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痞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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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道理难过的,毕竟他只是她路上的一个驿站,她只是一时休整,歇足了便上路。
感情像胶水把两个人粘连起来,互相羁绊的岁月越长,黏合强度越大,互相渗透得越深,撕开之时越是撕心裂肺。
姜扬不过是她的一张创可贴,粘贴在身体和感情的缺口上,如今口子愈合,许连雅把创可贴撕开,倒没有多大疼痛,只是粘合处留下白色痕迹让她多少有些怅惘。
姜扬打电话来,许连雅犹豫一下,还是接起。
“还没到吗,我等着你呢。”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
许连雅说:“抱歉,刚接了一个病号,可能一时半会走不开。”
“哦……”声调降低,“没事,那你先忙吧,下次再找你。”
“嗯。”
许连雅挂了电话,掉头回店里。
许连雅想过可能会误会什么,心里有些乱,却一时没有那份去理清的心情。
*
姜扬回到楼下,看到发廊的女人送了一个年轻男人出来,后者中头奖似的脸上不掩兴奋。
女人看见他,吸了一口烟后缓缓吐出,迷蒙里似乎抛了一个媚眼。年轻男人没留心,只顾哈腰地说:“谢谢胡姐。”
姜扬没接她的秋波,面无表情地进了楼里。
他住在七楼,却按下九楼。
姜扬敲开九楼的一扇门,门缝中露出梁正懵然的脸。
“?”
姜扬自己推门进去,这是两室一厅,与他家光秃秃相比,这里家具家电虽然老旧但一应俱全,更像一个家,处处留下年岁已久的痕迹。
他在木沙发上坐下,说:“煮饭了吗?”
梁正关上门,“你不是说有事?”
“现在没了。”
梁正若有所思片刻,忽然笑了,“被放鸽子了。”
沙发没有抱枕,姜扬逮不到东西扔他,“煮我一份饭。”
梁正一个人在家,穿了短袖和运动短裤,裤脚正好盖住他的残肢。他拄着拐杖往厨房走,问:“水姐回去了?”
姜扬回:“嗯。”
梁正从里头端出一只锅胆,蹲到米缸边舀米。
“刚你说有事,我还以为你跟水姐……”梁正说到一半停住了。
“滚你的。”姜扬骂,“别造谣。”
梁正回头,笑得不怀好意,“我以前可听谁说过你追过她啊。”
“……扯蛋!”姜扬说,“水姐看上谁你还不懂啊。”
姜扬也是无意,提完自己也倏然沉默下来,他的安静无关男女之情。
梁正捞过拐杖站起来,抱着饭锅,有点惋惜地说:“水姐也是一根筋。我瞧着你可比他好多了,换我是女人我就不选他。”
“喂!”姜扬大声强调,“我没追过她。”
梁正嘿嘿笑。
姜扬瞥见梁正的裤脚,湿了一圈,指了指道:“药膏都蹭裤子上了。”
梁正一手拐杖一手饭锅,艰难地扭头瞧,“没事,一会换了。”
“我心疼水姐的药膏。”
“……”
换姜扬笑他。
聊起以前同事,姜扬和梁正心情都不错,怎么说也同是天涯沦落人。后面的话是姜扬说的,梁正当时反驳,“你跟我哪里一样,你还有回去的机会,我是想回去别人都嫌了。”
“机会而已,机会就是机会,概率问题,没变成现实之前屁都不是。”姜扬说,“你是不想回去……”
梁正自嘲,“换你你愿意么,回去管档案?谁不知道那是七老八十快退休才给安排的岗位,都是些走几步喘一口的老大爷。”
姜扬说:“要我回去了,估计也不会再给我碰那一块了。”
梁正问:“那你何必,凭你那本事在哪混不出头。”
姜扬只说了四个字“我不甘心”,梁正知他心意,没有再让他讲下去。姜扬有次喝醉,有意无意拍上他的残肢,口齿不清地说:“你以前叫我一声哥,我这个做大哥的没用,被踢出来了。如果我还能回去,这条腿的血我他妈一定不会让你白流!”
