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公子出墙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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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无法狠心拒绝她。
“好吧,这府里也是被这些无关之人弄得乌烟瘴气的,哥哥带你去街上逛一逛。”他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
锦儿欣喜,她原本还想着定要费些口舌才能让兄长答应呢,不曾想这般顺利,她倒是想自己偷偷溜出去,如今这将军府可比在淇阳关时的守卫森严,她想偷溜根本就没机会。
有苏二公子陪同,锦儿光明正大走出苏府,站在门前,她做了个深呼吸,吸取自由的气息,这些日子可将她憋闷坏了。
果然,她更适合自由自在的环境,将军府匾额上字没变,实质却变了,高门大户、锦衣玉食的代价是失去自由。
或许日后,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自由。
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嫁给一个不知是圆是扁的男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关在深宅内院相夫教子,想到这样的日子她便生出跑路的念头。
繁华京都,果真与众不同,不同于凌阳县的趋于祥和,也不同于淇阳关的偏远与民风复杂。
天子脚下,一国都城,所见所闻皆是另一种感觉。
虽说是出门放风,锦儿却是个不喜凑热闹的性子,苏玉枫知她喜静,便带着她去了京中最雅致的茶楼,明月阁。
明月阁分两层,一楼是普通的茶水区,二楼是雅阁。说书先生坐于一楼堂中小台之上,手摇折扇,八字胡须随着说书声时起时伏,甚是有节奏。
二楼位置最佳的雅阁内,锦儿搬了条凳子来到窗前,饶有兴致趴在窗台上听着出自叔叔先生口中荡气回肠且一波三折才子佳人的故事,堂中时不时有起伏的抽气声,又或是鼓掌喝彩声。
“淮安王在战场上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真汉子,待王妃更是情深一片,可惜天妒红颜,情深不寿,夫妻相守不过短短十数载便缘分已尽,自此后淮安王未再回京,守着边疆,保卫黎民百姓,只是可怜了淮安王世子,少年时丧母,多年独自守着偌大的淮安王府……”
故事还在继续,锦儿也听得入了神。
“表哥这些年来也极为不易,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难怪他对离忧姐这般执着,可惜了,他们之间似乎也很艰难。”她不由地喃喃低语。
坐在雅间另一方临街窗前的苏玉枫意外抬眸,疑惑道,“此话何意?”
他怎不知景熠那样冷淡的性子竟会对一个姑娘执着,更何况这姑娘还是他认识的且与亲妹无异的许离忧。
他们竟认识?
更不可思议的是,妹妹这个小丫头都一清二楚,他这个做兄长的却是从她口中知道这风声。
锦儿自知失言,遮掩道,“我胡乱猜的,像表哥那样的风姿,一般女子只有仰望的份儿,我瞧着也就离忧姐那般的美人儿才能与之匹配。”
苏二少爷表示一个字都不信,自家妹妹可不是会胡诌之人,空穴来风更不可能,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他的那位冷面世子表弟与他的离忧妹妹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妹妹长大了,对为兄也有了秘密,真是伤心呐。”苏二公子捂着胸口,状做受伤不已。
锦儿低笑,“哥,你就不能换一招么,这招你都用了三年了,我都看腻了。”
闻言,苏玉枫又做了个抹泪的动作,无意瞥到街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时,动作顿住,而后担忧地看了眼自己妹妹一眼。
