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宫女-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俭书站在旁边看半天,把萧庆之给请了来,萧庆之也站着看好半天:“玉璧。你写的是些什么符号?”
萧庆之没见过啊,他也能自称一句博学多闻,可玉璧写的这些,他压根没有见过。玉璧听见有人问。头都没抬,支着下巴随意答道:“算术,别吵。我水平一般,打扰了我也算不明白。对了俭书,订的石板厚度多少?”
“两寸四。”
“两寸四是……八厘米,抛出注浆的余量……”玉璧蹲着算了半天,终于算明白了:“挖窄了,至少还得再挖宽两寸一才够,深度也浅了。和石板的高度不相符,再挖深一尺。”
可惜玉璧不会烧水泥这样的技术活,否则她才不用石板这样贵的东西,好在这时代石板已经算便宜了,这时代贵的是青砖和红砖。所以玉璧干脆选用石板,这比青砖要实在。
她倒是算明白了,萧庆之不明白了:“这是算学吧,不过你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噢……一时兴奋,当成是在现代的工地了,不过她也不慌:“这是数字,来自于一个很遥远的国家,我小时候有见到过,因为比较简单好学。所以就记住了。你看,这是加号代表相得,这是减号代表相去,这是乘合代表倍入,这是除号代表倍消,其他的就不解释了。真要解释起来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嗯,不用跟我解释了,玉璧啊,有没有想过把这些写下来,书院文章倒是不缺人教,就是缺少作其他学问的。譬如天文地理,河山变化,譬如算学易学,工学农学等等。”萧庆之本来没想要教这些,毕竟他是一个传统的文人,就算当过几年兵,骨子里也是正统的文人。不过,通过玉璧算沟渠这件小事,他看到了这些东西在生活里的实用性。文章可以高屋建瓴,但学术也应当学以致用。
“啊?这个……”就凭她最多能到高中的数学水平,写算学,估计上下五千年东西方的数学家们都能从坟堆里爬出来喊冤。她的数学真的学得很一般,她是少数几何比数学好的奇葩:“我的算学水准也就这样了,真要我写下来?”
萧庆之点头:“这是很有用的东西,何不写下来,这些符号和你说的数字都是很好的东西。不至于让你写算学的教案,只是把你这些想法提出来,让算学的讲师们参考参考。”
这样倒是可以,只要不是让她写教材就行:“那成,对了,我还会好多东西,要不要我都写下来。比如房屋要建在什么样的地方才合适,比如城池要如何规划才合理,我还知道一点你说的天文,工学好像也会一点,别忘了我哥是木匠,这跟工学还真沾边。天文是跟算命摆摊的瞎子学的,地理河山就算了,完全不理解学来有什么用。”
……
半晌无语地看着玉璧,萧庆之闷声说:“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杂学家,学了这么多东西就没学傻你啊!”
“嘁,文成武德的人都没学傻,我凭什么学傻呀。”玉璧心想,这也就是我这读了二十年书跟没读一样的人,要是碰上那种传说中智商一百六以上的家伙,这时代早惊艳惨了,也就是她很废柴才一直默默无闻啊!
回了侯府,萧庆之就开始监督她写她知道的各种东西,玉璧琢磨半天,有些东西是不适合写的。算学到初中就足够了,天文……咳,她就研究过星座的水平,工学是在数学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一点,上大学学过一点,然后在陈州那几年跟陈玉琢做各种家具时琢磨出一些来。
越写,玉璧就越觉得,得亏是她这种什么都学得很浅薄的人,要换个变态的天才来,还不定得把这世界祸祸成什么样。
“你还真是会啊!”萧庆之看得直感慨,其他的不说,星宿天文确实很详实,一年四季星宿的变化都在其中。因为玉璧没有写宇宙构成,各种星系,所以这天文就显得纯粹像是从算命走江湖的那里学来的东西。
“当然会,当初为了研究这个,我还专门大晚上起来,天天看星星。”这也是实话,不过是在现代,拿着天文望远镜,用平板记录各种变化。主要是为了研究各种星座,当然更主要的是研究自己的星座,她现在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当时有多无聊的。
等她写完后,萧庆之居然送到淳庆帝那里去了,结果就是淳庆帝拿毛毛的眼神把她看得浑身上下直渗寒气:“丫头,懂不少啊!”
