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传说-第3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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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亲自来拜会您。大人处理完公务时属下便派人去通知了,恐怕一会就会来。”一名亲随递上记录薄,恭敬地回道。
“老程找我干什么?”张识文自语道,看了看详细的记录。迈步向会客的偏厅走去。他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些外地迁来的大户。虽然这些人来地目的无非是为了套套交情。而他却可以借此收集各地信息。这些大户在原住地也算得上有名望和实力的,举家迁来的少。多是派部份族人前来,最近中原兵荒马乱,交州算得上是最稳定的地方他,自然就成了他们转移家产的最佳去处。这样一来,即使是遭遇战火,也还能保住一定的元气,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些大户既然要在交州置办产业,当然得和交州的官府搞好关系。张识文本来就主张多吸纳这样的大户,一来可以增加交州地人口,二来也可以引来更多的财富。当然,更重要的是借此将这些大户在原住地地影响,进一步扩大交州在各地的商贸交易和情报收信。数月之间,张识文便借这些大户的力量,将商会与谍探的势力延伸到十几个郡县之中,虽然现在还并不能见到多大的效益,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其影响也势必会越来越大。
倒是老程这人一向只窝在军械营中,少有露面,现在居然会主动来见,让他颇有些意外。这段时间为了集中精力处理好政务,他把军需供给的绝大部份事务都交给了商会和军械营,只是偶尔过问一下。老程此番主动来找自己,莫不是军需供给上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里,他地步履不由有些急促起来。毫无疑问,现在荆交两州地头等大事便是全力支持杨诚地平叛之战,即使是再艰难,也得保证好后勤补给。
一到偏厅时,老程并没有来。张识文无奈之下便只得先会见了五个大户。只不过心中一直猜测着军需供应是否出了问题,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勉强保持耐心的将各项政策讲明后,他便端茶送客了。“老程还没来吗?派人去催催。”等待总是最令人觉得漫长地,虽然只是等了一会,张识文却有些等不及了。
“是,
。
“哦,那就让他进来吧。”若不是自己的亲随提醒,张识文差点忘了这码事了。这也难怪,交州商会已经日渐完善,在商人中的影响极大,再加上其本身便有着官府的背景,商贸上的事情几乎都交给商会打理了。除了最初那段时间,张识文几乎再没会见过前来拜访的商人。
“嗯,这个……”亲随并没有立即出去,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的望着张识文。
“有什么事快说,难道你是第一天跟我吗?”张识文皱眉责道,老程给他带来的心结越来越大,他几乎都想亲自去军械营问个究竟了,平时的耐心自然就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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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我听前院一个兄弟说,那个少年商人的护卫之中。有一个好像是黑甲雄兵地头头,叫裴什么来着。他之前见过他一面,也不是很确定,不过我觉得还是得告诉大人一声。”亲随犹犹豫豫地说道。显然对于这个消息连他自己也没多少把握。裴成奇在交州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那张狂的性格却是人所周知,若说裴成奇会安安份份地做一个商人的护卫,还真没多少人能相信。
张识文微微一愣,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你说是谁呢?”听到亲随再度回答之后,张识文露出思索地神情,隔了好一会儿才叹气说道:“请进来吧,嗯,我就见那少年商人,其他人安排个地方等着。客气点。”
亲随略有些狐疑的看了张识文一眼,应声下去了。要知道张识文虽然身为一州刺史,但却如杨诚一般平易近人,这些前来求见的人,刺史府的侍卫、府吏们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张识文对这也是极为清楚的。可是专门强调要客气一点,这还是第一次呢。不过一想到其中一人可能是那个裴什么的,他也就释然了。黑甲雄兵与交州也算有点交情,连杨诚都不敢怠慢,张识文当然也不能慢待了人家。
张识文端起茶碗递在嘴边。手竟然有些微微发抖,轻轻的喝了一口茶水,却好一会儿都没有咽下。虽然那名侍卫也不敢肯定。但他却有八成的把握断定那人就是裴成奇,裴成奇与外表普通的杨诚不同,他属于那种鹤立鸡群,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都会留下深刻印象地人。从他收到的消息里,只知道裴成奇在凉州出现过,而且还护着圣驾进入巴蜀。现在他竟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并没有支会他一声。不用多少,他也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巴郡巨舟云集。皇帝“巡幸”巴蜀后又将巡幸荆州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不论是从官方还是私下的消息,那都将是数日后的事情,张识文也谨慎的做了些应对的布置,毕竟荆交二州有些东西是难以说清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朝廷和皇帝看到。可是千算万算,他却没有算到小皇帝竟然会撇开大队,玩起微服私访来,而且一访就已经访到了交州!
