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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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杂乱无章,虽然很快便消失了,但是商不忘仍然皱着眉,“嫣然,难道你想靠这样的军队去获得安楚的天下?”
这支军队的确不能帮忙自己获得安楚的天下,嫣然的笑意消失了,在将这支军队带出殇阳时,唯一的感觉是奇怪,这样一支纪律松驰、毫无斗志的军队竟然是边关的守军,如果让六国的人知晓,恐怕会觉得安楚除了问风,再无他人了吧!
瘦得见骨的商不忘快步走到嫣然身边,伸臂将她揽在怀中,“嫣然,是我回去晚了,如果我在上京,一切都不会发生……”
轻轻挣脱了商不忘的怀抱,嫣然轻声告诫自己,这怀抱的温暖会动摇自己的决心,可是商不忘的手臂重又将她抱在怀里,“嫣然,不要拒绝我的温暖,我是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敌人,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帮助你。”
“不忘,”嫣然突然古怪的笑了,“即使与姬无尘为敌,你也会帮我吗?”
缓缓放开了手臂,商不忘后退一步,看着她澄澈的双眸,商不忘知道她早已了解所有的种种,其实自一开始。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隐瞒,所以他笑了,笑得心无城府、笑得心无挂碍,“嫣然,你知道吗?爱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而恨一个人。却要一辈子,我是一个懒人。所以我地感情永远停留在那一瞬间,不会改变。”
看着他满面的笑容,嫣然也笑了,她觉得自己开始了解站在面前的这个男子的悲哀与幸福,还有他无比的勇气,所以她主动伸出手,将商不手瘦得只有骨头的手握在掌心。“不忘,你……”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相爱的吗?”商不忘反手紧紧握着嫣然地手,似乎想到什么幸福的往事,连眉梢都蕴满了笑意,“是最初相见地那一刹那,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我的影子,当然,他也知道我同样爱上了他。”
并肩而坐。如同这世间最寻常、最寻常的兄妹,相互诉说着自己的心事一般,山风带来远处的花的香味儿,身后莺歌蝶舞,一派和平,远处醴陵的大火仍未熄灭。火焰仿佛要席卷天际一般。
“嫣然,我今日所做地一切,并不是单纯的为了你,”商不忘伸手抚着嫣然单薄的肩,醴陵的火焰映在他漆黑透亮的双眸中,令他的双眸如同在熊熊燃烧,“他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解救他,也许安楚没有了。他才真的逃脱了约束着他地桎梏。”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姬无尘举袖擦拭着满头的冷汗,在那个梦中。总是听见赢嫣然凄厉的呼救声,她的灵魂还在冷宫徘徊,不肯离去,她久久的盘旋在自己的梦境中,似乎要将她内心地悲哀一一诉说。
“王喜,”姬无尘大声呼唤着,很快,王喜已垂首站在帐帘外,“王喜,随朕到冷宫去。”
晃动的晨衣在黑暗的长廊中如同飘浮着的鬼魂,王喜手持灯笼,竭力的跟在姬无尘身后,转瞬便到了原来冷宫的遗址,惨白的月光下,盛满了月光的断垣残壁无言的诉说着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地心痛与绝望,凄凉得令人心悸。
“皇上……”王喜想要将手中地长袍披到姬无尘身上,他上前一步,走出了长廊。
“王喜,你留在这里。”
说完,姬无尘独自走到废墟中间,他站在赢嫣然曾经居住过的那个小屋门前,低垂着头,似乎在怀念从前这里地温暖,他以同样的姿势站了许久,久得王喜都以为他睡着了。
残壁上留着大火的痕迹,不知道赢嫣然当时在火中是否如在自己梦中那般呼救,姬无尘缓缓蹲下身子,在那片焦土上,他发现一朵小小的黄花无声的绽放,在月光下,异样的妖艳,难道这就是赢嫣然残留在此的魂魄吗?
伸出手轻轻抚了抚那脆弱而娇嫩的花瓣,猛的抓住那朵小黄花,用力的将它撕成碎片,如同将对赢嫣然的仇恨一同撕碎一般,他突然发现在墙壁上,在烟痕之后有淡淡的白色印迹,是什么呢?那是什么?
