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的女人.缅北篇-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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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d”的酒吧喝咖啡。明乃迪向老四保证喝完咖啡即将我们送回佤邦宾馆。
站长已将军用吉普开到跟前,车门敞开,请君入瓮。
站长冷峻的容颜、刚健的身影、简短的言语、敏捷的行动,极具诱惑。我的喉头如同哽住一般,我的心要跳出来了。我一如既往为男人美丽温存的情谊诱惑,同时也带着女性的脆弱和永恒的感动,迷失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执著地想寻找到那也许永远寻求不到的心灵的回应。我知道,感情不应该成为真理的标准,但是,它会成为行为的动机(是动机,不是理由)。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我们立即答允了他们的邀请(女人啊女人,何时能跳出感情的陷阱?)。
我和青子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就同意跟两个衣托拉的特工(除此之外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去什么鬼地方喝咖啡是极不理智的,我们颠覆了自己定下的安全原则。
但那时,意乱情迷,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也会跳下去的。
年轻稚气的老四无可奈何地载着我和青子的行囊开车走了。
我们四人坐在龙栋湖边颓败却极有情调的酒吧,每人要了一杯蓝山咖啡。站长到吧台取他存放的半瓶波尔多红葡萄酒,老板诚惶诚恐,点头哈腰送过一盘金黄酥香的小点心。
酒吧里坐满了衣冠楚楚的男人,也有气度不凡的欧洲人,间或走进一两个艳丽轻佻女子,但也说极好的英语。我和青子一身旅人打扮,令人侧目。
葡萄酒涩涩的醇味散发莫名情思,长廊上淡淡飘着带点霉气的泥香和湖水的腥味,酒吧的小舞池人影绰绰,飘忽幽忧的音乐。这是一曲很奇怪的音乐,其中泛滥着一种有点腐朽的情调。突然,被这音乐吸引,有种久远的依恋。站长问我想不想跳舞,我一口回绝,不为其他,是怕自己一身旅途风尘破坏了美好的感觉。
异国湖畔,春风迷醉的夜晚,因语言交流的滞涩,我们默默啜着美酒咖啡。被湖水吹凉的目光,寻觅暖色,目光和冷峻迷人的情报官热烈胶着又挣扎着散漫开去,些许疑虑也沉淀于郁金香似的酒杯。用小汤匙搅一搅咖啡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咖啡的香气浓郁,令空气致命的甜腻。就在那有些轻浮有些萎靡的香味里,心里充满着感动与葡萄酒激发的真情。神志清楚却分明要醉,仿佛一个荒唐艳丽的梦,我竭力想从这梦中飞出。
我开始感觉和体验什么叫无法抗拒和慢慢燃烧。
明乃迪指着吧台上调配好的一种叫“浪漫之夜”的鸡尾酒温柔地问我们要不要来一份。粉红艳丽的“浪漫之夜”,色泽魅惑令人心惊,似乎酝酿着甜蜜的悲剧。
你怎么会知道美丽的浪漫后面没有潜伏杀机?遭遇激情不会是致命的邂逅?
抵御诱惑最可靠的防护是恐惧和胆怯。我突然产生了恐惧;恐惧这柔情带点糜烂的气氛下的罪恶;恐惧落入这陌生城市的情色陷阱;恐惧我们的行为会使老三发怒从而失去佤邦的保护……
酒吧外已显夜晚的清寂,一阵轻风袭入,激情飘散。我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趁与这两个异国的男人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赶快逃吧!
