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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夜蛾-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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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没有?!”

☆、第31章

江淮易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双颊紧绷得能看见微微的凹陷,明笙看着他几秒,却低笑了一声。江淮易的眼神里立刻多了一丝暴躁,却显得色厉内荏。

她总是能轻易地,让他觉得自己很幼稚可笑。

明笙把手机搁他手心里,意思是任他处置,自己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自顾自换了双拖鞋。江淮易一直坐在沙发上看她在面前晃来晃去。最后她说:“我很累,先去洗澡。”他才带住她的手。

他眼神里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只是在那之前,先得回答他,“你之前都在哪?”

“在医院。挪了地方,所以周俊没看见我。”

这个答案大约还算过得去,江淮易表情松弛了些,但手还搭着。

明笙微微弯起唇角:“要跟我一起去?”

他眼角幽愤,淡淡说:“我洗过了。”

明笙嗯了声,没什么犹豫地抽出手臂。彼此都被情绪抽空力气,没有太多意兴。她洗完热水澡之后就躺上了床。江淮易沉默地坐在里侧,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谈。但她一躺上就钻进了被子里,摆出了入睡的姿势。

后半夜的月光洒在床尾,她觉得这片月光太重了,沉沉地把人压进梦乡。她靠着他的肩,倦意如急雨匆匆而来,竟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江淮易还保持着那个坐着的姿势。

睁着惺忪睡眼,她看清他眼周的淡青,确认他真的一夜未眠。刚醒不久的嗓子很干,明笙开口时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怎么了?”

江淮易看了她一眼,给她递了床头柜上的矿泉水。

明笙撑坐起来,拧开。

江淮易看着她往喉咙里灌水,眼神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她才发现他一直攥着她的手机。

“医院来过电话,说要运送你姑姑的遗体。”江淮易侧过身,眉心拢在一块儿,“你姑姑……过世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都没跟我说?”

明笙怔怔地看了他几秒,最后淡然旋回了瓶盖。

她用很慢的动作吞咽了一口水,表情是一个空壳子的微笑:“昨晚太累了。”

江淮易翕了翕唇,哑然拧开了脸。

她堵得他没话说。可是是个正常人都能发现其中的问题——她姑姑是她唯一的亲人,她为了给姑姑买房子,应酬赔笑,那么拼命地工作攒钱,生了病尽孝床头。她这么在意这个亲人,怎么可能对她的死讯无动于衷,稀松平常地用“太累了”一笔带过?

明笙好像能看穿他的心理活动,目光凉幽幽的:“你希望我怎么样,抱着你痛哭流涕吗?”

不是——

“一定要痛不欲生才行?”

“不是这些问题。”

他表情突然很颓唐,好像是因为词句的匮乏,让他说不出那些纷乱的感受。

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有问题。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甚至每天都欢喜甜蜜,但是他每次看着她的笑,都觉得那笑容是虚的。她的心里始终有一块地方,铜墙铁壁,壁垒森严,从不向他开放。

嗓子被心头的热息灼得发干,江淮易干咽了一口,声线像被灼烧过:“我们好好谈一谈。”

但她已经调出通话记录,拨出了一个电话。

江淮易抢过去按掉,逼她直视自己:“你先别弄这些。她们要通知你的东西我都帮你记好了。先把我们的事解决完。”

明笙没骨头一样,软绵绵的任他摆布,冷淡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不是好好的?”

“你觉得这样算好好的?”

“不算吗?”

她有她的世界,一个污浊缭乱,到处都是尖刺的世界。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她都不想他碰。他只需要永远温暖、灿烂,笑容像阳光,眼眸像星辰,她的世界就可以因为他的光芒,汲取一点点养分。

这样哪里不好?

江淮易自嘲般地低头笑了声,眼睛看着被套上的褶皱:“你今天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不告诉我你姑姑的事。哪天如果你自己出了什么事,得了什么病,或者要去什么地方,你是不是也打算若无其事地,什么都不跟我说,该走的走,该消失的消失?”

明笙想否认,然而仔细一想,觉得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他好像第一次把她的心思看得这么清楚,霍地抬头,声音提高了些,却更哑了:“你把我当你什么人啊?”

诘问落在她心上,轰然启开了她心底长久封锁的那扇门。

那里面封着许多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心事。但她一直清醒地明白,自己在逃避这个问题,也一直清醒地,放任自己逃避。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他的问题,她无从回答。

明笙忽然觉得没意思。长久以来的所有自欺欺人与粉饰太平,都很没意思。她好像终于做了决定,问:“你是不是想分手?”

第二遍了。他每次一把问题往严肃的方向带,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沟通,而是分手。一夜未眠的大脑钝而沉,让身体机能和血液流速一样变得迟缓,慢得令人暴躁。

“你就是这么想的?”他艰涩道。

她不说话。

江淮易终于失去了有限的耐心,冷冷地一笑:“好啊。那分手吧。”

在这一秒,情绪波动更大的人是她。

明笙有一瞬间的惊诧。好像是一根她当断未断,藕断丝连了许久的纽带,突然果真被一掌劈断了,反而令人觉得恍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平静地翻身下床,换上衣服和鞋。

她侧弯下腰扣凉鞋的系带,江淮易的目光就落在她背影上。

沉默寂静。

他觉得自己好几次就要开口了,可是总也对她还抱有几丝希望。然而她做到了他想象中最大的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穿衣、洗漱,稳稳当当地一丝丝切断他的希求。

江淮易一直默然坐在床上听她料理一切。最后,她把包挎上肩,打算出门,他还是按捺不住,声音阴冷地冲她吼:“你出去了就别回来!”

