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公子出墙来-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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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她乖顺地在老人身旁站定,低声询问。
苏闻长叹一声,转身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孙女儿,又想到方才神色匆忙离去的许离忧,伤怀道,“离忧是个苦命孩子,身为女儿家却比男儿背负得多,父母早逝,如今她的祖父祖母怕也是不好了。”
锦儿怔愣抬眸,相处这许久,对于许离忧的来历她只是一知半解,心中却是佩服赞赏的,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有着一身本事,无论是精湛的医术还是成熟的心智谋略,如今想来,促使一个孩子快速成长的便是她境遇。
“爷爷,听闻离忧姐的父亲是您的义子,而咱们苏家与姑姑也是因他才……您怨过离忧姐的父亲么?”她不太能理解这种复杂的情感纠葛,许离忧在苏家的这几日,她看得出苏家所有人都真心喜欢许离忧的。
苏闻爱怜摸摸孙女儿的脑袋,慈爱笑道,“锦儿还小,许多事并非你想的那样,爷爷身处庙堂漩涡多年,总是逃不开的,离忧的父亲并未做过伤害咱们苏家的事,你的姑姑也不是他害的。”
这么高深,锦儿顿时觉着自己智商不够用了,原先她还想着许离忧与冷面表哥景熠隔着家仇,如今看来恐怕没这么简单。
“表哥可是许久未曾来探望您了?”想起刚进苏家时景熠跪地行的大礼,她有些困惑了。
苏闻目光悠远,点了点头,“自打你姑姑走后,五年了吧,他们母子是同时出的事,你姑姑坠崖,而熠儿却失踪了一年才在眠州被找到,他回京后便没外出过,独自守着偌大的淮安王府……”
“姑父竟也从姑姑离世后便再未回京,表哥那时还那么小,岂不是很可怜。”景熠是战功赫赫的淮安王之子,原来在荣耀包裹之下竟是这样的孤寂。
提到驰骋沙场的女婿,苏闻情绪渐淡,“或许这便是身为皇家人的悲哀罢,朝堂斗争从不会停歇,你大伯早早地抽身,你父亲投笔从戎撑起苏家,咱们一家总有一日会回到那个是非之地去,届时便是熠儿……真是老了,与你一个小孩子唠嗑什么呢。”
话到一半,老人失笑扶额。
☆、相拥
转眼已是三载,三年前的半月之期满,孟氏身子大好,锦儿才将实情相告,孟氏气得提剑要找纪如卿理论,好在被苏明浩给劝住了,此时卫离上门来接锦儿,苏家人才恍然明白纪如卿与将军府成了邻居,将军府与纪宅不过一墙之隔而已。
关于孙女以身报恩之事,苏闻只道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便不再过问,身为大伯的苏明哲在知晓纪宅就在隔壁时别有深意笑了。
孟氏手中的剑被苏明浩夺下,转而紧紧抱着女儿不肯撒手,撒泼耍横都用上,苏明浩看着妻女不禁红了眼眶,愧疚、自责都涌了上来,他受得住疆土却受不住女儿。
得知纪宅就在隔壁,苏家人各有所思,苏玉寒与苏玉枫倒是稍稍安心,最高兴的莫过于苏玉晟了,兴奋地嚷嚷着要与姐姐一道去隔壁看花。
苏小公子为何喜悦呢,原来是曾从后院的狗洞里去过隔壁府邸,那时隔壁还是无人居住的闲宅,最是年幼好动之时,苏小公子时常带着身边的小童钻过去,美其名曰赏花。
自此后,苏小公子有了正当理由往隔壁跑,且走的正门,再也不偷偷摸摸钻狗洞了,不知为何他总喜欢缠着纪如卿,起初锦儿还担心纪如卿会生气,偷偷听了几次墙角后,她不禁暗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公子似是被小家伙磨得没脾气了,偶尔也不厌其烦地训小家伙几句,渐渐的,一大一小相处也融洽起来。
苏小公子俨然将纪宅当做了另一个家,原本苏府请的西席先生也被他折腾走了,一向乖顺的他吵吵嚷着要纪如卿给他当先生,张口闭口不离‘如卿哥哥’四字,苏明哲烦了,直接命人将小儿子送到纪宅,还不忘备上拜师礼品。