锦儿也正好看向他,兄妹二人目光相撞,锦儿起身来到他身旁,从窗口往下看去,只一眼她便移开眼,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锦衣华服的公子,顶着一张迷倒万千少女的琼华之颜,可不正是消失已久的纪如卿么,他身边除了卫离外还有两名女子,瞧着是对主仆。
娇媚的千金含羞带怯,身边总有一位俏丫鬟相随,戏文与话本里皆是这样的,原来故事真的来源于现实。
缠绵悱恻,你依我浓,真是极好。
不知为何,锦儿却想起了家中那条已经完工的腰带,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在病愈后将它绣完,此时见到街上登对的俊公子与娇千金,她觉得门当户对、金玉良缘便该是这样的。
“妹妹……”苏玉枫低唤,担忧看着她。
锦儿忽而缓缓笑了,是发自真心的笑意,瞧在苏玉枫眼中却让他这个做兄长的心疼,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劝说。
像是知晓他所想,锦儿失笑摇头,笑容中带着不以为意。
“哥,你的腰带绣好了,稍后回家你来我房里拿,我得赶在嫂子进门前做一回好妹妹,否则日后就没妹妹什么事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总算恢复正常了,氮素。。可怜滴作者君估计是过年肉吃多了(佛曰:杀生已是罪孽,你竟然吃肉!),昨天贪暖晒了一个多小时的太阳,于是今天华丽丽滴病了,在老家连戳针的小诊所都不开门,没办法只能靠吃药撑着,上眼皮拍打下眼皮的情况下把昨天的写了一半的章节补完,亲爱的们别嫌弃~
蠢作者今晚会早睡、加药量,明天会尽量早点更新,么么哒~
☆、桃花宴
傍晚回到家中,锦儿敏锐察觉气氛不对,已是到晚膳的时辰,平日里到此时,一大家子人该是聚集在饭厅才是,而今日她与兄长几乎是踩着点儿回的家,就是赶晚饭的,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室寂静。
苏玉枫问过小厮后才知好像是大公子苏玉寒出了什么事,此时苏家的主子们都被召集去了书房。
兄妹俩又匆匆去了书房,那里的气氛更是压抑。
苏老大人一脸凝重,苏明哲平日路总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也紧紧绷着,妻子张氏红着眼半垂首,怀里靠着的神色戚戚的苏玉晟。
唯一算得上正常的就只有苏明浩夫妻俩,因为两人皆是一脸沉思,可称之为面无表情。
“大哥怎么了?”苏玉枫摔先问出声,打破了沉默。
锦儿跟着他走到书房中央,先对主位上的祖父行了个礼,又轻唤了伯父伯母,而后乖巧站到父母亲身边,苏玉枫则站在原地,与祖父对视。
苏老大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将问题抛给长子,“你大哥的事去问你大伯去。”
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小事,瞧着挺严重的,锦儿偷偷四下瞄了几眼,果然少了苏大公子这位当事人。
此时又听苏玉枫问苏明哲,“大伯,大哥到底出了何事,他人呢?”
锦儿也把目光移向苏明哲,方才小厮也说不清楚,只知似乎是大公子出了事,而后大爷、大夫人、小公子,二爷、二夫人,都被叫去了书房。
默了片刻,苏明哲才叹道,“今日你大哥离家出走,恐怕是蓄谋已久的逃家,从淇阳关回来他便一直怪怪的,倒是不曾想他谋算的这个。”
苏大公子竟也使离家出走这一招,空手出门时还嬉皮笑脸道想带她去马场骑马却又因二叔下了禁令不许带她出去,原是虚情假意,为掩盖逃跑预谋打出的幌子。锦儿不厚道地暗自鄙夷了跑路的大哥一番。
这分明是她先想好的,想着日后逃跑,却被她的好大哥给捷足先登了,哼!那她日后成功的机率所剩无几了,得另想法子。
此时苏明浩出声劝道,“爹,大哥、大嫂,我倒是觉着好男儿志在四方,玉寒出去历练一番也未尝不是好事,这京中乃是非之地,他不喜也是情理之中,况且如今咱们苏家处境也确实是难为了孩子们。”
苏明哲又叹了口气,望着身侧的贤妻幼子不言语。