我摇头拒绝要任何饮料,坚决地起身,以免再坐下去会在这炎热潮湿的欲望里沉沦。明乃迪和站长大失所望,但不失风度地表示尊重我提出回佤邦宾馆的意愿。青子若有所失跟着我们出了酒吧,我甚至有点痛恨她为何显得这样没有底气,这样束手无策。
盛满月光的湖水,银色的梦幻。站长的车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我们的脚步踏在石子路上发出马掌一样的响声。沉睡的大街小巷中散发着一股清新的茉莉花香。走在前面树阴下的柔情的明乃迪不想放开青子的手,紧紧地用他那大而绵软的手与之缠绕,华贵的指环在黑夜里荧荧,人性幽暗处的美丽与温存在眼前晃动。
春风迷醉的夜晚(3)
突然,站长转过身,炙人的眼睛盯着我,充满了激情,我的身体包裹在了硬实柔软而紧紧的拥抱中,他温存地说出一串英语,我只能听懂“I Love you。”啊!最能打动女人心的一句话,但正是这句话,让我霎时清醒。
我们不是韩剧里的少男少女,作为金三角的一个成熟干练的情报官,对一个贸然闯入这块禁地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陌生的女子说“爱”,阴谋不言而喻。
多么浪漫的“爱”,看起来很美,美永远和危险亲近,也和死亡亲近。
眼前,这个男人又展现了他的另一副面貌,纯黑的哀愁,又迷人又让人害怕。他行动的急切,显示了一种陷阱的诡异。我总觉得,这种亲密之中,暗含着风暴般的妖邪和恐怖。他深色的脸像一枚毒果。
我知道自己不是无坚不摧的铁女人,内心渴盼男人的呵护与爱,好想靠在男人坚实的臂膀柔弱娇憨。当发觉这个世界充满了不会呵护你反而想伤害你的(身体和心灵的)男人,心突然痛得要命;或许,生命的跋涉,就是一个负伤的过程。
哦,危险无望的湖畔迷情!燃烧的激情冷却了,我挣脱他的拥抱。可以感到亚热带夜晚馨热的风。我庆幸有足够坚强的神经,能够跨过自己心灵的那道坎。
那种渴望发生一些美妙事情的高昂情绪,渐渐无可奈何地消失了,所有的人都突然感到十分失落。站长怅然离去开车。明乃迪无精打采地站着。青子在浓黑的树影下发声:“晓曙,你还好吗?”声音柔弱。我过去拉起她的手,感到同样冰凉。
四人坐在车上默默无语。恢复了冷峻的站长专注地驾驶着军用吉普在小城夜晚的街道穿梭,腰间铮亮的枪柄闪闪发光。
一百年后再见(1)
佤邦宾馆坐落在小城偏僻的角落,惨白的鸡蛋花从围墙探出头。我们的汽车径直穿过宾馆拱形的大门,停到门房旁繁花满枝的合欢树下。用链子锁在某个角落的两条狗激烈地嚎叫起来,一声女人娇斥,吠声戛然而止。
长方形的西式庭院,左边一幢连体西式别墅,带椭圆形大阳台很雅致,其它三面都是带门廊的缅式平房。四周围墙爬满青藤白花。
远远看到气急败坏的老三在门廊转来转去,老四的头耷拉着,分明被斥责过的样子。
看到我和青子从军用吉普下来,老三的脸铁青,不睬明乃迪和W站长的搭讪,径直扑向我们。我搜索枯肠,想编个什么谎言为我们的行为辩解;但老三狂怒的神态让我意识到,最好闭嘴什么也不要说。
老三厉声呵斥:“你们应清楚自己没有合法身份,没有佤邦的保护,他们会将你们丢进地牢、干丢(折磨死),司令找我要人我找谁!”情绪激动地挥了挥手,“赶快把这两个狗日的打发掉,我不想见他们。”转身进屋,全然不顾两个情报官是否听得懂中文。
明乃迪急促地向我们表达,叫我们现在提了行李就跟他们走,由他们安排,保证将我们送到大其力,送过泰国。
站长站在合欢花树下连声:“Yes,Yes!OK?”。他俩为带我们走作最后努力。
青子欣喜地捅捅我:“听见了没有,晓曙,咱俩干脆跟他们走吧。这里和大其力都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是政府官员,一定能帮我们搞定很多事。再说……”她脸红了,“你我都欣赏他们……待人优雅体贴,省得在此受老三的气。”
青子的脸上呈现出近乎绝望疯狂的神情,这预示着她有即将轻率扑向危险的倾向。她相信他们,她想跟他们走。
我不吭声,心却咯噔地动了一下,想像我们是邦德女郎深入虎穴,演绎一段缠绵悱恻的异国恋情……多么浪漫精彩而刺激。
我们现在跟他们走,就等于放弃了力争得到的佤邦保护。即使从此在人间蒸发(失踪),也无人为此负责,因为我们属非法入境者(尽管我们持有泰、缅两国签证,但护照无出入境的手续记录)。万一这两个让我们心仪的男人的残忍卑鄙掩盖在激情和感伤的面纱下,不怀好意把我们送上死路,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们不是上演007电影,在金三角,不能轻易冒险,包括爱情的冒险。
冒险的终结是理智,当意识到生命安全是第一位,其他的欲望回落了。金三角拒绝浪漫!
