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帝国-第8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楚韵远一愣,“那应该是长湖的湖水至今还是血红……”
“不对,”楚韵歌摇了摇头,“不对,龙鳞黑甲杀人,首先会吸走人身上最精华的精血,他们杀死的人,浑身的血液都会结冰,不可能令长湖的湖水变红,你是不是看错了?”
忙从袖中抽出细作的信函,认真看完,然后呈给楚韵歌,“没错,信中的确是这般描述的,长湖的东岸尸横遍野,湖水染得通红,久久不散。”
“杀人的,不是龙鳞黑甲,”楚韵歌面色惨白,“如果不是龙鳞黑甲,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杀人的……”
“是夏问日。”猜到答案的楚韵远不由大惊失色,“他为什么要杀戮自己的子民?难道是为了嫁祸给龙皇?”
“不,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楚韵歌摇了摇头,“如果为了嫁祸给龙皇,他不可能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二哥,你即刻找大哥和袁先生过来,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相对而坐,连楚韵清都觉得此事不同寻常,袁维朗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眼神如同天上变幻莫测的云,昭示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楚韵歌手中胡乱拨弄着琴弦,乐音断断续续,时而高亢得仿若裂帛,时而低沉得几不可闻,他不停的扫视着屋内沉默的众人,似乎想从他们的神情和眼中看到问题的答案,也许,他早已洞悉到答案,只不过,那答案着实令他难以接受,所以他需要旁人来帮他厘清思绪。
静坐了半个时辰,袁给朗轻咳一声,“大人,我觉得此事非同寻常,夏问日之所以屠杀自己的百姓,看来他真正的目的是大人。”
楚韵远虽已模糊猜到端倪,但听到袁维朗这般肯定也觉得难以置信,楚韵清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茫然,他压根儿没想到远在下唐所发生的这一切,竟然会与边越国相关,“袁先生,你会不会……”
缓慢却肯定的摇了摇头,袁维朗直视着楚韵清,“大公子,唐济民要投大人,你知道吗?唐济民投靠大人的见面礼是什么,你知道吗?”
瞪大眼睛回视着袁维朗,楚韵清讷讷道:“我知道,唐济民是以独孤家的财富作为见面礼,但是……”
“传闻中,独孤家富可敌国,究竟独孤家数代的人积累了多少的财富,恐怕连独孤家的人都自己都不清楚,”袁维朗转首凝视着楚韵歌,“这世上,唯一清楚独孤家财富的就是下唐国的国君,因为恐惧,所以他们对独孤家的一切都了然于心,我想夏问日早已洞悉了唐济民的选择,对于夏问日而言,他最恐惧的,不是龙皇,而是大人,因为龙皇在明,而大人在暗,大人对他的威胁,远远大于龙皇。”
又是沉默,没有人愿意开口,连楚韵清都垂下头,而楚韵远却觉得袁维朗这番话令自己从一片迷雾之中看到了一丝光明,适才不敢确定自己的推论,主要原因就是对夏问日针对小弟的目的不明确,现在细细想来,的确如此。
楚韵歌始终没有说话,拨弄琴弦的手却停住了,他抬首对袁维朗淡然一笑,“说得不错,适才我已想到了,但是你们还有一个症节没想清楚,除了独孤家的财富外,夏问日之所以要对付我的主要原因……”
说到此处,楚韵歌突然对众人一笑,然后敛眉垂首,“我想和夏衍月有关系,从上一次结盟开始,我有一个感觉,夏问日似乎自一开始便很针对我,夏问日之所以鼓动其他的国君想要罢免我,不惜以将燕启留在六国盟军中为代价我就在怀疑,可惜夏衍月不可能告诉我他从星相看到了什么,但是我唯一敢肯定的是,我对下唐国,甚至其他的国家存有威胁,虽然我不知道这威胁是什么?而且现阶段这威胁其他人都还看不出,但是夏问日知道,而且为了这种威胁,他不惜一切代价要除去我。”
第二卷:九州风云第三章第二节尔虞我诈(中)
第三章第二节尔虞我诈(中)
对楚韵歌所言,众人深信不疑,若非果真如此,夏问日也不会以长湖城几千守军的性命来诬陷楚韵歌,不知道长湖之事遍传六国之时,有多少人会被蒙蔽?有多少人会奋起指责楚韵歌的冷血?细细的思索这一条毒计,其间的阴毒用心真真的令人心寒。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如何应答,袁维朗渐渐的面露喜色,“大人,若夏问日将大人视为威胁,而且比除去龙皇更加迫切的想要除去大人,是否说明大人才是天命所归?而非龙皇呢?”
