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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腹黑丞相的宠妻-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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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等了许久,才等来到大帝开口,却让他十分为难,思索了一番才道:“胎儿与母本为一体,堕胎等同割肉失血,陛下……若执意不保胎儿,老臣只能尽力为娘娘调养……不敢欺瞒陛下。”

孩子生下来,她的身子会受不了,已经瘦成那个样子,飞一吹便能飘走,用什么去养护胎儿?更何况她恨他入骨,他的孩子,她又怎么肯要?

若不要孩子,亦会损伤她的身子……

进退两难,无路可走,唯一可恨的便是他,可恨他让她有孕,可恨他无法替她受苦。

听罢太医的话,君执沉默不语,显然正在思量,太医便只好耐心等着。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君执总算有些回过神来,那双寒波生烟般的黑眸盯着窗外:“外头怎么了?何人喧哗,扰了皇后清净?”

老太医咽了口唾沫,却是不敢答,这嘈杂声自他入殿为皇后娘娘诊脉时便已有了,奈何陛下方才六识尽失,竟全然不曾听见。

内侍忙应道:“启奏陛下,太后娘娘说倘若陛下不肯相见,便在殿外不走了,若陛下执意要……”

家事国事,诸事繁杂,扰得君执头痛欲裂,他几乎有些不能承受,谁说为帝王可君临天下为所欲为?

错了,为帝王最是难脱束缚。天下人仰首望着他、跟随着他,他若是全凭为天下人之心而活,怕是早已死去多时。

“太医,去备药吧,寡人要皇后活着,孩子留不得。若伤身难免,便寻最稳妥的法子……”君执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即便被束缚住手脚,仍旧杀伐决断,觅出最合时宜的法子。

太医未曾想大帝竟全然不顾外头太后娘娘的等候,仍旧一心念着那位皇后娘娘的安危。但就那位娘娘目前的身子骨来说,生子比滑胎凶险得多,大帝此举,着实考量周全。

“陛下,皇后娘娘孕足一月,此时滑胎最易清除干净,对身子损害也最小,老臣这便去备药……”太医不敢多耽搁,忙躬身退下。

“陛下,您换身衣服吧……”内侍见太医离去,这才轻言劝说道,“待会儿进去探望娘娘,也是要……”

君执这才发觉身上仍旧穿着脏了的便服,他望了一眼暖阁的门,着实有些不愿踏入。

“嗯,更衣吧。”君执收回目光,朝浴池的方向缓步走去,坊间称他弑父夺位,心狠手辣,如今他亲手杀子,再添一桩罪过,也不怕担了这些虚名。

沐浴更衣毕,君执出得浴池时,见有宫女在外等候,神色仓皇:“陛下……”

君执认识这是在百里婧跟前伺候的宫女,此前他已有太多经验,每每见了她们,皆有事发生,因此,不等那宫女道出何事,君执已大步奔了出去。

他闯进暖阁时的动静太大,一众宫女被吓了一跳,待瞧见是大帝,忙跪了下来:“陛下……”

出乎意料,暖阁内并未再生事端,也无血腥味道,君执的目光被龙榻内的情景摄住,有些不敢相信——

龙榻上摆了张小几,几面上放了珍馐数盘,有糕点有汤水有菜有肉,香气扑鼻而来,而那个病了数月消瘦不堪的女人,蓬头垢面地靠坐在小几前,旁若无人地大口吃着那些菜肴糕点,连他进来,也未曾抬头瞧上他一眼……

君执的步子定住,隔了好远看她。

一旁的宫女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陛下,娘娘忽然说饿了,要用膳,奴婢们便让御膳房弄了膳食来,也不知娘娘能否……”

宫女们之所以紧张,是因为自从百里婧住进这清心殿起,从未开口说饿说渴,才入宫的时候还好些,后来越发连话也不肯同任何人说上一句了。

方才,忽然自己开口要饭吃,不论她是饿了还是渴了,这种情形也着实让宫女们害怕,无论吃或不吃,总要得了大帝应允,她们才能遵命。

君执听罢宫女的话,神色未变,也未曾质问一句,那双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咳咳……”吃得有些急了,百里婧呛了一下,君执忙走上前去,在龙榻上坐下,大手轻拍着她的背:“慢些吃……”

