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妻-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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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王觉得祝王妃看他那眼冷飕飕的,也不敢再对祝王妃的选择置喙,只能道:“王妃已经选定了……臣没有其他异议。”
泰昌帝微微挑眉,道:“既如此,朕便让礼部着手布置出丧事宜了。”
“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祝王憋屈地跟着祝王妃行礼跪安,等出了宫,他方才不高兴道:“你怎么就选了肃这个字了?肃静太妃肃静太妃……这连起来叫什么嘛!后人提起母妃,不得说她估计整天板着个脸,所以才给安了‘肃静’二字吗?”
祝王妃冷哼一声:“那依你之见,就该选敦、和、惠这三个字吗?”
“怎么就不能选这三个字——”
“怎么就能选这三个字?”祝王妃打断他:“依母妃往日的脾性,她当得起这三个字吗?诚心致意曰敦,柔质慈民曰惠,顺平恭勤曰和,你认为母妃在太后和陛下眼中,是这样的人吗?剩下一个肃,摄下有礼曰肃,勉勉强强可以算吧。你真认为陛下给了谥号,是让你选的吗?他一看你长没长脑子,二看你长没长心。”
祝王妃虽然已经习惯了祝王的愚蠢,平日里也懒得纠正他,但这种事关身家性命之事,她却不可能含糊过去,必须要给祝王说个明白。
“我看你是这几年日子过得舒坦了,就忘了其实你与陛下之间还是有嫌隙的了。母妃年轻时曾经如何对太后的,你年轻时又是如何为难皇上的,你忘性大记不住,不代表太后和皇上记不住。”
早在祝王妃出声时,祝王就闭了嘴。祝王妃懒得看他那蠢样,边走边说道:“这么些年,咱们在献州远离朝堂,皇上没对你下手,一是看在你没掺和进谋反之事上,二也是瞧着你还算安分。不然,就太后和母妃从前那些龃龉,母妃能不能葬入妃陵那还得看太后和皇上的心情。你倒以为你这个王爷在朝的分量有多大?说句难听的话,你一亲王,还比不过人家荣郡王这个郡王的十分之一。亏你还有脸,荣郡王来迎你的时候还笑话人家没有进爵仍是个郡王,你也真敢说。”
祝王讪讪道:“九弟人老实……”
“荣郡王老实,人家不会为难你是吧?”祝王妃冷笑一声:“你多大脸,人家犯得着去为难你一个无权亲王?既不得利益,又不得实惠,人家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但荣郡王不为难你,不代表咱们回京日子就能好过。朝中多的是人看上头人的脸色,但凡荣郡王表现出一点儿对你的不满,你信不信,咱们这次回京就要吃苦头,说不定就算咱们顺利回献州了,还是会有麻烦找上门来。”
祝王妃说到这儿,顿住脚步回身警告他道:“我可提醒你,这段日子在京里,你给我夹紧尾巴做人,老老实实办完母妃丧事,给皇上太后谢了恩就赶紧着回献州去。你若是敢惹麻烦——”
“不会不会,我一定不惹麻烦!”祝王连忙表忠心,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媳妇儿,还是你厉害啊……要不是你说这些,我怕是要把人得罪高了。”
两人已走到宫门口,祝王妃进了车厢,祝王厚脸皮地跟了进去,殷勤地道:“我今儿虽对肃这个谥号表达了不满,但也没选其他谥号,皇上他……不会生我的气的,对吧?”
祝王妃淡淡道:“不会。”心说人家犯得着跟你个蠢人生气吗?
“那就好那就好。”祝王松了口气,又笑眯眯问祝王妃:“我瞧着你和小九媳妇儿还挺熟悉的哈?你啥时候和她交好的啊?”