连这句威胁都很幼稚。既然分了手,“别回来”又算得上什么威胁。

明笙的身形只顿了一下,便还是从容向外走。

门锁扣住,咔哒一声,像尘埃落定的声音。

有一瞬间,他其实后悔过自己对她说了这句话。

☆、第32章

明笙花两天时间,安静地处理完了陆雅琴的后事,连谢芷默都是两天后才知道的这件事。她买了一张月台票,送明笙上回老家的火车。

“国庆假票难买吗?怎么不坐飞机。”谢芷默穿梭在被行李堵得水泄不通的过道间,警惕地看着鱼龙混杂的人群,“这班车十几个小时,得坐一晚上。”

其实火车的票才更难买,但她没说。

明笙只带了一个包,一身裙装,皮肤雪白,捧着一个深褐色的骨灰盒。在这艘车身绿漆已然斑驳的列车上,她是格格不入的过客。

她静静看着窗外:“我小姑不喜欢坐飞机。”

轨道外是荒芜的城郊野草,在秋初的季节已然枯黄。蓝天之下,满目皆是蓬勃的*与枯槁。

明笙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林隽,上来关心了几句,就开始和她聊那栋房产的归属,和一些遗产承继问题,提醒她留个心眼。明笙静静听了一会儿,打断他:“别说了,我现在听不进去。”

他愕了一瞬,说:“迟早要听的。”

“稍微晚一点吧。给我点时间。”

连谢芷默都看得出来这通电话的不欢而散。

她劝道:“林隽这个人……就是太不会表达了。他其实是想安慰你。但他这个人有职业病,安慰人的方式就是逼你理性地思考问题。”

“我知道。”

列车服务员已经开始催送行的亲友下车。谢芷默叹了一口气,最后问一句:“那,江淮易呢?就这么结束了?”

明笙和她对视几秒,竟然嗤了声:“你以前不这样。我记得我刚认识你那会儿,我每次分手你都高兴得说要请我吃饭。”

“那不一样。”谢芷默微微皱眉,“少跟我打马虎眼。以前那些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啊。这回这个,我看他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很值钱吗?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的是真心可以耗。路还长着呢,今天是我,明天也可以是别人。”明笙嘲解地一笑,“可我图什么呢。义务满足他的幻想,让他不要留青春遗憾吗?”

饶是谢芷默再偏私她,也觉得她在这一瞬间,过分冷情。

明笙烟瘾犯了,拿出一包烟,却意识到打火机不知什么时候被江淮易藏没了,又空落落地塞回原处。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抬头,问谢芷默:“你也觉得我会后悔吗?”

谢芷默被问住了,深呼吸一口气才郑重地答,“我觉得不会。”

“只要是过去了的事,从没见你后悔过。”她说,“但还是替你觉得挺遗憾的。”

列车广播最后催一轮。明笙微微眨了下眼,笑说:“下去吧。后天见。”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加两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才到陆雅琴家的小镇。镇上种了许多桂树,在十月里飘香。明笙踩着一路花香,把陆雅琴的骨灰供进镇上临河的一座庙。

小镇的庙宇香火并不旺,到处是黑色香灰和红色的福纸,在秋日的阴天显得冷落萧条。到夜里下了一场疾雨,明笙卧在镇上一间旅店里,门外有小姑娘谈笑的声音,门缝里窸窸窣窣塞进来几张花花绿绿的卡片。

她喂自己吃了半桶泡面,有点犯恶心。

周俊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来的。

***

天气预报,半个华东地区都被暴雨侵蚀。

周俊从出租车上下来到进酒吧这么一两米的路,肩上就湿透了。他啐骂一声,进去找服务员,被轻车熟路地带进一间包厢。

受天气影响,明夜里客人很少。但江淮易的包厢里人很多。

大多数是女人,因为他无暇估计这么多人,所以三两坐在一边,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江淮易一个人占了最大的那张沙发,横躺在里面。这么高的一个人,窝在里面却像雏鸟占了巢,陷在昏暗的光线里,几乎看不见人。

周俊拨开茶几上一排整齐的酒瓶,才有地方坐。

他倚在桌沿,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淮易:“我说你是不是疯了啊,这都几天了,为了个女人打算寻死觅活?”