“瞎学的,小时候婢子是个很奇怪的孩子,别的小孩儿都不喜欢跟婢子玩。陛下,您也知道,婢子的兄长就是根木头,也不能指望他能好好跟婢子玩。有道是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婢子只能主动融入兄长的学问里去,不过文章学问太高深,婢子只好学些相对简单有趣一点的。”玉璧振振有辞,她现在完全学到了萧庆之那态度,就算是胡话,那也要说得义正辞严。
“有趣,朕可不认为有趣。”淳庆帝最瞧不得这俩,最近个顶个地上他面前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也不有趣。
玉璧也不怯场,指着茶说:“陛下,就拿沏茶来说,那也用得上算学。陛下,沏茶的水和茶叶量就是算学范畴,水温、火候也能用算学的符号来表示。通常,安县乌龙需十成热的水……”
用事实说话,玉璧很成功地把淳庆帝震住了,淳庆帝喝了口茶后,犹疑不定地问道:“这就是你沏茶沏得比旁人更好的原因,因为你每一步都用算学细细掐算过?”
玉璧很可耻地点头,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是,陛下,婢子就是这样沏茶的。”
“你和子云是特意从吴州学得这般无赖回来气朕的么。”淳庆帝喝口茶,不再跟玉璧说这个话题,而是说了一个比较危险的话题:“丫头,这些时日来,你看太子如何。”
“陛下,您明知道婢子不适合回答这个问题。”玉璧可不愿去碰这个雷区。
淳庆帝却不肯放过她:“没事,说说看,出了这里过了此刻,就什么都没谈起过。”
见淳庆帝这么认真严肃,玉璧把嬉笑的表情收起来,也带着几分严肃地说道:“陛下,婢子瞧着太子殿下是很像陛下的,不过说句陛下不爱听的话,太子殿下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比您更温和平稳一些。至于别的,婢子也看不出来,朝堂上的事,婢子也不懂,只知道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殿下,都是勤政爱民的仁者。有句话说得好,勇者无惧,仁者无敌,依婢子浅薄的见识,君临天下有仁勇二字就足够了。”
“勇无惧,仁者无敌……这是至理啊!只是徒有勇和徒有仁都是不够的,有勇无谋误世,有谋无勇误身,只有仁勇兼得才能真正成为仁君。”淳庆帝的话没全说出来,他认为太子只有仁,勇不足,谋可以不论。长在深宫,要真没点心思早死八百遍了,就算是太子也一样。
玉璧听完小心肝直颤,不过很快她就不颤了,因为她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一干皇子里,能达到淳庆帝期待值的一个都没有,小的不说,大的没谁有这么高的水准,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这番话惹是非。
“陛下,还有一句话说得更好,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哼,光你们会打机锋么,我也会!
玉璧倒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她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太坏的后果,因为这些话四平八稳,都是萧庆之平时说的那种“说一千句也不得罪谁”的话。
她倒是没得罪谁,只是不经意间改变了淳庆帝的一些观念而已,所以说碎嘴子要不得啊!
正文第一三二章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几经深思熟虑之后,宫禁里终于传出淳庆帝要重新临朝的消息,一时之间群臣欢呼。不是太子顾弘承不好,而是跟着顾弘承得操心,这位政事上不如淳庆帝老道熟练,不管什么事,臣子们得担着大半责任,太子监国群臣护持不力,这罪名谁担得起啊!