刘桐带着常润之迎祝王夫妻,祝王妃和常润之走到一块儿说了好一会儿话。祝王知道自家媳妇儿平日里是个不耐烦搭理人的,没想到她却和荣郡王妃有说有笑,所以认为这实在是难得。
祝王妃顿了顿,方才道:“我可不像你,看人看不清。要与人交好,你首先得看明白其人到底值不值得你相交。事实证明,我眼光不错。”
祝王自然是一派敬服之词,祝王妃撇过头,撩开窗帘朝外望去。
她到底是庆幸,虽然所嫁非人,之前也曾浑浑噩噩任由着丈夫荒唐作死,但终究顾念夫妻情义,在后来替他挽回了必死之局。
她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哪怕身旁这人不仅蠢还爱自作聪明,可他总算有一个优点,让她甘愿委身,不离不弃这么些年。
愿得一心人,他就是那个对她一心的人啊。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有缘
祝王夫妻在京城中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等肃静太妃的丧事办完,他们又因为太后盛情而多留了一个月,方才返回献州。
原本太后觉得,之前他们去献州本就是为了给静太妃养老的,如今静太妃已殁,他们也没有再回献州的必要。
祝王妃却说,他们在献州住习惯了,那边儿气候适宜,他们也想在那边儿养老。
到底不是自己亲子亲儿媳,太后便也不好多留人,只让内务司多整理些东西,让祝王夫妻带回献州去。
临回程出发前,祝王妃正式约了荣郡王妃出外踏青。
常润之带着陵儿和陶陶欣然赴约。
快十年不见了,每年只年节时,常润之有收到从献州来的问候书信,她与祝王妃的来往并不频繁,二人都心知肚明,虽然彼此对对方都有好感,愿意与之结交,但到底有顾虑,能不往来便不往来的好,免得让有心人在此事上做文章。
所以这些年来,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却觉得距离刚刚好。
在常润之眼里,祝王妃过了这些年,模样却几乎没有什么改变,甚至眼角连细纹都似乎没有增加,整个人只添了一层更为成熟的韵味,更像是陈酿已久的老酒,给人一种甘醇醺然的感觉。
而在祝王妃眼中,常润之亦是一样,岁月似乎特别优待她,她比从前更显得柔和内敛,优雅庄贵。但她身上没有久居人上的高高在上之感,反而依旧亲切友好。
两人对站着彼此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同时笑出了声来。
“四嫂这几年变化不大,在献州日子过得舒心吗?”
“挺舒心的,你呢?”祝王妃颔首,常润之笑道:“我也挺好的,没有什么烦心事儿。”
她招呼陵儿和陶陶唤人,两人乖巧地给祝王妃行礼,口称“四伯母”。
祝王妃一一应了,递上见面礼,笑道:“四伯母抠门,你们别嫌弃。”
常润之掩唇道:“几年不见,四嫂都会和晚辈开玩笑了。”
祝王妃点点头:“好歹我也是抱孙子的人了,从前那种动辄不开口性格,总要改一改。我还是挺喜欢小孩儿的,可不能让我这清冷性子吓着他们,让他们不与我亲近。”
两人并肩朝前走,陵儿早就带着随身小厮去寻地方做春景画了。
陶陶跟着常润之,羡慕地看着这片草坡上有孩子在放纸鸢。常润之便让侍女也带她去,让她自己玩会儿。
陶陶乖乖地给祝王妃福了礼,方才跟着侍女离开。
儿女都给安排好了,祝王妃方才笑道:“早就听说你家这姑娘深得陛下和皇后的宠爱,我以前还道她这年纪的小姑娘定然有些小性子,没想到她脾气还蛮好的,一点儿没有被宠坏。”
“这孩子性子好,也不娇气,虽说招人疼,但自小也规规矩矩的,皇上和皇后兴许也是瞧着她乖巧,所以才这般疼她吧。”
常润之这话一说,细想想却觉得话中别有味道,似乎有在隐喻要祝王夫妻规矩的意思。
可常润之原本压根儿没往这上面想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熄了声,气氛有些尴尬。
大家都是明白人,常润之也不想和祝王妃说什么套话,咳了一声道:“四嫂别误会,我……没那意思。”
祝王妃却是笑了笑:“无妨,你便是有那意思,也没什么不对。”
常润之清楚地知道,祝王当初打着养身的名义,离京去献州,是有避祸的意思,祝王妃在她面前也没有刻意隐藏过这一点。
所以祝王妃才会说,常润之即便有劝导他们夫妻要规矩,也没什么不对。
和明白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两人揭过这茬不提,常润之问起祝王妃回了献州之后,有没有打算再回京城。
祝王妃道:“如今看来,陛下治理有方,天下繁荣昌盛,其实即便是留在京城,也没什么不妥。”
常润之颔首:“那为何你还执意要走?”
