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传说-第4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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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长安,只不过距离军械营制造的投石车还有一月有余,洛阳周围并无战事。在大张旗鼓地展示数万援军到达的事实,借以警示洛阳叛军后。他便着手布置各军地任务,接着仅带了欧氏兄弟二人,三人三骑便直奔长安而来。
他此行是有明确目的的。目前天下已趋向平定。、青、并、翼四州也开始展开百姓安置之事。相对而言,洛阳的战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如何在这段时间里为将来的种种措施的开展,让百姓真正能够安居乐业。这才是杨诚所关心的问题。只不过凭他一己之力。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这天下毕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既然皇帝已经回到长安。很多事情他自然不能继续“先斩后奏”了。征得皇帝全力支持,进而以天下之力来进行这项宏大地计划。这已经是势在必行了。
长安与洛阳相隔并不远。骑马疾行的话来回也不过数日而已。只不过他到底不放心洛阳一带长期处于军中无帅的局面,更何况按照计算。正是孙安开始康复地时候了,在不知道孙尧安与郑氏的系列纠葛的情况下,他当然不敢掉以轻心。有鉴于此,他本打算悄悄的来,悄悄地走,顶多花上十天便结束这长安之行地,可却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这样地场面。
在长安他虽然没有什么故旧,不过之前他毕竟坐镇长安,他这一回自然少不了会有大量军中将领来拜访。况且他现在封忠勇公,官拜招讨大将军,在整个大陈几乎无人可及。出于官场的基本礼节,还朝地朝中大臣们恐怕也会登门拜访。这些官场的“陋习”,当年叶浩天可没少向他谈起。在交州他可以嫌麻烦一力杜绝,但在这长安,他却不能如此简单地处理了。这一来一往地,真不知道要花掉多少时间,杨诚当然是避之不及了。只是现在,他这如意算盘却得落空了。
“拜见忠勇公!”马蹄刚一踏上红绸,最前列百步范围内的将士一起跪倒,整齐而发地声音着实吓了杨诚一跳。还有这一出?杨诚心里苦笑不已,顿时更加难受了。如此往复,每隔一百步便有士兵跪倒相迎,杨诚坐在马背上浑身不自在,短短的五里路,对他来说简直有五百里那般漫长。本想挥鞭急奔,不过却又自知不妥;若是慢了,更是一种折磨。种种心理之下,让他几乎连马也不会骑了,幸好没有摔下来,否则可就糗大了。
“拜见忠勇公!”这种声音听了
,本来应该已经麻木了,可杨诚此刻却一下子从马上“这,这……”杨诚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这次拜他的,却不是普通士兵,而且身着官服的朝中大臣!一下子上百个官员向自己拜倒,这可是杨诚从未享受过的待遇。不过他现在却丝毫感觉不到享受,心里竟然有些慌了。在交州,不论军中还是官场,已经很少有跪拜之礼了。杨诚对这些繁文缛节丝毫不喜,当然是能免则免了。
“爱卿!”正当杨诚不知道该扶哪一边起来的时候,陈博却满脸含笑地迎了上来。“朕可终于把你盼来了。”拉着杨诚,陈博丝这不理会这些官员,径直向布置一新的十里亭走去。与杨诚相比,陈博足足矮了两个头,这情景看起来便直若一个小孩子拉着大人一般。而且那个大人样子极是别扭,似乎想向另一边,却又不敢挣开,似乎被别人拖着走一般。
如此礼遇,杨诚此刻却并没有多少受宠若惊的感觉,反而极是难受。从内心里,他始终也无法坦然接受数百朝中官员跪迎的待遇。更令他不安的是,从那些大臣们偶尔投来的目光里,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敬意,反而是……深深的敌视!对,虽然只是极为短暂的目光接触,但那种妒忌、戒备甚至痛恨的眼神,却逃不过他敏锐地观察。莫非就是这一跪,竟然让自己犯了众怒?
