹若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星主和云翔以及月魄为什么会跑到云烟阁去,她只知道当大星官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星主从云烟阁里冲出来的时候,星主的脸色惨白得吓人。大夫说星主是情绪太过激动才会昏了过去,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她想起那时月魄手上捧着的小箱子,以及云翔后来坏得不能再坏的脸色。

也许是九宸爷爷的秘密被揭开了吧,她轻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多少已经猜到,那必然和星主有很深的渊源。

“静岚姐姐……”

小狸想说什么,但是丹若阻止了她。

“咱们出去,让星主静一下吧。”她拉着满心不甘愿的小狸走出房间,然后很体贴地将房门关上。

静岚依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在所有记忆全都回笼以后,她却突然丧失了热情,对生活,对周围的人,对以后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样,如果不管她再怎么努力抗争,最后还是要被命运无情地捉弄,那么她到底是在争什么?

她和常羲、袅景,还有九宸,曾经那么亲密地为了夷城而并肩战斗,现在她回来了,他们又在哪里?一晃沧桑百年,物是人非,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知道九宸是喜欢她的,那个曾经被她亲昵地直接叫做弟弟的少年,在初识情字后便将所有的恋慕都寄托在她身上。所以她张罗了很久,准备要介绍很多很多可爱的女孩子给九宸认识,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做这一切,就被迫离开了夷城。

还有袅景,她后来嫁给聂畅了吧。那时候她哭着说圣女是不可以嫁人的,她就骂她笨,反正圣女的位子早晚都要传给别人,早传几十年又有什么不可以?想来就是从那以后,圣女就纷纷嫁人了,这也算是她现在想起来还能觉得高兴的唯一一件事。

至于常羲,她的丈夫,她不愿意多想。仅是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她痛彻心肺,就更不要提别的了。

常羲为什么封印她的记忆并送她回去,她明白。但是明白并不代表可以接受,就好像她也明白她走了,常羲必然会娶别的女子,让别的女子生下他的孩子,但是她完全不能接受陵游是常羲曾孙的这个事实。

他跟别的女人成亲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喜悦?是悔恨?是不甘?那么当别的女人生下他孩子的时候呢?他会不会也像那时候一样抱着那个女人说:“只要是你的孩子,多少我也不厌烦。”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她还是无法自抑地想象那时的情景,然后任由自己的心一次又一次地被撕裂。

她恨他吗?静岚苦笑一下闭上眼睛,空气中仿佛也开始漂浮着青草的香味。那是吉光的故乡,他们第一次分享彼此体温的地方。还记得那时候她说,吉光很寂寞啊,咱们给他生一个小伙伴吧。

她是认真的,或者是开玩笑,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到了最后,他们两个都认真起来。他们亲昵地纠缠在一起,交换了无数个吻。他们积极地探索着对方身上的热情地带,每当得到对方的一声惊呼,就像是得到奖品一样兴奋不已。后来的后来,她被压倒在那一片青草地上,芬芳的绿草和不知名的野花在她的身下婉转开放,细细地厮磨着,将周身的热力以及香气全都散发出来之后,才颓然倒下。有些疼痛地,凄美地盛放。

她有些昏昏的,只记得他不停的低语。他说别怕,别哭,别难过。

多么傻的常羲,他不知道那眼泪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难过,那是喜悦的泪。她长大了,在心爱的他的带领下。那时候的她以为,他们会就这样永远相伴,幸福就是他羽翼下的一丝风。一丝温和的风,托着她与他一同飞翔。

她最讨厌美好之后的“但是”,可那转折还是发生在她身上。喜悦终于变成伤痛,永远始终遥不可及。

只是不知道后来,常羲是用怎样的心情想起她。

就在静岚几乎要溺毙在自己的哀伤中时,房门忽然开了。

侍女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点亮了明瓦宫灯,然后又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只留下他站在原地,伴着一室的光明。

静岚看着他,看着那张孩子气的脸上写满沉重,写满不甘,写满心疼。

“告诉我,那些都不是真的。”云翔轻轻牵起她的手,语气近乎恳求。

她也希望那些事情都不是真的,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但是她骗不了自己,更没有办法狠心抹煞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那些九宸背负了一生的怀念。

所以她笑了。

“你想不想知道九宸小时候的样子?他那时候腼腆得很,最喜欢拿着画笔四处给人画像。有一次我们抓了一只好动的山魈,他非要给那只山魈画像,让它四个时辰不能动弹,害得那只山魈最后一直求我们给它个痛快,不要再折磨它了……”

“不要跟我说这些话!”他痛苦地低吼,他一点也不想从她的嘴里知道九宸爷爷小时候如何如何,因为那只会一再地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远。遥远的,百年时空。

