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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34章

小说: 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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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金三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公务繁忙,与我们非亲非故何必自找麻烦,这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行动归行动。你越躲避,我们就越要找你。昨晚我和青子轮番打电话给他,死缠硬磨,他终于答应今天安排我和青子的活动,虽然例行公事打着官腔,但口气中些许的人情味,有点老乡的感觉了。 
  他在电话中与我们订下第二天主要采访对象——原缅共娘子军连的副连长及一些女兵;许诺如时间充裕,可带我们参观原缅共中央总部的遗址。 
  是夜,想着即将见到昔日的“红色娘子军连”连长、瞻仰到原缅共中央的遗址,我激动不已,在散发着阳光气息的被褥里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无眠—— 
  一块美丽的红纱巾飘啊飘…… 
  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惊闻同班好友方芳的哥哥(上山下乡到边疆的昆明知青)在邻国参加缅共武装作战身亡。目睹她的全家因丧失亲人隐忍痛苦躲在屋里默默啜泣,我茫然不知所措。 
  悲戚的方芳诡秘地把我拉到她家门外的枇杷树下,紧握的左手打开,手心绽开两瓣花朵般的织物,一瓣是可爱的淡粉红色,另一瓣是热烈的大红色,这是两块锦纶螺旋压花菱形纱巾。在那个时代如此美丽轻柔的纱巾确属罕见。她说纱巾是她哥哥临死之前在境外泰国小贩手中买了准备送给妹妹或是女朋友的。 
  方芳送了我那块大红纱巾,以示我俩的友谊珍贵。她告诉我这是他哥哥的遗物要我好好收藏,我俩紧勾手指“金勾勾、银勾勾,骗人就是小白狗……”发了誓。作为对我承诺保守秘密的回报,她悄悄给我看一张黑白相片:天安门前,一个穿旧军装的圆脸少年立正站立,胸襟戴一枚大大圆圆的毛主席像章,左臂戴着“红卫兵”袖套,右手坚定地横在胸间,紧握一本红宝书(毛主席语录)贴着心脏跳动的部位,踌躇满志。 
  方芳说:“这是哥哥,串联时在北京拍的。”稚嫩的面容、悲哀的荣耀,“他加入外国的共产党,死在外国,是烈士,和白求恩一样是伟大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但现在不能说……” 
  接过殷红的纱巾,眼前腾现一片红雾:异国丛林漫天飞舞的红旗,红色革命世界的激情,身心波动,热血沸腾。一直懊恼自己没赶上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我,惊获生长在和平环境的方芳当红卫兵的哥哥竟然能到异国的革命战场,投身革命事业,在一场丛林战中英勇牺牲。我对此悲壮结局震惊之后肃然起敬,觉得这就是英雄。我是他妹妹的好友,他的照片紧贴我的胸膛,他准备送女朋友的纱巾紧攥在我手中,这照片中的英俊少年是距离我最近的英雄。 
  方芳问我为何脸红得滴血一般?我说你不要难过,她说她不难过而是为哥哥骄傲。 