他从前哄了她多少回,只盼她能吃些东西,可每每都要他强喂才肯吞,无论吃还是喝,君执已习惯她的不听话反着来,甚至已习惯她随手将一旁的碗碟都丢出去。

可他这会儿拍着她的背,百里婧却并没有抗拒躲开他。

“饿急了?”君执宽容地笑,并不问她为何有异常。百里婧的唇边粘着糕点的碎沫,君执用手替她摘掉,却没有将指尖的碎沫抖开,而是理所当然似的放进了嘴里。

一尝,君执便皱了眉,转头对外道:“这桂花糕太甜,皇后不爱吃甜腻的糕点。”

“是!奴婢记下了。”宫女们应下,又偷偷面面相觑。

陛下同娘娘一会儿水火不容,又是流血又是命在旦夕,这会儿怎的忽然变了个样,娘娘乖顺,陛下温柔?她们本就忐忑不定的心,着实受不住这冷热交替的煎熬。

越是安静,越只能听见细碎的咀嚼声,百里婧吃着吃着,破天荒肯抬头瞧君执一眼。

她瘦削得厉害,整张脸上似乎只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她嘴里还含着吃食,两腮鼓鼓,那眼神看得君执心里一揪。

他想笑,又不知怎么笑,唇角弯起的弧度有些发苦,他未张口,发出的声音刻意低缓:“想要这个孩子?嗯?”

他问得太轻,真像当初“墨问”的温柔。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懂百里婧,那些人身在在何时何地都已不重要,在这西秦的国土之上、长安城的宫阙深深中,只剩面前这个男人才知晓她要什么。她没有说,他已知晓,一眼看穿她的反常来由。

百里婧不说话,也不再咀嚼食物,手里的糕点却握得更紧。

君执叹了口气,偏头看向那些内侍宫女,示意他们都下去。

直到偌大的暖阁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君执才伸手去握了百里婧的手,将她紧捏的糕点拿了下来,重新放回了盘中,他再问了一遍:“想要这孩子?”

很奇怪,他明明是个陌生人,长着一张全然陌生的美人脸,可他太明白她的任性和所思所想。

他明白她的爱恨皆至死方休,拼着要让他失去所有的心自毁,却在如此短的空当里忽然变了性子,开始知道以膳食进补身子,唯一的因由只能是太医的那句话……她有孕了。

“嗯?”见她不答,君执语音轻扬地追问了一声,手指撩拨起她额前的发,那自毁容貌所留下的伤疤若隐若现。他始终与她亲密靠近,无论她打开他,或是不理不睬。

听着他的询问,百里婧这回没有否认,也没有歇斯底里。

她的手抚上小腹,那些戾气和疯癫似乎都收敛了下来,往昔黑亮的眼眸对上君执的眼,光彩已散了大半,不复从前的明亮。

她只瞧了他一瞬,眸光又移开,手指微微收紧,像在做着十分艰难的抉择。

君执好似她腹中的蛊虫,胳膊圈住她的腰,手掌轻轻按住了她抚着小腹的那只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里,仍旧温柔地抚慰:“我知道你害怕、担忧,觉得此地陌生不是故国,也越发不肯信我。但,我君执以大秦的百余年基业起誓,我会爱你,也会爱我们的孩子。若有违誓约,让我不得好死,大秦河山尽落敌手……”

百里婧惊得抬头看他。作为帝王,最大的筹码和倚仗不过壮丽河山,他若以性命起誓,她不会在意,他便以江山起誓,只盼她能信他。

眼见百里婧目光闪烁,君执顺势再问:“若是没了这些顾虑,你还想要这个孩子吗?”