当小家伙身后带着三五小厮大包小包而来,将前因后果道明后,纪如卿黑了脸却也让卫离去给小家伙收拾一间空房出来给小家伙放东西。
从此后,纪宅便热闹起来,苏小公子还时不时留宿缠着公子讲野史趣事,一大一小同榻而眠已不是新鲜事。
锦儿未曾料到会与岳泽轩再遇,自三年前那场变故后,岳泽轩与其母杳无音信,她也曾在寄与贞娘的书信中询问过,贞娘在信中只提及据刘叔所知岳泽轩母子已回乡,但未提及确切地址。
未料她与岳泽轩竟会在酒楼谈生意时相遇,两人皆是一愣。
“瑾儿?”岳泽轩率先出声,三年未见,记忆中的小丫头长大不少,已是娉婷少女了,他有些不确定。
锦儿含笑点头,“二少爷,许久不见。”
三年前她去到纪宅,纪如卿却将从苏玉枫处拿来的金子换成银票又扔给了锦儿,还威胁她,若敢将银票还给苏玉枫,他便上苏府拿更多的金子,锦儿只得将银票收好,后来发现纪如卿就是将她放养,照顾侍候也就口头说说罢了,她在纪宅就是个吃闲饭的,后来她便拖卫离出面用手中的银票以纪如卿的名义买了几块地,种起了蔬菜。
淇阳关地处边关,生意往来众多,农产却较为落后,集市上的蔬菜要么从别的地方运来,要么就是几家菜农在卖,锦儿便是抓住此商机,买了地,雇人种菜,规模逐渐扩大,短短三年她已是隐形小地主婆。
此次来酒楼是经人介绍买些稀有的作物种子,中间人牵线,双方约好在酒楼会面,她没想到见到的竟是熟人。
当年的翩翩美少年已长成了美男子,眉宇间青涩褪去,透着生意人该有的精明与成熟,此刻她竟觉着他与纪如卿长得有几分相像。
岳泽轩来到她跟前站定,打量了一番,如那时一般抬手揉揉她的脑袋,“许久不见,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久违的一幕不禁让锦儿眼眶发热,往昔岳泽轩对她照顾颇多,再见面已恍如隔世,她不再是安小瑾,而他已不是岳家二少爷。
“二少爷……”她呐呐低唤,想说什么却被岳泽轩抬手止住。
只听他笑道,“往后别再唤我二少爷了,我本名唤纪如轩,如今你可是我的合作伙伴,看在咱俩以往的情分上,勉为其难让你叫声纪哥哥好了。”
纪哥哥……锦儿差点儿笑出声来,让他叫她姐还差不多。
等等,他为何也姓纪,还叫纪如轩,这也太巧了些,莫不是与纪如卿是亲戚?听这名字更像是兄弟。
“你与我家公子……”她眨眼问。
纪如轩摸着下巴思索一番,似笑非笑道,“很不巧,我生父姓纪,而在这世上除了我娘外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至于他叫什么,我却不从知晓了。”
一记惊雷炸响,她不敢置信地掏掏耳朵,“你说什么?”
纪如轩失笑,轻拍她的头顶,温言道,“傻丫头,你不必理会这些俗事,我只是我,从来都只是我。”
后来纪如轩又说了许多,锦儿却一句也未曾听进去,浑浑噩噩回到纪宅见到院中桃花树下的小小少年正在作画,见她走来便收了笔。
“姐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如卿哥哥说要等你回来才准吃饭,我肚子都饿瘪了。”苏玉晟将笔往石桌上一扔,上前拉住锦儿便往堂屋走去。
“如卿哥哥,姐姐回来了。”
食不言寝不语,纪如卿与苏玉晟是修养极好的世家公子自然是如此,可这回苏玉晟也忍不住看了一直魂不守舍的姐姐好几眼,为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还往姐姐碗里放了她最不喜的辣椒,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面不改色吃下。
难怪如卿哥哥时不时瞄姐姐呢,原来真有猫腻,这些年他可算是看明白了,姐姐若是有心事,如卿哥哥一眼便看穿了,这回也不例外。
“姐,你都不辣么?”他又往她碗里放了半截红辣椒。
锦儿低头望去,顿时无语,嘴里也有种火辣辣的感觉,赶忙将手边的汤碗端起大口灌下,末了瞪苏玉晟一眼,“都是跟着你的如卿哥哥学坏了。”
闻言,纪如卿放下筷子,一本正经道,“我只听过严师出高徒,所谓近朱者赤,晟儿资质不错。”
“你怎不说近墨者黑……”锦儿小声咕哝。
纪如卿挑了挑眉,状似无意道,“听卫离说你今日出门是要买些作物种子,可我看你两手空空回来,难不成没买到?”