  我紧握方芳哥哥的照片和那块红色的纱巾贴到我的胸,柔嫩胸部发育的蓓蕾硬硬地刺痛、身体有股暖流温柔的冲积,初潮伴随着我的初恋像洪水吞没了我。惊恐与甜蜜的互动让我透不过气,那个十二岁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女孩突然成为了少女。   
  初恋的红纱巾(2)   
  那个牺牲了的国际共产主义战士——天安门下手捧红宝书的圆脸少年,是一个十二岁早熟的女孩假想的恋人,是我伟大的初恋。我把自己的爱当作一种馈赠,馈赠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少年壮士是我馈赠爱情的最佳对象。臆想和他相恋的情景,心在颤抖,似喜似悲,我将少女萌动的想像憧憬给这个陌生的少年,身体异常的涌动和伟大的恋情同时降临。 
  我对自己情窦初开躁动的内心冒险怀有隐隐的希望,只是不知道这希望是什么?沉湎于 
  对自己的爱情不着边际的设计: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他一人,不会再爱其他人了,我要奔赴邻国以他女朋友的名义在他的墓前献上一把迎春花(当时不知道勿忘我,认为玫瑰是资产阶级的花,迎春花才是革命的花),到他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参加革命,完成他未竟之志,为国际共产主义事业笑傲沙场…… 
  方芳说你还我照片,我不情愿地说“好”,恋恋地把照片交出。那一刻像是掏出了我的心,一种奇特的热流不是从我的心中,而是从我的下身涌出。小腹里的那股柔情蜜意增添了几分痛楚,月经初潮染红了我的裤子,红纱巾在眼前飘荡。我惊慌地蹲下,伤心莫名地哭了。 
  少女梦想爱情,就像男性梦想征服。梦想是成长的刺激,爱情是成熟的催化剂。十二岁女孩情窦初开,在理想主义的爱情催化下已开始对“缅共”关注。对未知、陌生的世界的好奇激发了我探究“缅共”的心,和我的金三角梦融为一体。也可以说,“缅共”是我金三角情结中的一个结;“缅共”是我金三角梦中的一段情。 
  1989年的秋天,当我在CCTV新闻里听到缅甸共产党终结的悲剧,惊愕之余怅然忧伤,压在箱底那块红纱巾尚未退色,依然情浓似火触目惊心,初恋的红豆却失落了,失落在金三角风云变幻的莽莽丛林。 
  我是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曲成长的一代人,源于从小社会及家庭(我父母是坚定的老共产党员)的教育,对共产主义怀有美好的感情是我认知世界理解生活的心理原型。这种少年时代最初的烙印,渗入我的心灵,革命的理想主义无可救药地蔓延在我的生命,它或多或少影响着我的意识形态。我怀着激情一次次地追寻,一次次地幻灭,一次次地心痛,又一次次不放弃追寻。 
  1993年我怀着同样的心态奔赴解体的前苏联——俄罗斯。出行前夕,父亲语重心长“孩子,看看红场,早点回家”,让我泪如泉涌。当我在莫斯科看到老布尔什维克在地铁低价叫卖自己的功勋章,红场列宁墓前拉客的妓女过夜开价只是15美元,前“克格勃”情报官在涅瓦河畔瑞典富翁开的赌场做保镖。我惊愕、困惑、沉思…… 
  孩提时代对社会的复杂性不甚了解,对人的划分只有“好人”、“坏人”简单之分,更不用说对重大价值观的评判。随着年龄的增长,思想日趋成熟,看待事物已不是那么简单幼稚偏见。在无数的事实面前我思想迷茫,甚至恐惧,因为偏见比无知距离真实更远,很多以前崇拜的事物并不如想像的那么美好。 
  笛卡尔曾说过:“一个人一生总得有一次把自己从小当作无可置疑的一切东西全部从脑子里清除出去,然后再重新开始寻找真正可靠的安身立命之所。我把这一原则称为呕吐原则。”但是经过这样的“呕吐”之后,信仰与价值观是否会在“失重”中无所依附? 