数百步的艰难行程总算挨过,步入亭中的杨诚眉头却已拧成了一条绳。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来的前一天,朝中一场指向他的浩大的弹劾之风被陈博一力压下。不过他却也知道之前圣驾在长沙时,朝中大臣曾数度集体弹劾荆州各级官员,甚至将矛头直接指向他。虽然这事最终不了了之,但很显然,虽然很多事确实有违于朝廷法度,但自己并不受朝中大臣待见的现实,却也极为明显。但是在他看来,这些都足以让大臣们对他投以如此的目光,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在军中待了十几年,他当然知道犯众怒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可是从他的眼光来看,却无论如何想不透自己是如何造成这种局面的。
“爱卿为我大陈立下汗马功劳,朕虽不沾酒,但却不得不破例敬爱卿一杯!”陈博眼里似乎只剩下杨诚一人,亲自从陈顺呈来的玉盘着端起一杯酒,竟然双手向杨诚递出。
杨诚一惊,急忙拜辞:“臣何德何能,敢当圣上如此敬酒。”再不知道规矩,他也明白皇帝双手捧酒是何等的尊荣。要知道即使是当年的章盛,却没有享受过如此礼遇,这酒他如何敢接。
陈博眉头一皱,佯怒道:“爱卿可是要让朕就这么站着?来!”说罢强拉过杨诚,几乎是将酒杯硬塞到他手里。若是真比起来,陈博只怕使出吃奶的劲也扳不过杨诚,但他此时哪敢使力。“叮!”陈博举杯与杨诚轻轻一碰,极是豪爽地仰着而饮,脸上随即泛起一阵红潮。
杨诚这酒却喝得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只是一小杯,但却用了好几口才喝尽。略有些局促地将酒杯放回玉盘中,杨诚指着外面仍跪着的大臣们说道:“皇上,是不是该让大臣们起来了?”
“来,车辇已经备好,爱卿就与朕同乘一辇吧。”陈博连看也没看那些大臣一眼,拉着杨诚便向外走去。
杨诚哪敢挣扎,连连回头看向那些大臣,几次想要再求情却都被陈博以其他话题打断。无奈之下,他只得在上百道仇视的目光中,登上了华丽无比的龙辇。而前方,数不尽的百姓围在道路两旁,人潮一眼望不到头,一直通向长安东门。
真定城头
林智将一叠信纸放在几案上,负手立在城头,遥望长安方向喟然长叹:“这小家伙,真让人不可小窥啊。只不过,呵呵。”期待之中,林智的表情却分明夹着一丝轻蔑。
“此话从何说起?”刘虎接过信纸,略有些羡慕地看了几眼,接着便在亲手将其点燃,看着灰飞四散,不无羡慕地说道:“诚哥现在多威风!不知道等到我回长安,皇上会怎么欢迎我,哈哈,要是能有这么一半威风就好了!”薄薄的几张纸上,正是刘虎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所传来的,陈博计划用来迎接杨诚的布置。
第七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 决战洛阳·四十八—
林智白了刘虎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助就不必在我面前装傻。若你真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安乐侯府倒比这逍遥多了。”
刘虎嘿嘿一笑,接着又皱起眉头,脸上浮出一丝担忧之色。“为了生存,我刘虎什么都可以舍弃,但唯独不会对不起诚哥。这一点,希望先生明白。诚哥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没有他,我早就死在征北战场上了。不过我可不只是为了报恩,人生一世,能够找到一个真正的朋友,实在太不容易了。所以,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站在诚哥一边。”