此言一出,楚韵远和楚韵清均觉得一道闪电点亮了前途,也许……
“我觉得不是,”楚韵歌摇了摇头,几乎立刻就否定了袁维朗的猜测,“夏问日要除去我,并非是因为什么天命所归?如果真是天命所归,那么龙鳞黑甲效忠的人会是我,而非龙皇,他之所以想要除去我,还是因为燕启。”
没想到这件事谈到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原点,楚韵清和袁维朗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在六国最后一次结盟后,夏问日对燕启的不满几乎已流露于表面,甚至在离开边越前的夜宴之上对夏侯至出言不逊,且从各国的细作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夏问日对燕卫国十年前在下唐大旱需要借粮之时的回避态度至今深怀不满,难道这一切都是表象吗?如果真的是表象,那么夏问日的心机也太过于深沉了。
“你们好好儿的想一想,作为。一国之君,虽然做不到虚怀若谷,但是基本的涵养,或者说是伪装也是有的,为何他偏偏对十年前的旧事耿耿于怀?而且,”楚韵歌加重了而且这两个字的语调,“而且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之前口出抱怨,而他抱怨的为什么是十年前的旧事?难道这些年下唐没有什么灾害吗?三年前的水灾,五年前的虫灾,为什么夏问日只字不提?”
三人同时恍然大悟,夏问日这般。做,的确是为了隐藏下唐与燕卫国的私下结盟,对燕卫国不肯施以援手是假象!六国夜宴时的出言不逊是假象!甚至对燕启的不满也是假象!真真的目的是让人觉得下唐国与燕卫国不和,真真的目的是让边越国、韩坤国,还有那些对燕卫国心怀不满的国家将下唐视为最亲密的盟友,从内部瓦解这些国家的结盟。
“而且我有一个感觉,”楚韵歌沉。声道:“如果龙皇和嫣然愿意帮助他们对付我,无论什么样的条件他们都会接受。”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么这些国君也着实糊涂了吧!。燕启是什么东西?无论人品、无论智慧、无论心胸都无法与楚韵歌相比,为什么他们偏偏选中的是燕启?难道他们真的要等到亡国灭种之时才会幡然醒悟吗?
这不太可能吧!心中觉得疑惑,忍不住抬首凝视楚。韵歌,希望从他的神情,从他的举止推测出他的不肯定,可是楚韵歌却紧皱着眉头,神情显得极为凝重,双手无意识的紧握在拳头,目光充盈着愤怒,看来他已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便多言,唯一能做的,只能缓缓垂下首,以示肯定。
耳中传来轻轻的踱步声楚韵歌心烦意乱的在。屋中来回走动,楚韵远神情淡然的凝视着没有燃烧香料的白玉香炉,似乎那香炉里正升腾起的袅袅的白烟,而楚韵清茫然不知所措的目光追随着楚韵歌在屋中来来回回,袁维朗垂下首,将涌到口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强行镇压了下去,还不是时机啊!
