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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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蕊原本已站起身,听了劝后,又徐徐坐下,说:“本宫知道,谁是最好的大夫……皇上下朝了吗?”
养心殿。西暧阁
胤禛一下朝,便来到此,伯堃久候多时。君臣二人无太多客套礼数的对话,胤禛单刀直入,说:“伯堃,你与传旨太监贾进禄一起,替朕去一趟青海抚远大将军府,一则监视他乖乖将帅印交出来,前往杭州上任;二则搜罗他更多僭越、谋逆的证据。”
伯堃面无表情地说:“遵旨!若他有何异动,该如何处理?”
胤禛眼中露出一道杀气:“抗旨者,杀无赦!”
伯堃揖手道:“微臣遵旨!”
胤禛满意地点点头,说:“上次你提出制作暗器的图样,朕已派造办处派能工巧将日夜赶制,昨日来报已成形,你一会去造办处看看,是否合用?”这暗器,指的是亭林村流传下来的同时发针的宝盒。胤禛吃过此盒的亏,自是念念不忘。
造办处就在养心殿外,伯堃从秘密掖门绕出,尽可能无声无息地快步前往该处。
还未入造办处,便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我亲耳听到皇阿玛说定制宝石腰带给我们几位阿哥,现在四、五、八阿哥(作者按,就是弘历、弘昼和福惠)都已领到赏赐,为何未独缺了我这一份?”
第203章 相煎何太急(求订阅)
造办处总管太监陈泰毕恭毕敬地说:“三阿哥,造办处的确提供了四张鞓带图样呈览,皇上只准造三张,宝石腰带制完后,呈到养心殿,由皇上赏赐。咱家也是听令行事。”
弘时更是着恼:“蠢货,定是你们画的图样子俗气不堪!狗奴才!”
陈泰不停躬身,应承着:“是是……奴才是蠢货,是是……要不,奴才将此事禀明怡亲王,再为三阿哥钦定一条宝石腰带?皆时,奴才定挑选全造办处最出色的工匠,细心为三阿哥打造。”
听了这话,弘时就像一只好斗的公鸡突然染上了瘟疫似的,蔫了下来。他牙痒痒地说:“算你行,狗奴才!”他猛地转身,差点与后面站着伯堃撞了满怀。弘时眼一花,面前站着瘦削隽秀的中年侍卫,似乎好生面熟,原本已到唇边的恶语,像哑了声般。弘时恍过神,怒气冲冲地推了伯堃肩膀,喝道:“滚开!狗奴才!”
伯堃不自觉得扭头看向弘时的背影,当面对面时候,他心中不由一震,那五官整体的感觉,像极了自己年青的时候。莫非,弘时真的是那一夜风流留下的冤孽……
“阿济格大人……大人……”陈泰见伯堃呆呆凝望门口,只得不断提醒。
伯堃忙应:“公公见笑了……”
陈泰似笑非笑地说:“大人没事吧!三阿哥是主子,奴才们挨几句也是应该的。”看他那样子,十有八九是被弘时气的,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好言相劝。
伯堃说:“多谢公公,没事的。”他将自己的来意讲明,陈泰立马取来已完成的样品与图纸,细细讲解,伯堃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场面甚为尴尬。伯堃揖手说:“昨夜执行公务,彻夜未眠,今日……啊”他佯装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陈泰说:“大人辛苦了。要不将样品领回府上细观,若有修改意见,请及时提出,以便早日完工。”
伯堃忙揖手称谢,私下添了赏银,便离开造办处。造办处一遇,伯堃心中顿生疑团,若说弘时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莫恐怕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弘时正处险境,不但爱莫能助,还要亲手杀了他!伯堃忐忑不安,快到神武门时,看到了那个过目难忘的背影。难道真是天意?
