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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23章

小说: 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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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灼人的太阳,我们爬上路边的山坡,目标是那个背着孩子割鸦片的女人。谁知她像只非洲地区的鸵鸟遇到危险那样一头扎进茅草丛躲藏起来,露出红包头宛如一团火苗在草丛中簌簌抖动。坡陡路滑,好不容易爬到她跟前,她又母山羊般灵巧地蹿向高处。我们老与她相隔两米左右的距离令人沮丧地捉迷藏。无奈尼古对她叫喊,可她千呼万唤不露面。 
  只有转向旁边埋头割罂粟的一男烟农。这个脸孔黧黑的山民木讷地对我们笑笑,又专心致志做手中的活计:粗糙的手捏着一柄铁片刀,灵巧地在椭圆壶状青黄色的罂粟果上分四个方向划破,白色的乳浆从破口沁了出来,然后他又去划其它株,就这样一棵不遗漏仔细地划(经过4—5小时后,烟汁在光合作用下变为胶状的半凝固物——褐色的烟膏,再次用篾片将其刮入腰间挂着的小罐里,就是生鸦片膏)。 
  惊诧一只罂粟果怎么只产一点点烟膏,刮下来不及一颗绿豆大。尼古说有些勤劳的烟农划2—3次。我想,这么一块地究竟能刮下多少烟膏,能卖多少钱? 
  我向烟农微笑比划,示意他把刀递给我。憨厚的烟农将划刀递过,绑着若干铁片的划刀沉甸甸的。看似简单的活计,我怎么也做不好,划出的破口弯弯曲曲,渗出的烟浆也不均匀。招手叫青子给我拍照。青子坚持原则一脸正气摇头:“你这是收割毒品,我不拍!”我忙丢赃物似的将划刀还给了烟农。 
  多年前,我在昆明一家医院,看到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被毒品吞噬了生命。他那曾经丰润美丽的母亲揽着儿子注毒留下无数针眼的尸体痛不欲生,形容枯槁成一老妇。触目惊心,至今难忘。可恨毒品残害人类,给社会造成危害,在无数个家庭上演悲剧。 
  明知罂粟是邪恶毒品的原生物,理应铲除;但当我站在金三角贫瘠的罂粟地,亲眼目睹贫穷的烟农像侍弄庄稼一样在地里辛苦劳作,居然对这些“庄稼”丧失了罪恶感。 
  下山时,我和青子互相提醒着不要踩坏一棵罂粟或将烟农划好的烟浆蹭到身上,小心翼翼绕道而行。罂粟啊罂粟,你可是金三角的烟农全家赖以生存的农作物。   
  寨主和他的两个老婆(1)   
  汽车停在坡脚一棵木瓜树下,非九蹲在路边抽香烟。探头车窗,胡芳躺在车内后排,乌黑的发绺覆在额上,红润的脸蛋沁着细细的汗粒,酣睡正甜,我们不想打扰她。 
  路边有座半新的茅屋,竹篱笆围的罂粟生长茂密,罂粟花开得张狂妖艳。晒台上祭着一个白惨惨的牛头,这是佤族人家的标志。一个光脊背穿破烂军裤的壮年男子,坐在晒台抽烟斗,警惕威严地盯着我们。他身旁的女人,黑布包头,靛青斜衽衣敞怀,一块土布斜挎腰肩 
  ,袋鼠样兜着个黑不溜秋的娃娃。黑娃娃透亮的眼睛瞪着我们,“哇”的一声啼哭。女人把胸前垂挂的饱硕茄子般的乳房塞过,娃娃叼上奶头,停止了啼哭,用手拼命拽另外一只乳房,胸乳惨不忍睹地变了形。青子兴奋不已,举相机连拍,说是自然主义。 
  我提议进这茅屋看看。非九不解:“脏兮兮、穷巴巴的有什么看场。” 
  但终拗不过我的执意,不得不带我们走进茅屋(我们毕竟是县长的客人),尼古不响地持枪尾随。从明亮阳光下进屋,黑漆漆的一会儿才看清那光背汉子巍然立在眼前,肩后闪出喂奶女人如同受惊小动物的眼睛。 