  有一句名言:“人们一思索,上帝就发笑”。我现在不想思索,思索得头痛欲裂,上帝还会发笑。寻求历史的意义就像寻求云的飘动规律。少时滋生的情结不会轻易消散,美好的想像不愿被现实摧毁殆尽。现在我仍然权当那个天真地紧握红纱巾、遐想着参加缅共牺牲了的圆脸少年是我心中的偶像,执著地相信缅共的女战士神奇有如女侠;缅共中央根据地是我孩提时向往过的延安、井冈山一样的神圣之地,尽管她(它)们属于外国的共产党。但实在地说,现在我对它们,好奇已胜过崇拜。 
  缅甸共产党历史上有过成就与辉煌。它曾经是金三角历史上最大的一支政治势力。缅共使金三角变得更精彩。由于有了缅共,金三角的今天更加引人注目,因为当今金三角缅北的几支武装强势都是由原缅共武装演变的,佤邦总司令曾是缅共中部军区副司令。 
  周主任是个“老缅共”,他今天要带我们拜访的人,也都是些老缅共。许多人认为,缅共本身就是一个痛苦的话题,不愿去更多地触动它。本意也不想触及,但鉴于我和青子进入金三角地区,所打交道的几支地方武装势力都与缅共有关。本篇纪实的几个女人也是昔日的缅共女兵,她们的命运与缅共的兴衰紧密相联。 
  既然是避不开的话题,在此不得不向读者作简单撰述: 
  缅甸共产党成立于1939年3月15日,历经25年的艰苦奋战,建立了勃固根据地。 
  1964年9月缅共中央全会制定了“赢得战争取得政权”的行动纲领,1968年作政权转移,从勃固山区北移缅东北边境地区,开展游击战,建立根据地,以政治斗争转移为军事斗争。1968年9月24日缅共主席德钦丹东遇害,德钦辛接任主席,1975年3月15日德钦辛又遇害了,同年5月选举德钦巴登顶为主席,继续开展游击战,建立根据地,实行统一战线,先后将掸、佤、克钦族等部分武装力量统一起来,编入缅共领导的202东北军区、404部队、101军区、815军区部队和民兵共五万余人,为当时惟一能与缅政府抗争的军事力量。   
  初恋的红纱巾(3)   
  后因缅共在政治上、军事上、组织上犯了严重错误。导致1989年3月缅共内部兵变成功。1989年的秋天,缅甸共产党经过50年的努力,最终降下了帷幕。 
  缅共失败后,部队一分为四,目前缅甸北部四支独立的割据武装力量其实就是四大块原缅共武装。它们分别是: 
  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总部设在缅甸果敢地区。1992年缅政府和“同盟军”谈判成功,把果敢地区划为“掸邦第一特别行政特区”。彭家声(原缅共东北军区副司令)任特区政府主席。同盟军总司令为彭家福(彭家声的胞弟,原缅共东北军区2旅旅长,誉称“战神、常胜将军”)。 
  缅甸佤邦联合党(佤联军)。总部设在缅甸邦康。1991年佤联军与缅政府达成协议,将佤联邦改为“缅甸联邦掸邦第二特别行政区”。佤邦联合军总司令为鲍有祥(原缅共中央候补委员、北部分局副司令),佤邦联合党总书记为赵尼来(原缅共中央候补委员、佤北县县长)。 
  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总部设在缅甸勐拉。1993年与缅政府和谈达成协议,将辖区改为“缅甸掸邦东部第四特别行政区”。总司令为林明贤(原缅共815军区司令,彭家声的女婿)。 
  克钦新民主军。总部设在缅甸板瓦。1991年与缅政府军和谈达成协议,把新民主军辖区划为“克钦邦第一特别行政区”。丁英(原缅共北方局101军区司令)担任主席。 
  如今,从缅共独立出来的各支武装力量,进入到了一个新的时期,它们有不同的政治理念追求,采取不同的发展繁荣本地经济的方式。昔日辉煌的缅共人民军,以一种新的政治实体出现在缅北边境一线。它们由北向南呈一字排开,全部在离中国国境线不到三公里的地方,分别设立了自己的总部。它们已不是共产党的组织与武装,而是分别提出了不同的追求民族存在空间的政治要求。 
  原缅共的这四支武装,目前已经完成了战略转移,它们不仅站稳了脚跟,在政府中取得了相对合法的地位和权利,同时还保持了自己的武装。它们仍如原缅共时期一样,立足在中缅边境一带。过去缅共武装控制的85%的边境一线,现在仍在这几支割据的武装手中。不过,最为重要的,双方的定位已经改变。过去,原缅共武装是反政府武装,而现在这四支武装作为缅甸政府批准承认的“地方政府”具有更多的合法性。 