百里婧盯着他的眼睛,君执的黑眸笃定,毫无躲闪,她微微低了头,有泪瞬间滑落,她开口说了许久以来第一句话:“我……会是个好母亲……”

嗓音嘶哑,气血不足。

君执明白她这句话从何而来,他不拆穿她的痛楚委屈,只跟着答道:“嗯,我知道……我也会是个好父亲。”

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成了两人沉船后的救命稻草,她想要抓住,他则趁着她想抓住的心,抓住她。哪怕他知晓她想要这孩子,绝非是为了他。

百里婧听了他的承诺,忽地乖顺地顺势偎进了他的臂弯:“可我遍身是毒,这孩子他……会活下来吗?”

多久了,没再得她主动依偎?君执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心中的百味,他合拢手臂,拥住她的身子,低头吻她的额角:“会,只要你活着,孩子就会活下来。他会健康,会漂亮,会乖,会像你……”

瞧瞧,他终究改不了这奸诈和满口谎言,为了保住她的性命,不择手段地利用自己的亲骨肉,他其实无法确定他们的孩子会健康,可他骗她会。他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在知晓她想要孩子时,立刻做出这个决定,他始终是个高明的投机者。

“陛下,太医求见……”

怕打扰了帝后谈心,内侍在外低声禀报道,并不敢高声喧哗。

君执自然知晓太医求见所为何事,他不应声,让他们等。他自己也在等一个答复,这答复关系着他的所有身家性命。

君执等了许久,以为百里婧在他的怀中睡着了,却不想她忽然动了动,以比方才更亲密且万分依赖的姿势投进了他的怀中。

她的双臂拥住他的背,呼吸就在他的颈侧,吹拂得君执被春寒逼迫的冰冷身子暖融融的,她轻轻道:“陛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像你从前和现在所说的那样爱我吧,我也会给你我的一切,我会活着,我会陪你……”

这句话,让君执失了神。

他以为他这一生,都等不到她答应他留下来,答应他活着陪他。在她濒死时,他求了她那么久,颜面尽失,几近崩溃,她无动于衷。如今,因了那个尚未成形的胎儿,她却妥协了所有,放弃了对他的恨意,放弃了她自己。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个孩子。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句子是多少人的梦,也曾是他君执的梦。可他的妻承诺这一句时,她唤他“陛下”,而不是夫君,亦不是直呼其名。仿佛在她的眼里,他只是大秦的皇帝,她向他编织着拙劣的关于爱的梦。

君执心里微微发苦,想到她肯说话肯抱着他,又觉得身子渐渐回暖。爱和陪伴,他若不能两者皆得,便先得一样也是好的。

爱是长久之事,只要她活着,他总还有机会。他这一生,总是如此擅长分析利弊。

“谢谢你,婧儿。”君执很快给她回应,抱她在怀里,顺着她道,“朕都答应你,从前的那些话都作数,爱给你,人给你,要什么都给你。只要朕活着一日,便护着你和孩子一日……但我想让你知道,这个孩子虽是因意外而来,可他的来历是因为爱,而不是因为你的毒。那天晚上,你不记得我有多爱你……”

