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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和上帝一起流浪 作者:阿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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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达莎来了,一脸的风骚,一身的挑逗。她夸张地扭动着胯骨走,那只下司犬对娜达莎非常熟悉,亲热地往她身上扑。   
  娜达莎一走进这幢房子里来,罗伯茨感觉到,木屋里立刻霞光万丈,阳光明媚,一下子变成了人间天堂。   
  娜达莎像圣女一样,一边脱着衣裙,一边向罗伯茨走来。   
  娜达莎风情万种地说:“亲爱的,您还等什么?要像那个英国绅士那样,朗诵一首长诗吗?”   
  罗伯茨像喜剧大师卓别林那样搓着手,害羞地笑了。   
  那张用楸子木做的大木床,真是罗伯茨的杰作。它太结实了,不仅可以承受巨大的冲击、巨大的压力,还可以忍受一种发了疯一般的摇晃。   
  罗伯茨在同娜达莎亲热的时候,嘴里总是喃喃地、忘情地呼唤着埃莉卡这个女人的名字。                 
  娜达莎非常清楚埃莉卡并不是自己,自己仅仅是她的化身……   
  此时此刻,娜达莎感到无比的幸福和满足。   
  爱抚之后,罗伯茨又回到了犹太流亡者社区的现实当中,他满脸歉意地说:   
  “对不起,亲爱的。”   
  “为什么?”娜达莎调皮地问。   
  “您看,我把您当成埃莉卡了……”   
  娜达莎快活地笑了,说:“我就是埃莉卡。亲爱的,我和埃莉卡的灵魂是相通的呀。”   
  通常,在小木屋里,娜达莎总要给罗伯茨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罗伯茨坐在桌子边,规矩得像个小学生,幸福地等候着。   
  然后,他们在一起喝酒、吃饭——酒都是娜达莎自己带来的。   
  到了傍晚,喝得醉醺醺的娜达莎真的该走了。   
  罗伯茨要把娜达莎一直送到敖德萨餐馆去。   
  一路上,他一声不吱,听娜达莎有声有色地讲着敖德萨餐馆里的笑话,讲她的生活、她的苦恼、她的故乡,讲那个让她永远搞不懂的英国绅士……   
  罗伯茨冷冷地说:“那个英国人是个狗屎!”   
  ……   
  他们在敖德萨餐馆门外,匆匆地吻别了。   
  “再见,亲爱的,多保重。”娜达莎可怜兮兮地看着罗伯茨说。   
  “谢谢你,亲爱的。再见。”   
  罗伯茨就走了。   
  那条下司犬,在涅克拉索夫大街上,远远地等着他。   
  下司犬知道,这种时候,它的主人非常需要自己这个无言的朋友。   
  不久,位于涅克拉索夫大街尽头的那幢小木屋空了。没有人住了。   
  这是那个英国绅士被人杀害之后的事。   
  没有人知道这个加拿大人去了哪里。或许他回加拿大去了,或许去了另外的国家,或许,他仍留在中国,或是在长春,或是在沈阳,或是干脆躲进了原始森林,过着隐居的生活——谁知道呢。 
  涅克拉索夫大街上那座会堂的钟声又敲响了……   
  犹太流亡者社区的那些流亡者和混血儿,就是在这样的钟声里,演绎着各自不幸的生活和不幸的故事……                 
  三犹太人的“家园”   
  《旧约》是一部充满着音乐故事的书。对于离散异乡的犹太人来说,音乐在他们的生活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即便在沙俄统治下的严峻环境里也是如此。由著名的犹太作家肖洛姆…阿莱汉姆的小说改编的音乐剧《屋顶上的小提琴手》,有谁会不记得。在犹太中等家庭里,孩子们都要上音乐课,主要是学习钢琴和小提琴。 
  更重要的是,犹太音乐家都是演出者,比如鲁宾斯坦、霍洛维茨……犹太人对美国和前苏联的贡献也很大,最早的音乐文化交流从艾沙吉·斯特恩到前苏联和大卫·奥伊斯特拉赫到美国的行程开始,实际上我们经常开玩笑地说:他们送来了他们的敖德萨犹太人,我们也给了他们我们的敖德萨犹太人。 
  ……哈尔滨也是这样,当时很多犹太人到哈尔滨,他们成为音乐观众的一部分……从苏俄来哈尔滨的难民中,有一些是一流音乐家、演员和导演。还有一些是来自俄国的知识分子,其中一些人是犹太人。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哈尔滨就有全满洲或全中国第一所音乐学校——哈尔滨第一音乐学校。 