话说得信誓旦旦,梁正被安慰到了。即使姜扬就此平淡一生,他也会铭记这份战友情谊。而他也知道,姜扬想回去不过是为了不让人瞧不起。
梁正说:“水姐这药膏好像还挺管用,凉凉的挺舒服。”
姜扬回:“也不看看谁给你擦的。”
梁正走到厨房门口了,“……差点被你弄疼死了。”
姜扬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本来让水姐给你擦你又不好意思。”
梁正急了,斥道:“换你你好意思么!”
遐思飘起了,姜扬想起一只小手在自己腹部游走的触感,微凉而柔软。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一下。
姜扬看了一眼米缸,说:“没米了吧,我去买点回来。”
厨房里头的人嗯一声。
姜扬想起什么,又扒到厨房的玻璃门,说:“你懂楼下发廊经常在门口抽烟那女人么?”
“不太熟。”梁正想到了什么,停止淘米,“有问题?”他指女人。
“没,随便问问。”
梁正呵呵笑,“能被你问起的十有八九有问题,改天我探探。”
“不麻烦,反正……”
话头断了,梁正知道他想说,反正咱们现在也不干那个了。
梁正说:“人人有责啊。”
姜扬笑了他一句,“说得跟宣传标语一样。”
*
姜扬和梁正口中的水姐叫沈冰溪,外号八点水。沈冰溪休假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看他们,第二日依旧。
沈冰溪到楼下,发廊的胡姐便幽幽地说:“昨天还有另外的女人找他。”
沈冰溪左右看了看,确认是在与她说话,瞧着她的烟,不像个闲人。
她来了兴致,走过去笑着:“是吗,是个怎样的女人?”
胡姐上下打量她,没有直接回答,“你不是他女朋友。”
用的陈述句,沈冰溪嗯一声,“我是他大姐!”
沈冰溪不反问,倒叫胡姐好奇了,“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
沈冰溪:“有我漂亮么?”
胡姐又仔细端详她,仿佛在看一款旗袍的样式,略带讽刺地说:“她比你白。”
沈冰溪:“……”
胡姐笑出声,悠悠吸了一口烟。
沈冰溪说:“我弟眼光当然比我好。”
白烟升腾,“也不见得有多漂亮。”胡姐递过烟盒,“要来一根么?”
沈冰溪没接,“你倒是认得我弟。”
胡姐也不生气,收起烟盒,“好看的男人当然记得。”
“好看的男人喜欢的都是又年轻又白净的姑娘哟。”
胡姐脸色凝固了,沈冰溪笑眯了眼,回去按下了门牌号码。
沈冰溪有点怕梁正的妈妈,梁妈妈经常会当着他们的面抱怨儿子的无能,这让沈冰溪无法忍受,却没立场反驳。她去了一次后,就再也不愿踏进一步。
从此碰头地点定在姜扬那。
“阿扬,你被人看上了。”沈冰溪一进门便语出惊人。
姜扬:“?”
梁正:“不是被‘盯’上?”
“嗯,他被人看上了,看上。”沈冰溪说。
姜扬心里浮现小雀斑的脸,却又马上否定了。
梁正:“哦?谁?”
姜扬斥:“看着我干什么?”
沈冰溪指指地板,“楼下发廊那个抽烟的女人。”
梁正:“哈哈。”
姜扬一口水险些喷出,“神经病。”
沈冰溪点头,“那个女人确实有点神经兮兮。”
“我说你!”
姜扬马上挨了一记爆栗。
“让你到处拈花惹草。”
姜扬呸了一句,听到沈冰溪接下来的话马上笑不出了。
“她说昨天还有另外的女人来找你哟。”
梁正:“哦?”
姜扬:“……”他抓了抓头发,感觉不妙。
第14章 第十三章
沈冰溪眼睛一亮,知道有戏,说:“女朋友?”
梁正恍然,啊一声,“那天送我去医院那个姑娘吗?”