之前他便与张晋根因荆交二州会引朝廷非议而忧心,毕竟很多事情都与瞒着朝廷干的,甚至有一些看起来与大逆无异。只不过事已做下,他们也知道隐瞒不了,改变地话又会影响官府好不容易建立的信誉,甚至危及百姓民生,是以只希望在朝堂上以流言驳之,拖得了一天算一天。做梦他也想不到皇帝会以这样的形式来交州,现在还找到刺史府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来了多久,都知道了些什么。想到可能引发地一系列后果,当初以一小县对抗匈奴都未曾变色的他,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华贵、相貌不凡的少年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张识文的眼光何其锐利,对观人之术更是有着独到之处,想到处连杨诚精心的伪装也被他轻易识破。从这少年一进门那瞬间,他心底里仅存着地那丝侥幸便顿告消亡,对方举手投足间均显示一副高贵地气质,绝非一般富家子弟可相比拟。更重要地是,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竟然让有些不敢直视,这样地情况对于张识文来说极是罕见。年纪、气势,再加上有裴成奇伴随,用不着费什么脑筋,对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草民石甫寸,见过刺史大人。”少年行至中堂才从容停下脚步,微微一揖,不卑不亢地说道。
张识文当然不会立即揭穿对方身份,当也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一如平常地受其一礼。“原来是石公子,请坐。”张识文略微回礼,接着例行公事地问道:“听说石公子是关中人氏,不各此番来交州是想做什么生意啊?”石甫寸,真是奇怪的名字,转念一想,石甫寸,十甫寸,这不正好是博字吗?看来真的是他,得小心应对了。
“草民早就听说交州物富民丰,百姓安居乐业,繁华不逊长安、洛阳等中原大城。正值关中
便有心前来游历。至于生意嘛,只要有利可图,都做。”陈博一副富家子弟的口气。只不过他昨晚临时下地一番功夫,根本无法掩盖住长久以来所形成的帝王气质。
“欢迎之至!”张识文欣然道:“交州地处偏远,若无各地商旅支持,恐怕仍是闭塞落后之地。不过交州这几年略有些进步。却也不敢与中原大城相比,石公子真是谬赞了。”
“刺史大人太过谦虚了。”陈博摇了摇头,颇有些敬佩地说道:“别的不说,单是这安平城便极尽繁盛,商旅如织,各类货物应有尽有。比起太平时节的长安,也不遑多让。久闻刺史大人之贤名,今日一见果然民不虚传。”
张识文谦虚地笑了笑,虚应了两句,暗自揣测着皇帝此行的目的。要说安平的繁华。他当然有着足以自傲的资本,以安平这偏远的地理位置来说,能达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已经可以称作是奇迹了。只是皇帝此番微服来访,想必是来了解交州的情况的,根本就用不着来见他,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草民虽然生在京畿这地,却很是羡慕交州,是以斗胆来见。说实话,关中虽是京畿,在草民眼中却远不如交州。不知刺史大人是如何令交州有着今天的繁荣呢?”陈博不无感慨地问道,这倒是他地心里话。这一路来,交州的各方面情况都让他感叹不已:四通八达而又宽阔平坦的大道。居然大部份都是百姓自发而建;天下各州都无法幸免的盗匪之祸,在交州根本就没有任何立足之地;整个交州只在安平设有一座监牢,根据他打听得来的消息,竟然大多数时候都空无一人……如此种种,简直不胜枚举,之前的荆州便已经让他大开眼界。而到了交州后。荆州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了。
张识文意味深长的看了陈博一眼。淡然回道:“无他,凡政皆是民利为先罢了。”他心里想着陈博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正好可以利用这一有利条件,为这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留下伏笔。
“凡政皆是民利为先。”陈博喃喃说道,脸上微微地动容,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听说为了支援忠勇侯平叛之用,交州百姓几乎尽起家中存粮,不知是真是假呢?”这个消息给陈博留下了极是深刻的印象,百姓与官府之前冷漠甚至对立的情况他屡见不鲜,但仅从这一点来看,若是真是百姓自愿,那么其他州县比此更有天渊之别了。
“这倒属实。”张识文毫不迟疑地肯定道:“交州虽然地处偏远,但百姓却深明大义,值此国难之际,为国出力自是不遗途力。”其实百姓倒也没他说得这么高尚,造成这一局面地,主要还是杨诚在百姓中崇高的威望,以及数年来所积下的官府良好口碑。他当然不会据此实说,那简直就是在自找麻烦。
陈博点了点头,似乎在消化张识文话中给他带来地震憾,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问道:“刺史大人治理交州算得上是英明,不过私铸钱币却有些不智吧,这可是叛逆之举。此番叛乱平息之后,不知刺史大人准备如何处理呢?”