脱下晨衣,用力的擦拭着那片烟痕,清晰了,越来越清晰了,断壁上是一条一条长短不一的划痕,细细的,带着指甲特有的弧度,是嫣然用自己的指甲在墙壁上留下的吧,她用这样的方法来计算在冷宫渡过的时日,用这样的方法,来缩短等待问风的光荫。
真是愚蠢的女人!姬无尘傲然的站直身子,放声大笑,原来赢嫣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啊!
“皇上,这里有一个地洞,”王喜战战兢兢的打断姬无尘疯狂的大笑,“他们发现了一个地洞。”
简陋的地洞,并不深,放着一个木箱,打开木箱的盖子,是一包用油纸细细包裹着的包袱,“打开。”
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裹上的绳结,再拉开两层油布,是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服,一件又一件,都是小孩子的衣物,看得出用了不少的心思,针脚细密得几不可见,从那孩子几岁的衣物直到长大成人的礼服,甚至连成亲的喜服都有,众人沉默的看着满地的衣物,他们都猜到这些衣服都是废后赢嫣然为那位仍然在东宫沉睡的太子所做,衣物上凝聚着的爱意如同一块沉重的大石令众人觉得窒息。
“收起来吧,”姬无尘沉默良久,缓声道:“送到东宫去……,不,不,还是朕一会儿亲自送到东宫去。”
转过身,已然举步,却听王喜轻声道:“皇上,这似乎是您的。”
青布的长袍,左臂上绣着一个完整的红龙,的确是赢嫣然为自己而做的,姬无尘伸手接过长袍,轻轻的抚摸着那条精致的龙,与小的时候相比,她的绣艺精湛,那条龙绣得栩栩如生,这应该是给自己生日的礼物吧!
难道赢嫣然还在幻想自己能够给她关爱吗?姬无尘冷冷的笑着,将手中的长袍抛在地上,然后倨傲的踏着长袍,踏着满地的月光踏上长廊口的第一级阶梯,“王喜,把那件衣服拿去烧掉,连灰都不要留下。”
风起了,将长袍吹送到半空中,倔强得不肯屈服于命运,姬无尘冷漠的注视着长袍被风吹远,没想到连她的衣物也这么的倔强!
“小若,”伸手轻轻抚着冰冷的水晶棺,如同在抚摸靖若娇嫩的皮肤一般,他的雪脸上永远带着一丝笑容,只有看着那丝笑容,才有勇气继续生存下去,为了仇恨,为了对赢嫣然、对杀死小若的仇恨继续活下去,“你看,你母亲为你做了那么多的衣服,她在等你长大,长到可以娶妻生子,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你知道吗?父皇一直一直都在等这一天,一直……”
总是在东宫才可以安睡,面对着小若,似乎一切的梦境都被滤清了,只余下纯粹的快乐与幸福,那么的幸福,幸福得就像那件飞上了青天的衣服一般。
“皇上,”王喜压低的声音显得异样的惶急,也许又有什么事发生了吧,姬无尘无奈的起身,恋恋不舍的看着小若沉睡的脸,“皇上……”
“那么大声作什么,”姬无尘厌恶的走出宫门,“什么事?”
“皇上,醴陵失守……”
“什么?”姬无尘惊愕的看着王喜,“他们还敢来,不是才送来乞和的降表吗?”
“皇上,不是六国,是……,”王喜有些迟疑,“是……,是废后赢嫣然和赢霾。”
什么?姬无尘震惊的转过头,“你说什么?”
“皇上,赢嫣然反了,提兵攻陷了醴陵,”王喜浑身都在颤抖,“城破之后,赢嫣然下令屠城,然后举火烧毁了醴陵,加上守军和百姓,总计死了四万人。”
四万?人命在赢嫣然眼中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姬无尘冷漠的转过身,仿佛失陷的,并不是自己的国土,“去告诉问风吧!他比我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
暴雨如注,姬问风一如继往的坐在瀑布边,他在等待,等待龙头为他观望星相,为他带来赢嫣然的消息,那个不可能再存活于世的女子的消息。
“大哥,龙头……”
抬眼看去,龙头突然走到瀑布前方,仰起头,目中的红光闪烁不定,叶台惊异的走上石台,此时,龙头已经转过身,“主公,月帝出世了。”
月帝?是什么人?叶台心乱如麻,姬问风缓缓起身,“你说什么?”
