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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叛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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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喜欢他,不想爱他,却还是难以自禁,笨得把心遗落在他身上。
  她也想相信他的话,但当初受到的伤害与羞辱,却深深烙印在心头,就像是块永远挥之不去的乌云,教她想忘都无法忘记。
  别傻了、别想了、别信他。
  向柔,你还想再被羞辱一次吗?
  理智在低语着,渐渐盖过成大业的声音,她咬着下唇,勉强振作精神,强忍几欲夺眶的泪水,起身走进浴室里,脱下衣裙,站在莲蓬头下,把他遗留在她身上的气息彻底洗净。
  她选择出门,到家里的花卉批发行里,坐在办公桌前,一头栽进工作,反覆计算着已经确认过数次的帐目。
  没有人敢多问,就连原本急着逼婚的家人,也因为她眉宇间的愁色,全都乖乖闭了嘴。
  她逼着自己,别再去想成大业,却总在看到刺眼的橘红色时,会心跳加快;在听到剌耳的警笛声时,会忍不住抬头。
  一整个星期过去了,她的生活似乎恢复正常。早上去公司上班,下班后替小学生补习,晚上陪爸妈看连续剧,一切的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她的心却始终难以平静。
  成大业没有出现。
  一次都没有。
  整整一个星期,他就像是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以往,好像每次回身,她都会撞见他,不管她怎么闪、怎么避,就是摆脱不了他。但是这几天,那高大的身影彻底消失,连影儿都没瞧见。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得手」,所以就不需要再来纠缠她?
  向柔收紧双手,握紧手里的水杯,用力咬着下唇,甚至没察觉,柔软的唇瓣已经被咬出伤痕。
  她才不在乎。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她该死的才不在乎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向柔?」
  低沉的声音唤道,坐在沙发上的她猛然回神,讶异的抬起头,却看见向荣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明眸中刚刚燃起的光芒,很快的又熄灭了,心中甚至有着阵阵针刺似的疼。
  为了掩饰失望,她抽了张面纸擦手,眼儿往电视看去,这才发现八点档已经结束,原本坐在一旁的父母,也不知在何时离开了。
  「爸妈呢?」
  「去隔壁串门子。」向荣在她身旁坐下,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
  「那——那我先去睡了。」她回避大哥的眼光,不安的起身,就想躲回房间。
  向荣却摇摇头。
  「坐下,我们聊聊。」
  见大哥一脸坚持,她心里清楚,要是这会儿不乖乖坐下,依他顽固的个性,总会再找时间逮着她的。既然如此,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索性一咬牙,忍着逃走的冲动,僵硬的坐回沙发上。
  「大哥想聊什么?」
  「成大业。」
  虽然早有准备,向柔的心口还是微微一抽。她伸出手,重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佯装不在意的说道:「可不可以换个话题?关于他的事,我没有兴趣。」
  向荣瞅了她半晌,才又慢条斯理的开口。
  「你还记得,你高中毕业那一天吗?」他一顿,确定她虽然低头,却竖着耳朵在听,才又说下去。「就是你们被我抓奸在床的那一天。」
  她猛地一呛,被问得措手不及,粉脸被羞窘染得通红。「大哥——你答应过不提的!」
  向荣没理她,维持着平和的语调,继续说道:「那天,我曾经跟他谈过。」
  谈什么?
  向柔等着下文,谁知道向荣却闭了嘴,拿着糖果盘里的花生,默默剥起花生壳。
  沉默只维持了一会儿,她终于忍耐不住,闷声问了一句:「你和他谈什么?」
  向荣瞥了她一眼,嘴角轻扬。
  「谈他对你究竟有多认真。」
  「他一定是说,他认真到想娶我,对吧?」向柔眼底闪过万般情绪,嘴里却还是轻哼了一声,有些愤世嫉俗的说:「他一发现打不过你,当然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
  「嗯。」向荣同意的点点头,倒是没替成大业说话,只是默默又剥了几粒花生丢进嘴里。
  见大哥点头,向柔只觉得胸口一闷,眼圈儿也红了。
  「不过——」向荣剥着手里的花生壳,沉声又开口。
  「不过什么?」她哑声问。
  「这句话,不是在我揍他之后说的。他一踏出小屋,在我动手之前,就已经开口声明,他对你是认真的。」他将花生米再丢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动手之前?
  向柔眨了眨眼,微微一愣。
  「我告诉他,就算他对你再认真,也必须等你先念完大学。」向荣剥着花生壳,继续说道:「他想追你,我不反对。但是,我不可能让我妹嫁给一个混混。他必须自己上进,证明他养得起你、配得上你。」
  向柔瞪着大哥,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无法置信的叫道:「你是说,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
  向荣终于抬头看着她,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见大哥没有反驳,她的眼儿瞪得更大,不相信的跳了起来。「你接下来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他这几年来,心里始终惦着我,不曾沾惹过别的女人?」
  向荣嘴角轻扬。「你不是说过,四处跟女人乱来的男人是公共厕所,所以逼着他跟其他女人划清界限,必须洁身自爱?」
  她脸儿一红,没想到成大业竟然连这些话,也告诉了向荣。
  「那才不是我逼他,是他自己——」
  向荣嘴角扬得更高,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一个男人只要对一个女人认真,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向柔哑口无言,脸儿愈来愈红,过了好一会儿,才突兀的转身。「我、我、我要去睡了。」
  她走回二楼房间,机械性的做完沐浴、保养等日常动作,然后躺进温暖的被窝。但是,大哥刚刚的宣言,就像是在她的心里,投下一颗炸弹,轰得她再度方寸大乱。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成大业的身影。
  当年那件事不是我搞出来的,我从来没拿你来睹!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我对你一直都是认真的!