锦儿这才想起忘了正事了,后来纪如轩与她说什么来着?隐约说了什么的,可她想不起来啊,锦儿苦恼地扒着碗里的饭。
“如卿哥哥,我瞧着姐姐是做贼心虚。”苏玉晟胳膊肘往外拐,一语道破。
“臭小子,我才是你亲姐!”锦儿又白了他一眼。
苏玉晟缩了缩脖子,闷头吃饭。
饭后,苏玉晟乖乖回了将军府,自打他满十岁以后,他的如卿哥哥便嫌弃他了,不准他留宿,也不给他爬上床去,天黑之前定会让人将他送回家。
将苏玉晟送出门后,锦儿认命地推着纪如卿回了房,三年来她自认是悉心照料他的,奈何天意如此,纪如卿始终没能站起来,她也想过再去找许离忧来瞧瞧的,但纪如卿却道许离忧游历江湖去了,他也不知该去何处寻。
纪如卿一言不发,神色淡淡,显然是等她自己坦白。锦儿实在是好奇,便也就问了出来。
“今日我遇到了二少爷,知晓了一些事,他原来不是岳家的孩子,而是……他本名叫纪如轩,还有一位兄长,是你么?”
纪如卿愣了下,而后敛了异样,平静道,“他是我父亲与另一个女子所生,这件事我五年前便知晓,只是不知他们母子竟躲在了岳家。”
“躲?”锦儿诧异。
纪如卿轻笑,“像我母亲那样的人,即便她的心不在我父亲身上,依旧眼里不揉沙子,十七年前我只三岁不知晓这些,那女子出身江湖,擅长易容术,躲过了追杀,易容成被贼寇所杀的岳夫人,藏匿于岳家,直至三年前那女子认出了卫离,我才知原来这世上我还有一个弟弟。”
锦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呐呐道,“原来你父母亲早已同床异梦,这样倒也公平,各有所爱……”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立即噤声。
纪如卿不以为意轻笑,“哪有公平可言,从头到尾都是我父亲委曲求全,男儿三妻四妾本无可厚非,偏偏他眼光不好上了我母亲的贼船,最后也栽在她手上,他做过最聪明的事恐怕是十七年前未雨绸缪送走了那对母子,五年后又将我送走。”
不知为何,锦儿心里却酸酸的,有些心疼眼前依旧带笑的男子,相伴三载有余,她看着从一个别扭少年长成稳重的男子,被生母所害,只能终生与轮椅为伴,个中心酸无人能懂。
“没关系,你还有我。”
她不由自主上前轻轻拥住他,温软之语,扑鼻的淡淡馨香让纪如卿怔了怔,而后抬臂环住纤腰,将头靠在她怀里,汲取温暖。
☆、娶你
满园苍翠,瓜果蔬菜生机勃勃,锦儿拿了水瓢细心地浇水,一眼望去皆是碧绿之色,水车转动激起水珠溅到她的脸上,凉凉的,她抬手随意抹了一把,无意侧目瞥见纪如卿的轮椅不知何时已停在篱笆外,也不知他盯着她瞧了多久。
最近也不知是何处出了错,她总觉着纪如卿变得神神秘秘的,有时的行为极其诡异,诸如他时常盯着她发愣,诸如她出门时必须要向他报备,否则不出一刻钟,他便会出现在她跟前,若是别的男子倒也无碍,若是她见的是纪如轩,他便会无故发脾气。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大概就是那日发乎情止乎礼的关切拥抱过后,似是从那时起他才变得诡异的。
“日头毒得很,你别在外晒了。”锦儿就着木桶里的水净了手,甩了甩水,抬步往纪如卿走去,手方落在轮椅上便被他给握住了,她疑惑,“何事?”