姜扬还没答,沈冰溪又冲梁正说:“小正,你都见过啦!长什么样,美不美?不行,我也要见见。”
梁正略思考,“挺不错,人也蛮好。”
“咦咦。”沈冰溪揶揄,“是不是真的,他有那能耐。”
想到许连雅昨天可能真来过,姜扬没好气骂了一句,“人不像你一样眼瞎。”
沈冰溪:“……”
梁正也捋清了上下文,象征性压低声冲沈冰溪说:“他昨天被放鸽子了。”
“哦——”调子念得跟吟诗似的。
“你俩开心了吧。”
沈冰溪和梁正交换一个颜色,异口同声:“嗯。”
“行,咱们没得聊了,散会!”
沈冰溪嘿嘿笑,玩笑开够了,才换上长姐的口气,“说真的,阿扬,交女朋友啦?”
“算吧。”
沈冰溪不满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吧’?”
姜扬摊手,“这不被人家放鸽子了吗?”
梁正闻言便笑,姜扬给了他一眼色。
“做什么的?”
姜扬说:“兽医。”
沈冰溪和梁正同时倒吸凉气般发出感叹。
“给小猫小狗看病的。”姜扬补充。
沈冰溪白眼,“当然知道,宠物医生嘛,不像老家那边在街边摆地摊阉鸡的。不过你小心点,别惹到人家姑娘。”
沈冰溪在男人堆里呆就了,也是嘴快,在场两个男人只觉裤裆一凉,尤其姜扬。
“是什么类型的?”她问,“跟前面一个那样小绵羊么?”
听到小绵羊,梁正又忍不住笑了。
姜扬瞪他一眼,“不是,差远了。”才不是什么小绵羊,姜扬想,小野猫还差不多,还是久不见腥的夜猫,牙齿和爪子尖利尖利的。
回想起初遇的种种,姜扬说:“挺胆大直接还有独立的一个人。”
沈冰溪的笑容称得上欣慰,“这才适合你。”
姜扬:“……”
“她知道你以前干什么的吗?”
姜扬神色稍滞,沉声说:“不需要知道。”
提起姜扬以前的事,氛围总会突然变得凝重。
沈冰溪觉察到了,打了一个干哈哈,说:“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姜扬抱怨,“话可真多。”
沈冰溪也并不真想知道,“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见见?看看你眼光如何。”
梁正也附和,“我上次还没给介绍,我等着喊嫂子呢。”
姜扬打包票似的说:“等稳定了就带。”
*
许连雅早上来开店接替周启军。她要到洗手间洗手,一推门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像烟味又带着香味,很淡,她闻到还是有些犯恶心,匆匆洗手出来,周启军已经提着打包好的垃圾离开。
周启军抽烟,她是知道的。白天他会出店外抽,晚上不能出门,在洗手间抽也无可厚非。许连雅便压下这桩不提。
姜扬来过电话,约她去海边,时间在晚上。
她想不通墨水一样的海有何看点,另一方面对他也有点兴致寡然。她断然不肯承认自己其实耿耿于怀。
许连雅以上班太累,想休息拒绝了。姜扬出奇地没有耍无赖,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
*
姜扬初约许连雅失败,洗车时候走神,在同一个地方刷了很久。
他虽然时常随性而行,但堵人这种像加塞一样的事,他不屑于做。暗示到了,自然愿者上钩。
忽然灵光一闪,姜扬手上的喷头停住,紧接着水雾更加欢快地跃动起来。
姜扬趁中午有空,骑了小摩托去荔花村。
荔枝的时节已过,龙眼粉墨登场。荔花村游客不绝,姜扬骑着小摩托灵活穿梭。
他在一栋老旧的二层半楼房前停下。
这栋楼还是石米外墙,灰扑扑的看不出原色,窗户也是漏风的。整栋楼看上去像烂尾楼,插在明丽崭新的瓷砖房里仿佛一排牙齿里的蛀牙。
房东常年在香港,房产众多,懒得开发这块旧地烂房,由姜扬牵线低价租给了吉祥。
门象征性锁上,从窗户可以看见里头堆叠的瓶子、废纸箱或烂铁块。
吉祥上午到山上捡游客丢的塑料瓶,中午太阳太晒会赶回来。
姜扬在门口等了一会,果然等到了那个稻草人,还有紧随其后的大黄狗。
吉祥看姜扬像见到稀客一般,步子跨大了,拐杖点地噔噔噔一下又一下,条纹编织袋里的塑料瓶哗哗作响。
吉祥脸上堆笑,嘴巴张了张,姜扬知道他要喊什么,赶紧制止。
吉祥沟壑满布的黄脸露出腼腆的笑。
吉祥把他请进屋,姜扬自己找了把凳子坐下。窗户大开,房子很通透,立秋的风吹过,带走隐然的异味。
“我来向你借一样东西。”吉祥还想给他倒水,姜扬摆手,开门见山地说。
吉祥好奇,“借什么?”
