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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情窦初开-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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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妈妈打来伪电话。
  我走进起居室,伸手拿电话,这时它却停止不响了。
  “真是没有耐性!”
  我转过身正要回到浴室去,这时它又刺耳地响起来了。
  我拿起电话决心装作老成持重的口气说话。人们都说我的声音很像母亲,只不过还带有一点稚气的童声,但已经越来越像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我是冲野。”
  电话好像是外面远处打来的。开头净是沙、沙的杂音。
  “喂,喂,这是冲野家……”
  我再次大声说话,但随即被对方打断了。对方说:
  “是你呀?太好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以前我没有在这个时间给你打过电话,我可担心是别人来接电话呢。现在打电话方便吗?”
  我被搞得糊涂了。这个男人是谁呀?
  对方滔滔不绝,一般亲热劲儿,但我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
  “……你身旁还有别人吗?”
  对方低声地问道。
  “不,没有。”
  “是吗?不过,我也是在开会,是抽空出来打电话的,没有时间细谈呢。我想问你明天的事……”
  明天?明天干什么呀?
  “我有临时工作安排,明天突然要到品川去,要很晚才能把事情办完哩。因此很对不起,我们的约会改在品川的XX旅店好吗?时间在一时半到二时之间。我一定准时到达。”
  对方稍停了一会儿,又叮嘱道:
  “怎么样?行吗?”
  我真想反问道:您是哪一位?您打错地方了吧?
  但不知怎的,我只是不知所措地回答:
  “好的。”
  “那么,你也尽量早点到那里去……噢,我来啦。”
  对方好像和身旁的什么人插话似的。接着对方又说:“他们来催我去并会啦。其是忙得够呛!好吧,明天再好好谈吧。”
  “好的…”
  对方不等我说完,急急忙忙把电话挂断了。
  我慢慢把电话放下。我完全来不及细想。
  对方一定是把我当作妈妈了。
  “妈妈,明天您要上哪里去?”
  我问妈妈道。幸亏妈妈没有听清楚。
  “唔?什么?”
  妈妈捧着一大盘菜肴,小心翼翼地放在饭桌上。
  “妈妈,您又煮得太多了!”
  我笑着说道。
  妈妈在家操持家务已经将近二十年了,但还是掌握不好一家四日该吃多少。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啊。
  每当我这么说时,妈妈总是反驳我说:
  “菜谱上说的。四个人吃饭一定耍做够五个人胸量才行。”
  这么说来,如果我的数学考得不好,我也可以推卸责伍说是老师出的试题和教科书不一样咯。不过我却不能这样说。因为大人总是对的!
  “阿瞳!刚才你问我什么来的?”
  妈妈拉过椅子坐下问道。
  “嗯。”
  我呷了一口茶,说道:
  “明天放学回家时,我想顺便绕道去一个地方,行吗?”
  “行呀。不过你可不要到那些不好的地方去,当心老师会批评你的。”
  妈妈一面说一面拿起筷子。“刚好明天中午过后我也要出门。”
  好!我刚才那番话对啦!
  我不能一一打听妈妈要到哪里去,要去干什么?如果打听,妈妈就会产生疑心的。
  可是刚才妈妈自己随意说出来了,我也就松了一口气啦。”
  “爸爸这次要什么时候才回来?”
  我问道。
  爸爸是所谓“单身赴任”,被公司派到北海道的札幌市去工作的。他年过四十三岁,正是工作最忙的时候,也是如果不忙忙碌碌使不知所措的年纪。
  “唔,他说过这个星期要回家来的。”
  “这个星期吗?明天可就是星期六啊。”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恐怕明天不会回来的了。”
  爸爸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回家了。到札幌去工作最少也得一年。他回家来的时间,除了元旦连体的四五天以外,挺多也就是每个月一次,有时连一次也没有呢。
  “他也回来得太多了,我连他的模样也看腻啦!”
  妈妈笑着说。如果这是真心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妈妈的名字叫巢枝。大概她的娘家嫌女孩子的名字总是叫什么“子”的,太过俗气吧。现在妈妈还像一个女子学校的学生那样年轻娇嫩,只不过稍微有点发胖罢了。这样说也许有点不妥当,但妈妈确实一向不显得老。她圆圆的脸,红红的脸颊,总是笑容可亲。她为人文静稳重,做事不慌不忙,甚至显得有点拖拉。虽然她老是闲不住的,但行动却十分迟缓。
  究竟她是忙而沉着,还是因为迟缓而忙个不停,这个微妙的关系我就说不清了。
  我和妈妈恰恰相反,是个急性子,凡事如果不能按原计划办完,就急得团团转。也许这个脾气像爸爸。
  妈妈看过的报纸总是东一张西一张地乱扔,而爸爸呢,总是看不惯而把它们收拾得整整齐齐。这就是我们的家,夫妻之间总是不融洽。
  人们说我从小就是个早熟的女孩子,我就是这样看待父母亲的关系的。我觉得人们是在取长补短之中而建立起相互关系的。孩子们就是生活在这样老一套的气氛之中,并在这个气氛的熏陶下成长的。孩子们长大以后,会变得怎么样呢?他们将会用什么东西来补这种旧的生活方式的不足呢?到这一天为止,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门口传来了叫门声:
  “里面有人吗?”