走到门边,楚韵。歌停下了脚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下雨了,雨下得急而大,院中的鸳鸯和野鸭游到庭院中的花树下避雨,有一对鸳鸯似乎游得累了,交颈而眠,看着它们,楚韵歌突然觉得心境一片平和,其实于鸟儿们而言,一切都很简单,除了生存,就只有爱情,而人,却偏偏要面对更多。
站在门边看了许久,雨越下越大,鸳鸯和野鸭们无法再留在花树下,便急速的游过水沟,想是回自己的窝去了,楚韵歌呆呆的盯着空空如也的庭院,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坐在屋中,凝视着他背影的三人对他的突然静默觉得异样的不安。
过了一柱香的时光,楚韵歌才慢慢转过身,缓步走回琴几后坐下,伸手从香袋中取出两块香料,揭开摆放在琴几左侧的白玉香炉盖,将香料放入,点燃后盖好盖子,左手支腮,凝视着玉香炉,这只香炉,是他突然安楚之时,特意买的,香炉里燃的,是从安楚带回的香料,楚家所有人都不喜欢那种在燃烧之时发出梅花般香味儿的香料,因为那样的香味儿,令他们想到的,只有寒冷,但楚韵歌却很喜欢,每当他心烦意乱之时,便会点燃,似乎这样,才能令他畅快的思考。
“袁先生,”楚韵歌面上重又露出笑意,“你对此事有何见解?”
看着他的眼神,袁维朗依稀猜到他已下定了决心,此刻最难的,便是猜中他所下的决心,相处日久,对他的性子也渐有了解,楚韵歌平素行事小心谨慎,无论做任何事,都务求圆满,而且深谋远虑,常常令人吃惊,若从这两个方面入手,也许太过于寻常,在极险之时,也许他的选择也会异于常态,而这样的改变,往往令人措手不及,正如此刻这般。
略一思索,袁维朗淡然道:“到了此时,我认为大人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坐在一旁的楚韵远侧目看了一眼袁维朗,这番话说得真是高明,他似乎回应了小弟的问题,却实际上什么都没说,想必他心中已有定论,只不过不敢贸然说出口,但如此的委婉,反到令人觉得他虚伪,这袁维朗渐渐的,似乎变得和朝中那些虚与委蛇的朝臣有些相似了。
楚韵歌却似乎觉得没什么不妥,面上的笑意更盛,“袁先生说的是,只不过我对我心中的决断仍然有些犹豫,这样吧,大哥,你和袁先生先回去,注意下唐国来的一切信函,二哥,你把这几日下唐国来的信函再整理一遍,挑重要的节抄给我,我再细细想一想。”
“是,”三人一同起身,楚韵远引着袁维朗穿过走廊,离开了庭院,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楚韵歌面上的笑才缓缓收敛了。
“小弟,你是否……”
“二哥,”楚韵歌起身走到楚韵远身边,提起茶壶,对楚韵远淡然一笑,“二哥,你不要怪袁维朗,是人,都有私心,这世上,除了自家的兄弟,谁都信不过,你现在到朝中去,把我的牌子递进宫去,说我明日要去早朝。”
早朝!看来小弟的决心已定,只不知他这一次,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与继善斗智斗勇!
第二卷:九州风云第三章第三节尔虞我诈(下)
第三章第三节尔虞我诈(下)
天色初明,楚韵歌便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侧头看着落地铜镜中的自己,苍白的面色令他觉得自己老了,越来越老了,与印象中相比,铜镜中的人似乎还未成长便已经苍老了,老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
举步走出庭院,马车静静的侯在院门边,楚韵歌正要踏上马车,却突然被一种强烈的逃避感包围,他觉得只要自己坐进马车,前面便会出现万丈深渊,令自己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收回脚,犹豫着转身看了看侯在一旁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楚韵远。
犹豫不决的又转过身,站在马车前一动不动,楚韵远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一切都很妥当,如何开始,如何结束,甚至连继善会说什么样的话都已经猜到,唯一犹豫的,便是这一次,为了保全自己,必得要出卖嫣然了。
