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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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间,比赢天正预想得要长得多,头顶的长明灯不停的爆出灯花,赢天正隐隐觉得一丝不祥,太后犹豫这么长的时间,难道皇上……
“赢卿,你说咱们把皇帝安置在什么地方呢?”
心里一阵急跳,太后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难道她想……,不,不,毕竟皇上是她的亲生儿子,绝对不可能绝情如此!
“太后,皇上一向喜欢温暖的天气,老臣想,不如请皇上到南方将养一些时日……”
“赢天正,你觉得我太绝情了是吗?”太后慢慢的转过头,一脸的泪,“可是唯今之计,除了这个方法,还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将一切都隐瞒得密不透风呢?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也不会……”
沉默的伏在地上,太后伸袖抹去了眼角的泪,“赢天正,你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是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我爱他,绝对不逊于你爱你的任何一个儿子,可是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他要抛弃我们,抛弃江山,如果让天下的百姓和其他几国知道实情,你说,安楚国还能……”
明白了,太后想的,的确比自己更深、更远,也许,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吧!恭敬的磕头,再一次的五体投地,“老臣……”
忍不住声音一哽,眼泪落了下来,“老臣……”
“好了,”太后缓慢的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太庙门口,把门推开,银色的月光倾洒而入,“赢天正,这个恶人,只有你去做了。”
“老臣领旨。”
雕着龙的金杯,镶满了各色宝石和珍珠,颤抖着斟满了一杯酒,赢天正恭恭敬敬的放下酒壶,再小心翼翼的退后几步,伏在地上,捣葱一般的磕头,额头碰在地上,发出咚咚的空响。
“好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朕知道太后的决定了,你下去吧,过一柱香再进来,朕想一个人上路。”
退在殿外,不敢起身,仍然跪伏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和眼泪混合在一块儿,估算着时间,刚刚抬起头,两双幼小的脚急促的由远及近,“赢天正,赢天正,父皇呢?”
血泪满面的抬起头,失神的看着一脸愤怒的姬无尘,“老臣……”
“你!”姬无尘幼小的胸脯不停的起伏,显得极是恼怒,“你竟敢……”
“老臣……”
正要解释,却听丧钟大鸣,司礼太司默默从殿内走出,扯着嗓子,凄厉的声音久久回响在夜空下,“皇上驾崩了。”
朦胧的泪眼中,清晰的看见姬无尘眼中的忿恨,他一定恨自己“害死”了他的父皇吧!想到今后,赢天正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第一卷:残阳如血第一章第五节密旨
国不能一日无君,所以在先皇殡天三个月后,大皇子姬无尘依据皇遗旨登基为帝,由于年纪尚幼,无法独立主掌朝政,所以先朝的辅政大臣继续保留,自新皇登基始至年满十三岁,只可临朝听政,所有的朝政在辅政大臣先前定夺后交由新皇批阅,凡涉及威胁朝堂之事,由太后朝纲独断,十三岁后,新皇可独立批阅奏章,但需要加盖辅政大臣蓝批后,才可行朱批发至全国,新皇大婚后,才可独掌朝政。
站在丹墀下,赢天正貌似在认真、细听太后的懿旨,面上也平静得就像冰封的湖面,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一样,这三个月,可以说是履安如险,太后表面上提拔了自己和佘鳌,尤其亲自下旨把自己封为辅政大臣之首,可是那些安插在朝堂中zhan有重要位置的心腹却一一的被选派至外地“委以重任”,连有些极隐蔽的官员都未能幸免,由此看出,太后虽然表面不理朝政,心里却明镜一样,她这样做,是在暗示自己和佘鳌,这朝中的一举一动、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洞如观火。