我对青子说,我们不能跟他们走,因为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他们,目前我们只能信任佤邦。月光下,青子的脸煞白。
我们婉拒了他们提出的建议。站长眼睛阴沉黯淡,但还是轻轻一笑,说,我们还会见面的,诡谲迷人。
然而,明天就要回仰光的明乃迪一下蔫了似的,半晌不语。过一会儿,忧伤地问青子,什么时间才能见面。
青子悸痛地望着他:“See you a hudred years later(一百年后再见)。”像句悲伤的台词,晶亮的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湍急充盈。
“Why(为什么)?why?”明乃迪的声音在夜空中浮沉让人动情。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永别了!永别了!”是当时青子的心声。
青子的眼泪夺眶而出,明乃迪默默递过纸巾,我发觉青子对这个无法挽回的局面肝肠寸断。居然营造出一种“感时花溅泪,惜别鸟惊心”的气氛。
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合欢树鸟羽似的复叶合拢着,就像一扇扇小门,把什么关了。
夜风摇动枝叶,粉色的合欢花在阴暗中发出一阵簌簌的叹息声,空气中散发出细微苦涩的气味。两对异国男女,分手时互相不能倾诉的悲哀,心为形役,黯然神伤,语言比心灵的交流更困难,场面伤感的要命。
吉普轰然发动,青子浑身一震,心肝五脏几乎都碎了。汽车碾过遍地凋落的合欢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不可思议的是谁也没留下谁的通讯——这就是金三角。
老三冷着脸安排我们住进别墅楼的102房。房间内部与别墅外观极不相称,狭长潮湿,设施简陋。两张不规则的单人床,床垫短小陈旧,油漆斑驳的深色条桌,没有电视、冰箱,卫生间里没有热水。
青子身心疲惫地坐到床上叹息:“明乃迪那老象牙色的脸,仿佛是一朵悲哀的郁金香。”
“那你为什么要说一百年后再见?”我起身到简陋的卫生间冲浴。
“因为不现实……唉,人有时身不由己,也许,这就是爱吧。你呢?痴迷那个像普京的男人(站长),犹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疯了似的,但后来……你怎么想的?”
青子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消失在沉默或淋浴的水声中。我无力回答,当然,我也无话可说。喷洒的水如多年情人的体温,不热,但惬意,涤荡着我身体的尘埃。
优雅冷峻的站长身影在脑海挥之不去。扑朔迷离、相见恨晚?人们可以忘记一切面孔,但无法从记忆中抹掉炽热的激情、温存的动作、温柔的声……
失落感铺天盖地地袭来,我是否错过了生命中的不会再有?