苏老大人想了想后点头,“老二此言有理,玉寒不是莽撞性子,此事定是谋划了许久的,事已至此便由他去罢,对外便称他出门游历去了,且先把他的亲事拖一拖再说。”
“嗯,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苏明哲应声。
锦儿经历她回归苏家以来最压抑的一顿晚饭,连平时最活泼的苏玉晟也胃口欠佳,不言语扒了几口饭后便不动了。
饭后,苏老大人早早回屋歇下,苏明哲也带着妻儿回屋,而苏明浩竟牵着妻子悠哉悠哉地逛花园去了,美其名曰消食,留下一双儿女面面相觑。
“哥,我怎觉着像是爹娘教唆大哥离家出走的。”锦儿满心怀疑。
苏玉枫深以为然,“我瞧着也像,而且大伯母的反应也着实奇怪,从始至终她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锦儿放下筷子,摸着下巴,认真分析,“嗯,我猜大伯母或许也是同谋,即便不是同谋,那也是默许了事情发生的,我听闻大伯父似是有意让大哥娶太尉家的千金。”
苏玉枫轻叩桌面,若有所思道,“这些年苏家的重担都是咱爹撑着,我无意间听到大伯父与爷爷说过,他想让大哥出仕,可咱爹不答应。”
原来如此,身为长子却没能担起支撑家族的重任,多年来对代替了他担责任的弟弟自是心怀愧疚的,苏明哲便想着让儿子也能出一份力,只是他低估了自己的儿子的反叛之心。
苏大公子虽爱马成痴,可并非真是痴傻之人,不想做的事,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大哥真是好样的,有了先例,往回为兄也不怕被逼婚了。”苏二公子不由得赞了句。
锦儿嘴角微微一抽,她似乎感觉到了幸灾乐祸的气息,有了大哥带头,二哥日后效仿也有了借口。
更多的是,他想等着看大哥回来时被罚的好戏罢。
想到被逼婚,锦儿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大被逼婚离家出走,接着就该是老二了,若老二妥协或是故计重施也离家出走,接下来不就轮到她了么?
想也不用想,她是无法成功离家出走的。
她离十五及笄之日越来越近,过一天少一天,终有一日……唉,想到今日见到的街头那一双登对的人,心下一阵烦躁。
心若不在对方身上,门当户对又如何,她暗自哼哼。
“走吧,为兄迫不及待想要妹妹亲手绣的腰带了。”苏二公子全然不担心逃家的兄长会不会露宿街头,一心只惦记着妹妹亲手为他绣的那条腰带。
锦儿带着他去了闺房,将收好的腰带找了出来,看兄长利落换上新腰带,在她面前晃着摆了无数个‘妖娆’姿势后满意地哼着小曲儿回了自己的屋。
屋中只余她一人,顿时陷入了死寂,直到黑夜吞没天边最后一丝光明,她才拉开门对守在外的丫鬟吩咐备水沐浴。
浸泡在温热适中的水中,疲倦的身子得到放松,她靠在浴桶中昏昏欲睡,被丫鬟唤醒时,水已凉了。
翌日,岚安公主的帖子便送到了将军府,邀请徐氏、孟氏前往公主府赴桃花宴。
桃花宴,顾名思义,与相亲无异,未曾婚嫁的男女齐聚一处,岚安公主做东,其目的自是为其子澈云郡王选妻,而苏家人可不认为岚安公主是瞧上了苏家姑娘,有意选为儿媳。
岚安公主与苏家仇怨虽未放到明面上,但彼此心知肚明。
岚安公主与徐氏可说是情敌,往事不堪回首,却也无法做到让它随风而逝,毕竟苏家当时便是被岚安公主算计才会被贬至苦寒之地,而早前纪初杭也是受命于她才会到苏家取徐氏性命,害得徐氏早产,差点儿一尸两命。
早产生下的苏玉晟从娘胎里出来便是体弱多病,若不是有许家精湛的医术护佑,恐怕也是早夭之命。
这些陈年往事,锦儿陆续知晓一些,事隔多年,知情人平淡叙述,她却听得惊心。
难怪苏家人即便对无辜的纪如卿没有恨却也不愿与他有过多牵扯,换作谁也无法顷刻间便接受这样的事实,仇人之子有恩于苏家,他们心里感激,却做不到放下心结与之亲近。
苏家与岚安公主之间不仅仅横亘着情仇旧怨,还有人命。
纪如卿父亲纪初杭的命,许离忧生父沐青泽的命,又或是淮安王妃苏瑶的意外殒命都与岚安公主有千丝万缕的干系。
而纪如卿这个最无辜之人,不得不背负这样的沉重恩怨。
锦儿心下无味杂陈,以前未回归苏家时她认为这些旧事与她无关,可日子久了她也成了局中人,苏家也成了她割舍不下的亲人。
