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云鬓-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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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受了江天涛虚怀若谷的感召。
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公道自在人心”,这话果然有它的道理。
这时元台大师心情稳定,面色红润,朗声宣布了连番提前会程的原因,并进行最后一个
会程,排解江湖纷争。
元台大师的话声甫落,南面斜岭上的群豪中,突然传来一声悲戚娇呼。
紧接着,一道绿色纤细人影,迳由人群中腾空而起,一式“乳燕归林”,直向场中飞
去。
满谷群豪,早已恢复镇定情绪,这时一见有人出场,喧哗之声,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
光,一齐射向场中。
江天涛和邓正桐等人一听那声戚呼,便知是冷萍,想到她的仇家何老茂,艺业高强,功
力深厚,不知她是否是老贼的对手。
根据大会规定,稍时何老茂出场了结这段怨仇时,应先由龙首大会各级龙首评论双方曲
直,然后再决定谁是谁非。
不管何老茂有理无理,冷萍均有杀何老茂的权利,因为,她是为父报仇,天经地义。
而且,无论何老茂的武功如何高强,绝不可伤害冷萍,因为怨仇宜解不宜结。
假设冷萍败在何老茂的手下,由大会三十三位龙首作证,何老茂如饶冷萍一死,而冷萍
便终生不得再找何老茂报仇。
所以,要想报仇的人,大都是确信能胜过仇家才在龙首大会上控告他。
因而,江天涛和邓正恫等人,都为冷萍担心,怕她不能手刃老贼。
这时,冷萍已到场中,一身劲装,背插双夺满面泪水,神情悲痛,面向少林彩棚,躬身
施礼,戚声高呼:“小女子有杀父之仇,恭请诸位龙首,主持正义,容小女子手刃亲仇,以
慰先父在天之灵。”
满谷群豪一听是杀父之仇,立即掀起一阵议论和骚动。
元台大师肃立椅前,合十还礼,朗声回答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大会接受你的控
诉,请姑娘即向大会及天下英雄,叙述家世和仇家姓氏。”
冷萍流泪哭诉道:“小女子张韵华,世居川东桃林山,先父张维汉,人称金字夺,为人
淳厚,仗义行侠,深获武林好评。昔年行道江湖,误交匪徒何老茂,由于先父耿直,不受其
染,并忠言相劝,岂知老贼恼羞成怒,怀恨在心,竟乘先父不备,暗下毒手,由先父背后,
连刺三刀身亡,如今算来,已有十年光阴,小女子无时不以父仇为念,寝食难安,今逢大
会,特来陈情,并请主持正义,以慰先父在天之灵,小女子没齿难忘,亦感诸位前辈的大恩
大德……”
说至此处,声泪俱下,深深一揖,双膝跪在地下。
满谷英豪,个个看得神色凄然,俱都摇头慨叹不已。
元台大师神情肃穆,继续朗声问:“张姑娘,你是否有战胜的把握?”
冷萍仰起泪面,切齿恨声道:“小女子日夜苦练功夫,无时无刻不想手刃老贼,自信有
此把握。”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继续问:“这件事还有何人知道?”
冷萍含泪说:“世伯陆地神龙江老前辈,以及世伯飞蛟邓正恫皆知此事。”
群豪一听,这件事还有九宫堡的江老堡主,陆地神龙和飞蛟邓正桐,立即掀起一片骚动
和议论声。
彩虹龙女听得一愣,觑目看了一眼神情凝重的江天涛,悄声向邓丽珠,问:“珠姊姊,
这位张姑娘你认识?”
邓丽珠凝重地点点头道:“她就是我爹方才说的小华。”
彩虹龙女听得愈加迷惑,不由悄声问:“涛哥哥不是说萍姑娘吗?”
邓丽珠解释道:“她的别名叫冷萍。”
冷萍两字一入彩虹龙女的两耳,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在东梁山下圆韵慺唱歌的名歌
女不也叫冷萍吗?
心念末毕,已见元台大师,面向江天涛,合十一礼,和声问:“这件事少堡主可知?”
江天涛早已由椅上立起来,拱手回答道:“此事本堡尽知。”
元台大师以为冷萍要请江天涛代为复仇,因而再度问:“请问少堡主对这件事持何态
度?”