青子洗了澡,浑身清爽,煞是迷人,那张脸看上去非常甜美。我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坐在床上逗她:“难怪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
一百年后再见(2)
“谁恋爱了,”她白我一眼,似乎刚才那个爱得撕心裂肺的小女人不是她,“其实我爱我的家,丈夫和女儿。不过我要感激明乃迪,如果没有他,我已忘了这些甜蜜美妙的感觉”,她自我陶醉地说,“一切都是瞬间,一切都会过去,而那过去的都会成为美好回忆。”血涌上了她的脸颊,娇艳无比。
“不要臭美啦,女人就是爱编神话骗自己。爱情是你心中憧憬的、现实中没有、也永远
不会有的!”我狠下心用一副不信爱情神话的口吻说,“说不定他们只是执行任务,或是逢场作戏,说不定他有艾滋病或有若干女人……你爱他,或相反,你的脸和声音将会成为别人的风景,而别人的,也许会装饰着你的梦。他对你柔情蜜意令你心碎,或许是一口陷阱,井口铺着夜色,井台盖着玫瑰……”
我知道最艰难的事情是战胜自我,这番话与其对青子说,不如对自己说。女性梦想着浪漫爱情就像男性梦想着征服,因为这些梦想是成长的必然。我爱过也离开过男人,我很感激男人帮助我变成今日坚强的我。
在金三角,浪漫是一株诡艳的罂粟花,我和青子选择拒绝,不仅出于保护自我的意识,也显示出对人格圆满和成熟爱情的追求。我们为能共同度过这甜蜜的危机欣慰。
躺在极不舒适的床上,虽疲倦却难于入睡。
整个夜晚,似乎有音乐从薄薄的天花板流泻下来,那是小号和长笛合奏的令人悲伤的乐曲,弥漫着一种伤感的泌人心脾乌鸣般的声音。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仿佛坠落到一个凄美令人心碎的花园,遍地凋落粉色的合欢花,一个神秘优雅冷峻的黑衣蒙面男子对我说:“每段爱情里其实都有一天美好,但只是一天……”
第十五篇 好女人是伟哥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1)
清晨,被“呱、呱”的鸟噪声惊醒。推窗,竟被惊呆。
成群羽毛黑白分明的乌鸦在庭院围墙树巅来回盘旋,此呼彼和,欢乐呱叫。
难怪有人说过,“缅甸有三多,塔多、僧多、乌鸦多。”这种在中国被认为不祥的鸟在佛光普照的神奇国度——缅甸却被人奉为吉祥之鸟,境遇如欧洲的鸽子。缅甸是一个古老的
佛教国家,普遍信仰上座部佛教。信奉佛教的人口占总人口的80%。无论是繁华的城市或是宁静的乡村,到处都可以看到光芒四射的佛塔和庄严神圣的佛寺,随时都可见身披杏黄或粉红色袈裟的和尚、尼姑。许多寺庙还有专门的僧侣给乌鸦喂食。受此礼遇的乌鸦,在缅甸城乡欢娱繁盛。
J城是缅甸掸邦东南部最大城市,位于萨尔温江以东,也是通往泰北的重要门户。从J城东南行163公里即可达泰缅边境的大其力,从大其力跨过美赛河,即是泰国清莱府的美赛。大其力与美赛附近,是老、泰、缅三国交界地区,也是金三角的核心地带。
最近泰缅边境战火摩擦,两国均已关闭边境口岸。昨晚进城隐隐可觉兵临城下的剑拔弩张。我们计划从大其力进入泰国的计划一时难以实施。听说,最近两国已谈判,似有转机。只有耐心在J城佤邦办事处栖息等待。
一个圆脸佤族女孩,敲门叫我们吃早饭。女孩是老三的新婚妻子,眼睛似黑亮的皂角珠清明透彻,非常年轻。如果不是她那七个月的身孕,简直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浑圆的脖颈挂着一条精致的银链十字架。青子夸她清纯美丽并仔细端详那十字架。腼腆的小妻子说,她十八岁了,信基督,J城附近的拉蒙山中的老家有教堂,洋娘娘教她们讲卫生、学文化、唱好听的歌(赞美诗)。等肚里的孩子——最好是儿子(因老三喜欢儿子)生下后,也要他信教。
我和青子、老三小两口、赵部长的小老婆和小老婆的妹妹,聚在庭院正面平房——佤邦驻J城办事处的接待处兼餐厅用早餐。饭菜鲜美可口,佤族招待贵宾用的鸡肉烂饭,鸡很香,不是饲料鸡,米是细长晶亮的泰国香米,菜是不用化肥的新鲜蔬菜,本质原味。
烹调此美味的是个丰满结实的佤族姑娘,橄榄色皮肤、迷人的黑眼睛,名叫伊姆。她是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服务员兼厨师。
吃饭时老三严辞:最近泰缅高级将领就两国边境战事在J城谈判,当地政府不欢迎外国媒体包括外国人进入小城,查得很严。今早,W站长公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