孟氏让丫鬟来通传岚安公主下帖赴宴之事时,锦儿方要起身下床,听完后索性又躺了回去,望着纱帐自言自语。
“这些古人为何不能活得简单些呢,由爱生恨、痛下杀手,这岚安公主可是活脱脱的恶毒女配的模板呐,注定是炮灰的命,唉……”
苏玉寒不在,大伯母徐氏便只带着贴身丫鬟前往,而孟氏则将一双儿女都带上。
徐氏、孟氏、锦儿三人乘马车,苏玉枫骑马在前,马车后除了两名丫鬟外还有四名将军府的护卫跟着,这是苏明哲要求的。
苏明哲的原话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岚安公主若是是幡然悔悟,天便会下红雨,而这场桃花眼明摆着就是一场鸿门宴。
对此,锦儿也是无奈至极,本只想安安稳稳度日,却又身不由己卷入这些斗争中。
马车行了不久便缓缓停下,似是听见有人与苏玉枫打招呼,锦儿悄悄掀起帘幕一角望去,原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孟家大表哥孟良玉。
“大伯母,娘,是大表哥。”锦儿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俏皮地对她皆是宠溺又无奈的两名美妇人吐了吐舌头。
孟氏佯装斥道,“你这丫头还真得让你大伯母好好教教你规矩。”
锦儿扑进美娘亲怀里撒娇道,“这才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啊,娘总让大伯母教女儿规矩还不是因娘亲也与女儿一样不是,倒是劳大伯母受累了。”
徐氏忍俊不禁,又很是羡慕,若是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女儿该多好,可不像如今膝下这两个儿子,还是女儿贴心,如这乖巧的侄女一般缠着她撒娇耍赖,作为母亲也是极为幸福的。
孟氏也被磨得心软成一片,好气又好笑地戳戳女儿的脑袋,又是满足地舒了口气,女儿在身边就好,规矩什么的都已不重要。
锦儿只在车里逗大伯母与娘亲笑,对马车外的寒暄不感兴趣,她知道孟家是娘亲的娘家,孟氏闺名孟昕芝,也是名门出身,只是与娘家并不亲厚,倒是苏家回京后,孟家多次上门探望,而此时与苏玉枫寒暄的孟良玉正是孟氏同父异母兄长的长子。
孟氏的母亲来自江湖,偶尔间遇上了谈吐文雅男子,两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后随男子回家后才知原来男子家中已有妻儿,不仅如此,还有几房美妾,来自江湖的女子自是比寻常女子多了洒脱随性,即便那时已怀有五月身孕也毫不犹豫抽身离去。
孟昕芝是八岁时回的孟家,在她母亲弥留之际,托人将她送回了孟家,于是她便成了孟家多余的女儿,无人管束,她时常偷偷溜出去,正因如此才得遇良缘,十岁那年遇上了已是翩翩少年郎的苏明浩,苏家也未嫌弃她的出身,在她及笄当日,苏老大人带着二儿子亲自到孟府提亲,而后除了回门之日,她再未回过孟府。
“昕芝,依我看呐,你的这位侄儿倒是比孟家任何一个都要拎得清楚些,这些日子总往咱们府上跑,温文有礼地一口一个姑姑地唤你。”徐氏打趣低笑,她自然清楚自己这位巾帼弟妹待孟家是如何的态度。
孟氏也跟着笑了,“可不是,活了这么些年才有人知我也姓孟,真是难为他们了。”
话中不无讥讽之意。
孟良玉携其妹孟芙玉来公主府赴宴,与锦儿一行人一道进的公主府。
在宽敞的院中入座,锦儿忽觉面前多了个身影,意外抬眼,看清来人后,她换上标准的‘大家闺秀’式的笑意,“大表哥有事?”
“表妹身子……”
孟良玉的问候之言被忽如其来的悠悠琴声打断,锦儿的目光也随着众人一道忘前方水榭亭台望去。
在轻风中缥缈的层层纱帐遮掩下,一道身影忽隐忽现,隐约可辨别抚琴之人是一名男子,隔得不算远,修长指尖拨弄琴弦也让众人看得分明。
望着层层轻纱后端坐的身影,锦儿心道公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呢,一曲清音颇有几分缠绵悱恻的韵味,只是不知是为谁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