  “呀!今天回来得真早啊!”
  我惊喜地说道、原来是姐姐回来了。
  刚才我忘了说我家里还有一个姐姐;这并非我目无尊长,而是因为姐姐是个太老实的人了。
  她娴静少盲,谦虚谨慎,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甚至可以说她太过沉默寡言了,往往使人忘了她的存在。
  “你们没有等我吃饭吗?”
  姐姐进入饭厅问道。姐姐今年春天刚从学校毕业进入家公司当文书,但是她在穿着上却像一个老大娘一样,穿一件灰不溜丢的连衣裙。
  “你平日老是回来得晚,所以没有等你……不过还有许多菜肴呢。”
  母亲一面说一面站起来,又问道:
  “我去给你把大酱汤热一下,好吗?”
  “不忙,我先去换衣服。”
  姐姐一面回答一面拍了一下我的脑袋:
  “你这小鬼真没礼貌,起码也要说一句:您回来啦!”
  “姐姐您回来啦!”
  我老老实实地说了。
  妈妈催促道:
  “快去换衣服吧。饭都要凉了。”
  催促也是白搭。因为姐姐的作风比妈妈还要拖拉得厉害。当姐姐从大专毕业经父亲的朋友介绍进现在这家公司工。作时,我曾经想和妈妈打赌姐姐姐一定干不长。
  但情况适得其反,姐姐到现在已经工作三个星期了。本来我以为公司会抱怨说姐姐净给别人添麻烦,可是想不到她居然把工作做得有条有理。
  这样就可以放心啦。如果连姐姐也能当好公司的办事员,那么我就更不成问题啦。将来我找工作就不用发愁了。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姐姐才下楼到饭厅里来,穿的是毛衣加斜裙子,这是二三十年前流行的款式!
  “你每天都很忙啊。今天不用加班玛?”
  妈妈问道。
  “嗯。”
  姐姐名叫光江。这个名字也是过时了。虽然她只有二十一岁,但好像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
  她也许可以说是个美人吧。我这个妹妹当然想把姐姐评价得高一些。但她一向既不打扮又不化妆,所以也就很难说他美不美了。
  “刚刚参加工作,一定被人支使得团团转了吧?”
  我差不多吃完了饭,陪着姐姐闲聊。
  “晚上有很多会议。我要斟茶倒水什么的。”
  姐姐答道。
  “姐姐,您会沏茶吗?”
  “有一部沏茶机呢。只要一按键就有亲流出来的。”
  姐姐一本正经地回答。
  姐姐就是这样的人。你想拿她开玩笑也笑不起来。真是役有她的办法。
  我的声音和妈妈一模一样,但姐姐的声音却低沉一些,有点像男人。在电话里听起来,她说话就像殡仪馆的职工一样无精打采。
  “妈妈明天要出门。”我说道,“我也要晚些回来。姐姐您如果忘了带钥匙可就进不了家啦。”
  姐姐怪模怪样地望着我说:
  “明天是星期六,我不用上班呢。”
  “姐姐真狡猾!这么说我也要早日参加工作了。”
  我这是真心话,我对姐姐既羡慕又妒忌,用茶泡着碗里的剩饭一口气吃光。
  这就是我们家的老一套的生活方式。而出事的那一天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喂,阿瞳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邦子在我后面喊道。当时我正急急忙忙走在通向火车站的路上。
  她名叫牧邦子,和我同是田径部的运动员,身材比我高大,是跳远的能手。她爱吃甜品,每众见到我使拉我一起去吃。当然我也是每次都欣然从命的。
  “今天不行啊,对不起!”
  我断然拒绝了。
  “呵!真稀奇!怎么?有约会啦?”
  “也许是吧。”
  “你胡说!”
  “我只不过说‘也许’罢了。”
  “别装腔作势的!简直就像要赶着去投胎似的!”
  “彼此彼此!”
  今天天气很暖和。
  穿上学校的制服已经觉得很热了。这种十年一贯制的“大礼服”,完全不符合时代的潮流,料子又厚,土里土气的,完全不像城市中学的校服,我们大家都讨厌它。
  “真知子究竟怎么样啦。”我问道,“最近完全没有看见她参加训练啊。”
  “嗯。”邦子用刻薄的口吻说道,“这个嘛,好象有各种各样的内情哩。”
  “什么各种各样?”
  “就是各种各样嘛。”
  “你听到什么就直说了吧!”
  “只不过风言风语罢了——风言风语,懂吗?”
  “当然咯,日本语我还是懂一点的。”
  “是吗……那些可是很严重的谣传啊。”
  “你是说真知干吗?她在寒假之前不是还得意洋洋的吗?”
  “寒假期间出了事儿哟。”
  “你是说她被‘他’。甩掉了吗?”