那天……晚上……

自从染了毒瘾,君执无法化解,便只能以情潮压制她对药物的渴望,毒瘾发作时的她,其实并不渴慕他的身子,她意识清醒,排斥与他交缠。

直至痛到极处意识混沌,她多数时候被动承受,任他给予,两人皆辛苦忍耐,无甚欢愉可言。

然而,每月总有那么一两日不一样。

自从那日因嫉妒发狂用暴力伤了她,她便再不肯对他说一句话,哪怕有情事,也多是做做便罢,他待情动,她却已乏了睡去,她只管自己解毒,不管他尽兴与否。

不过,无论百里婧多不情愿,他从来不肯放任她一人去睡,手臂为她做枕,身子为她暖着,让她一伸手便摸着他。

君执是幻想过,她会如同在东兴盛京时那般依赖她,身子柔软无力,攀附着他视作理所当然。然而,也不过想想罢了,未敢当真。

这一日夜里,他已合眼陪她睡着,却不妨一只温温热热的手摩挲了上来。

平日里她再想要再难受,也顶多碰触他的脸和脖子,让他知晓她的毒瘾犯了,那些难以言喻的地方她从不肯去碰,他知道她嫌恶他。

可这回不一样,她的手从他中衣的衣襟里摸进去……君执一个激灵,立时便醒了,轻哼了一声,手臂搂紧她的腰。

若是百里婧意识清醒,这手该要打住了,等他来主动给她。她总是如此猖狂,知晓他不会弃她不顾,她控着他的心,死死的。

可君执想错了,此番百里婧偏不打住,那纤纤的手指虽瘦削只剩骨头,却仍旧温热柔软,不消一会儿,他便情动不已。

“婧儿,身子不舒服?”灯火未亮,他只得轻声问,黑暗中仔细瞧着她的神色,却并无毒瘾发作时的喘息和涕泗横流。这些日子他对她的习性和毒瘾发作时的状态了解得透彻,今夜与往常不同。

然而,百里婧没有给他多余的时间去问去试探,她的腿脚伤未好透,尚有些不利索。可习过武的腰肢比寻常人更软,她轻而易举地弯下腰,柔软的唇瓣覆住了君执的唇,竟做了那主动之人。

君执一贯喜欢掌控,这般被她掌控的局面着实太少,这回却在她的手段里失了分寸,她以他曾经伺候过她的法子,对他做着同样的事。不过,与他相比,她虽青涩笨拙,却又厉害得多。

“婧儿!”君执一声低喝,她却仍旧没有止住,君执的神识几乎被她击垮,闭目后仰,浑身紧绷,痛楚异常。

然而,君执的性子哪里能惹,他已被她逼疯,逼得方寸大乱,不等百里婧再次吻上来,他已是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唇瓣……

一切都已失去了控制,他和她。

情事上,女人永远是弱者,哪怕她点的火再旺,烧起来时她也是最无力的那个。

经由一番如火的疼爱,百里婧不胜绵软地偎进君执怀里,咬着他的耳朵轻叹道:“君执,你最好看……”

这声音,软绵绵的,却真真切切,简直像穿肠毒药,不,简直就是君执的迷药!

他知晓她是“取次花丛”的毒发作了,因而什么都不记得。那些仇恨与欺骗,绝望与决绝,通通忘了个干净,天地间唯一记得的只有他君执最好看……

“小心肝儿,我太想你,天天都在想你……”君执情难自禁地道出动人情话,仿佛身上这女人是他失去已久的灵魂,她只在某些夜里忽然复活,来与他纵情一场。

那么多她,听话的,顽固的,执迷的,任性的,唯独只有这一个迷失的遗忘所有的她,最爱他。

所以,他也如此爱她,如此想她,不是敷衍的以情控制毒瘾,他只愿与她融化在一处,永生不分离。

那一夜有多长,君执不知,只知他将他的爱和欲一遍一遍地说给她听。

若爱着一个人,她不爱他,那便是苦恋,每一日苦涩多过甜蜜,对彼此皆是折磨。若爱一个人,她也爱他,那该是多完满的事。

第二日醒来,君执对着她清醒过来的眼神,这样无奈地想。

脸仍是这一张脸,身子也是这同一具身子,可他被折磨得久了,便越发地念着昨夜那个昙花一现的她。可惜,他知晓,她已忘记,昨夜的所有,她都已忘记。

“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就好了。”君执摸着她的头,感叹地笑道。

她躺在那,面无表情,望着床顶,似乎并不在乎他的赞美和嫌弃,她像被抽空了灵魂,张了张口,说了一句君执听不大真切的话:“每一次这样醒来,我都觉得自己像是碧波阁里的妓子……”

“陛下,祭祀大典不能误了时辰,您该起了。”内侍却恰在此时出声提醒道。

“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祭祀大典上,以为只需求助祖先庇佑,便能保她身子康复。他没去来得及深究她说了什么,再问,她已不肯再说。

“你这种人,也信祖宗庇佑吗?”

“你这种人,要什么没有?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待他换好了祭祀的礼服,临行前,她一连问了他两个问题,他都耐心作答。他甚至不知到底哪里出了错,是什么让她忽然起了自戕的念头,为何会在与他恩爱缠绵的第二日,竟自毁身子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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