看到陈博关注的眼神,张识文心中微微一宽。最让他头疼的便是这荆交通宝了,而且这还是当初由他亲口提出并主持实施的。私铸钱币形同谋反,更不要说他这还是私铸新币,若是真要追究起来,任是什么理由也无法辩解。不过既然陈博现在问起,那么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若是自己回答得当,则大有可能免除这一大祸。“石公子莫不是忘了我之前那句话了?”张识文微笑道:“为解百姓之苦,虽知其中利害,却也无可奈何。当然,这只是权宜之计,日后自然会废止。当今皇上年少而圣明,又体恤百姓,想必也能体会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苦衷。万一因此获罪,我也毫不怨悔。”
“刺史大人倒真是爱民如子呀。”陈博淡淡地说道,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另有深意。“若是关中能有刺史大人这样地官员主政,那就好了。草民还有些事,也就不打挠大人了。”
“本官岂敢奢求。石公子慢走,不送了。若是还有何疑问,随时欢迎。”张识文站起说道,心里因陈博最后那句话而生出一丝忧虑。看样子皇帝应该对交州地情况有所释怀,但却似乎有意将他调离交州。交州若是没了他,也不知道会换何人前来,说不定他和杨诚此前地心血,便要付之东流了。这到底是预示着朝廷会在秋后算帐,还是真的认可了交州地种种呢?
“张大人,还债了还债了!”陈博刚走了门口,衣着破旧而又不修边幅的老程扯着嗓子冲了进来。
第七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 决战洛阳·十三—
还债?”张识文一愣,这老程平时根本不露面,这次己,竟然是为了讨债吗?说起来交州官府倒还真的欠老程的债,而且数额还十分巨大。军械营表面上是隶属交州的,但这几年来,经过不断的扩大,实际上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拥有上万工匠的生产组织,整个交州近半的制造业都被他们控制着,不论是军械还是瓷器、家具、各式工具……几乎都有涉足。实际上,军械营与官府之前的隶属关系已经越来越淡化,合作的色彩还更多一些。
不过由于杨诚的影响,军械营与官府之间数额巨大的器物交易,几乎可以算得上无利可图。就拿订制得最多的兵器和农具来说,军械营收取州府的费用所含的仅仅是打铁工人和采矿工人的工钱而已,至于原料、运输这些费用,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算足。甚至有很多次,军械营还不得不拿自己与商会之间交易所获的利润,倒过来贴补与州府间的交易。饶是如此,州府也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付给军械营一文钱了,积累下来的欠债早已超过十万两银子了。
“这……”张识文顿时有些头痛,瞥了一眼在停在大门外仍未离开的陈博,摊手说道:“老程啊,你也知道我这里现在也吃紧得很,是不是可以缓缓?”他这说的倒是大实话,杨诚自己平时节俭,可是只要是用在百姓身上,却是毫不吝啬。每一次都是几千上万两的花。而且很多都是无法收回地,即使有时是借贷,却也要数年后才能见效。
这些年交州府库的收入虽然不少,但却有大半都被杨诚花在了百姓身上。单从理财解放来说,这些钱大多完全是打了水漂。再加上连打了几仗,更是将府库花得精光,而且还欠了商会近百万两的巨债。这还是州府占了商会一半的份子,否则恐怕还要加以倍计了。可以说现在地交州州府,花的至少已经是五六年后的钱了,若不是杨诚的威望与各地官府数年来的信誉作保,交州哪里还能保持着正常的运转。
“我知道。”老程大刺刺的找了个位置坐下,叹道:“张大人已经几个月没领俸禄了,上至官员下到百姓。有几个不是勒着裤腰带过活的?”除了他自己的本行,老程本时都大大咧咧的,是以对于门外地陈博他根本直接无视。用不着张识文暗示,便已和他配合得毫无间隙了。当然,这些本就是事实,不管有没有人在旁,他说的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听到老程的话,陈博不由回头深深的看了张识文一眼,表情倒是说不出的复杂。接着似乎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迈步而去。张识文以眼角的余光视之。竟然连他也不知道陈博心中到底做何想。
见陈博离开,张识文也顾不得其他,三步并作两步。急走到老程身边坐下。“到底出了什么事?”老程这个人虽然有些孤僻和顽固,但却是个得大体、明大意之人。军械营一直倒贴钱完成州府的各项订单,他可从来没吭一声。虽然这次欠的数目大了些,不过他也用不着亲自上门讨债吧。张识文相信他若不是无计可施,断不会找到州府的头上来,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发生了什么重要地事情。
“喏。”老程从怀里抽出一叠纸来。拿了最上面那张摆在张识文面前。也不知道那些纸上到底是什么。不过自从手里捏着之后。老程的神情完全变了,兴奋、自傲与得意。似乎是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张识文定睛一看,只见图纸上画地赫然是一辆投石车的结构,只不过画笔粗糙,明显不是出自老程之手。“这有什么……这,难道是!”除了安平城有着完整的防御体系外,交州其他郡县几乎都不怎么设防。在众人的心目中,在此时可以称得上全民皆兵的交州,即使不借助这些利器,都已经能够抗衡可预知的敌人了。攻城器械虽然花费不是很大,但却是个娇气地家伙,若没有人专门负责定期维护,放不了多久就得报废。安平城在叶浩天在时曾有上百辆投石车,近千巨弩,可现在保留下来地连一成地数量也不到了,主要原因便是维护困难。
看了那个投石车图纸,也与平常所知的投石车没多大区别,张识文当然也就没什么兴趣。不过他刚说了几个字,却突然瞥见图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