  “你的头脑太简单了,如果是被甩掉,也就不算什么了。真知子本来就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
  “这么说不是男朋友的问题哆?”
  “那就要看什么男朋友了。”
  前面的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我们停下了脚步。
  “总而言之……你是说她和有妇之夫……”
  “连小孩也怀上了呢。”
  “哗!”
  我不禁惊叫起来。这是我的习惯,吃惊时就会“哗”的一声。我接着说:
  “你骗人!你听谁说的?”
  “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呢!田径队的人们都已经知道了。”
  “真是个冲击——她怎么会怀上孕的?”
  “阿瞳你是个纯情少女,我怎么好开口对你说呢。”
  “你是挖苦我吧?”
  “你就像个孩子一样。你年纪太小了。”
  我的自尊心被刺伤了,谁说我年纪还小呢?按照我的年龄,一般来说胸部并不很发育,但是我已经有了!
  “噢,绿灯亮了,走吧。”
  我继续追问邦子:
  “告诉我真知子跟谁……”
  “是我们的横谷老师哟。”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停下脚步,虽然在人行横道是不应该停下来的。
  “阿瞳,快点走呀!”
  “横谷老师吗?就是我们田径队那位顾问?”
  “是呀。在我们学校里还有哪一个横谷老师呢?喂,绿灯熄灭啦!”
  “是真知子和横谷老师吗?”
  “你想被车撞死就站在这里吧!”
  邦子撇下我快步跑过马路去了。我如梦初醒,慌忙追在后面冲过马路,刚刚跨进人行道,红灯便亮了。
  “你干吗这样吃惊?”
  邦于问道。
  “可是……她什么时候出的事儿?”
  “据说在寒假前两个人就相好了,你还记得吗了真知子有一次不是扭伤了脚踝吗?那时候横谷老师去探望她,据说那—次就是开端。”
  “什么?那次我也一起去探望的呀!”
  “横谷老师就是那次开始迷恋上真知子的。”
  “是吗?真是无法想像啊。”
  如果横谷先生英俊潇洒,是队员们崇拜的偶像,那么这事还有点戏剧效果。但他是个又短又粗、不修边幅的中年汉啊。
  “男女相好真是说不清啊!”
  邦子若有所悟地大发议论道。
  “真知子当真爱他吗?”
  “可不当真吗?!为了这事她整天闷闷不乐呢。”
  我停了一会儿又问道:
  “横谷老师的太太知道了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说什么也是夫妇啊。”
  “那怎么办呢?真知子总不能和横谷老师在一起生活的呀。”
  “我可不是真知子。我不知道。”
  邦子不高兴地撅着嘴答道。
  “那也是……呀,今天净是惊人消息。”
  “你要上什么地方去吗?”
  “嗯。那么,星期一再见。”
  “拜拜。”
  邦子在火车站前面上了公共汽车。
  我下意识地掏出月票,快步走上了站台。
  “啊,糟了!”
  今天我应该乘坐相反方向的火车呀。我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干什么?!
  噢!我想起来了,我打算到品川的XX旅店去,也就是昨天在电话里约定的那家旅店啊。
  我这样一个身穿校服、手提书包的女学生,站在旅店的门口大厅等人,这可根不相称的啊。
  我来到了约定的旅店,却不知所措,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等待碰头。
  不管怎样,就在入口处可以看到的地方等吧。我完全不知道来约会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也许从外貌可以猜到几分吧。
  大厅的一侧有咖啡店,我走进去坐在一个可以看见门口的座位上,要了一杯咖啡。一面看着手表。
  现在是一时三十分。昨天在电话里约定的时间是一时三十分至二时……
  妈妈现在可能在其他什么地方等着和昨天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见面呢。如果这样,妈妈未免太可怜了。可是我又不能告诉妈妈说有这么一个电话找她啊。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放荡的幽会。不论我是怎样纯洁的少女,我也懂得这点的。如果我告诉妈妈有这么一个电话,反而会使她陷于困境的。
  一时三十分到了。
  旅店可是众人出入的地方,如果没有人进进出出,它也就不成其旅店了。况且许多进来的男人都好像在等人似的。也许是我神经过敏吧,每分钟总有两三个好象等人的男人走进来。
  这样我可没法找到“他”。噢!定了一个男人。长得黑黑的——但是昨天在电话里,“他”可不像一个印度人呢。我究竟来这里干什么哟?!说老实话,这个连我自己也无法回答。
  我已经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在我的同学当中,已经有些人和有妇之夫“交朋友”。还有些人和男朋友蹦蹦跳跳地到旅店去寻欢作乐。结果后来为了做“人流”还要我们为她发起募捐运动,大家解囊相助把零花钱凑起来支持她。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两次。
  因此正如邦子所说的,我也懂得了“男女相好真是说不清”的道理。我很能理解妈妈的心情:爸爸单身赴任到北根道去,一向很少回家,妈妈偶然放荡一下也……虽然我并非同情妈妈,但我也不能道貌岸然地板起脸孔训斥妈妈。
  再想想我自己,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还没有特定的男朋友。今后我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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