淳庆帝重新临朝之后,大刀阔斧玩起改革来了,首先让太子一同临朝参政,然后封了一批王爷出去。这时代不讲究什么去国就藩,在京城遥领藩地就可以了,不过封不封王代表了淳庆帝的态度,从前这位爷态度暧昧不明,现在态度立马就鲜明了起来。顾弘承为这个,感动得不行,因为淳庆帝这是在帮他树立朝堂上的威信,真正说明,淳庆帝拿他当成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了。
太子心情一好起来,自信心足起来,办起事来果然显出几分风范气度来。
这之后,淳庆帝又撤了几个不重要的衙门,把相关职能并到六部去,最后,淳庆帝下了一道旨意给萧庆之,让他到国子监上任去,从四品的国子监司业。看来淳庆帝是真打算把萧庆之树立成文人典范,国子监祭酒一职是个荣誉职位,所以国子监司业就算是主官。
旨意一出,国子监顿时热闹起来,虽然萧庆之年轻轻的,比国子监里太半监生大不了几岁。但这位成名太早,资源太多,监生们还是服他的。热闹是因为众人都想一睹这位的风采,翰林院上旨请了几次,让萧庆之去国子监和太学讲学,众人都盼着,却一直没见着真人。
“玉璧啊,现在看来。陛下真是宠孩子的家长啊!”萧庆之苦恼了,他不想过问朝政了,淳庆帝二话不说同意了,虽然偶尔给他找麻烦,但基本上还是赞成的。他想做书院。淳庆帝就直接把他扔到了国子监。实打实的闲差。
“我早说了你不信。”玉璧心生感慨,淳庆帝就算不是萧庆之的亲爹。那也差不远了,淳庆帝对太子恐怕也就这么回事了。
除了这事,萧庆之还有一桩苦恼的:“玉璧。我开书院是打算挣钱的。可银钱定得太高,御史言官的奏折会像雪片一样把我埋了。如果定得太低,几十年都收不回本,说不定还得赔钱。我固然爱弘扬学问。但银钱也缺不得啊!”
就这事,多大点事。玉璧又开始出馊主意了:“这事不难,学费往高了收,但是可以设立奖学金嘛,寒门子弟入学,可以啊,学费不免,你得努力向学拿到奖学金。奖学金要算得合适一点,要正好把学费和食宿都包含进去,再多上一些来往的路费和其他开销,让他还有点结余。这样御史言官不但不会参你,反而得上表给你请功。”
这主意放现代是馊的,因为已经屡见不鲜了,但放这时代新鲜**得很。萧庆之冲玉璧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脑子里歪门邪道果然很多。”
“三司不是要开审应之的案子了吗,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玉璧虽然没过问,但在淳庆帝身边多少听了点耳边风,萧应之的案子,连淳庆帝都摇头直叹气,萧庆之这当哥哥的却一直老神在在。
“只要命不丢掉,该讨的帐子和自己会去讨。不过,眼前这事,想不丢命都要小心周旋,你别多想,我有办法。”萧庆之十分坚定地说道。
见他胸有成竹,玉璧也就不担心了,但是她没有想到,萧庆之的胸有成竹是把自己也弄进旋涡里去了。最终结果是,萧庆之因为在萧应之的案子里私相受授,进行了一些违规违法的操作,淳庆帝二话不说,就拿他进了大理寺。
玉璧当时在宫里正沏着茶,淳庆帝下旨的时候,玉璧就在旁边瞪大眼睛看着。淳庆帝的旨意发出去后,看向玉璧,说道:“丫头,想救他们哥俩不?”
捧着茶海,玉璧要是不忍忍,滚烫的茶水就该往淳庆帝脸上泼:“陛下,您这是跟婢子打什么禅机呢?”
伸手接过玉璧端着的木盘上的茶海,淳庆帝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说:“朕是皇帝没错,但朕不是只顾人情,不顾律法的昏君。太子犯错,朕照罚不误,难道子云犯错朕就应该网开一面?当然不能,所以朕只能先下明旨,再暗地里救他。不过这事朕不能出面,你只能自己去办,不过朕能给你点便利。”
所谓的便利,就是淳庆帝转手给了她一面鎏金铜牌,上边花纹繁复,中间雕着一个特古朴的“令”字:“陛下,婢子不懂,这是什么,传说中的免死金牌吗?”
