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少年都会死去 　作者:纯白阴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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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能重新来过一次，你还愿意认识他吗？”的1ce927f875864094e3906a4a0b5ece
　　她不答反问：“你呢？”的3ef815416f775098fe977004015c6193
　　“不管将来结局如何，我不后悔认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勇敢，这确实是我心中所想。这个人生，是我的，我终须承受，无论结局是喜是悲。这是我年幼时明白自己只是养女的时候，就懂得的。的060ad92489947d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她揪着布娃娃的耳朵，笑：“我也是。”她又翻开《红与黑》，“苏老师人真好，我会好好看他送的这些书。你看，他还做了这么多眉批。”的539fd53b59e3bb12d203f45a912eeaf2
　　“你真喜欢看书，从小都这样？”的e57c6b956a6521b28495f2886ca0977a
　　她轻松地说：“妈妈说，从前背负的骂名太多，起初还争两句，到了后来，干脆懒得辩解，能不说话绝不说话，家里一贯冷清，我只好独自呆着。再说了，那些小孩子受到大人的教唆，都瞧不起我们家，没人找我玩，也没人陪我说话，只好看书。”的a9a1d5317a33ae8cef33961c34144f
　　她说得平淡，我听得难过，我们都是早熟的孩子，过早地懂得了生之艰难，那么老天会不会在余下的岁月里善待我们？我不贪心，我要的不多呢，从来不多。的941e1aaaba585b952b62c1
　　一直以来，我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安静。幼时，大人们常常拿自家的孩子在一起比较。那些同龄的小姑娘全都活泼开朗，会唱歌跳舞，热心地表演。我总是独自呆在角落里翻图片书或者玩积木，不肯上前。的46922a0880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欧阳娟随意翻动书页，和我说着话：“也许爱是想出来的。”的94c7bb58efc3b33780
　　“嗯？”的f8c1f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初见何曾，他看起来比另外两个男生更朴实诚恳，和我谈到吃糖的问题，说起《阿甘正传》，让我心跳了一下。我当时不见得多么爱他，但他确实是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的那类男生，于是琢磨该怎么搞定他。渐渐地变成了老在想他在干什么，想什么，结果就成了朝思暮想，然后就知道，完了。”她吐吐舌，“不然，人生也许会是另一个样子呢。”的892c91e0a653ba19df81a90f89d9
　　“你还是后悔了？”的68ce199ec2c5517597ce0a4d89620f55
　　“也不算吧。我妈妈说，谁知道如果不走这条路，那条路会更好？也许错过了被我们放弃的路上的百合花，选择了的是一条开满荷花的路，谁又能说得清呢。我很佩服妈妈，她从不抱怨，坚信既然做了，就有承担的能力。就算是苦果，也得咽下去。是自己选的，就不能怨天尤人。我也应该这样。”的884d247c6f65a96a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希望我们还能更勇敢些。”的e44fea3bec53bcea3b7513ccef5857ac
　　是。爱也许是想出来的。苏，我想念且记得那么多事情。的3def184ad8f4755ff26986
　　我记得盛夏，无数次走过的街，它让我一路欢欣一路歌，急切地走向你。
　　我记得你家的大房子。楼梯，窗帘，灯光。的7380ad8a673226ae47fce7bff88e9c33
　　记得你背我的温暖，记得你的声音。记得短暂的相随，香浓的排骨汤。的46ba9f2a69
　　记得洗马镇。记得《四季歌》。记得你说，湖上荷花初开了。的9c838d2e45b2ad1094
　　我记得最初的一切。的3d8e28caf901313a554cebc7d32e67e5
　　阳光水一样滑过那个绘着樱花和温柔女子的巧克力空盒子。的f61d6947467ccd3aa5af
　　我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是何曾在客厅里走动，我朝欧阳娟看去：“去找我哥哥吧，他在休息呢。”的7a53928fa4dd31e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要你陪我去。”的9a1158154dfa42caddbd0694a4e9bdc8
　　“行啊。”的a3c6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一听说要下象棋，何曾说：“好啊，随我来。”果然是把我们领到他的房间里。我和欧阳娟相视而笑。的e57c6b956a65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我问何曾：“明知道阿燃的棋艺比你精湛，还敢比划？”的bbf94b34eb32268ada57a3
　　“为什么不？在差距中提高嘛。”的138bb0696595b338afbab333c555292a
　　他倒是没有一般男生的那种狂妄劲，他们耻于承认技不如人，尤其是，不如一个女人。他摆开棋盘：“来。阿燃，我们杀几盘。哎，剪烛，你观战。”的d1c38a09acc34845c6be3a127a5a