可这并非当务之急,真正的危险是来自现在坐在金龙交椅上的新皇,之前虽然知道大皇子姬无尘将是安楚国未来的国君,可是先皇青春鼎盛,并以为这位皇子是十年以后方需要考虑的问题,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却成了目前最棘手的问题,事发得如此突然,完全措手不及,连最基本的准备都没有。
此刻暗恨自己未能未雨绸缪已经晚了,而且亡羊补牢显然也不是明智之举,清楚的记得先皇殡天的那天,他站在自己面前,严厉的斥责自己,那样的义正词严、那样的愤恨、那样的悲伤,可是那双眼睛,那双满满都是兴奋的眼眸中,无论怎么隐藏,都无法隐匿那一抹欣喜,他毕竟还是太小了,城府虽然深,却无法与大人匹敌,可是为了皇位,连自己父亲都可以不要的人,即使只是想一想,也觉得可怕。
情不自禁的回眼偷偷瞄了瞄高高在上的姬无尘,此刻,他面沉如水,长长的珠帘垂下,交错间,完全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是那两道雪亮的目光却正从佘鳌转移向自己,心里一凛,迅速的低下头,心里一阵莫明的急跳,不祥的感觉如山一样的压下,根本无力躲避,也许,这朝堂又会有一次新的变更了。
回到家中,吩咐门人闭门谢客,信步走到花园,远远的看见大房的几个丫头围在花树下,兴奋的在议论着什么,眯着眼睛,走到她们身后。
却是赢郑氏拿着一枝桃花正在逗才满月的嫣然,才一个月功夫,嫣然小小的眉眼清晰了,真真是一个美人胚子,皮肤细腻得如同羊脂白玉,瞪着澄澈的双眸,不时挥动手臂。
“老爷,”赢郑氏回头看见赢天正,忙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垂首行礼。
“嗯,”赢天正拈须看了看嫣然,“虽然天气甚好,不过风挺大,你抱着嫣然在院子里站站就好,早些回去吧。”
“是。”赢郑氏把嫣然交给旁边的大丫头,躬身行了一礼。
赢天正转眼看了看赢郑氏和嫣然,点了点头,“回去吧,仲儿回来没有?”
“没有,今日巡城营庆贺新皇登基被召到九门府去饮宴了。”
九门府?赢天正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九门府掌管上京的外四门内五门,可以称得上是除了御林军外最需要掌握的防军,九门府的提军只是一个四品的小官,可是上京城,没有人敢忽视。
巡城营属于拱卫京机要地的神武军,向来和九门府不睦,为什么今日九门府竟然会请巡城营的饮宴,仲儿回来,许得好好儿的问问。
闲谈两句,赢天正举步正要回书房,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赢天正心里暗惊,飞快的转身,却是管家赢载文,他一边跑,一边用衣袖抹着额头的汗,许是走得太急,直到离赢天正四步才急忙顿住了脚步,慌慌张张的行了礼,声音结结巴巴,甚至有一点儿颤抖,“老爷,宫里来人了。”
这个时候宫里来人,一定不会是太后,那么就是姬无尘,他派人来定是受了太后的旨意,赢天正一边整肃衣冠,一边转身,心念电转,到底皇上派的是谁?
“赢大人,”那声稚嫩的呼唤令赢天正一愣,低下头,才看见三岁的姬问风,着寻常的衣饰,没戴金冠,满面通红,看样子是跑过来的,“赢大人,你家的小妹妹呢?”
小妹妹?赢天正真真的愣住了,还未回过神来,姬问风已经越过了赢天正,跑到跪在地上的赢郑氏身边,伸头细细的打量嫣然,屏息看了很久,他突然伸出手,“给我,给我抱抱。”
众人面面相觑,赢郑氏呆呆的看着一脸焦急的姬问风,“您说什么?”
“我要抱抱妹妹。”
“二皇子,”赢天正终于回过神,转身满面微笑的看着姬问风,语气温和,“嫣然虽然才满月,不过可真沉,您兴许抱不动?”
“谁说的?”姬问风似乎恼了,声音斩冰截雪,满面的怒容,这让赢天正又愣住了,姬问风虽然只有三岁,不过性情温和,几乎从不发火,今天这小性子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我要抱嫣然。”
真真的左右为难,赢天正不住的拈须,虽然面上还维持着微笑,眼神却有些冷了,“二皇子,要不这样吧,如果您真的想抱嫣然,那么你问问嫣然,如果嫣然愿意,咱们肯定不能拦着您,如果嫣然不愿意……?”