或许这对他来说是太残忍了,她自己痛苦就好,为什么还要拖着云翔陪她?静岚顿了一顿之后,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云翔,帮我好吗?”她怜惜地看着这个痛苦的少年,也许她的离开,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怎么帮?”他低着头不敢看她,怕她看到他眼中的泪。多可笑,从小不管怎么被人欺负,他从来都只想着如何报复回去,从来没有哭过。但是今天她的一句话就逼出了他的眼泪,若不是遇见她,他本以为自己是没有眼泪的。

“把时之钥借给我。”等到处理完隐曜的事情,她就回去自己的世界,再也不理会这边的风风雨雨。

“时之钥早就不再北堂家了,千年前那个星官离开夷城的时候,靠的就是时之钥。”他声音低低的,并没有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丝毫高兴。他清楚,不管怎么样,静岚都是要回到她的世界里去。时之钥的消失不能改变她的意志,却会使他偶尔过去探望静岚的奢望成为泡影。

果然,听到他的话之后静岚也没有多失望,只是淡淡地笑道:“这样啊,那就要多费些功夫了。”

“不能不离开吗?”他喃喃着,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静岚听。

静岚没有说话。很多事情在发生的当时,就连当事人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时间会替人们决定一切,就算一开始有点痛苦,以后也会慢慢遗忘。

时间在近乎凝滞的空气中慢慢地流逝着,一直到一个侍女的声音传来。

“星主,陵游公子求见。”

终于还是来了吗?静岚起身披上外衣,她要站着见他,或许那样她就不会这么软弱。

“静岚……”云翔担心地看着她,她的脸色这么难看,怎么还要勉强自己?

“云翔,好好对她。不要像我一样,到现在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之前的时光。”她最后留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开门。

什么她,静岚要他好好对谁?云翔有些茫然,那些未出口的话也因为这突然的打断而被遗忘了。

只有静岚自己清楚,在乐游原外的森林里,月魄对她说云翔有一个感情很好的贴身女侍心仪时,她心里曾经有点不舒服,曾经有些她不愿意承认的嫉妒。

她曾经想要找个时间去北堂家突击审查,对云翔好好地兴师问罪。

她曾经有很多话要对他说,包括面对死亡的那一刻,她曾经在窒息中看到他的笑脸。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立场再说那些话,而曾经的心动心痛,她选择自己掩埋。

她反手关门的同时,心中已经同那个容易生气也容易开心的少年说了再见。

月光下的太社很美,雩的花虽然已经谢了很久,但是空气中仍有些微神秘的香气传来。陵游就在那样的香气中向她微笑,用常羲的脸庞。

“静岚,听说你突然昏倒了,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就连声音也和常羲一样呢,静岚冷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所以她开口的时候,声音锋利似刀。

“你到底还要骗我,骗你自己多久?常羲。”


坦白

“静岚,你在说什么?”陵游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常羲……”面对着这张脸庞,再度喊出这熟悉的两个字,静岚忍不住潸然泪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陵游他是无辜的啊。”

“他是无辜的,那么当初的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痛苦?”常羲终于不再装傻,面对着他心爱的女孩,他最初的妻,他没有办法说谎。他费尽力气伪装,几乎连自己都要相信他就是陵游,可是她终究还是看穿了他。他的结发妻,是最了解他的人。他该欣喜,可是他不明白她眸子里为什么会有失望。

“好久不见了,静岚。”他对她张开怀抱,期待着她来填满他心上的空缺,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但是静岚没有投入他的怀中,她只是冷着脸看他,然后冷冷地问:“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他强占了陵游的身体,但是一时之间并不能融合,所以必须先压抑自己的意识。那么,常羲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他们的计划,他又知道多少?

“我一直都醒着,”他坦承,“白天的陵游是陵游,晚上的陵游是常羲。还好这身体体质还不错,不然早就累垮了。”

原来他一直都在……静岚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和常羲实在是太有默契,这局棋就像是自己同自己下一般,对方下一步会走哪颗子,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那么,他们还争什么?

“常羲,你这又是何苦?你忘了吗,我们本来就不该相恋,你属于夷城,我属于我的世界,我们的交集只是短暂的,不应该贪图天长地久。”静岚尽量平静地劝说他,尽管她此时已是心痛欲裂。

常羲嗤笑了一声:“静岚,你还是老样子。在你的世界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中间的灰色地带。你只问事情对不对,却不顾虑人的感受,甚至包括你自己的。”

他上前一步,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痕,怜惜地看着她:“就这样不好吗?就当我是陵游,咱们一切重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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