“我家王爷是个管不住嘴的,什么事儿都敢说,人这一张嘴,能惹的祸事可多了……我也不愿意冒这个险,毕竟我再有精力,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不是?还是回献州去吧,反正在那儿也住惯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便是。”
常润之也不多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哲学,祝王妃认定平淡是福,也没什么不对。
“最近些年,商业发展很快,南来北往的,倒也算便利。四嫂在献州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写信告诉我,需要些什么稀奇货,我在京中也能帮你寻摸一二。”
祝王妃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知道你手上有一只行商队来着,专跑西域的货,以后你若是出货,我但凡有需要,按照市价你首先得紧着我的,可好?”
“是,弟妹记住四嫂的话了,定先紧着四嫂的。”
两人在草坡上聊了半下午,等到太阳要落山,天气还是凉起来了,才让人收拾了回府。
陵儿画了一下午的画,心满意足。陶陶也出了一身的汗,脸蛋上红扑扑的,但那笑容却灿烂无比。
车马先抵达了荣郡王府,常润之带着儿女在府前与祝王妃作别。
“明儿我们一早就走了,不用相送,以后有缘再见。”祝王妃在车中对常润之招了招手,常润之点点头,听着车马辚辚声,目送着祝王妃远去。
陶陶偏头问道:“娘是舍不得四伯母吗?”
常润之回神冲她笑:“没有啊。”
“那娘为什么一直盯着四伯母的马车看?”陶陶道:“四伯母不是说,有缘再见吗?”
常润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知道什么是缘吗?”
“缘,妙不可言也。”陵儿后仰着腰插话,伸手在陶陶头上拍了下,惹得陶陶忙去追他。陵儿嬉笑一声,快步跑进了府里,陶陶也追着他去。
常润之无奈笑笑,提裙也跟了进去。
第二日,祝王夫妻早早的就出了城,常润之没有去送。
刘桐也知道她对祝王妃这个妯娌与其他妯娌是不一样的,午晌回来笑问她道:“四哥四嫂走了,你没去送送四嫂?”
“没必要。”常润之轻声道:“若是有缘,还会再见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 言论
泰昌十年这一年夏,渝州出现了地动。
时隔十几年,地龙又翻身。
渝州多是山体,比之前那次地动的地方地形复杂得多,这次地动的剧烈程度,也比之前那次要大。
渝州州牧在地动的时候便慌了,不祥之兆出现在他的治下,哪怕他尽全力抢救受伤的老百姓,等事情平息之后,恐怕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经过这些年,泰昌帝润物细无声的改革朝堂,在外任官的这些人已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为官的素养和责任足以令大多数只顾着捞民脂民膏的前人羞愧。
渝州州牧惊慌之后,立刻组织起人,先抢救被压埋的老百姓。
事情传到京城,哪怕是快马加鞭,也已过去了一个月。
好在泰昌帝注重探索,观天台那边已研制出地动仪,渝州方向有地动的事儿,一个月前已然被泰昌帝所知。
但毕竟这是一样新的东西,近几年那地动仪也没有任何动静,谁也不知道地动仪的表现是否真的代表着渝州方向有地动发生。
泰昌帝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收到观天台的消息后,便派了兵,运送粮草和药物过去。
如今渝州邸报传来,说明地动仪果真有效。
可惜地动仪只能显示地动方位,不能显示地动程度。渝州地动后的受损程度让人吃惊。
泰昌帝又下旨令渝州附近调兵和粮食务必供应及时,因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还将宫里的太医也指派了几个过去,防治瘟疫。
如今是夏天,若是真的爆发大规模疫病,那可难以收场。
因着此次地动之事,刘桐也忙得焦头烂额的。
实在是去年才派出了五支大舰出航,今年突然就出现了地动,这难道是上天在警告泰昌帝吗?