  认真的。他说,他对她是认真的。
  我是无辜的。
  想起他朝她怒吼时的严肃神色,她心口一缩,思绪就像是纠缠的毛线球,剪不断、理还乱。想信他,却怕受伤害;不信他,却又放不开心中微弱的希望。
  就这样,她辗转反侧,想了一整个晚上,想得头痛欲裂,烦躁不已。直到天际微微亮起,才因为疲倦而昏昏睡去。
  岂料,酸涩的双眼才合上没多久,她在半梦半醒间,却听见窗外传来阵阵喧哗的声音。
  向柔以为自己在作梦,预备翻身再睡,却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透过扩音器穿墙而来。那声音好大好响,而且好近——
  近得就像是在她房间的窗户外头!
  「来来来,各位乡亲父老,请往这里移动,谢谢——」
  第十章
  「来来来,各位乡亲父老,请往这里移动,谢谢——」
  向柔猛然睁开眼,睡意尽失,连忙撑手坐起身来,侧耳想听得更清楚。没错,窗外不断传来噪音,还愈来愈巨大,震得窗户玻璃也在微微震动。
  「感谢向家全力配合这次消防演习——」
  不会吧!
  那熟悉的声音,让她脸色苍白的下床,走到窗户旁,忐忑不安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她还没准备好,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一旦见了他,该用什么表情、什么情绪去——
  打开窗户的小手僵住了。
  她要面对的,不只是成大业!只见外头人山人海,从向家庭院,到外头大街,每个能站的地方,全都挤满了人,大伙儿扶老携幼,热闹滚滚的来到外头,人数之多,仿佛镇上所有人,全都挤到她家前头来了。
  这荒谬的景象,让她错愕得瞪大眼儿,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那个害她失眠整夜的男人,竟然穿着橘红色制服、手拿扩音器,站在红色云梯车上,缓缓升了上来。
  「来,现在请看向家右侧,像他们这样,保持和隔邻的防火巷中维持净空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示范。」成大业面对身前群众,老神在在的一手拿着扩音器、一手比向右方,活像旅行团的导游。
  他居然带着这些人来参观她家!
  眼看那男人已经随着云梯升到窗外,向柔一时气恼,忍不住伸手,猛拉他颈后衣领。「成大业,你——」
  他脚上还有伤,被她这么一拉,一时重心不稳,高大的身躯有些踉跄,大半个身子惊险的悬宕在云梯车外,下头响起一阵惊呼——
  糟糕!
  「小心!」担忧压过怒意,她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用尽力气,扶住他摇晃不已的身子。
  成大业稳住身子,才回过头来,先看看扶在手臂上的小手,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她露齿一笑。
  「谢谢。」
  向柔却像是被烫着般,连忙缩回手,明眸中闪烁着懊恼,气愤本能竟然淹没理智,让她在危急的一瞬,又泄漏了对他的重视。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摔死在我家庭院。」她逞强的说道,为了掩饰先前的失态,语调僵冷的质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消防演习。」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演习就演习,你跑到我家来做什么?」她怒瞪着他,两手撑在窗台上,气急败坏的倾身向前。「我警告你,快点离开我家,你再闹下去,别怪我打电话报警!」
  成大业却浓眉一挑,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公文,凑到她眼前晃了晃。
  「向小姐,这次消防演习是经过申请的,屋主也答应全力配合。」他宣布着,还拿起扩音器,回头往左下方求证。「对不对?」
  向柔一愣,转头朝那方向看去,赫然惊见爸爸妈妈、大哥大嫂都站在人群里,四个人虽然表情各异,却都有志一同的点头,证明成大业所言不虚。
  她作梦也想不到,竟会被家人出卖,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明眸瞪着始作俑者,冷声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大业回过身来,倾身往窗户靠近。
  「我跟你说了,我是无辜的,你不信我。现在全镇的人都在这里了,你自己问问他们,我当年有没有拿你我之间的事情来打赌。」
  自己问?这种事情,她怎么问得出口?!