  非九对汉子说,我们是×××的客人,想到他家串(玩)。青子及时从摄影服里掏出丝绣花边、工艺打火机等小礼物送过去。 
  汉子诚惶诚恐捧着小礼物,谦卑地躬身拍胸脯,飞快吐出一串串佤话,意思他是这个山寨的寨主,大长官的客人到他家就是最尊贵的客人。 
  原来他是这小山寨的寨主,难怪他的眼神和一般山民不同。 
  屋内没有什么摆设,只有一红焰燃燃的火塘,耀动的火舌如凶猛的怪物贪馋舔食悬吊着的锅。锅里扑嘟、扑嘟翻滚着沥青样的液体,散发着怪味。我们围火塘边的木疙瘩就座。火塘里燃烧的木柴,是一段段黑而紧实的木料,细问方知是名贵柚木,唏嘘不已。 
  女人胸前布袋里的娃娃狠劲拽着乳房叭咂吸奶,晶亮的眼珠定定拴在我们身上。 
  汉子弯腰拾起一根新鲜粗竹,壁上摘下长刀,手起刀落,砍下几截竹子,做出几个翠绿的竹杯,恭敬地送到我们手中。他婆娘(妻子)抱个黑土罐,往竹杯里倒白浊的米酒。寨主从梁上竹箩里拿出个土碗,用围脖的脏毛巾擦拭,倒满碗水酒,一口干尽,抹着嘴角滴滴答答的酒水,比划着也要我们喝尽杯中酒。 
  佤族风俗,以酒代水,第一杯喝干,以示尊重。尼古和非九习惯的一仰脖子将酒喝尽。我和青子闭眼将酒倒进嘴里,温温的液体酸中带点米酿香,解渴好吃。 
  寨主看我们连喝好几杯水酒,笑逐颜开。女人捧出竹筒装的大烟籽、芭蕉叶包的糯米粑、瓦盆盛的酸凉菜,招待我们。 
  寨主和女人席地而坐,喝着米酒,糯米粑撒满大烟籽大口大口吃得津津有味,不时揪下一坨粑粑塞到怀中孩子的嘴里。大烟籽是炒过的,嚼着分外香甜。已知此物不会上瘾,我没有顾忌地一把一把往嘴里丢。学着撒些大烟籽在糯米粑粑上,殊不知粑粑进嘴,有股馊味,难以下咽,趁人不注意,将其扔到绕着我转的一条黑狗嘴边。这狗兴奋吞下后,干脆趴到我身旁,眼巴巴地盯着我。 
  瓦盆里褐色的凉菜像些树叶,不敢问津,又怕错过天然美食问非九那是什么? 
  非九鬼鬼地笑,“好东西,金三角的土特产,开胃得很。”说罢,用手指拈了小撮丢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吃得挺香。尼古也伸手拈了一撮丢到嘴里,连称好吃、好吃! 
  我好奇贪吃喜尝新。记得俄罗斯的夏天,农妇满大街叫卖一种通红的小果实,我不知此物专用于酿酒,十卢布买了一小兜,在路人善意的笑声中,忙不迭从嘴里吐出酸涩无比的小红果。现在看见非九他们吃得香,引得我用手拈几片(主人压根没有拿筷子给我们,也未备洗手水)放进嘴,酸辣奇香,有些像江浙一带的雪里蕻。我大吃特吃并极力怂恿青子。青子尝了,也说好吃、好吃。 
  寨主把一条黑黢黢的肉干放到火塘的柴灰里烤,边烤边用木棒敲打。女人取一砣石灰加少许水化成浆,倒入翻滚的黑色粘液,用竹棍搅拌,黑糊凝结成褐色的块,散发愈来愈浓的不能简单用香或臭定义的怪味,有些像腐烂的木本夜来香令人反胃,我始终无法准确形容这种气味。我头痛欲裂,食道热辣辣的,周身血液咆哮奔流。青子也嚷着心翻想呕吐。 
  我警觉地指着乌黑盆里的凉菜问非九:“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非九笑道:“少吃点,你们吃的可是大烟——” 
  啊?!我和青子吓得往外呕。 
  非九调皮地做个鬼脸,“大烟花,没事的。叫你们省点肚子,寨主烤着松鼠干巴呢。” 
  我缓过气又问,大烟花有没有毒,怎么觉得不舒服? 
  “我也不舒服,非九,你可不要害人啊!”青子惊恐地嚷。 
  非九笑我们大惊小怪,说这凉菜叫“沙米”,罂粟花用开水焯了,拌盐巴、辣椒、酸笋、茴香腌制,“如同你们吃过的大烟苗、大烟籽一样,是当地百姓的寻常食物,大肚婆(孕妇)专爱吃它,吃了几辈子没有听说上瘾的。你们不舒服,恐怕是闻不惯熬大烟的气味吧?” 
