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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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蒋氏在大殿内扫了一眼,对楚明昭道:“阿婉今儿真的不来了么?”她口中的“阿婉”指的是楚明昭的亲姐姐楚明婉。
楚明昭起身略一屈身道:“回婶婶,长姐昨日使人来报说身子不适,今日确实来不了。”
“礼到了人却没来,”蒋氏叹了口气,“本宫还思量着今日让你们姐儿几个好好聚聚。”又关切道,“阿婉身子要紧不要紧?要不本宫派两个太医去瞧瞧?”
楚明昭心道,还是不聚的好,若非推不掉,今天我也不来。面上依旧恭敬道:“长姐说不打紧,将养几日便好,让婶母不必挂心。”
蒋氏舒了口气:“这就好。回头让阿婉进宫来聚聚,本宫许久没见着她了,怪想得慌的。”
蒋氏说话间见楚明昭仍旧站着,挥手笑道:“昭丫头快坐,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
楚明昭觉得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这位三婶婶跟她三叔楚圭一样能装。她不想承他们的情,甚至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但她身不由己。
她三叔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拉她父亲下水,一直在向全天下标榜她父亲与他是勠力同心的好兄弟。
楚明昭不知道楚圭这样做是为了毁谤父亲的清誉恶心父亲,还是为了提高他自己的声望,她只觉得她三叔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就是个疯子!
楚圭是窃位称帝的。他为了皇位可以亲手害死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这群人于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楚明昭隐隐感觉楚圭这皇位长久不了,亦且楚圭是个六亲不认的,跟楚圭这一家子沾上边儿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不仅撇不开,还要领受楚圭和蒋氏的那些假仁假义,不然说不得要被他们抓住由头扎筏子。莫说她了,她哥哥姐姐和父亲都无能为力。
不过楚明昭最大的担心其实是,将来一旦楚圭倒台,原皇室复辟,那他们作为逆首家属,恐怕都逃不脱满门抄斩的下场!而对于她们女眷来说,死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坏的是被充为官妓,任人作践亵玩,而凭着楚明昭这长相,到时候下场可能尤其惨。但即使楚圭不倒台,西平侯府的人也没好日子过,因为楚圭痛恨楚慎。对于此,现如今京城里那些世家阀阅也都看出了些端倪。
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楚明昭无力改变,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因着今日是楚明玥生辰,皇后蒋氏特意微服领着女儿和侄女去京郊游春。只是归途中,楚明岚说她要跟楚明昭说些私房话,蒋氏便和楚明玥、楚明淑先行离开了,临走时嘱咐楚明昭回侯府更了衣就进宫用晚膳,又交代楚明岚将楚明昭送回侯府,只是楚明岚最后阳奉阴违了而已。
楚明昭回府拾掇完就直奔坤宁宫来了。她觉得蒋氏让她们在此用膳正好,坤宁宫南邻乾清宫、北接御花园,与那少年遇见的几率大一些。
楚明昭心里的小算盘正打得噼里啪啦响,楚明玥突然走过来对她笑道:“却才与三姐姐和五妹妹商量了一下,晚膳摆在西苑,六妹妹以为如何?”