江天涛深知冷萍平素用剑,这时却背插一对金字夺,知道她要用父亲仗以成名的双夺为
父报仇,因而回答道:“张世姊并末向本堡提出要求,本堡不便干涉。”
元台大师凝重地点点头,又向飞蛟邓正桐问:“邓施主持何态度?”
邓正桐见冷萍已经说自己有把握,江天涛也无意干涉此事,自是不便再插手,只得抱拳
沉声道:“老朽无话可说,只希望老贼难逃罪恶之果。”
元台大师依然点了点头即向场中的冷萍,朗声道:“张姑娘,大会三十三位龙首,均愿
作你复仇之见证人,希望你善自把握机会,否则,你将永无复仇之日。”
说罢,大袖一挥,继续沉声道:“现在你可以向那杀父之人挑战了。”
冷萍依然跪在地上,流着泪道:“大师,如果那老贼末来星子山,小女子应该如何?”
元台大师毫不迟疑地期声道:“你可向大会提出他的年龄、特征、衣着、形貌,大会三
十三位龙首和门人弟子,随时可以逮捕此人送往嵩山寒寺,以便通知姑娘前去复仇。”
说此一顿,特别正色地道:“不过届时仍要仗你自己的真本事,任何人不得涉。
冷萍听罢,叩首道谢,起身转向满谷英豪,抱拳施礼,戚声道:“小女子为报父仇,不
计生死,希望各路豪杰侠士,稍时多予正义支持,小女子纵然一死,亦感激不尽。”
满谷群豪,人人感动,加之冷萍说得戚楚,立时得到绝大多数人的相应。
冷萍一俟群豪喧嚣稍歇,立即翻腕取下背后的金字双夺,柳眉一竖,嗔目厉声道:“独
眼梭何老茂,还不入场受死吗?”
话声甫落,群豪一静,但是,三面群豪中竟无人一人回应。
冷萍看了这情形,心中不禁有些焦急慌张,她深怕何老茂没有在场,果真如此,雪报父
仇恐怕将终生无望了。
于是,一横手中双夺,再度厉声问:“独眼贼,畏缩怕死,这笔血债难道就此罢了不
成?”
但嗡嗡议论的群豪中,依然没有人回应。
冷萍的确慌了,不由再度抱拳,面向群豪要求道:“请诸位前辈侠士注意你的前后左
右,看看是否有一个身材瘦小,独眼勾鼻缺嘴唇的老年人。”
如此一说,群豪骚动,喧声大起,纷纷转首察看左右身后,看看是否有个瘦小独眼的老
头。
但是,一阵喧哗之后,声音逐渐静下来,群豪中无一发现左右身后有个瘦小独眼的老
人。
冷萍一看这情形,不由痛心地哭了。
剑眉紧蹙,朱唇紧闭的江天涛,心中一动,倏然由椅上立起来,面向群豪,运功朗声
道:“何老茂,你负义暗刺张老英雄,已是人尽皆知之事,畏缩躲避,已不能解决问题,家
父虽与张老英雄交称莫逆,但本人已向元台大师保证,今日绝不干预你与张世姊之间的事,
而且,本人信誉保证,只要你今日出场,无论你胜败生死,本人永不过问此事。”
如此一宣布,群豪又是一阵骚动,有人认为江天涛的宣布是明智之举,但也有人认为何
老茂根本不在场,宣布也是多余。
但是,就在群豪议论纷纷之际,东北角最前面的一排人群尽头处,已静悄悄的走出一
人,正向场中走去。
群豪一见,个个震惊,俱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人身材瘦小,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毡帽,低低的压着两道八字白眉,鹰勾鼻,
疏稀几根银须,在他毡帽的左缘下,赫然是支瞎眼睛,正是黑道贼枭独眼梭何老茂。
群豪看得个个摇头,这真是一个老奸巨滑,诡计多端的老狐狸,他竟悄悄地蹲在东北面
的角落里,而他的身后左右,必是他的同路人和子弟,这老狐狸果真是惧怕九宫堡的江少堡
主干预此事。
只见独眼梭何老茂,独眼炯炯,紧蹙着眉头,缺嘴闭成一个下弯的弧形,一脸阴沉怨
毒。
他佝楼着上身,微圈着双臂,不疾不徐地举步向场中走去,看他那份狂傲自大,倚老卖
老的神色根本没将冷萍放在眼里。
冷萍见出来一个黑衣老人,心中也不由一愣,继尔看清是独眼梭,不由杀机倏起,凤目
尽赤。
这时,满谷群豪,俱都停止了议论,全场十分寂静,静得能听到何老茂故意拖动的毡靴
声。冷萍一俟何老茂在身前一丈五尺处立妥,正待翻腕撤出双夺,蓦听少林彩棚中响起一声
阿弥陀佛。
满谷英豪,江天涛、冷萍以及何老茂,纷纷转首,一致向元台大师望去,知道老和尚还
有话说。
元台大师早已由椅上立起来,他首先望着冷萍朗声问:“张姑娘,场中立的老者,可是
你的杀父仇人何老茂?”
