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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腹黑丞相的宠妻-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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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将军回大兴边界……

如今,西秦皇后竟与大兴荣昌公主长相几乎一模一样,那么,曾目睹荣昌公主容貌的薄延,难道就不曾有过疑惑?

即便有他们大兴的使臣在此,自昨夜至今朝,薄延却并无半分心虚,更未曾想过要同大兴使臣解释一二,仿佛对薄延或是对西秦来说,白氏皇后的容貌本该如此。

越是坦然,越有蹊跷。一旦认定了事实,便再不容易被眼前景象所蛊惑。

从前无人去细究的巧合,一一在眼前铺开。婧公主故去半年,西秦竟改年号为“荣昌”,连景元帝也认为是西秦大帝感怀婧公主故去,恰以此纪念罢了,却无人敢往那位白皇后的身世上去想。

如今看来,桩桩件件皆有迹可循。

越是深入,越是可疑。

赵拓尚能忍,不过暗藏心中,杨峰却忍不得,憋着一口郁闷,待途径秦宫内的校场时,杨峰忽然对韩瞳道:“听闻韩将军自幼习武,深得乃父之风,不知是否敢与我一较高下?”

东兴使臣当众挑衅北晋青州王,却不称其为王,只以旧日“将军”的名号来称呼韩瞳,这仍是以北晋为东兴叛臣的意思。

风骨犹存的盛京杨家嫡长子,着实让在场众人震撼了一番。

一时气氛有些微妙。

杨峰并未言辞过激,不应战显得懦弱,可若是太过出风头,又容易毁了北晋的名声。

韩瞳陷入两难境地,笑对西秦大帝道:“大帝,有皇后同东兴公主在此,本王若舞刀弄剑的话……”

西秦大帝握着皇后的手,沉吟道:“雪中切磋,别有一番滋味,薄相?”

不消大帝再多说,薄延不慌不忙地接过话茬,笑道:“既然两国的使臣大人有这般雅兴,前方便是校场,倒可进去赏玩一番。平日里大帝也喜爱射箭、投壶、击鞠,雪天不宜击鞠,投壶又过于简单,不如便以射箭为比试,输的一方罚酒三杯。大帝以为如何?”

西秦从中周旋,全了两边的礼节,薄延向来最能张罗,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是深思熟虑过了。

大帝缓一点头:“便以‘忘忧醉’为罚,输了的连饮三杯,就此作罢,不可伤了和气。”

作为宾客,主人一方发了话,作为宾客的北晋同东兴不得不遵从,这是基本礼节,何况西秦已给足了两国面子,谁输了也不至于太丢脸。

待入了校场,黑甲军将箭靶等备下,望着那弓箭和数十道箭靶,杨峰忽然又道:“听闻大秦尚武,百姓多是马背上长大的,皇后娘娘更是战神白大元帅之女,自是女中豪杰。不知是否有幸一睹皇后娘娘英姿,射出第一支箭?如有冒犯,还请大帝同皇后娘娘莫怪。”

“……”

杨峰此话一出,不止是西秦,连北晋韩瞳那边都愣了,东兴这是失心疯了?居然对西秦皇后起了心思,公然让皇后舞刀弄枪?

赵拓也急了:“杨大人……”

三公主百里柔的眼底亦有一丝异样,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始终缄默不言。

“皇后?”即便是这般无礼的要求,西秦大帝听罢却并无任何恼意,反而捏了捏皇后的手,似问询似安慰,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西秦皇后气度非常,坦然望向杨峰,笑道:“既然两国使臣有此雅兴,那便如杨大人所愿,本宫献丑了,且为这校场添一份暖意。不过,本宫许久不曾弯弓射箭,若是待会儿射不中箭靶,还望两国使臣莫取笑。”

“岂敢,岂敢?”

“皇后娘娘尽力而为便是。”

听西秦皇后这样说,众人一团和气地笑了。

北晋那边韩瞳眯起了眼,盯着杨峰的动静,他想看看东兴在玩什么把戏,居然专挑西秦皇后来招惹?

西秦皇后连一身宫装也不曾换过,只是解下了大红猩猩毡的御寒斗篷,近旁的梵华立刻接了过去。

见皇后答应射出开场的第一支箭,连同君越在内的西秦大臣都捏了把汗,这位皇后自入宫以来,从来一身病体,陛下将皇后藏于禁宫,不肯让她受半分委屈,怎么可能拿得动弓箭?