  寨主与女人大汗淋漓地将锅里的东西倾在一块土布上过滤。过滤后的膏状物兜在布里,麻线扎紧,搬块山石压在上面,挤压出暗色的渍水淌到我的脚边。我避瘟疫似的挪开了脚。   
  寨主和他的两个老婆(2)   
  寨主大功告成似的指着那包东西高兴地说:“禅杜、禅杜(熟鸦片膏)!” 
  玎玲玲、玎玲玲,由远而近,一个肩扛编织袋背竹篓的硕实女人踩着清脆的银铃声,撞门而入。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山女:暗红紧绷的土布衣裙,左脚踝套有小铃铛的银圈,右手臂套同样的银圈,肥厚的赤脚板,一走动,发出好听的银铃叮当声。 
  她的金红双颊是太阳染色,弯眉大眼流动鲜活,乌黑长发青藤缠束,蓝花花的文身闪跳跃眼。山野女人充沛的生命力,让光线暗淡空气污浊的茅屋顿时明亮清新。 
  山女笑嘻嘻地把肩上的袋子和竹篓放到寨主跟前,竹篓里装着香烟、可乐、盐巴、丝线、钢精锅、洗衣粉、一块肥猪肉和几件呢绒衣。她扯开编织袋,露出白花花的米,得意地捧起一把米粒任其从指缝流泻。她从衿怀里掏出大沓花花绿绿的缅币,对寨主夫妻扬了扬,又跑到晒台对着太阳晃晃,叽叽喳喳说着,咯咯笑着,乐癫癫的手足银铃欢快叮当。 
  寨主眉开眼笑,婆娘也高兴地露出了槟榔染黑了的牙齿。寨主拍自己的胸,又把年轻女人拉到身边,亲昵地猛拍她结实的屁股、丰满的乳房和圆滚滚的腰身。粗粝的巴掌拍在女人青春活力的身体上,像敲在弹簧上弹了回来。他得意地伸出两个指头,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表明他有两个婆娘。 
  年轻的山女是更偏僻的大山里贫穷人家的姑娘,今年十八岁。一年前寨主用一拽(相当于1650克)熟鸦片膏换来做二老婆的,现已怀孕,才从大烟会(金三角罂粟种植区每年三月新鸦片上市一直延续到四月每天都有鸦片交易集市)赶集回来。她怀孕有五六个月了吧?还翻山越岭赶烟会,背负那么重的东西,也无任何不适,山里的女人哟…… 
  看着空荡荡的茅屋、犷悍的赤背汉、蓬头垢面的大老婆、鲜活野性的小老婆,连连称奇。以前总认为,娶小老婆的男人,不是骄奢淫逸的富翁,就是有权势的军人或富甲一方的官吏,起码家道殷实吃饱穿暖的才能考虑。眼前这个家徒四壁、衣不蔽体的小山寨主,也能享齐人之福,真开了眼界。 
  其实寨主很有头脑,一拽烟换个年轻力壮的劳动力,白天干活,晚上陪他睡觉,为他传宗接代;既产生经济利益又是性伙伴还能生殖繁衍,挺合算。说不定那淳朴的山女还会感激丈夫改变了她的命运呢。 
  寨主身手敏捷地将过滤压榨汁水后的烟膏用手搓成鸡蛋大小,用芭蕉叶一包一包地裹起放到土罐里,又用搓烟团的手从火塘里刨出烘烤的松鼠干巴用木棒捶打。焦黄的小动物肉散发香喷喷的气味,在这该吃午饭的时候,强烈地刺激着食欲。 
  捶松的松鼠肉撕成小条丢到竹篾盘里,奉至面前。非九和尼古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我和青子极力抵御阵阵往鼻子里贯的香气,拒绝了。不啻是寨主搓大烟膏的手使人反胃,一想黑亮眼睛蓬松大尾巴的可爱小松鼠被做成肉干,怜悯之情抓住了我的心灵,食欲顿无。 
  寨主的大老婆用牙齿磨来磨去地咀嚼食物,用手指将磨细的食末塞进孩子的嘴里,笑嘻嘻地逗弄着孩子。二老婆急不可耐地把我们送的鲜艳头饰戴到乌黑的长发上,没受过化妆品污染的脸蛋光滑润泽,无拘无束伸手抓放在我们面前的渍罂粟花、烤松鼠肉,大撮大撮地往嘴里塞,沾满辣椒的厚嘴唇鲜艳得像野莓子,热乎乎地笑。她打开一听可乐咕嘟咕嘟地喝,恣意尽性地跺着脚,发出“吁——吁、吁”喉音和银铃声混响,短小衣裙遮不住刺满青花溜圆的腰腹,肚脐眼滞留黑色的污垢,水汪汪的眼睛牢牢粘住英武的尼古。尼古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寨主开心地大口喝水酒,撕嚼松鼠干巴,说到为他一家带来欢乐的罂粟好像不是在谈论万恶之源的毒品,而是在谈论大白菜的收成好坏。他麻利地撕开二老婆烟会交易得的三五牌香烟,慷慨地发给非九和尼古一人一根。从火塘抽出一根燃柴,点着了香烟,享受地喷着烟气,眯缝眼睛看着两个老婆,黪黑的脸露出满足的笑。 