“嫣然不愿意,我就不抱她,”姬问风脸上的怒气立刻消散了,满面笑容,“嫣然,你愿意让我抱吗?”
襁褓中的嫣然只是盯着姬问风,没有任何表示,姬问风咕哚了嘴,却有些无奈,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又是另一番神情,这一次,难得的严肃,“赢大人,奶奶让我来传她的口谕……,口谕……”
听到口谕,赢天正再一次整理了衣冠,正对姬问风垂首跪了下来,等了良久,他都没有宣旨,偷偷的抬起眼睛,一看姬问风的神情,赢天正就知道他忘了太后的懿旨,重又低下头。
半晌,姬问风愉快的笑了,“赢大人,我忘了奶奶说了什么了,你明天到景阳宫去见奶奶,她亲自告诉你吧。”
“臣遵旨。”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赢天正在心里暗暗一笑,太后真是老谋深算,她知道此时自己和她无论有什么样的联系,都会被佘鳌觉察,她派姬问风来传旨,一个小小的孩子,根本不会引起佘鳌的怀疑,太后早知道姬问风会忘记她的旨意,所以才派他来,真真她要说的,却是明天景阳宫里的密谈。
到底太后还要谈什么?难道她即刻就要对付佘鳌?一边猜测,赢天正一边起身站稳的脚步,满面和善的笑意从不曾消失,“二皇子,您若今日得闲,就在臣这儿喝杯清茶……”
“不,”姬问风一脸的笑,“我要回去了,奶奶说宣完旨就让我回去,对了,我要把嫣然带回去。”
第一卷:残阳如血第一章第六节密谋
所有人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听见姬问风的话,又都愣住了,不知道他把嫣然带回宫去做什么?可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寻常孩子撒娇耍赖的模样,他喜气洋洋的伸出手,“把嫣然给我,我要带她回去。”
众人转头看着赢天正,他满面笑意的看着姬问风,“二皇子,嫣然也许并不喜欢离开家,她进了宫,可没有娘可以陪她了,嫣然喜欢的东西,宫里也许没有,她会生气的。”
就像在响应赢天正一般,嫣然哇哇大哭起来,姬问风小心翼翼的伸头看着赢郑氏柔声呵护嫣然,嫣然的小脸涨得通红,仍在哭泣不止,“嫣然,你怎么了?饿了吗?”
“老爷,嫣然尿湿了……”赢郑氏一边说,一边不安的看着姬问风,目光中隐然有些恐惧,她猜不透姬问风的想法,如果他真的要把嫣然带回宫,那可如何是好,“我回房帮她换衣服……”
“我也去,”姬问风兴高采烈,“嫣然换好衣服,我们就回宫。”
“二皇子,”赢天正眼珠一转,忙唤住姬问风,“无论怎样,嫣然都是女孩子,这男女授授不亲,我看二皇子还是在这里等吧。”
直到姬问风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赢天正才松了一口气,他竭力的隐藏着自己内心的不安,究竟姬问风为什么要把嫣然带回宫去呢?难道是太后的旨意,难道太后在消灭了自己在朝中的心腹之后,仍然对自己心存顾忌?她这般的不相信自己,莫非佘鳌抓住了什么自己疏忽的把柄不成?
也许,姬问风只是因为喜欢嫣然才坚持要把她带进宫,可是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吗?三岁的孩子,除了玩,什么都不懂,嫣然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既不能陪伴他玩耍,也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乐趣,这样的可能几乎没有。
要怎么才能探听出姬问风的真正目的呢?如果是太后授意的,想必在姬问风进入赢府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包括自己的询问,无论那询问是多么的委婉、那么的不着痕迹,只要姬问风把所有的问话复述给太后,她定能听出,那时无论自己怎么辩解,都难免有欲盖弥彰之嫌。
焦急的在庭院里来回的踱步,不时转头观察姬问风的动静,他站在门边,踮着脚尖,竭力的想在窗纸上戳出一个洞,可是身材着实矮小,连窗棂条都摸不到,赢天正心下一动,慢慢走到台阶下,“二皇子,您要带嫣然回去,那么您知道怎么照顾嫣然吗?”