林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眼神中却似乎有一种触动。从内心中,他对刘虎的羡慕可不止一点点而已。正如他所说,人生一世,知己难求啊。想他此生也算得上是曲折离奇了,可是除了身边那几名忠仆,他又何偿能找到一个值得倾吐之人。而如今,兵败受困的他早已与他们失散,连他们是否还存活在世上也无法知晓。那种发自内心的孤寂,绝对是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先生?”看林智想得入神,刘虎不由出声相问。自从在雁门决定放走赵长河那一刻起,刘虎几乎对林智倾注了九成九的信任。以他长期以来受尽艰险而养成的性格,除了杨诚外,可以说并没有一人值得他完全信任。即使是杨诚,他也不是全无隐瞒。至于神威营的几名心腹将领,虽然是他最中坚的力量,但暗中的监视与提防也从未间断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他拥有的众多秘密中,能够让他坠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并不在少数。
林智转头望向刘虎,带着些捉挟地语气问道:“杨诚在大陈是如此耀眼,完全避开根本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你会做出对不起杨诚地事。这是必然的。不过,这对不起的程度,却还是可以选择的。完全不伤害?保全其家人性命?又或者只是表面伤害?幸好杨诚这人淡泊名利,你们倒不用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刘虎颓然坐下,默不作声。以杨诚今时今日的声望和地位,他要想获得更大的权力,要想完全绕开他根本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丝毫不觊觎杨诚那大将军之位,但朝中又岂只是他和杨诚二人。特别是朝中官员与杨诚为代表的荆交官员之间,冲突已经无可调解地情况下,他若不想完全与朝中大臣们处于对立的位置上。便少不了会与杨诚发生冲突。当然,这种冲突或许是微不可觉的,但真正地和谐融洽却也不复存在了。
而这一次陈博为杨诚而摆出的迎接摆场,更让他希望与杨诚保持最亲密关系的愿望全然落空。即使是以他看来。陈博此次给杨诚的无比尊荣。实则是包藏祸心地。朝中大臣们本就对荆州官员地种种表现有所非议,再加上陈博这段时间的刻意压制。这股无法宣泄地怨气定然会越积越烈。更何况世族虽然已经没落,但朝中的权力争夺却不会有丝毫地变化。权臣相争。这几乎是亘古不变地铁律。而陈博此次故意予以杨诚旁人远不可及的礼遇,虽然以杨诚地功勋和爵位。朝中几乎所有大臣跪迎也不算过份,但在心怀怨气的情况下,这只会徒增其恨意罢了。
陈博将杨诚高高的捧起来,到底想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虽然他仍然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需要借助杨诚,比如平叛,又比如战后的系列安排。不过仅看他在此刻便有意识的加深朝中官员与杨诚的裂缝,便可知其后着已经蓄势待发了。单单是朝臣,刘虎或许根本不用考虑什么,但陈博的明显加入,却不得不让他为之慎重。除非他愿意随杨诚一同归隐,否则他便注定了不能与杨诚真正的站在一起。
兄弟还是长久的权势,这个选择着实让刘虎有些头疼。若是能够两全齐美,他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可惜理智却告诉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正如林智所说,他除了在程度上可以稍做选择外,其他的根本无可避免。他与陈博相处的时间远比别人要多,对其的了解当然更甚他人,正是这种极度的了解,才让他根本不会相信陈博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
“这个问题你不用立即回答。”林智安慰道:“狡兔死,走狗烹。郑氏这支兔子确实已经日暮西山,但另一支更大的兔子,却已经不可避免的降临。兔子没死完,小家伙是不会对杨诚的,你自然也不用却做最不想做的事情。”
“更大的兔子?”刘虎略有些疑
道。在他之前看来,杨诚一待平定郑氏后,差不多再封的程度了。皇帝既然没有东西封赏你了,那你的日子自然也就到头了。杨诚现在已经贵为忠勇公,从大陈立朝以来,以他这个年纪便居此位的,可以说还从来没有过。就算加上之前的数朝,这样的人物也可以称得上凤毛麟角。再往上,那就只能封王了,大陈还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若陈博真要封杨诚为王,或许还好些。毕竟大陈的那些王,过得日子虽然如同囚禁,但却几乎个个都得到了善终的。