按照原本的序齿,楚明淑行三,楚明岚行五,楚明玥还是按照原先的称呼的。
楚明昭很多时候烦恼于自己尴尬的处境,不过她觉得她这排行倒是挺吉利的。
楚明昭试探着问道:“三叔如今在乾清宫批奏章么?”楚圭登基之后她原本都是照着身份称呼的,但楚圭和蒋氏每回都纠正她,她只好依着他们的意思来。
楚明玥笑道:“昭昭怎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想着若是三叔不忙的话,就差人问一问看三叔要不要同往。”楚明昭随口胡诌道。
“父皇今儿个清早就与母后说了,他今日有要事,让母后自领着我们姐妹几个好好耍耍。”
楚明昭心道果然,楚圭此时应当正在见亲王。去西苑基本就相当于放弃了这次机会,但她执意留下来恐会惹疑,到时节外生枝更麻烦,楚明昭挣扎了一番,只好安慰自己没准儿楚圭寿辰那日还有机会,不甘不愿地跟着楚明玥她们去了西苑。
西苑位于皇宫西侧,是规模仅次于南苑的皇家园囿。西苑内峦岛湖沼、轩榭亭台、码头船坞一应俱全,兼糅北地的大气古拙与南地的纤巧秀婉,俨然别立世外的桃源仙境。与西苑比起来,坤宁宫后面的御花园只能算个小花圃。
用了晚膳,蒋氏在承光殿歇着,让她们姐妹四个出去赏景消食。
楚明昭神思不属,一路上话都很少。楚明淑问她是否身体不适,楚明昭回神,暗忖着她应该就势承认然后抽身,这样还能避免见到范循。
她差点把范循忘了。
只是都这会儿了,那少年可能已经出宫了,她再去乾清宫那边晃悠大约也遇不见了。
楚明岚巴不得楚明昭赶紧走,接话道:“六妹妹许是乏了,不如早些回府歇一歇。”
楚明昭心中不豫,顺势告辞。楚明淑看了看西边半坠的金乌,也道了别,与楚明昭一道离开。
楚明淑一年前已经出嫁,夫君是兵部尚书陆恭的嫡长孙陆衡。以她庶女的身份原本配陆衡是不足的,但她成了公主就不一样了。只是陆衡似乎心里仍是瞧不上她,不过慑于楚圭淫威才做做样子,私底下待她并不好。
楚明淑一直都持着明哲保身的态度,对几个姊妹基本是一视同仁,她自身又是个隐忍安静的性子,故此在几个姑娘里一直不打眼。
楚明昭也想作壁上观,但她总被拉下水。
楚明昭走后,楚明岚陪着楚明玥逛林子时,听到两个从旁经过的宫人兴致勃勃地小声议论说西苑这边来了个长得很好看的王世子,楚明岚将宫人呵斥走后,转头看见楚明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便笑着道:“姐姐莫被那两个贱婢扫了兴。姐姐还想去哪里?”
楚明玥微微蹙眉道:“妹妹日后说话注意些,休说粗话。”
楚明岚赔笑称是,又挽着楚明玥的手臂道:“不过是两个没见识的奴才罢了,什么好看得叫人没入脚处,不晓得哪里跑来的世子,能有循表哥好看么?”说着话心中便暗暗发急,循表哥为何还没来。
楚明玥抽回手臂,淡淡瞧她一眼,根本没接她的话,只道:“我只是奇怪,父皇圣寿,亲王来贺便是,哪路亲王却将世子也一并带来了?”
楚明昭心里烦乱,便让楚明淑先行离去,自己沿湖徐行,让凤轿在身后远远跟着。
她望着身畔粼粼清波,渐渐止步,跙足出神。
她是五年前来到这里的。当时她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成为了西平侯楚慎的幺女,楚家的六姑娘。
原本的小明昭被人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起课:占卜方法的一种。根据预测人事的时间,起活动盘,定四课,定三传,排十二神,从而推断吉凶。
其实就是算卦,哈哈哈~
☆、第三章
楚明昭继承了小明昭的记忆,所以她记得小明昭被害死的整个过程。
行凶的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杜鹃。杜鹃当时神色怪异地端了盘点心给她吃,但小明昭没胃口,任杜鹃怎么劝都不肯动一口。杜鹃可能当时也是满心挣扎,原本已经端了点心要退下了,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趁着四下无人,踅身折返,竟拿帕子生生捂死了小明昭!