冷萍毫不迟疑地躬身回答了个是。
元台大师又望着独眼梭继续问:“何老当家的,昔年杀张老英雄的可是你?”
独眼梭何老茂毫无表情地点点头,坦然承认说:“不错。”
这声回答,苍劲有力,铮然有声,便知老贼具有深厚的内力。
江天涛听得心头一震,两道剑眉立时蹙在了一起,因为他担心冷萍不敌。
满谷沉寂了片刻的群豪,又开始了嗡嗡私议。
元台大师微蹙一下寿眉,继续望着何老茂问:“你可有什么隐情和冤屈要向大会陈
述?”
独眼梭何老茂冷冷地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有。”
虽然话声说得平淡,但仍听得出他的中气十足。
飞蛟邓正桐焦急地再也坐不住了,不由倏然立起来。
机警的金剑英一见,急忙伸手将他按住,不由低声问:“邓兄要做什么?”
邓正恫额角已渗出一丝汗水,他焦急地回答道:“我想再问问小华那丫头,是否确有把
握。”
金剑英、马云山以及赛扁鹊,同时正色阻止道:“切不可如此做,你不但违反了诺言,
而且极易丧失了张姑娘的信心。”
邓正桐懊恼地摇摇头,只得依言坐下。
江天涛端坐在金红大椅上,内心的焦急绝不亚于邓正桐,他双手紧紧握着椅柄,星目一
瞬不瞬地注视着场中,似是没有听到身后邓正恫他们对话的情形。
这时元台大师问过独眼梭是否知道大会的规则,独眼梭何老茂均说晓得,于是,元台大
师一挥袍袖,沉声低喝道:“开始。”
话声甫落,场中冷萍早已一分双夺,同时厉声道:“老贼快还我爹的命来。”
说话之间,泪如泉涌,双夺一招“野马分鬃”,迳取何老茂的小腹和前胸。
独眼梭何老茂阴沉地冷冷一笑,微一弯腰,两手已在左右毡靴内取出两柄精光闪射的七
寸匕首来。
紧接着,开天辟地,下压止格,铮铮雨声,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群豪一见,一片惊啊,俱都觉得冷萍复仇恐怕无望了。
江天涛焦急地移动了一下上身,深深吁了一口气,对他方才公然宣布不干预此事,感到
非常后悔。
可是,如果不是他那样宣布,狡狯无比的何老茂,也不会挺身而出,那样不知冷萍要等
何年何月才能报仇。
心念间,再看场中,冷萍和何老茂已激烈地打在了一起。
冷萍飞舞金字夺,尽展绝学,步步进逼,恨不得立将老贼剁得粉身碎骨,看情形,神智
已近疯狂。
独眼梭何老茂稳健沉着,严谨防守,伺机还击,根据大会的规矩,他绝对不可再杀伤冷
萍。
因为,大会的正确意旨,乃是防止双方的仇恨继续加深,也避免心黑手辣的恶人趁机剪
草除根。
假设,被告是个有血性的侠义之士,即使有权杀死为父母师长亲友报仇的人,他也不忍
下手,大会的这项规定,完全是针对心狠手辣的恶人而定。
转瞬之间,冷萍和何老茂交手已逾数十招,但是,步步进逼的冷萍仍不能将何老茂伤到
分毫。
冷萍的金字夺本是专锁对方兵刃的奇形兵器,但是,她却无法锁住何老茂的两柄七寸匕
首。又三十招过去了,冷萍的双夺虽然招式仍然极为诡异,但已没有方才凌厉,而阴沉狡狯
的何老茂,依然稳扎稳打,丝毫不露败迹。
江天涛看得空自焦急,邓正恫则不住地跺足叹气。
彩虹龙女看在眼内,不由惋惜地道:“张姑娘犯了一个最大错误,那就是复仇心切,悲
痛难仰,因而,不能冷静观察和伺机巧变招式,是以才减低了她的双夺威力。”
江天涛转首接口道:“她真正的错误是不该用双夺。”
彩虹龙女、朱彩鸾以及邓丽珠,不由齐声问:“为什么?”