方才皇后虽有谦辞在先,可若是真射不中箭靶,那丢的可就是大秦的颜面了。

校场内,箭靶有远有近,依次排开,最近的那道不过十步远,但凡是习过武的,想必射中箭靶不会太难。

有人递上弓箭,皇后握在手里,忽然回首望了大帝一眼,那一眼是何意,也唯有大帝才知晓。大帝亦望着她,静立不动,唇边的笑似有似无。

久违了的弓箭,她已有三年不曾摸过。

“皇后娘娘,这弓箭可还用得顺手?若弓力不合适,末将再换过。”校场内的黑甲军校尉问道。

越是这般相问,迟迟没有动静,众人反倒越是紧张。

承亲王君越忐忑了一夜,又继续忐忑下去,他不知东兴那边想做什么,亦不知这一箭能否射中,中或不中似乎都会发生些什么,他很期待,又很不安。这种被放在刀俎上的感觉……

君越正待说句什么来搏一搏皇兄欢心,忽见皇后收敛了唇边的笑容,弯弓搭箭,弓如满月,她看也不曾看近旁那几道靶子,而是毫不犹豫地朝百步之外的箭靶射去!

眼神凌厉,气势果敢。

箭风飒飒,正中靶心,箭身铮铮作响,隐有破风之声,皇后的臂力腕力如此惊人!

雪后的校场,安静极了,众人方才也纷纷屏住了呼吸,此时,更是震撼当场。

“不错。”大帝第一个拍了拍手,轻描淡写道了句。

“好!”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赞叹道。

“皇后娘娘好身手!”

“皇后娘娘的臂力、腕力都惊人,不愧出身将门!”

“百步穿杨!皇后娘娘好箭术!”

各色恭维中,赵拓同杨峰对视了一眼。赵拓早已明白杨峰的意图,与北晋切磋是假,想试探西秦皇后是真。

为数不多的几人知晓婧公主的左手腕筋脉已断,不可能再搭弓射箭,若是这位西秦皇后选了十步开外的箭靶,肯定便是心虚了,即便射中,他们也会怀疑她。

可这位西秦皇后并未怯场,且证实了她百步穿杨的好箭术,她的左手不可能受损。

杨峰该死心了。

这位容貌与婧公主几乎一模一样的西秦皇后,绝无可能是婧公主了。谁人筋脉断了还能接上?除非天赋异禀、生来与人不同。

“多谢皇后娘娘暖场,接下来便是我同韩将军的比试了。还请大帝同皇后娘娘指点一二。”杨峰恢复得倒也快,虽有不甘,却只能认了。

“杨大人,请。”西秦皇后一颔首,放下弓箭时,梵华适时上前将披风覆在她的肩头。

西秦皇后以一箭震撼全场,接下来便是两国使臣的比试,无论杨峰或是韩瞳,皆是自幼习武的将军、统领,射术自然不弱,几番下来不过打了个平手。

这一结局早在预料之中。薄延是只老狐狸,只挑了射箭来比,绝对不伤和气。

何况,有皇后那一箭珠玉在前,半分破绽也无,后面杨峰或韩瞳再如何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输便是赢了。

最后判定平局,杨峰与韩瞳每人三杯“忘忧醉”,由薄延作陪,倒也赚得三国和乐。

一场游园也在宾主尽欢中结束,西秦帝后陪着他们闹,这面子算是给足了。

使臣在长安城中逗留不能太久,往后几日便只由薄延作陪,逛一逛长安城中的盛景,除了最后践行宴,是再难见西秦帝后的了。

入夜时分,杨峰回了驿馆,便沉默不再言语,时而自言自语道的确弄错了,却又不解世上怎会有此等巧合?