　　“慢着。”欧阳娟按住棋盘，“还没说奖惩规则呢。”她笑靥如花，眉眼生动。
　　何曾笑：“你的意思呢？”的1700002963a49da13542e0726b7bb758
　　“输了的人就脱一件衣服，怎么样？”的f7e9050c92a851b0016442ab604b0488
　　我大笑。此时是八月底，大家都只穿着薄衫，禁不起两下脱的。的a516a87cfcaef229
　　何曾有些意外：“咦？你明明叫阿燃，不叫紫龙。”他说的是《圣斗士星矢》里的紫龙，这动画片很火，我们都看过。的22ac3c5a5bf0b520d281c122d1490650
　　欧阳娟认真地点头：“是啊。他动不动就脱衣服，是个暴露狂，我呢，就喜欢看别人脱衣服，我是个窥阴癖。”这话其实也只好在这个年龄说，才是淘气，搁到十年后，一定会被人认为是轻浮之辞。虽然她并不在乎众人的眼光。的67c6a1e7ce56d3d6fa748ab6d9af3fd7
　　何曾不敢怠慢，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欧阳娟正忙着打量他的墙壁，也不催，甚是悠闲，还不时问一句：“哎，那个是谁？就那穿蓝色竖条队服的！”的6766aa2750c19aad2fa1b32f36ed
　　何曾头也不抬：“卡尼吉亚！”的598b3e71ec378bd83e0a727608b5db01
　　欧阳娟站起身，踱过去，看半天：“咦？好象不帅，个子也不大高。”的fe8c15fed5
　　何曾啼笑皆非：“你们女生看足球都是挑顺眼的看。”仍忙着琢磨棋局。我暗笑，他已露颓势，看来衬衫是保不住了，哪怕我和欧阳娟对男生的赤膊并无好奇心。他要是真的裸露给我们看，我们只怕是要躲开。欧阳娟这家伙我知道，向来只会耍嘴皮，是个叶公好龙的家伙，龙真来了，她的脑袋也缩回去了。的06eb61b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欧阳娟双手抱在胸前，晃来晃去地看，惊喜不已：“啊呀呀，这个我可知道！是马拉多纳！”
　　“这么有名，我也知道。”的43ec517d68b6edd3015b3edc9a11367b
　　她哭丧着脸回到座位：“哥，你喜欢的没一个帅的。”她喜欢的是刘德华，欣赏他的诚恳勤奋，当然，他很帅。并且这种帅是正气的好看，一看就是好人，她说他看起来是那种喜欢了谁，也不会四处去说的，就是闷在心里，死心塌地对她好的类型。她认为何曾也是如此。的0353ab4cbe
　　“我是男人，犯得着喜欢他们的长相吗？”何曾艰难地落下一方，补充道，“再说，我自己也不好看，没办法苛求别人。”的310dcbbf4cce62f762a2aaa148d556bd
　　欧阳娟飞快地接话：“啊不不不，你……你……”她想着形容词，“你挺特别的。”耸起肩膀看了看我，吐吐舌，马上转了话题，“对了，你看，那个是谁？”的f2201f5191c4e92cc5af
　　何曾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哦，是范巴斯腾。”的0b8aff0438617c055eb55f0ba5d226
　　“他倒是不错，勉强称得上优雅。”的3df1d4b96d8976ff5986393e8767f5b2
　　“他已经很帅了好不好？”何曾一副拿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喂，我说，阿燃，你东问西问的，不是故意干扰我的思路吧。”的941e1aaaba585b952b62c14a3a175a61
　　欧阳娟作轻蔑状：“凭我的实力，对付你，还用不着出此下三滥的招数吧。”她有时就是这样刻薄，好在表情可爱，没人会怪她。只是事后她自己会懊恼一番：明明应该在言语上尽量迁就他，讨好他，怎么老管不住嘴巴？的f9a40a4780f5e1306c46f1c8daecee3b
　　何曾也不尴尬，低头捏一捏衬衣扣子，似笑非笑。的274ad4786c3abca69fa097b85867
　　欧阳娟立刻就慌了：“喂，我说，到时候你输了，你就象征性地解开一粒扣子好了。”
　　何曾自然是输了，每输一次，就解一粒扣子，输到后来，问我们：“说好了输一次就脱一件衣服，那……袜子算不算？”的3dd48ab31d016ffcbf3314df2b3cb9ce
　　我和欧阳娟大笑。有她在，真是个快乐的事情，她能轻易地把大家都逗乐。尽管平日里我和何曾都是比较沉静的人。



第六章：灼灼花

　　初三一开学，就感受到浓烈的紧张气息，第一天下午，学校召开动员大会，号召我们这届学生奋发图强、努力拼搏。这是为着升学率着想的，学生代表还上台宣誓了，言之凿凿非一中不上。
　　江华伦代表本班五十二名同学也上去发言，他的座位在我后面三排，路过我时，我刚好抬头看他，他冲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的2f55707d4193dc27118a0f19a1985716
　　不用看旁边，就知道有暗恋他的女生对我怒目而视。的d840cc5d906c3e9c84374c8919
　　我不知道江华伦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明明遭到我的拒绝，依然可以在散会后友好地走过来和我说话，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似的，还递给我一包糖果，酸酸甜甜的软夹心，草莓味，包装是暗棕色的，上面画着雏菊，缀着淡蓝色的蝴蝶结，像极欧美文艺片的情调。包装背后是一连串流利的英文字母，斜体，似乎是用鹅毛笔写出来的。我试着翻译了一下：的efe937780e95574250da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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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宛如音乐的时代啊的b137fdd1f79d56c7edf3365fea7520f2