  羞窘与气恼,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怒瞪着他,伸手就把窗户用力关上,企图把自个儿锁在房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眼见吃了闭门羹,成大业也不紧张,他拿起扩音器,神色自若的回身对着下头众人,缓缓开口——
  「各位乡亲父老们,发生火灾时,应该要尽力配合消防队员,千万、千万不要慌张。例如这位小姐就有些惊慌,在这种时候呢,队员会带着破坏机具前往现场,请房内的民众,记得远离窗户,免得受伤。」他稍一停顿,用窗内的人儿绝对听得见的声音喊:「阿诚,拿斧头来!」
  「是!」站在车顶的阿诚高声应道,抽出破坏斧,才刚要递过去,就见那扇窗户唰地又被拉开。
  「成大业!」窗内的向柔,气得俏脸通红。「你不要太过分!」
  「我只是要证明我的无辜,哪里过分了?」他拿着扩音器,朝后头下令:「小叶、阿忠,把那家伙推出来!」
  随着他的呼喝,两个男人押着镇上摄影器材行的独子王大伟,出现在众人面前。
  人群间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喂,老伴,不是消防演习吗?」
  「是啊,怎么把王大伟给押出来啦?」
  「现在是怎样?这是消防演习吗?」
  「不要吵,这个比消防演习好玩多了!」
  讨论声不断传来,成大业拿起扩音器,冲着王大伟问:「说,当年把向柔跟我的事拿来打赌,还收取赌金的人是谁?」
  「呃,是、是我……」王大伟在众目睽睽下,只能乖乖认罪。他苦着脸,挤出几声干笑,还不忘辩解。「不过,那是我年轻不懂事,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嘛。」
  「把物证也拿过来。」成大业再度下令。
  绰号黑狗的阿忠,从怀里拿出一本簿子,往云梯上扔去。成大业顺手接住,直接递给向柔。
  「这是我们昨天『消防演习』时,在他家里搜出的帐本,镇上的每对情侣,都曾被他拿来设赌局,乘机捞上一票。」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全,她总该相信了吧!
  向柔接过帐本,随手翻了几页,就见某页被特地黏上显眼的黄色贴纸,上头就写着两人的名字,清楚记载着当年她与他的赌盘,以及密密麻麻的下注者与金额。
  她还是不信,把帐本扔回去。
  「这种本子,你伪造多少都行,里头的纪录,说不定是你找人在这几天内写的。」
  这女人真难搞!
  成大业叹了口气,无奈的再次转身,拿起扩音器,开口再问众人:「亲爱的乡亲父老,麻烦一下,曾跟王大伟下注的人请举手。」
  只见挤在大街上的人,竟然有八成以上,都纷纷举起手来,甚至还包括了向爸爸向妈妈,以及欣欣。
  向荣挑眉,无言的看着妻子。
  欣欣略缩双肩,垂下小脑袋,怯怯的说道:「呃,我、我是赌小柔会赢的啦。」
  成大业回身,看着脸色复杂的向柔,放下扩音器,脸上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慎重。
  「我当年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想要吻你,才会走漏风声,让王大伟有机可乘,设了赌局。」他看着她,再度重申。「但是,我真的是无辜的。」
  「你无辜?」向柔抓紧了窗台,眼里仍有疑色。「那天在医院里,我明明就亲眼看到,你那些狐群狗党掏钱给你,还有个女人削苹果给你吃。」最后一句话,可酸得呛人,饱含了积存八年的醋意。
  「就和你说那全是误会啊!」成大业也火了,搭在云梯车的栏杆上,朝着她怒吼道。「妈的,我那时被向荣揍得下巴脱臼,连话都说不出来,能吃苹果才有鬼啦!」
  「可是我——」
  「向荣!」成大业打断她,回身抓起扩音器,冲着楼下的向荣问:「是你送我去医院的,你说,我那时是不是下巴脱臼了?」
  每一颗脑袋都转了方向,朝向荣看去,等着他宣布证词。
  只见他双臂环在胸前,表情似笑非笑,慢慢点了点头。
  「张医生,当年是你替我主治的,你怎么说?」成大业透过扩音器再问。
  「嗯,患者的确是下巴脱臼没错。」只见站在向荣身旁,那位已经退休的老医生回答,还扬了扬手中的病历。「我连当年的病历都带来了。」
  人群里又传来一声呼喊。
  「嫂子嫂子,你说是那个染红头发的吗?」一个抱着三岁娃儿的女子,在原地跳啊跳,用力挥手认罪。「那是我啊!」
  向柔认出,那女子叫陈晓玲,住在镇西,个性十分直爽,几年前就嫁给黑龙,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你真的误会了,成哥真的没有拿你打赌啦!」阿玲怀抱着女儿,笑着喊道。「成哥老是使唤我家阿龙,那一天,我看成哥难得被人打得这么惨,才故意拿苹果逗他的,他是真的下巴脱臼,半句话都吭不出来,你误会了啦!」
  「对啊,老大对你是真心的!」
  「是啊,他对你的心意,比山高、比海深啦!」
  「我可以用自己的儿子来发誓!」站在一旁的黑龙,举高怀里的婴儿,小娃儿的胖腿在空中直踢,乐得格格直笑,以为是要玩抛高的游戏。
  昔日那票狐群狗党,全都凑齐了,过了血气方刚的少年时期,他们自然而然就收敛了脾气,安分守己的结婚生子,过着平静的日子。只是,听到昔日老大有找,仍旧义不容辞,全部跳出来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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