  ——摘自《20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初居住在哈尔滨的犹太人在音乐和文化方面的贡献》,美国南加州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名誉教授皮特·博尔顿                 
  敖德萨餐馆   
  刚下过大雪,天气骤变,犹太流亡者社区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在犹太流亡者社区边缘上流过的那条松花江,还没有完全封住,中间的主航道还有滔滔的流水,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欧洲洋人和混血儿正盼着这样的季节呢。冬泳就要开始了,那是别一种刺激,即使是在三九天,侨居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洋人和混血儿,也会在松花江上凿一个冰窟窿,赤身钻进去,用冰水“刷”地一家伙,然后马上上来。这也是一种痛快,表明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这一天是男人的节日,展示着男人的力量、男人的美。 
  那个英国绅士活着的时候,常参加这种活动。他总是第一个下去。   
  他脱掉身上所有的衣裳,在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里,迎着强劲的西北风,做着准备动作的姿势特别带劲儿。围观的流亡者发现,这个英国绅士的身体很棒,肌肉很发达,还发现了他身上那几处刀伤和枪伤。于是,流亡者们对这个有着一双蓝眼睛的英国佬更加尊敬了。 
  他钻到冰窟窿里去了。那个犹太女人拿着英国绅士的衣服和鞋,在冰窟窿旁边儿等他上来。尽管她穿着很厚的狼皮大衣,也被冻得浑身发抖……   
  现在,这条松花江还没有完全封住,河中央还有滔滔的流水。由于冷气和暖气相互交融的作用,河面上升腾着浓浓的白雾,并且随着西北风,缓缓向东奔去(古人说的“烟波”就是指的这种景观)。待到狼烟一样奔走的冷雾在河面完全消失的时候,河面就彻底封住了。到了这样的时候,蛇河的两岸就是乌鸦的世界了。 
  大雪之下,回望犹太流亡者社区,侨居在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砖砌的烟囱口四周积满了厚厚的肮脏的白霜(好像这里是一个黑白两色的泡沫世界)。每年,都得有人上到房顶上去,用一根粗绳子,拴一块砖或者是石头,通一通烟道,不然,烟囱就会被烟灰堵死。这个通烟囱的人,就是尤拉,他是个傻子。 
  流亡在犹太流亡者社区里的人,做饭、取暖,还得烧柴禾。煤是用大驳船走松花江的水路从远处运来的。松花江与俄罗斯的阿穆尔河相通,通过尼古拉耶夫斯克城,流入鄂霍次克海。如果要介绍这种漫长的、大驳船上的勾当,至少还得写上十几万字,包括大驳船上的醉鬼,那个喜欢光腚睡觉的船长,走一路赌一路的水手,风流的娘儿们,像傻猪一样喜欢高声唱歌的胖厨师,喜欢在半夜装神弄鬼吓唬随船妓女的大副,以及两岸的风光,从船边飘过去的野尸——那具野尸可能是鄂伦春人或者是赫哲人,也可能是达斡尔人。这种大驳船上的水手,都是来自各国的流浪汉,他们喜欢流浪和冒险的生涯,他们一生一世也不会在一个地方固定地居住下来…… 
  好了,我们还是介绍那个叫彼得的厨师吧。   
  犹太人彼得是犹太流亡者社区一家西餐馆的厨师。   
  在哈尔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洋人和混血儿那么多,在白雪皑皑的涅克拉索夫大街上出现一家西餐馆是很自然的。居住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中国人,经常看见洋人和混血儿从这家西餐馆出出进进。尤其是到了圣诞节的时候,那儿还举行通宵的舞会呢。他们在那里唱着歌,跳着舞,拉着欢乐的手风琴,大声地欢笑着,许多洋人和混血儿都喝醉了。 
  这家西餐馆叫“敖德萨餐馆”。   
  老板是娜达莎。   
  娜达莎是一个漂亮、风骚、又活泼可爱的俄国娘儿们。她有三十岁。三十岁的俄国娘儿们,就是一瓶陈酿了三十年的好葡萄酒。娜达莎的老家在黑海边上的敖德萨,是战争使她追随着她的情人流亡到中国的犹太流亡者社区的。娜达莎本身并没有任何政治主张,她不过是战争“受害者”的同路人而已。她到犹太流亡者社区来,仅仅是出于对情人的爱,再加上一点好奇和年轻人固有的浪漫,仅此而已。娜达莎是一个襟怀宽阔的女人,她特别原谅自己地说:“那时候,用中国话说,我还是一个小丫头蛋子嘛。” 