当然,封王的可能性小到几乎可以忽略。小皇帝虽然屡屡做出破格之事,而且骨子里对于什么祖宗成法之类束缚自己的东西,有着一种近乎天生的不屑。但是他却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杨诚这么王存在,只怕他连睡也睡不安稳了。毕竟与那些成年后便呆在自己的王府里足不出户的王爷们,杨诚可以说有着天渊之别。若没有林智所说的那只更大的“兔子”,刘虎几乎可以断定洛阳城破之日,便是陈博动手之时。只不过却不知道是否会仿效当年对章盛一般,那或可说是最优厚的待遇了。
“为民请命!”林智摇了摇头,脸上竟有些敬佩之色。“杨诚真可当得起这四个字。若是我再年青二十岁,我定会誓死追随他。天下之间,恐怕只有他最先察觉到了平定叛乱之后的最大危机,更倾尽全力地去补救。你以为他的手下那些人真的看不到朝廷可能会对他不利吗?若是如此,他又岂能做出如此成就。成大义而忘私利,在没有转走匈奴之间,这正是我所向往的。”
“你是说饥荒?”杨诚对于饥荒的担忧,刘虎当然也多少听到一些。身为长安尹,他的职责本就止于京畿,而杨诚一力让他负责平定并州,进而攻入冀州,这其中虽然有他自己的期待,但更主要的,是杨诚相信他能安定地方,接济百姓。这倒不是说刘虎有这个才干,而是杨诚对其的信任,毕竟能够真正按杨诚的意思不偏不倚地去办事的,并不算多。想到这里,刘虎不由有些汗颜,虽然他并非完全失责,但却也没花多少心思在这上面。
“大饥荒!”林智在大字上特意加重了声音,遥望远方他不无感慨地说道:“征北十年,大陈国力已近枯竭的边缘。若是当年单于肯听我言,退避以保全实力,跃马长安又岂是梦想?俱往矣,若是大陈好生休养生息,或许有十年二十年倒能恢复过来。只可惜,不断的百姓暴动断绝其希望,而三家叛乱,更是触动根基。百万叛军,数百万民夫,这个数字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大陈的可用民力。即使是没有这场大旱,大陈的粮食也不够养活其子民了。”
“有多大?”刘虎对这些倒没有多少兴趣。事实上,从他进入并州起,转战雁门至进据真定,沿途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饿倒在地的百姓。郑氏几乎将能搜刮的粮食都运去了洛阳,整个冀州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闹粮荒了。而现在,饿死人根本不算新鲜了,至少在冀州和并州的绝大多数地方,除了地方豪强外,吃的问题已经严重困绕着百姓。
林智眼中泛过一丝忧伤,不过随即而逝。“若杨诚能放开手脚,或可将数量控制在百万之内。不过这又谈何容易,即使换做是我,恐怕也难以做到。那样的话……江淮以北,势必赤地千里!”江淮以北,几乎都是小麦产区,而今年已经收获的小麦,却几乎都被三家强行征去。甚至连关中也因叛军的肆虐,收成不足往年的三成!北方之粮尽充做军资,而南方却又遭遇大旱,整个天下粮食的缺口可想而知。
听到林智说得如此严重,刘虎也不禁动容。江淮以北,那几乎占了大陈一半了,整个大陈也不过两三千万人口,莫非这一场饥荒竟然会死掉两三成的人?饶是他不将人命当回事儿,但也为这宠大的数字所震憾。数百万条人命,这是个什么概念!
“要应付饥荒非杨诚不可,所以你现在大可放心,至少今年,小家伙是没有心思使坏的。”林智叹道:“你以为他如此迎接杨诚就只那点心思吗?他也在为此早做安排了,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心计,若是再过十年……幸好我们留下了赵长河这一手,就让这场混乱来得更激烈一些吧!”
第七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 决战洛阳·四十九—
回头看了一眼那宏伟的宫门,杨诚默然登上早已备好的已经替他在长安城内选了一座符合其现在身份的豪宅,郑氏在长安经营数十年的丞相府。这似乎有些不吉利,陈博也极是自责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百废待兴,他虽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