  缅甸共产党瓦解之后,于1992年在缅中边境地区,又出现了一些活动小组。他们自称是“缅甸共产党”,开了几次无关紧要的会议,提出了一些政治口号。但是,极为有趣的是目前仍然健在的部分原缅共领导人,一个也没有参加这个小组的活动。缅北各支地方武装反应极其冷淡,他们似乎在更多地发展经济,扩大军备,多占一些地盘,而不是再谈什么“主义”。 
  简单了解了缅共的历史,我们就知道为什么现在金三角的几支武装势力里会有那么多的原缅共人马。现佤邦总部的所在地邦康就是原缅共中央所在地邦桑,邦康有众多原缅共的老兵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天早晨九点整,周主任驾车到宾馆接我们出访。他戴着白边眼镜的小长方脸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默默打开车门,叫我和青子上车。汽车驾轻就熟地在城里穿行,我奉承周主任驾驶技术好,他沉沉的脸波澜不惊像一本无言的书。我自言自语,办公厅主任派个小兵来接我们即可,不必亲劳大驾。他嫌我饶舌,瞥眼冷冷地说,办公厅没有办公费、接待费、汽油费,随身的武器装备费用都是自己开支,连办公都是在自己的家里。言下之意他今天接待我们,也是自己掏腰包。 
  汽车驶进了一道铁栏雕花大门,周主任把我们带到了2001年春节才住进的新宅。 
  宽敞的院落,干净的甬道,新栽的花木;粉红色外墙,木雕中式门窗,中西合璧的小洋楼;室内摆设古色古香,家具素净光洁、井然有序;显示主人殷实的家境和干净利落。 
  正厅悬挂着周主任逝世的母亲的照片,很大的祭台,陈设着香炉,青花瓷瓶插着绢花,铜制烛台上流泪的蜡烛,高脚托盘盛满鲜艳欲滴的蜜桃。我诧异亚热带地区怎会有如此新鲜的桃子,禁不住摸了摸,蜡制的,足可乱真。 
  周主任招呼我们坐到核桃木沙发上,一个小兵上了茶,是那种公事公办的温吞淡茶水。我和青子知足地喝着淡茶水,和周主任散漫交谈。 
  “周主任,这照片(指悬挂在墙壁镜框里的照片)摄影角度和光线用得很合适。这位老人,和善慈祥,她是您什么人?”青子小心翼翼的。 
  “她是我母亲,已过世多年,照片是我请人翻拍加工的。”他冷峻的眼神柔和了,甚而有几丝忧郁。 
  “您什么时候到这边(金三角)的?” 
  “早啦——,呃,1969年的春天吧。”他慢吞吞地回答,陷入了沉思。 
  “你什么时候回过昆明?” 
  我的问话拧开了周主任记忆的阀门,他的沉默变成蜿蜒回忆的河流:“第一次回去是1992年,在外面二十三年,昆明的变化太大了……或许我在那里已没有亲人,所以陌生了……” 
  周主任原是昆明三中的高中生。上个世纪60年代的那场“文化大革命”,他是一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叱咤风云的红卫兵小将。1968年积极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到了云南边疆插队落户。1969年春天,因诸种原因,他越境到了缅甸,参加了缅共人民军。用他的话说“叛国不投敌,好男儿志在四方”。   
  初恋的红纱巾(4)   
  我不经意地向周主任提到我小学好友方芳的哥哥——我臆想中的初恋情人,那个在缅共武装斗争中战死的少年壮士。 
  “他叫方昆,年纪比我小,‘文化大革命’开始时还是个初中生,后到盈江(云南德宏州的一个县)当知青,上世纪70年代过来参加缅共,生前和我在一个支队。” 
  本是随意话由,却意外得知,他俩竟是战友,命运的安排有意寓于无意。我来到“初恋情人”战斗过的地方,巧遇他的战友,一种遥远神秘的联系。我心狂跳,血液奔涌使得脉管发痛,险些失手打碎茶杯。 
  “那次与老缅军的遭遇战打得极其残酷,双方死的人太多,鲜血把山涧的水都染红了。方昆也是那次死的,太惨啦,身子被子弹打成马蜂窝。当时我们部队行军打仗东奔西跑,居无定所,没有条件把牺牲战友的尸体带走。只有将他们的尸体就地埋在山涧旁的丛林里,旁边是山崖,有人还在上面刻了记号。但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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