“主公,赢嫣然就是月帝,”龙头转头指着乌云下一颗闪烁着红光的星星,“那就是月帝的主星,三日前主星突然发出血红的光芒,月帝的主星昭示着杀戮,从此,九州便会陷入十七年的战乱之中。”
“月帝?”姬问风突然神采飞扬,“龙头,你是在告诉我嫣然没有死,是吗?你是在告诉我,嫣然还活着,是吗?”
“是,”龙头低下头,“主公,你与赢嫣然注定要有一场恶战!”
第二卷:九州风云第六章第六节圣旨
第六章第六节圣旨
消息传到边越时,已是黄昏,楚韵远将那份来自上京的密报送到楚韵歌房中,因为久病,楚韵歌瘦得如同骨架一般,他有些欣喜、有些恐惧的伸手轻轻点了点锦袋,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凝视着它陷入了沉思。
等待良久,楚韵远不耐的轻声询问,“小弟,为什么你不打开?”
“因为害怕,”楚韵歌如同在梦中惊醒一般,微微一笑,伸手拉开锦囊,拿出用火漆封印着的木盒,“二哥,其实我现在既希望上京能来消息,又恐惧来自上京的消息,如果嫣然无事,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嫣然……”
看着楚韵歌面上空洞的笑,楚韵远突然觉得这份密报也许永远不来是最好,可是楚韵歌已经用银刀划破了火漆,拉开木盒的盖子取出了帛书,探询一般的看了看楚韵远,然后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打开了那份帛书。
帛书很长,楚韵歌看了开头,又看了结尾,他面上的神情令楚韵远觉得也许春暖花开,大地从冰封中苏醒便是这般的变幻,楚韵歌如同破土而出的幼苗,焕然一新的勃勃生机,面上神采奕奕,那是近半年来,楚韵远首次在他面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随后,楚韵歌又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帛书,他突然站起,飞快的跑进竹帘,楚韵远好奇的拿过帛书,细细看了一遍,原来赢嫣然并没有死。她甚至带领着殇阳王的军队攻占了安楚地边关重镇醴陵,她下令屠杀了醴陵的十万军民,举火焚毁了那座百年古城。
“小弟,”楚韵远放下帛书,惊喜的转过头,“小弟,现在安楚内乱。咱们……”
转瞬间,楚韵歌已经走出了竹帘。他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楚韵远惊恐万状的起身,“小弟,你要做什么?”
“嫣然现在一定需要人帮她,”楚韵歌兴高采烈,“我要即刻赶到安楚去找她,我一定能够帮她……”
“帮她做什么?”楚韵远厉声道:“帮她屠杀平民?帮她消灭安楚?帮她登基为帝?小弟。你疯了?她是一个女子,自古以来,天无二日,男子为阳,女子为阴,正如月亮只能在黑夜出现在天空一般,你去帮她,就是毁灭你自己。”
虽然楚韵歌面上仍然燃烧着疯狂。他明显犹豫了,犹豫片刻,他慢慢坐下,双手支腮,“月亮只能在黑夜出现?”
“小弟,你喜欢她。就要保护她,像一个男子汉一般,而不是去助纣为虐,”楚韵远压低了声音,“小弟,你觉得现在赢嫣然会喜欢你吗?即使你是边越国的宰相,在赢嫣然眼中,唯一的英雄只有龙皇,既然她没有死,你有地时间进行等待。等有一**成为了边越的皇帝。等有一**统一了七国,成为这天下唯一地王者。那个时候,你在赢嫣然眼中才有一席之地,你要告诉她,你不是从前那个孱弱的小孩子,你是男人,是可以保护自己女人的男人。”
充满期待的凝视着面前仍然微笑的脸,他的眼睛告诉楚韵远,他打动了他,他在犹豫,他在衡量各种利弊,最终,他下定了决心,“二哥,我决定去安楚……”
“为什么?”楚韵远拍案而起,他觉得自己怒不可扼,“你明明知道弊大于利,你为什么还要去安楚?”