楚明昭稍稍恢复了些意识时,发现自己正靠坐在一棵桃树下。四周空无一人,杜鹃不知所踪。小明昭那段日子因为存了心事,喜欢独处,把丫头婆子们都打发得远远的,楚慎夫妇又恰不在府中,而她那时头脑昏沉、四肢瘫软,根本无力呼救,还是她二嫂的胞妹何秀发现了她,叫了一群人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抱了回去。
楚慎夫妇爱女如命,闻讯赶回后又惊又怒,当即就要去拿杜鹃。但杜鹃其时已经上吊自尽,众人只找到了她的尸首。小明昭从前虽有些骄恣,但却也不曾苛待下人,杜鹃一个丫鬟,突然对小主子下此杀手,背后必有人指使。
西平侯夫人顾氏恨得牙痒痒,揪着楚明昭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一遍遍拷问,但没人知道杜鹃的图谋。顾氏一怒之下把这起子人全发卖了,里里外外都给楚明昭添了新人。楚慎请了刑部的同僚帮忙查案,然而费心费力忙了大半年,却一星半点线索都没找见。对方做得滴水不漏,杜鹃又已自尽,死无对证,于是此事便成了无头公案。
但楚明昭心里觉得,其实并非全无头绪。在小明昭被害之前,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日小明昭跟着几个堂姐出外踏春,贪玩落单时遇到了两个歹人。那两人似乎本来是要一刀结果了她的,但瞧见她的模样后居然淫心大作,解了裤子就欲扑上来猥…亵她。小明昭吓得连连后退嘶声大哭,但她那些堂姐们似乎都走远了,没一个人过来查看。就在这九鼎一丝的险要关头,两名执刀侍卫自斜刺里跃出,以雷霆之势一边一个地将那两个歹人制住。小明昭早吓得躲进了灌木丛里,只是隔着枝叶的间隙往外看。不一时,她就瞧见一个约莫十二三的少年带着一群护卫缓步而来。
彼时正是仲春光景,气暖襟韵舒,日迟烟气媚,林中杏枝迆逦偎傍,熏风乍起处,枝头杏花纷纷扬扬漫天飘下,似雪似霰,落在少年的衣袂上,晕上一缕残香,旋又随了他衣袂的拂动轻羽一样落到春泥上。
小明昭觉得他仿佛是步雪而来的。她听到有个侍卫低声唤少年“少爷”,料定他一定是哪家勋贵的公子。少刻,便有个侍卫头目模样的人走过来,冷着脸生硬地威胁她说不要把见过他们的事说出去,否则打她屁股。待见小明昭点了头,那人才满意地转身走开。
楚明昭觉得这前后两件事的幕后主使很可能是同一人,一招不成又添一招,务要置她于死地。至于后来为何没有继续来害她,楚明昭就想不透了。
但此事并非毫无突破口,当年那个少年很可能是知情人——他当时审问了那两个歹人,但那两人抖如筛糠语不成句,他便命人把那两人押走了。楚明昭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对那两人加以鞫讯,但她觉得他后来极有可能知道了内情。
楚明昭急于知道真相,因为她怕那个当年杀她两次不成的人会再次动手。这五年以来,她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其实日日蹀躞不下,那种头上悬着一把刀又不知何时会落下来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何况她连提着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楚明昭正自出神,忽而瞥见不远处的一丛紫荆间有个身影一闪而逝。
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心里却猛地一震。
她好像看到那个少年了。
楚明昭强自压下心底渐起的激越,转头打发了内侍宫人,匆匆走入紫荆林中后,四顾一番,瞧见那抹纁色衣角便抬脚往前赶。然而她跑着跑着,再往前看去时,却突然发现人不见了。
楚明昭心里一咯噔,跟丢了?
她原地梭视一圈,仍旧一无所获,顿时懊恼得直跌足,略想了一想,又朝着方才的方向追了过去。
快跑到紫荆林的边缘时,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楚明昭沮丧已极,无力止步,茫然地望着停栖于林外岸边的几只水禽,忽然怀疑她刚才是否眼花了,实际上这林子里根本没有人。
她失望地长叹一声,正欲沿原路折返,冷不丁从身后传来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楚明昭霎时一僵,急转身回头看时,一道颀长身影蓦然撞入眼帘。
楚明昭曾闻古人嗟赞人容貌之盛谓见之如于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又谓之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她从前只道这些不过侈口夸逞之辞,而今却不得不慨叹于古人精妙绝伦的譬喻。
少年姿态洒落,肃肃清举,傀卓独立间,衣袂从风,潇潇舒逸之态不可穷摹,四野春光尽数失色。
楚明昭翻找到小明昭关于那次踏春的记忆时,就想这么好的苗子可万万不能长残了,否则也太可惜了点。如今看来他果不负她望,五官完全长开之后,风神更胜从前百倍。
裴玑见她不答话,又道:“姑娘是哪家女眷?”