江淮易反手甩出个杯子,在墙角摔得四分五裂。

“我他妈是疯了!”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周俊都能听见女人整齐的吸气声,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些人现在都在看着他们。

他不耐烦地挥手让闲杂人等都出去。高跟鞋踢踢踏踏,陆陆续续走了。只有江淮易动了一下,按住一个人的腿,说:“你不准动。”周俊这才发现原来他躺的那张沙发角落里还有个黑裙子的女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江淮易拿人家的大腿当枕头。

江淮易翻了个身,眼眸垂向地。

周俊抑住怒气挑眸:“你对我倒是挺横。”他弯角逼近,江淮易好几天没正常吃东西,通宵酗酒,把眼角都熬红了,这窝囊样子让他一阵好气,又觉得有趣,叹声道,“你说你这么横,除了能把人逼走还能干嘛?”

这句话好像戳中了他的心事。江淮易眼底动容,声音低低地委屈:“我没有对她横。我没有想对她横的……”

“你跟我说有个毛用。”周俊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电话,“你自己去跟人家道个歉。”

江淮易按住他的手,把通话取消了。他看向他的目光水濛濛的:“没用的。道歉了能怎样,她又不喜欢我。”他颓然倒回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彩灯,好像抽空了全身力气,“我这么好,她到底为什么不喜欢我?”

黑裙子女人都忍不住笑了,好像是没见过这么自恋的,被甩了还对自己自视这么高。她噗嗤一声,被周俊瞪了回去,使了个眼色让她走。

江淮易想阻挠,被周俊一句话驳倒:“你还想不想让你笙回来了?”

他松开手里的胳膊,眼睑耷拉,一言不发地慢慢躺回去。

不用他回答,周俊心知肚明。江淮易糜烂了这么多天,每天醉生梦死,连家都不回,每天来去都拦计程车,因为觉得连熟悉的车都让他想起她。矫枉过正成这样,能顺利死心才怪。

周俊退出包厢,还是拨通了明笙的电话。

暴雨的声音把相隔一千公里的两座城市连接在一起。

明笙很冷淡地问:“什么事?”

周俊没被江淮易气到,一听到这个冷幽幽的声音,突然动了肝火:“我特么就想问问你,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手?”

电话里一片沉默的雨声。

周俊冷静下来,哀声道:“笙妹子,算我求你。你别这么对他。他是真的喜欢你,喜欢惨了。你见过有几个傻逼男人能把你当成全部?过几年还真没这个趟了。你既然赶上了,就把尾巴收清了再走。别利用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天下没这么好的事。“

在他朋友眼里,她就是个利用他讨好顾千月拿资源的势利女人。而她近来勤于应酬攒钱向上爬,更证明了他们的正确。如果不是江淮易喜欢她,或许周俊这样的人都不屑于跟她说话。

明笙认清这一点,反而觉得轻松了些:“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样?”

“你来明夜,过来见他。”

“我人在外地。”

周俊以为这是她的推诿,嘭地一下踹响灭火器箱:“我真特么没见过比你还狠心的女人!”

通话断了。

明笙再去看桌上的半桶泡面,已经胀得像沉在油水里的蚕蛹。她阖上眼,那股恶心的酸楚感才像洪潮般,被眼前倏然压境的黑暗强抑下去。

☆、第33章

暴雨天,航班误点六个小时。

明笙到家的时候,已然是深夜。整栋居民楼的电路维修,她在楼道壁上敲了好几下,声控灯悄然暗寂,她认命地摸黑走楼梯。

缓慢的脚步声在漆黑的楼梯间里静静回荡,她竟然很享受这种的过程,好像小的时候一个人走路,在人行道的地砖上玩踩格子的游戏。

人在安静无聊的时刻,总是易于被取悦。

明笙一直低着头,甚至走到了房门口,才看见了她门边坐着的人。

江淮易不知是梦是醒,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高高的身躯蜷曲在她门边,很容易被忽视。然而她忽视不了。他黑色的眸子透亮,见到她的那一刻滑过微明的光,像从暗寂的深渊里捞出一捧月色。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微哑。

今夜没有月亮。大雨不知疲倦地洗刷着黑夜,马路对面的大厦灯火通明,让她能借来几缕光线,看清他现在的样子——

才五天不见,他的脸颊削了下去,眼圈青黑,眼里的水泽都是浑浊的,好像蓄积了许多雨水的洼塘。

这副形象实在算不上好。换到从前,也许他都不会允许这样的自己出门。

明笙喉头一时哽住,手机不知所措地攥着钥匙。她有点怕她一旦打开这扇门,把所有重量都压在门上的他会摔到,过了很久,才轻声说:“起来吧,我要开门了。”

她甚至蹲下去,轻轻拉一下他的胳膊,语气算得上温柔:“起来呀。”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力气悬殊,他反而拉住了她。

两人离得很近。黑夜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把彼此眼神的细微之处都暴露。江淮易把她的手腕紧紧捏在手心,瞳仁微颤:“周俊是不是打电话骂你了?”

“还好。算不上什么骂。”

“你别理他。”江淮易委屈地抚了抚她冰凉的皮肤,“我不是那样想的。”

明笙只是静静地端详着他。她好几天没见他了。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必须承认,此刻的相见让她觉得很突然,却丝毫不唐突,好像是自己本来就想见到他一样。

这让她的眼神沉默而□□。

江淮易被她看得低了低头。黯光下他的睫毛纤密,微微垂敛,说不出地乖顺。他低垂着眼,抿了下唇:“你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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