弘时在造办处吃了哑巴亏后,回到承乾宫和允儿耍了阵脾气,领了腰牌通过神武门出宫,誓要买条更华丽的腰带回来。
伯堃心中一动,加快脚步,紧跟其后。
弘时逛了两家珍宝轩,身后随从的小太监手中已提了三条不同款式的腰带,似乎还未满足,继续向着下一家进发。
走到街尾时,一个黑色身影窜过,毫不费力地将小太监手中的腰带夺过,又调戏般地在弘时脸上抹了一把。
弘时怒火中烧,立刻追了上去,连跑三条胡同,他已与随从的小太监失散,眼见黑影逃进一间破败的民宅中,弘时不顿安危,闯了进去。一阵冷风袭来,只听到背后的大门“呯”地关上了,弘时觉得膝盖上一麻,忽感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弘时悠悠醒转,他一手捂头,一手撑地,坐了起来,居然发现那三条腰带就放在左侧地上。他紧张地摸了摸身体,只发现指尖被扎了个小孔,血珠已凝结,其他的部位安然无恙,钱袋、玉佩等贵重物品更是一件不少。弘时又惊又惧,带着满腹疑虑,匆匆离去。
雍和宫。酒窖
原来,今日正是伯堃将弘时诱到破宅中,利用刚刚制好的暗器盒子,发射麻针,令他晕倒。之后,便剌破自己和弘时的手指,进行滴血验亲。结果,两滴血毫不犹豫地凝为一体,证明了二人间的父子关系。伯堃腿底发软,如踏云端,又哭又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雍和宫的。
伯堃拎起酒埕,咕嘟咕嘟喝了下去,他苦笑着,越在痛苦时,人越清醒。他抬起左掌,凝望着中指上的血孔,那隐隐的剌痛蔓延到心里,如同万针掼心。伯堃独自飘零在外,已有三十年,一心为家中十一口人无辜之死而报仇血恨,内心中,他将亦蕊当做自己仅存的亲人,也是唯一的梦想,负了越儿,骗了怡琳。时光逝去,烟消梦醉,当他请求潇碧去杀了费扬古夫妇时,就知道自己与亦蕊此生无缘。但他仍割舍不下自己的感情,他被绿竹客派到允禩身边卧底,获得允禩重用后,允禩知他与胤禛有仇,又熟悉雍王府地形,常让他负责监视胤禛一举一动,这也令他有机会暗地里帮着亦蕊。例如亦蕊取来铁皮石斛,被困火场时,正是伯堃奋不顾身地将她搭救出来。又如亦蕊研究陕西卷宗时,伯堃不忍见她操劳,因他正好跟随允禩到陕西办过差事,偷偷被帮她完成了卷宗整理。在允禩下令要他除去胤禛时,他想起亦蕊可能的痛苦,本能地掉转枪头,保护胤禛。伯堃将守护亦蕊当做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因为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今时今日,他发现他还有一个儿子,血脉相连的孩子!他涩涩地笑着,虎泪滑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伯堃意外地听到酒窖里有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冷冷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有好酒,不请兄弟喝一杯?”潇碧倚在一个大酒坛边上。
伯堃醉意朦胧地说:“随意吧,你……”他不想再见潇碧,踉跄地往外走去。
潇碧说:“面对亲生儿子,下不去手吧!”
“你……”伯堃像疯了一样,掐住潇碧的脖子,“你倒底知道多少?”
潇碧的脸由白转成通红,又胀成青紫色,但却始终带着不改的微笑,直到胸腔内的所剩无几时,他提起手中的青杖,向伯堃的肚腹捅去。
伯堃飞去一丈远,不轻不重地落在放酒木架上,架子轻轻一晃,却连一个酒瓶也没有砸落下来。
潇碧重重地咳嗽,脸上却笑意不断,好一会儿,方说:“原来,临近死亡是这种感受啊!刘兄,原本我还不肯定三阿哥是你骨肉,你如此痛下杀手,看来,错不了了!”
伯堃恶狠狠地说:“潇碧,我不会再受你摆布!”
潇碧无所谓地说:“那么,我只能自己动手了。毕竟三阿哥不会一直在宫中,例如,会出来买买腰带、珠宝什么的!”
伯堃明白了,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全落在潇碧眼中,他像泄气的皮球般,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潇碧说:“我可以不要你去杀三阿哥,也可以推掉这笔生意。”
“真的!”伯堃颇感意外。
潇碧说:“不过,你得替我做另外一件事,以求补偿。”
伯堃应声道:“只要弘时安全,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潇碧笑笑,说:“我不但要你保证三阿哥安全,还要辅助他成为太子,当上皇帝。”
伯堃失声道:“谋反?”