楚明昭微微屈身行了个礼,垂首道:“回世子,妾身乃西平侯之女。”
裴玑闻言,凝眸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少女容色殊丽无双,袅娜娉婷,一身翡翠色鸾凤穿花芙蓉锦襦裙被水次旋来的清风吹得拂动不止,恰似凌波抵岸的宓妃神女。
裴玑的目光在她发间停驻片时,遽然一笑。
眼前美人云鬓高拥,鬟凤低垂,珠翠花钿间斜插着一支簪子,簪头点翠嵌宝石,宝石中央端端正正卧着个赤金的……小碗。
裴玑目光一转,又瞧见她耳朵上戴着一对金坠子,坠子的样式是一对逼真的小甜瓜。
虽然碗和甜瓜都各有吉祥的寓意,但裴玑仍旧忍不住想,这姑娘是不是特别爱吃。
楚明昭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困惑抬眼,正看到他面上止不住的笑意。
楚明昭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微微绷起了脸,心里嘀咕道,有什么好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世子。
哪知裴玑突然正了辞色:“姑娘怎知我是世子?”
“世子身着七章衮服、头戴三采玉珠七旒冕,身份极好认。”皇室冠服的形制等级分明,楚明昭也是看到他那衮冕形制才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原来他不是亲王,是亲王世子。
“那姑娘又缘何跟着我?”
楚明昭想想自己的身份处境,觉得直接承认她是跟着他跑来的好像不太好,遂低头编道:“妾身是为捕蝶才追至此的,与世子是巧遇。”
裴玑点点头,道:“那便不打搅姑娘捕蝶了。”言讫,转身便走。
楚明昭有点懵,这人刚才还在笑她,眼下怎么说走就走。
她一着急,脱口就叫:“小……”她想喊“小哥哥”,小明昭一直在心里管他叫小哥哥,她后来在心里过那件事时就也那么称呼他,不过现在小哥哥变成了大哥哥。
裴玑止步,侧首看她。
楚明昭音调一拐,尴尬地改口:“世子。”
“小世子?”裴玑略一挑眉,他哪里小了?
楚明昭有点窘迫,想赶紧问完走人,当下上前又是一礼:“妾身正好有事相询,还望世子实情以告——世子可记得五年前救下的那个小女孩儿?”
裴玑面露诧异:“我五年前救过人?”
楚明昭默默抹了把汗,暗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只好提醒道:“请世子仔细回想一下,五年前,在京城东郊……”楚明昭一面回忆一面跟他描述当日的情形。
裴玑渐渐敛容,环视了周遭,突然放低声音道:“你问这个作甚?”
楚明昭一愣,蓦然意识到她可能无意间窥见了他什么秘密。
大周朝分封诸王是有实际封地的,皇子们成年即往封地就藩,每年只有逢着正旦、冬至这样的大节才来京朝贺,其余时候无故不得离开封地。而五年前的那个时候并非交节,他身为王世子更应当在封地待着才对,擅自来京是大忌。
楚明昭当即表了态:“世子不必多虑,我只想知道关于我自己的一桩事,问完便走,然后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裴玑多看了她几眼,暗道这姑娘倒甚是伶俐,又见她一脸严肃地跟他保证,不由笑了笑:“姑娘便是当年那个女娃娃?”
不知道为何,楚明昭觉得他那眼神里暗含的问句似乎是,所以你是来报恩的?
楚明昭的脸红了红,斟酌着措辞跟他道明了来意。
裴玑听了直摇头:“我不记得了。”
“请世子多想想。”
裴玑无奈道:“说实话,我连自己当时救的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都不记得,左右不过就手儿的事,又时隔五年,哪能记那么分明。”
楚明昭暗道,真狠心啊,小明昭当年好歹是个萌萝莉,你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亏得小姑娘后来还一直惦记着你。
楚明昭又等了片刻,见他仍旧说想不起,渐渐面现怅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