“我这一次去安楚,只是想见见嫣然,”楚韵歌淡然一笑,“我要亲眼看见她安然无恙……”
“十万人!难道十万人的性命都不能让你清醒吗?”楚韵远咬着牙,“小弟,那个女人心狠心辣,这世间,只有龙皇才是她地选择,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为了自己的悲哀,不惜用千万无辜百姓的人性命……”
“二哥,”楚韵歌面上的笑容消失了,“我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但是我必须亲眼看见她,我才相信她还活着……”
“是吗?在证明了她还活着之后呢?”楚韵远发怒了,“你会克制不住你自己,然后留在她身边,从此,你的一切都会结束……”
踌躇良久,楚韵歌终于笑了,“好吧,二哥,你派人到宫里去,告诉皇上我的病很快就会痊愈……”
看着楚韵歌充满自信的脸,楚韵远突然觉得一切都在恢复中,看着神采奕奕的楚韵歌,他突然觉得,即使龙皇现在提兵打到边越,他也有信心能够将他拒之门外。
襄樊关!第二座城池了!这是起势之后第二座城池,嫣然坐在城楼地垛口间,沉默的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也许将要下雨了,这个季节,雨水总是很多,打下这城池,那么的容易,几乎才跃马到了城门,城楼上便挑出了白旗,也许醴陵十万人的性命教会了他们如何面对自己的刀锋。
一个月以来,上京几乎都在沉默,一切都在预想之中,问风在得知自己地死讯后,定与姬无尘产生了罅隙,所以他不可能那么早就出兵,姬无尘初始,绝对不会去求问风,所以自己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这几个月时间,也许自己能够跃马至分界河。
“嫣然,”商不忘无声的走上城楼,跃身坐在嫣然旁边的一个垛口中,“你说现在问风在做什么?”
“他在等我,”嫣然垂下头,看着脚下笔直的城墙,青灰色的砖,书写着岁月的痕迹,一点一滴的向嫣然沉默的倾诉着过往的一切,包括仇恨,仇恨?眼前似乎出现小若蜷缩地身体,鬼头刀一次又一次地扬起,爹的头滚落在尘埃里,颈中喷涌而出地鲜血染红了布满尘埃的上京,紧紧的握紧了拳头,微笑着转过头,“他在等我。”
两人相视一笑,沉默的转过头,似乎想穿透茫茫的夜色,看到两道山峦之后的文阳关,那将是一场硬仗,文阳关的守将是黄若峰,黄家世代武将,极富韬略,文阳关与殇阳一样建在山上,只不过,文阳关是整一座山,连绵数里,它建在山腹之中,关外是一马平川,易守难攻。
“嫣然,你觉得十万人能够攻下文阳关吗?”商不忘突然打破沉默,“我一直在想,咱们怎么才能取下文阳关,感觉上,文阳关固若金汤,我们完全没有半点儿机会。”
的确是固若金汤,在取下襄樊之前,自己就知道文阳关是最大的阻碍,可是筹谋良久,都无法想到获胜的方法,也许要真的走到绝境,一切才会柳暗花明,豁然开朗。
黑暗中,雷声滚动,商不忘跃身跳回墙楼,伸长手臂将嫣然扶下垛口,微笑着和她并肩走下城墙,“咱们没有挑一个好时候……”
闪电将天空映得一片雪亮,商不忘拉着嫣然飞跑,可是还未至官衙,大雨便倾盆而至,瞬时两人便成了落汤鸡,商不忘仍在跑,嫣然轻轻放开商不忘的手,“不忘,无论怎么跑,都已经湿了。”
商不忘闻言大笑,“是啊,我怎会这么蠢,既然都已经湿了,何必再跑。”
并肩缓行,两人都觉得心事重重,走到官衙旁,赢霾站在官衙的大鼓前发呆,自起势始,赢霾总是处于惊恐之中,嫣然快步走上台阶,浑身滴着水,“大哥,怎么了?”
“嫣然,”赢霾大梦初醒一般,“嫣然,皇上派了使臣前来宣旨……”
与商不忘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他们不知道姬无尘此时来宣旨是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