江天涛解释道:“她原本用剑,如今改换双夺,即使常常演练仍然不能尽展所学,其
次,何老茂与张老英雄既然有一段密切交往,当然见过张老英雄施展的双夺,招式难免不被
老贼愉学,如今再以双夺和他交手,自然难收出奇诡之效。”
飞蛟邓正恫焦急地埋怨道:“这丫头虽然犯了错误,但是她的孝心可嘉,她要以父亲仗
以成名的金字双夺,杀了独眼梭……”
话末说完,邓丽珠不由焦急地问:“这该怎么办呢?爹和涛哥哥该想个办法呀!”
话声甫落,蓦见回头望向场中的江天涛,突然沉声道:“有转机。”
众人闻声一看,只见场中的情势果然已变。
冷萍的神情虽然仍极激动,但她右手的金字夺,却已改为以夺代剑,而她左手的那柄金
字夺尚乘隙进攻。
如此一变,独眼梭何者茂的神情出招,显然有些慌乱和不安。
就在这时,蓦见冷萍一声怒叱,娇躯如雷一闪,左手夺划了一个光圈,右手以夺代剑,
突然“开门见山”光芒耀眼,锋利无比的金字夺,猛向何老茂的面门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一心格封虚划的光圈,对这突然由光圈中闪电剌出的一夺,是似末曾料
到,待要闪躲,已来不及了。
但他终归是身经百战的黑道大盗,身上脸上,到处是剑挑,刀扫,暗器打的痕疤,在千
钧一发之际,他只得冒死抢攻险招。
于是,大喝一声,猛然侧身欺进,手中匕首,盲目刺向冷萍的娇躯。
群豪一见,面色大变,立即掀起一片惊啊!啊声方自出口,金光闪处,独眼梭的左耳已
被齐颊削落,鲜血顿时射出来。
嗤的一声轻响,寒光一闪,独眼梭的锋利匕首,已将冷萍左乳腋下的布衣划破,所幸没
有伤及皮肤。
江天涛等人一见,不由惊得倏然立起身来。
满谷英豪又是一片震惊啊声。
冷萍尚是末出阁的黄花少女,对自己的衣破自是十分着急,一声娇呼,身形本能的飞身
暴退。
老奸巨滑,交战丰富的独眼梭岂肯放过这个机会,顾不得满脸满身的鲜血,大喝一声,
右手匕首,倏然上举,猛挑冷萍左手上的金字夺。
冷萍正在疏神飞退之际,因而末曾顾及,铮的一声轻响,净起数点火花,左手的金字
夺,竟被独眼梭挑飞。
群豪一见,顿时大哗,三十三棚中与张维汉老英雄有交情的掌门和高手,也不禁惊得纷
纷由椅上立起来。冷萍心中一惊,顿时想起这是为父复仇,莫说是露出一些亵衣,就是赤身
露体又有何惧?
心念电嫥,杀机立生,一声厉喝,趁势前扑,右手金字夺,一招“银蛇吐信”剑式,猛
向独眼梭的前胸刺去。
独眼梭何老茂确没想到冷萍会趁他猛力排飞金夺之际,会趁势借力反扑,这次再想躲
过,恐怕是万万不能了。
心惊之际,身形早已斜飞暴退。
但听噗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