百姓们只相信,大灾现,必是帝王不贤。
趁此机会,一些好事者便开始散布流言。
刘桐抓了几个人狠狠整治,却不管用,议论君王的流言越发猛烈了起来。
有人说是因为泰昌帝至今未立太子,国祚不稳,所以才发生地动的。
也有人说值此泰昌帝登基第十年的日子发生地动,必是上天示警,提醒他皇位来源不正,予他十年做人间帝王,已算足够,要他退位让贤。
甚至还有人说,地动发生在渝州,必是泰昌帝在渝州做了什么不好之事,所以使得上天愤怒,遂将渝州重创以威吓泰昌帝。
只能说百姓们的想象力还是挺丰富的,各种各样的流言层出不穷,有些流言甚至让人听了只啼笑皆非。
大概也是因为泰昌帝治下言论宽放,所以使得大家对议论帝王都没有太大的惧意,甚至早市买菜时,两位闲磕牙的买菜妇人还能因为一把葱,聊到这次的地动。
刘桐严正以待了几日,亦觉得哭笑不得。
“大家议论皇上,多是好奇,绝大多数人没有恶意。”常润之道:“你只需要盯着那些想趁此机会图谋不轨的人就行了,毕竟这些年,皇上做的事儿大家都看在眼里,在老百姓心目中,咱们这位皇上到底是不是个好皇上,他们心里知道的。”
刘桐也点点头,叹道:“我原本以为这还是件大事儿,可几天观察下来,反倒放了心。难怪皇上的态度也是稀松平常,敢情他压根儿就没把老百姓这些流言放在心里。我估摸着过几日这些流言就能散了。”
是不是明君,老百姓能不能信服你,这些都要靠政绩来说话。
泰昌帝登基十年,老百姓可以很明显地比对自己现在和十年前的生活。
不说是更上一层楼吧,但至少吃得饱,穿得暖,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太平盛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至于地动……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使得上天示警,但他们相信,皇上对渝州不会坐视不理。
渝州的救灾情况推进得有些艰难,实在是地形复杂,又因为地动后,有些地形改变了,这让那些照着各县志勘察灾情的官兵吃了大苦头。
但好在后勤供应充足,医疗也跟得上,没有使得大疫发生。
深秋之时,渝州地动的所有情况,全都汇聚到了泰昌帝的御案上。
泰昌帝摸着下吧,似叹非叹地问刘桐:“你说,这是不是真的在示意朕,该立储了?”
泰昌帝膝下皇子,除了皇后嫡出三位皇子外,后来又陆续添了四位,最小的这位现在也不过四岁年纪。
三皇子刘景隆一直是泰昌帝属意的太子人选,泰昌帝对这个儿子的栽培,就是照着帝王教育教授的。三皇子两位兄长虽然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将来继位没有异议,但架不住二位皇子妃的家族的人,有些不甘心,所以趁着此次机会,推了一把,想看看泰昌帝的反应。
这些都被泰昌帝看在眼里。
事关储位,刘桐仍旧和几年前泰昌帝与他提及太子人选时一样,谨慎非常。
他沉默了会儿,方才回道:“皇兄是天子,是否立太子,立谁为太子,都应由皇兄来定,他人无可置喙。”
泰昌帝笑了笑,瞪他一眼道:“又和朕耍心眼儿,你就明白告诉朕,朕是不是现在就应该立太子了?”
至于立谁,他们兄弟也是心知肚明的。
刘桐笑笑,也不说话。
泰昌帝便叹了一声:“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先帝立太子立得也不算早,立太子时同封五王,算是给足了几个儿子的面子,可还是让人滋生了野心。朕也怕,立了太子,就等于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