  春天是金三角罂粟收获的季节,是烟农一年辛劳得到报酬的时候。寨主与大老婆在家收割、煮烟膏,小老婆带上烟膏到烟会交易,换回生活必需品附带点奢侈品(可乐、香烟之类),全家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2001年的春天,我们贸然闯进金三角一个小山寨寨主的茅屋,珍贵的柚木烧火塘,火塘上熬着大烟膏,火塘里烤着松鼠干巴,寨主以酒当水,用大烟籽、大烟花招待我们。他们全家的粮食和生活用品是用鸦片膏换来的。小山寨主与两个老婆、两个孩子(一个嗷嗷待哺、一个尚在母腹)过着简单粗糙的生活快乐满足。 
  “像他们这样生活,我一天都过不了。”出了寨主家门,青子感叹。 
  “是啊,但他们似乎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很满意。”我陷入沉思。 
  16世纪法国思想家蒙田说过“富裕和贫困是完全取决于个人的看法,是好是坏全凭个人的感觉。满足是富裕的标记。对自己满意的人才会高兴,而不是取决于别人对你满意”。也许寨主就是这样。 
  越野车被太阳烤得热烘烘的,车里睡觉的胡芳已醒,脸红扑扑地喝着一瓶矿泉水,问我们到什么地方了,有点怪我们耽误时间延迟她与情人相会的意思,恐吓道:“你们不知道这山村野寨多凶险,像你们这种身份(她认为我们是什么身份?)不能随便乱走,被人打丢我们回去怎么向县长交差?”   
  寨主和他的两个老婆(3)   
  发动着汽车的非九不以为然:“这寨主以前是跑马帮的(金三角特有的商业形态,多为毒贩运毒或为有钱人护镖),身上起码有几条人命扛着,挣了点钱跑到小山寨过日子,虽说他上了膛的枪就挂在里屋墙上,我们镇得住他,他敢整哪样?” 
  我倒吸口冷气,明白胡芳不是故意吓唬我们。有杀人越货背景的小山寨主,像个简单淳朴的山民在破茅屋里倾其所有招待我们。这就是金三角,现象与本质相悖。也许寨主并不简单而且很凶残,只是畏惧保护我们的力量。其实人心中都有非常残酷的东西……   
  红与黑(1)   
  车子驶过了几片栗树林,涉过几处草一般碧绿、油一样闪光的山涧激流,再驶过一片满目疮痍像只老癞皮狗的土地,上坡下坡,在一个清幽峡谷的转弯处,非九突然停车,大叫:“快看、快看,吃土的女人,快拿相机下车!” 
  我们尚未转过神,只见一个白毛巾包头短衣短裤的女子,箭一般掠过汽车纵下公路右边山涧,像灵巧的猴子三蹦两跳闪进丛林。 
  “你们不是要了解金三角的奇风异俗吗?一点都不麻利。”非九发现女人在路边挖土吃,停车惊跑了她,却一个劲儿责备我们动作慢。他说飞跑躲藏的女人是金三角特有的嗜土族,喜好食土,但可不是什么土都食,只有他们的族人才知哪类土可食。 
  路边土埂被刨了个大坑,表皮是红土,纵深有些发白的粘土(像我国老百姓叫的观音土)。慌乱逃窜的食土女人未来得及带走的小锄头、小铁铲及半箩捏成枣子大小的白粘土,草草丢在坑前。青子亡羊补牢地对着那堆土和竹箩拍照。我好奇地捡团白粘土放到鼻前闻,淡淡的碱味。急得胡芳在车里大叫:“不能吃!不能吃!” 
  上车即被告知,只有嗜土族人才能吃此土,其他的人吃了会被涨死。危言耸听,用手将这土搓成细末,抛撒车外。手掌滋滋刺痛,竟有些红肿。怪事,难道我的手比嗜土族人的消化器官还要娇嫩?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汽车在漫漫山道行驶,依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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