  金发女郎娜达莎,就在敖德萨餐馆门前,风情万种地那么一站,敖德萨餐馆的生意就蒸蒸日上了。   
  那个英国绅士的葬礼,娜达莎也参加了。   
  娜达莎跟这个英国绅士拥有过许多个美妙之夜。英国绅士很健谈,而且彬彬有礼。他说他曾去过敖德萨,他很喜欢那个港口城市。他还去过世界上的许多国家和城市,像曼谷、加尔各答、麦加、开罗、华沙、慕尼黑、日内瓦、维也纳、巴黎、斯德哥尔摩、悉尼、纽约等等。在这个英国人的言谈之中,他好像有过辉煌而神秘的过去。而且,这个英国人知识广博,见多识广。最令娜达莎奇怪的是,这个英国人能讲一口纯正的俄语。当然,最令娜达莎难以忘怀的,是这个英国绅士给她的那种无与伦比的爱。娜达莎觉得这个英国人很懂女人。这个英国绅士被杀害后,娜达莎经常为他默默地流泪。 
  娜达莎像许多俄国人一样,喜欢酗酒,每每喝多了,她就会讲当年在敖德萨同那些罗马尼亚人、土耳其人以及意大利水手之间的风流韵事。   
  她讲的这些故事非常令人震惊。   
  当年,云集在敖德萨的妓女很多,那儿的妓女也很吃香,口红一天要抹一二十遍。娜达莎沉醉地说:“哦,上帝呀,我在那里接的吻太多了,好像跟全欧洲的男人都接过吻了。” 
  娜达莎的嘴唇胖乎乎的,的确很有魅力,不会有人拒绝吻这张嘴的。   
  娜达莎还是一个出色的厨师,会烧各种菜,调的酒也很棒。她的这些技能都得益于她生活过的海港城市敖德萨。敖德萨是一个讲究冒险,讲究吃,讲究和各种肤色的女人调情,讲究金钱和赌博的城市。那里把金钱、冒险、烈酒、政治、战争、罪犯、音乐和白色的海鸥搅和在一块儿了。从那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是了不起的人。 
  犹太流亡者社区是一个集欧洲、大洋洲、南北美洲各色流亡者侨居的地方,而敖德萨餐馆的女老板娜达莎,可以驾轻就熟地为他们烹制出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   
  “娜达莎”是一个叫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流亡者激动的名字。   
  娜达莎是一个寡妇。刚刚到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时候,是她跟她的情人一起开的这家西餐馆。娜达莎的情人是一个对生命缺乏本质认识而对哲学充满着迷恋的固执的家伙。他的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像小刷子一样。跟他在一起,你会觉得是跟一只有知识的狼在一起。他的牙齿很锋利,鹰钩鼻子,灰色的眼睛里泛着死神的光泽。他并不多言多语,或许不屑跟那些没有知识的流亡者交谈。餐馆里的活儿他并不怎么干,他负责劈柴火,剁肉。闲着的时候,他喜欢坐在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垛上吹口琴。他的口琴吹得非常好,像轻柔的春风一样,吹开了哈尔滨每一户流亡者的窗户,也吹开了所有栅栏院里的樱桃花和大烟花。 
  尤其在夜晚的时候,他的口琴把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洋人和混血儿的心都吹碎了。   
  他吹口琴的时候,如果有人围观,他就说不吹了。于是,听口琴的人,都从他的身后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欣赏他的口琴。   
  或许正是这个勾魂的口琴,征服了娜达莎少女的心,然后,跟着他不远万里,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中国的小西伯利亚。   
  他从不跟别的女人胡来。没事的时候,就读他的哲学书籍。上帝对他真是太不负责了,怎么会让他爱上哲学这种无聊的玩意儿呢?有时候,他也出现在餐馆里,倚在柜台那儿抽烟斗,听客人们高谈阔论,或者看他们跳华尔兹,跳踢踏舞和水兵舞。在他身旁的柜台上,放着一杯浮着白沫子的啤酒。他的脚尖随着音乐,轻轻地,不动声色地打着节拍…… 
  不久前,他用一只镀银左轮手枪开枪自杀了。这种镀银的左轮手枪,在俄国只有贵族才有。   
  有一位哲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自杀,都是他杀!”那么杀死他的凶手是谁呢?最后,在他的那一份长长的富有逻辑性的遗书中,人们才意外地发现,杀死他的是——哲学! 