荣昌?荣昌?确是一模一样的容颜啊。

百里柔没了主张,只能静默不语。

在杨峰几番怀疑时,赵拓心里却另有苦涩。

当年婧公主废了左手腕一事,是在景元十七年秋猎中发现的。当时有人诬陷婧公主为泄私愤射中了晋阳王世子韩晔,令他险些死于一箭穿心,可韩晔醒后却抖出秘密,言婧公主左手已废,断不可能射中百步之外的他。

杨峰时任禁军统领,随景元帝左右而行,自然知晓此事,故而才会在游园时以此试探西秦皇后。

然而杨峰不知道的是,目睹白日西秦皇后校场射箭的全程,赵拓越发笃定她正是婧公主。

景元十六年,婧公主围场秋猎拔得头筹,当年冬月,他随司徒将军回京述职,将军同婧公主有过一场切磋比试,亦是在冰天雪地中。

当时天冷,弓箭森寒,司徒将军不满地摇头道:“婧小白,你射箭时,小指还翘了起来,这是谁教你的?心思不专,定是射不中的!”

彼时,晋阳王世子韩晔也在场,将军这话是存心来堵韩晔的。

婧公主却有她的道理,大大咧咧笑道:“因为箭冷弓冷,我要握一握才好射出去,赫,你瞧着吧,我定会射中!我的射术才得了秋猎的头筹呀!韩晔都知道的!”

方才,西秦皇后试弓时,不自觉也做了这样一个微小动作,小指翘起,她脾性再变,习惯却没改。

一场试箭,有人欢喜有人忧,虽打消了杨峰的怀疑,却也让赵拓无言以对。

婧公主啊,流落在中原大地,被尊为西秦皇后,生儿育女,自此与故国一刀两断,如今所顾虑的也只是西秦的颜面国威,她可曾想过,有人为她惶惶不可终日,此生再不复欢笑?

其中有何种缘故,赵拓无法细究,他只是个小小的禁军校尉,暂做副使来西秦,如何能左右两国社稷邦交?

待深思熟虑后,赵拓开口对杨峰道:“杨将军,既然确定了那并非婧公主,我以为回国后,我们不应将此事宣扬出去。杨将军该知道,哪怕是星星之火,也足以在京中掀起燎原火势,何况,如今朝政并不稳妥,陛下所要顾虑的太多了。西秦兵力强盛,从帝后到丞相,没有一人是好相与的,杨将军觉得呢?”

赵拓所言正中杨峰下怀,新帝脾性难测,他父亲杨弘不过忠言进谏,却遭新帝贬斥,一片忠心付诸流水。他杨峰为禁军统领十余年,却也只落得这般下场,新帝宁愿将新晋武状元翟永平扶为禁军副统领,也不愿再用他杨峰。

虽不能议论新帝,可以新帝的心胸,若是让他知晓西秦皇后的长相酷似已故的婧公主,后果如何,他们不敢揣测。

思及此,杨峰缓缓点头,沉声道:“赵大人所言极是,此事便罢了,只当从未见过。三公主也当谨言慎行,在西秦好生保重才是。”

说到底,出使西秦的几人当中,只他们三人认得婧公主,回去的也只杨峰同赵拓二人,只要他们不说,一切便能相安无事了吧?

……

当夜,清心殿内。

君执搂着妻儿睡,夜色尚早,与爱妻依偎着说些话:“白日所见,故人显然无法释怀,这长安城近几日可热闹极了。”

百里婧背对着他,君倾睡在她怀里,她轻声答:“只盼着故人各自安好罢了,诸番试探,想必也该死心了。”

君执吻了她的发顶,只抱着她没再说话。

“睡吧。”百里婧在他怀中闭上了眼,却迟迟未能睡着。大兴盛京城的那座衣冠冢,已埋葬了她从前的所有,该痛的已然痛过了,何苦再勾人怀缅?

她的确有惦念的人,可也许她最好的结局不过老死长安城。那些旧相识大都非平民百姓,他们的消息在朝在野,很多人会传给她听,只是诸多细节终究不可得……

“娘亲……”怀中的君倾咂巴了一下嘴,奶声奶气地唤了她一声,往母亲的怀里又钻了钻。两年都是这般过来,君倾一刻也不曾离了她。

儿子的呼唤让百里婧自沉湎中回过神,伸手温柔地抚了抚君倾细嫩光滑的脸,不由地便弯起了唇,眼中满是知足。

身后的君执忽地覆上她的手,长臂圈住她和儿子,呼吸近在她耳侧。

百里婧知晓他还没睡,这人事事都看得明白,未必肯说出口。

她稍稍侧身,对上昏暗中他的眼,轻声道:“从前你告诉我,世事难两全,终究要做出选择,我却不信,只道万事有解决的法子,一味强求到底。如今看来,你是对的,世事岂能样样遂我心愿?”