听着她这么说,淳庆帝真想把牌子要回来:“哪有这东西,有这东西还不反了天了,这是朕中军虎卫的令牌,你拿了这牌子去可以暂时调动他们为你办事。能不能救出子云,就看你怎么用这令牌了。”
拿着令牌看半天,玉璧觉得她大概明白了淳庆帝的意思,很严肃地点头说:“陛下是要婢子带着虎卫去劫狱,不过,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以后要浪迹天涯的。”
……
伸出手,淳庆帝说:“要不你还是把令牌还给朕吧,省得你到外边去败坏朕的名声。”
赶紧把令牌往怀里一揣,玉璧嘿嘿道:“君无戏言,覆水难收,婢子这就想办法捞他们哥俩去。”
连连摆手,淳庆帝实在不想看到这能把人气死的丫头,这丫头唯一可取的地方也就是沏茶好喝:“别滥用,否则朕饶不了你。”
玉璧应声而退,立马出了宫门,她不知道这牌子的含义,但是俭书和令武肯定能明白。找到俭书时,俭书正在那低声向侯府各人交待着什么,见了玉璧赶紧迎上前来:“夫人,侯爷的事你听说了吧。”
“是,陛下下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俭书,令武,你们到书房去,我有事跟你们说。”玉璧说着率先走向书房,俭书和令武相视一眼跟上。
到书房里,玉璧就问明白了萧庆之最近做了些什么破事,原来这家伙见福田那边的百姓不明真相,很干脆地把福田县所属的州一阶官员全“问候”了个遍。如果这事是他自己去做的,言官们也就骂骂他行为不端,但偏偏是他让州军去办的,这叫擅兵越权,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他怎么蠢成这样,他往常办事不是连影子都不带流的,怎么这回办得这么拖泥带水。”玉璧真想把萧庆之拎出来问问,他脑子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夫人,其实事不大,该布的局侯爷也布得差不多了,只是却差了最后几步。眼下府里缺人手,属下与令武无法面面顾到,夫人若是无事,近来可回娘家去住一段时间,等侯爷归府了再说。”俭书说道。
缺人手,原来淳庆帝把令牌给她就是这个意思,玉璧想着从怀里掏出令牌说道:“这是陛下给我的,看来陛下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既然物证已毁,现在关键是人证,福田县的百姓被当地官员给迷惑了,如今只能从州一阶官员入手。庆之已经问候过他们了,无妨我再去问候一遍,陛下把令牌给了我,想来是要我想想该怎么问候。”
看着她手里的令牌,俭书终于肯定,陛下依然坚定地信任着侯爷:“是,夫人,只要陛下态度在这里,事情就好办一些。这件事便由夫人去办,余下的事属下和令武自会处理好。”
俭书心里清楚,淳庆帝的东西给了谁就只能谁用,俭书可以出主意,但这件事他不能沾手,否则淳庆帝能翻手为云覆手雨。
至于玉璧,她明白,这背后肯定有很多门道,她要做的是不去碰这些门道,只把人救出来。顺便大家来讲讲政治上的平衡,这东西,她不懂,但她能问萧庆之去。虽然萧某人在大理寺,但却是上宾一样的待遇,家人可以探视,小单间住着,大酒楼的饭菜供着,笔墨纸砚书籍一应俱全。
“看来不需要捞你出去嘛,我觉得你在这过得挺好的。”玉璧看着他,难免气不打一出来,这家伙一天不惹事会死是不是。要不是淳庆帝当即就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这时早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年青青的不犯点错,以后犯错的机会都没有了。”萧庆之挺乐呵,明显一点也不担心,他自有他的安排,就是人已经在大理寺里关着了,那他安排好的事也会一一应验。出去不过是时间问题,再说,谁敢对他用刑,让他屈打成招么。
“好吧,不跟你瞎扯,快说说,到底应该怎么办。”把令牌拿给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