　　别忘了　去花园里漫步的2ab56412b1163ee131e1246da0955bd1
　　美好着吧的7fe1f8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少年从来　如此的f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最后　还是美好着吧的addfa9b7e234254d26e9c7f2af1005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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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去。我被这个词语吓了一跳。想了想才能体会到诗歌所表达的大约是成长。每个少年都会死去，在他们成长之日起。的0e65972dce68dad4d52d063967f0a705
　　每个少年都会死去，但在年轻的时候，每个少年都应该唱歌。这是个宛如音乐的时代。
　　我会想，何以我活得如此沉静？也许，我该像江华伦和倪险岸一样，心无城府地去爱，去相信，简单明朗，这样才像个真正的少年吧。的1aa48fc4880bb0c9b8a3bf979d3b917e
　　少年听到任何旋律都会想要跳舞，而不会情绪崩溃。的e8c0653fea13f91bf3c48159f7
　　应该是这样吧。何曾也说过，他希望我开朗些。我想，该好好想想，放弃一些困扰人心的思想。这样会离幸福近些吧，因为单纯。的4e4b5fbbbb602b6d35bea8460aa8f8e5
　　可我真的能做到吗。我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晕。我想，在旁人眼里，我是个怪异的孩子。语文老师就说过，何剪烛，请你对身边的事物给予多点关心，请你不要与世无争的样子。
　　糖果有个古怪的名字，north。应该是“北”。我所挚爱的那首诗歌里，也有个北字。《夜雨寄北》。的019d385eb676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这真奇怪。外国人的想法总是独特的，我不懂。倒是蓦然想起欧阳娟家里有本书，名字叫《我为你北望中原》。不知何故，对这句印象特别深。的b5b41fac0361d157d9673ecb926af5ae
　　自从开始练习书法，才惊觉自己居然有这样热爱汉字，以及简单的几个字里任人思维驰骋的辽阔空间，含蓄的、雅致的情怀。但同时，我是害怕它的。我自己知道。的bf62768ca46b6c3b
　　那些英文排列组合不见得我所体会的含义，我将诗句赋予了自己的感受，说与江华伦听，他有些诧异：“何剪烛，你的语文成绩不是不大好吗？居然还会写诗？”的8df707a948fac1b4a0
　　他说得没错，在班上，我的总分向来很漂亮，一般情况下也能挤身前三名，偶尔滑到八名开外，还哭过。不过我的语文成绩不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好，每次写作文都只能拿个很差的分数。的01f78be6f7cad0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语文老师是个小老头，五十多岁了，据说教书特别有经验，每年中考都能押中好几道大题，本来退休了，学校仍重金将其反聘回来。的e7f8a7fb0b77bcb3b283af5be021448f
　　我不喜欢小老头，他时常将发表在本地晚报副刊上的豆腐块念给我们听，还贴在教室墙壁的学习园地上，让我们遵照学习，每人还得上交一篇心得。的8f7d807e1f53eff5f9efbe5cb81090
　　小老头也不喜欢我，每次作文课上，都会点名批评我，说我把议论文写得像小说，小说写得像散文，散文写得像诗歌。我被他弄得无所适从。我不知何以会得罪他。也许是我不可爱不乖巧吧。
　　班主任是数学老师，为此还找我谈过话，问是否偏爱理科，而将语文给落下了。但事实上，我的英语成绩也是不错的，我的志向是要考上外国语大学，就像，就像杨澜一样。
　　这是1994年的秋天。主持《正大综艺》的杨澜非常红，她长发披肩，笑容甜美，是我心中女大学生的标准模样。她读的就是北京外国语大学，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这成为我的梦想。
　　我向来不擅长维持人际关系，本来还有几个顺路走的朋友，她们得知江华伦喜欢我后，与我疏远了。在班上，我是安静的，久了，也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日子。直到遇见了欧阳娟，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渴望友谊的，我乐意和她讲起音乐、电影、书籍，也乐意倾听她说话，独独在她试探我的心事时，随便找个理由漫应过去。的fc49306d97602c8ed1be1dfbf0835ead
　　我对人有戒备心。这是十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造成的。我会觉得很对不起欧阳娟，她对我这么好，事无巨细，统统都摊开来说，我却还向她有所隐瞒。但也许，这只是自保的方式。太过掏心掏肺了，会有收不回来的可能。的32b30a250abd6331e03a2a1f16466346
　　苏路加也说过，人有时是要克制自己的。但在他面前，我没能做到。我怕这颗心虚掷，却早已失控。的e97ee2054defb2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如果，如果我的父母都不曾让我明了，我只是个养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