纪如卿不言,从怀中拿出锦帕轻轻替她擦手,动作轻柔。
锦儿愣了愣,这又是抽风了?不过想起这几日他就不曾正常过也就释怀了,压下心底的一丝异样,任凭他替她将手擦干。
擦干后,纪如卿并未松手,而是将她的握住,也不看她,只垂着头道,“这些粗活自有人来做,你若是不放心,就在一旁看着便是,无需亲自动手。”
锦儿目光往下,瞧见他耳根处可疑的红晕,有些迷惑,倒也没多想,只笑道,“闲来无事自是要给自己找些事做的充实,况且这也是我的成就,瞧着这满园的鲜活,我才觉着自己不是那么无能,吃你的穿你的,总是过意不去。”
握着的手又紧了紧,她望去时正对上微含恼意的凤目,一时也想不起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反正这厮就是如此别扭,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是与三年前一般是个古怪脾气,她只当他是因再站不起心情压抑所致,是以这三年来也不与他置气了,凡事都让着他。
此时也是。
“如轩约我今日去看新到的作物种子,我先送你回屋,晚饭该是在酒楼吃了,你别等着,记得按时吃药。”她不放心地叮嘱。
闻言,纪如卿一把扯住她的手,面色沉沉,“这几年你菜也种了,地也种了,稀奇古怪的东西种了那么多,你也不嫌累,还要继续做这些种子生意,那小子他隔三差五来找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果然,别扭劲儿又上来了,锦儿对此已习以为常,也不知他们这对兄弟是不是上辈子结的仇,她隐约感觉到他们相互看不顺眼,纪如轩则比较含蓄,纪如卿却不同,不喜便是不喜,有不满皆是明明白白告知她,倒是不像以往那般总将心事压在心底。
她失笑,劝道,“你也别耍孩子脾气,你们毕竟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那时岳家垮了,你不是还想法子让他们母子脱身么,明明心里是在意的却又死要面子,你累不累。”
纪如卿沉寂半晌,幽幽道,“我不过是可怜我父亲罢了,至于别的并未想这么多,于我而言,亲情手足并不重要,我不是你,做不到的,且我也不需要。”
他指的是她回苏家后的一切变化,她是全心全意接受苏家人了,父母兄长给的关怀她都能用心感受,纪宅与将军府仅一墙之隔,她几乎是每日都会回一趟苏家,得空时便陪着孟氏闲话家常,渐渐地,苏家的人也不再念叨纪如卿趁火打劫了,倒是她的两位兄长见纪如卿都是每个好脸色的。
不过兄长们虽嘴硬不表露,她却知他们是感激纪如卿的,且不说他舍灵药救了孟氏,后来的这三年纪如卿对苏玉晟的教导他们是看在眼里,而苏玉晟依赖纪如卿,所有人都知晓。
苏玉晟身子骨弱,却大多时候赖在纪宅不肯走,纪如卿带他也极为上心,名人搜罗了不少奇珍灵药用在苏玉晟身上,这三年来,苏玉晟身子大有好转,从孩童健康长成了少年。
苏家人都有一个共性,那便是只求一家人安稳阖乐,孟氏身子大好后,也就苏玉晟还让一家老小放心不下。
纪如卿便是这样一个人,对别人的好总是默默的,对她也一样,虽有时也气恼瞪眼,可却从未真正与她计较过,比如三年前从凌阳来淇阳关。
锦儿心里明白,纪如卿是因放心不下她才来的。
想到凌阳,不免想起了贞娘,一年前刘叔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如愿娶了贞娘为妻,而如今贞娘已有三月身孕。
“真想去凌阳瞧瞧我娘与刘叔,如今娘有了身孕,也不知过的好不好。”无意中她便说了出来,被纪如卿握着的手也不自觉回握,想找一丝慰藉。
纪如卿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嘴角微弯,“过几日我带你回去看他们便是,若是喜欢凌阳,咱们就在那里常住。”
锦儿只当他是开了窍,说笑宽慰她的。
“回去凌阳怕是不成了,而且这边……爹娘虽未追究,但我知他们心里始终是介怀的,我不想让他们伤心,也不愿刘叔他们受伤害。”
她清楚苏家人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