君执的狭长黑眸十分平静,见他的妻露出苦笑,他叹了口气吻上她的眼睛:“婧儿,为夫到底比你多行了八年的路,你还差得远呢。”

百里婧不得不闭上眼,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她嗔道:“是多喝了八年的药。陛下已是半仙了,荤腥不沾的,我自然差得远。”

提起荤腥,君执有些不自在,他的妻是在埋怨他旧日的隐瞒,不能沾荤腥偏要强求给她看,仿佛那样便能拾起些许为君为夫的颜面,半分不坦诚。

前事莫提,君执传音入她的耳中,不规矩地开始撩拨:“婧儿,朕虽不沾那些,却独舍不下你这荤腥,今夜让朕好好沾沾……”

身子还未好透,性子倒是急,百里婧按住他的手,不准他乱来:“儿子在呢,你做什么?”

君执望了一眼咬着手指睡着的儿子,边吻边抱她起来:“莫慌,小心肝,就一次,一次就好,朕这身子也不宜太过,一次便饶了你。”

“不,君执……”

“不准说不,说,君执,好看……”

“君执,好……”

夜已深,龙榻宽大,只君倾一人侧趴睡着,他为老不尊的爹将娘抱到屏风后小书房的暖榻上,偷偷摸摸地将攒了两年的爱意和雨露都赠予她。

有儿子在,百里婧不敢叫出声,身子越发敏感难耐,身上那人哪肯只来一次?他一次又一次地挽回昨日在浴池中的颜面,让她哭也哭不出来。房事上,这人从没有一句真话。

……

此后几日,北晋、东兴的使臣都算安分,不曾惹出什么祸事来,至十月十六,两国使臣辞别西秦帝后,由薄延亲自送出了长安城门,这场两国恭贺西秦大帝寿辰的出使才算告一段落。

北晋留下了有名的“忘忧醉”,而东兴则留下了一位尊贵的公主。

目送东兴使臣离去时,百里柔站在西秦帝后身旁,自此后家国万里,她孤身一人,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罢了。

虽然西秦皇后曾言,过几日便会安置她,可一等数日,迟迟不见动静。

和亲公主被遗忘在驿馆之中,随行的奴仆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等,故国的那位正统皇帝临别赠言犹在耳畔:“此番柔皇妹和亲西秦,无论用什么法子都好,别让人再把你送回盛京,否则,朕可不知留你何用。连季太后那儿,朕也不知如何交代。”

“公主,我们该怎么办?”陪嫁的丫头岸芷一脸担忧地为百里柔披了件外套。

百里柔望着檐上的雪,轻轻叹了一声:“唯有赌,赌我这十六年来不曾有过任何害人之心,愿父皇在天之灵能保佑我……”

故国再回不去,只能靠自己谋一条生路罢了。

……

两国使臣在长安的这十余日,国公府偏院那边无人问津。

白湛被困于暗室之中,始终不得外头的消息,承亲王没有来,白国舅没有来,仿佛所有人已将他忘了,真正成为了一着废棋。

白湛终于等不及,想要踏出暗室,却被下人拦住:“世子,您不能出去!禁令还在,您出去会出事的!”

白湛的脸皮都已扭曲,恶鬼一般揪住下人的衣襟:“去!请承亲王来!请国舅爷来!请他们都过来!”

“国舅爷正忙,承亲王也多日不曾来府上……”下人如实答道,瞧见这张脸,不由地往后扭开了头。

这张脸谁不畏惧?若非他为白家世子,早已被挥开,恶鬼在世,人人得而诛之。

白湛瞥见那下人的脸色,他心知肚明他们在想什么,冷冷道:“我再说一遍,去请承亲王来,若是你们请不来,便让白烨去请!只要他们没有死,我便要见他们!”

大逆不道的话张口就来,大公子这是失心疯了,下人们正为难,还是白露心疼大哥,差人去给承亲王君越送了信。

君越匆匆而来,入了后院暗室,神色却十分萎靡不振,语气也不甚欢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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