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没事,咱们走吧。”
难得的好天气,马车缓速驰出细巷,阳光透过车帘落满了手间,楚韵歌缓缓蜷了手指,似乎想抓住阳光的温暖一般,握了拳,只觉得手中空空,手指伸开,又是满把的阳光,如此这般重复数次,他仰头对一脸疑惑的楚韵远童稚的笑,“二哥,如果人不用长大那该多好,我们永远留在和嫣然相遇的那一刻,我是阿蛮,她是那个抱着老猫的陌生女孩子,我们执手走在竹林中,竹径碧绿幽深,竹涛阵阵,那只猫缓缓的摇动着尾巴,嫣然发间的宝石闪烁着光华,如果这一生,都是这样,那该有多幸福。”
隐约猜到了他的犹豫的原。因,此时阳光已经越过车帘,占据了一半车内的空间,在阳光下,他如同被雪堆砌的假人一般精致漂亮,因为久病,他的皮肤苍白得透明,脸颊瘦得凹陷了下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十三岁了,自他五岁遇到赢嫣然,至今已经八年,在他记忆里,这七年漫长的光荫不过是弹指间的那一刹那,也许他的记忆永远就停留在他走进竹林的空地时看到赢嫣然的那一刻,不知在多少的永夜里,他缓缓打开记忆之门,一遍又一遍的重温那段往事,从中汲取力量和智慧,那种感情,自己也许永远永远也无法理解,只能站在一侧,看他为之兴奋、欣喜、快乐、痛苦、悲哀、犹豫、踌躇、希冀、绝望、期待,凡此种种,他的无怨无悔,他的执着与固执。
慢慢的垂下眼睑,楚韵远知道自。己无法劝慰他,因为这场仗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他不能失败,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无法有什么样的牺牲,他都必须要赢,因为输了,便一无所有,对于这一点,他比自己更加的清楚,可是,他还这般的幼小,无论多么的睿智,他的痛苦仍然溢于言表,那么就让这种痛苦让他痛彻心痱吧,因为只有痛定思痛之后,才会有豁然开朗的勇气。
马车停在宫门前,早已侯在宫。门边的太监们一涌而上,卑躬屈膝,满面谄媚的笑,“大人,您可进宫来了,这些时日,您的身子可好些了?”
含笑一一回应,楚韵歌头也不回的乘上软轿,站在。宫门外,目送着那顶软轿快速走过金门桥,楚韵远这才回转身,坐在车辕上,对车夫微微一笑,“老马,今儿的天气可真不错。”
昂首走进承天殿的大门,早朝刚刚开始,一见他,众。臣忙屈下膝盖,行了半礼,楚韵歌对他们善意的笑着,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敛袖对继善行了大礼,“臣楚韵歌见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继善双手向上抬,面上有克制不住的。喜悦,他终于还是上朝了,虽然他满面病容,与以往神采飞扬的模样大相径庭,可是有了他,下唐国的指责又怕什么,“来人,给爱卿赐坐。”
行了礼,慢慢坐。下,还未坐定,继善已迫不及待探出身子,“爱卿,你知道下唐的长湖发生的血案吧!夏问日不知从何处捕风捉影,昨日朕接到他的亲笔信,他竟然说是爱卿指使独孤落日的管家唐济民制造的那出血案,朕绝对不相信,只不过爱卿,夏问日在信中言之凿凿,他的信一到,夏侯至的信函也接踵而至,朕……”
“皇上。”楚韵歌没有看继善,面上浮出一丝苍白的笑,“臣昨夜已听说了长湖的惨案,那桩惨案与臣的确有关系。”
朝中立时议论纷纷,连继善都瞪大了眼睛,楚韵歌轻轻摇了摇头,“臣所说的关系,与夏国君和夏侯国君臆想中的完全不同,臣所指的关系是指那桩惨案应是龙皇……,龙皇为掩护独孤落日离开下唐特意为之,而且臣听说,龙鳞黑甲需要人的精血滋养,长湖死了那许多的人,都精壮的军士,想必龙皇也是为龙鳞黑甲寻找食物吧!”
一边说,一边察看继善和朝中几个重臣的神情,他们听得很认真,楚韵歌知道他们并不是全然的相信自己,可是此时此刻,他们除了相信自己所言,别无其他的选择,因为他们不可能,也不敢将自己推出去抵罪,因为嫣然和龙皇转眼即至,能够应付他们的,只有自己。
“当年的那几场惨败我想亲身经历过的人都会记忆犹新,没有任何人会忘记那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