“照顾?”姬问风明显愣住了,“和我一样就行。”
细细的察言观色,姬问风诧异的神情显然说明他的所做所为并没有得到太后的授意,心下一松,面上浮起真诚的笑容,“那可不行,嫣然是女孩儿,而且是婴儿,她要得到更细心、更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行,所以……”
“没关系,我会让皇奶奶帮我照顾的。”
无论此时,姬问风的神情多么的天真无邪,赢天正都觉得他的眼神充满了诡诈,的确,他是太后的孙子,除了先皇,姬家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掉以轻心。
最终嫣然还是让姬问风带进了宫,仓促间,命令几个嬷嬷收拾了必要的东西跟着姬问风进了宫,看着姬问风乘坐的大轿消失在街头,赢郑氏用手绢掩盖着脸,无声的哽咽,赢天正沉着脸,“回去,明天我会求太后把嫣然带回来的。”
几乎是一夜未眠,好容易熬到天亮,急急的梳洗了,乘着大轿赶往宫里,这一夜,还不知道嫣然怎么样,如果真是太后下旨将嫣然接进宫,目的不言而喻,当然是要让嫣然作为人质,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明自己有不能宣于口的把柄被太后掌握了。
没有直接去景阳宫,虽然今日是月初,按惯例停朝,但是辅政大臣需要到御书房晋见皇帝,站在御书房外,赢天正回想着最后一次见先皇的情景,也许当初真的是走错一步,现在,政局风云变幻,一切早已超出了自己当初的预想。
带领着辅政大臣行了大礼,然后将各地上呈的奏章将重要的呈报上去,虽然皇帝不会对此发表任何的意见,可是仍然得履行这套程序。
晋见完毕后,刚走出御书房,太后的贴身侍女已满面笑容的站在台阶下,“赢大人,太后命你去景阳宫接嫣然。”
这是太后掩人耳目的借口吗?还是真的要让自己把嫣然接回去呢?心事重重,面上却一片坦然,及至此时,已经全然的平静下来,几十年的历练,这点小风小雨难不倒自己。
走进景阳宫,侍女们流水一般的穿行,竟然无人顾及到他,直到他走过景阳宫的第一重,太后才看到他,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赢卿,你可来了,昨日问风强行把嫣然带进景阳宫,哀家几十年没有照顾过婴儿,可真的落得一个手忙脚乱。”
心里的那一口气始终不敢呼出,赢天正一脸的笑,神情里隐含的担心不是做作,不是伪装,而是真情实意,那是进宫以后,唯一真实的情感流露,“想是嫣然顽皮……”
“好了,”太后疲惫的坐下,“哀家可真的累了,嫣然活泼可爱,真真令哀家困扰的,是问风,你们都出去吧,让那几个嬷嬷把嫣然带回去,如果问风恼了,让他到我这儿来。”
一时间,所有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太后没有命人奉茶,说明她连缓冲都不给予自己,她没有抬首,只是看着自己胸前的玉佩,“赢天正,我开始觉得我做错了,也许,我太急于求成……”
什么意思?赢天正惊愕的抬起头,“太后……”
“赢天正,我几十年在这宫里,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儿没办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这一次,我真的后悔了。”太后的声音很沉痛,沉痛得令赢天正不得不猜测她真正的居心,真正的用意。
后悔?太后后悔的是什么?不该“处理”先帝?不该立新皇?还是不该把党争提前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我后悔立无尘为帝,”太后终于抬起头,直视着赢天正的眼眸,“他也许是一个天生的帝王,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将安楚交给他,也许是一个错误。”
“天后,老臣不明白你的意思,”赢天正这一次真的疑惑了,姬无尘是太后亲自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