姜扬指了指端坐门口的大黄狗,“阿康借我一下。”
吉祥想也不想,爽快地说:“好。”
姜扬笑着补充,“不是干什么坏事,你放心。”
“嘿,这说得什么话,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扬起身,招呼阿康过来,阿康也乖乖地摆尾而来。
“晚点我就把它送回来。”
“行。”
姜扬谢过他,系好阿康的牵引绳,让它蹲在小摩托的托板上。阿康看着吉祥似有不舍,姜扬安慰:“别哭啊,一会就送你回家。”
*
夏玥在一楼美容间给一只泰迪剪毛,许连雅在柜台里坐着,有客人上门了。
“许医生。”姜扬语带恭敬。
许连雅站起来,“……你来干什么?”
姜扬眼神示意脚边的阿康,一本正经:“洗澡。”
许连雅两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从柜台出来,命令似的说:“把狗抱起来,别放地上。”
“遵命。”
姜扬弯腰把阿康抱起。阿康小时营养不良,发育迟缓,骨架比同类同龄狗要小,加之本就不胖,抱在姜扬怀里并不显巨大。
他像抱婴儿一般,托着阿康的后背,阿康四脚朝天,一人一狗,眼神无辜,场面说不出的滑稽,又透着点温馨。
许连雅忍不住莞尔,低头把口罩勾上,掩住笑意。
“许医生,我抱起来了。”姜扬说,“去哪儿洗?”
许连雅听到里头水声停了,边说:“等着呗。”
“遵命。”
“……”
许连雅晃进美容间,那只泰迪已经差不多了。美容间只是用玻璃隔出的一小块地方,墙上粘着宣传海报,许连雅从空隙中看见姜扬和阿康大眼瞪小眼,不由笑出来。
许连雅出来,姜扬还乖乖站在原地,像被老师罚站的学生。
她心里舒坦了,便在桌子上铺了报纸,说:“放这里吧。”
姜扬如释重负。
夏玥抱着泰迪出来,黑乎乎的一团,眼睛都找不到。她主动招呼,“要剪毛还是洗毛?”
“我来吧,你歇会。”应的是许连雅,她又示意姜扬,“抱进来。”
许连雅指挥他把狗放台上。姜扬见没有赶人,便赖着不走,他站在靠玻璃的一边,挡住大半个许连雅。
许连雅开始沉默地换上防水罩衫,把阿康的皮毛打湿,姜扬往外觑了一眼,店员正背向他们捣鼓泰迪。
姜扬说:“前几天你来了的是吧。”
许连雅状若未闻,手上动作不停。
“我以前的同事来了,我们都喊她姐,她刚好休假就过来了。梁正的腿经常发炎,她带点药过来,那天梁正也在。”
许连雅手上动作加快,“看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姜扬愣了一下,觉得有戏,换上笑脸碰了碰许连雅的胳膊肘。
“你吃醋了。”
回应他的是许连雅的一个厉害的眼色。
姜扬乐了,不要命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有病!”许连雅低声骂。
姜扬不怒反笑,“是啊。”
阿康像它的主人一般,傻憨憨的一声不吠。它身上打满了泡泡,许连雅手指刮了一抹,忽然点了点姜扬的脸颊。
姜扬还在半醉状态,没留心,哎了一声。
许连雅笑了出来。她戴着口罩,本是看不太出来,但那弯弯的眼睛让他感受到了。
姜扬盯着她,乐呵呵地抹去泡沫,挤到她身边去洗手,身体有意无意蹭了一下她。
一瞬的酥麻,许连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低声喝:“一边呆着去,碍手碍脚的。”
没让他滚出去,姜扬又站回原来的地方。
“阿康好像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