  他的名字叫维·康德拉季耶夫。   
  葬礼之后的那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娜达莎见了流亡者社区的流亡者就摊开了双手,一脸无奈的样子,那意思是说:瞧,我是为了他到这里来的,可他却自杀了……   
  不久,娜达莎雇用了叫彼得的犹太人。   
  娜达莎只知道彼得的父亲是一个犹太人,他的母亲是朝鲜人。   
  犹太流亡者社区有几家朝鲜人。他们的民族观念很强,很抱团儿,经常集会,一起围坐在火炕上说话。朝鲜人都喜欢养狗,吃狗肉,喝狗肉汤。他们认为这是抵御寒冷的最好办法。同时他们也非常喜欢吃辣椒,非常非常能吃。这让流亡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欧洲人大为震惊。朝鲜的妇女很勤劳。在涅克拉索夫大街上,经常能看到她们用头顶着很大的一个东西,或者一个坛子走,如同演出杂技一般。有人说过:要想找一个好妻子,就去娶一个朝鲜女人吧。         
  彼得刚刚到敖德萨餐馆干活的时候,是一个勤杂工,他负责劈柴火、烧火、剁肉、上货,以及洗碟子、打扫卫生等等,晚上就睡在餐馆里。他也不大说话,但看得出,他是一个性格温柔的小伙子,一脸稚气,加上一双充满幻想的眼睛。 
  这个犹太小伙子非常勤快。其实,所有的犹太人都很勤快。不同的是,他很聪明,而且俄语说得也不错。   
  闲着的时候,这个犹太小伙子也喜欢吹吹乐曲,那是一支中国式的箫。他吹的箫声音很柔和,轻柔委婉,有一点悲凉,让人想家。流亡在犹太流亡者社区的欧洲侨民,听了这如诉如泣的乐曲,就长叹不已了。 
  娜达莎也逐渐地喜欢上了这个犹太小伙子。于是,开始教他一些烹饪上的事了。比如怎样烤面包,烤列巴圈儿,怎样做小肉肠,怎样煎牛排,怎样做鞑靼少司。娜达莎告诉彼得,做鞑靼少司,要用马奶司少司一斤,老鸡蛋两个,酸黄瓜四两,芹菜叶三钱。先把鸡蛋去皮切丁,酸黄瓜去皮去籽儿,切成小丁,把芹菜叶切成末,和在马奶司少司内,拌匀了就行了。吃这种菜,最好配上炸鱼炸虾之类的热菜。 
  说着,娜达莎冲他风趣地眨了一下眼睛。   
  彼得笑了,薄薄的小嘴唇儿,粉嘟嘟的,鲜嫩可爱,于是娜达莎端起他的下巴,很重地吻了他一下。然后,娜达莎又开始讲如何做鱼肉沙拉,如何做鱼冻,如何做茄子泥、肝泥,以及如何做高加索核桃泥、鸡块、基辅式猎户汤、炸土豆条,如何做软煎猪肉片,配什锦面条,等等,等等。 
  “怎么样?小伙子,都懂了吗?”娜达莎盯着小伙子明亮的眼睛问。   
  彼得笑了,说:“当然,懂了。”   
  他希望娜达莎再吻他一下。   
  娜达莎认真地看了看这张充满稚气的、白白净净的、耳朵上有点儿冻伤的犹太小伙子之后,就彻底吻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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