“是,谋反。”换作其他人,或许会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潇碧是谁,他毫无顾忌地承认道,看着伯堃无力反抗的眼神,潇碧知道他不会拒绝,笑道:“来,我和你说说全盘计划。”
景仁宫
弘历正陪着瑶夕品茶,眼神却不住地在门口扫来扫去。瑶夕笑道:“瞧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元寿……”
“额娘,这茶真是不错……”弘历忙应道,确是答非所问。
瑶夕啼笑皆非,说:“元寿,最近你怎么有空天天来景仁宫陪额娘品茗呢!不会落下功课吗?骑射呢?可有练习?别忘了要向皇额娘请安!”
弘历不断应声,突然,他眼前一亮,一抹期待已久的浅绿色身影轻巧地从门口扫过。弘历突地站起身,说:“额娘说的是,儿臣这就回去练习。”他一揖手,匆匆离开,留下一脸纳闷的瑶夕。
景仁宫后院,慕灵身着一袭浅绿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精巧的菊黄花瓣,青丝绾起,淡扫蛾眉,薄粉敷面,真是明艳不可方物。她轻轻哼着歌,手持扫帚,清理着院中落叶。
忽的,一枝蝶戏双花鎏金步摇显在慕灵眼前,她吃了一惊,扫帚砸在脚面上。“啊哟!”慕灵吃痛道。
弘历紧张道:“你怎么啦?痛吗?”
慕灵忍着痛,福身道:“奴婢给四阿哥请安!”
弘历说;“快起来!你的脚怎么样,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慕灵拾起扫帚,低着头,说:“奴婢有活要干,奴婢告退!”说罢,转身就走。
弘历忙拦住她,恳切地说:“慕灵,你别这样对我好吗?你看,这枝金步摇,我在珍宝斋选了半天。喏,送给你!”他将步摇递给慕灵。
慕灵脸上发烧,向后退了两步,吱吱唔唔道:“四阿哥请自重,奴婢,奴婢要走了……”
弘历痛心地说:“慕灵,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当真讨厌我吗?”
慕灵心中如浪翻涌,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她说:“慕灵仍一介贱婢,万万配不是皇子阿哥,还请四阿哥不要再来找慕灵,慕灵承受不起。”
弘历说:“不不,你在我心中,是天下最可爱,最好的姑娘。你是担心无名无份,对吗?我这就去求额娘,将你赐给我。”
慕灵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下,她连连磕头道:“四阿哥,奴婢求您,放过慕灵吧!”
听了这话,弘历全身发软,单膝跪在她面前,悲伤地说:“你是有心上人了吗?”
慕灵涕泪双流,摇摇头。
弘历又问:“你讨厌我?”
慕灵摇摇头。
弘历追问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慕灵默默流泪,却鼓起勇气抬起头,当二人眼神相撞时,慕灵又复害羞地低下了头。
弘历心中略喜,说:“慕灵,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子,我看得出,你心里也有我。对不对?”他轻轻扳起慕灵的下颌,用手拭去凝脂般脸颊上的泪花,那粉嫩如花瓣的红唇,细密整齐的贝齿落在弘历眼中,形成了强大的诱惑。他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爱火,正要吻下时。只听背后一阵冷笑:“景仁宫中,何时多了一对痴男怨女?”
第204章 知好色则慕少艾
弘历脸上一红,匆匆站起身来,耷拉着脑袋,怯怯地喊了声:“额娘……”
慕灵已吓得面无血色,匍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原来,瑶夕见弘历举止奇怪,便留了心跟了出来,居然看到他在后院与一个宫女打情骂俏,差点做出不轨的行为。瑶夕气急败坏地说:“你要去练习什么?你!太叫额娘失望了!”她狠狠地剜了二人一眼,转身便走,走了几步,回头痛喝:“还不走!自行去奉先殿向祖宗请罪!”
弘历知道,自己再做留恋,只会让慕灵受罪,不敢再多争辩,只得先前往奉先殿跪着,等瑶夕消气。
紫嫣慢慢地走到慕灵身这,摇摇头,说:“娘娘没有指示,你就先跪着吧!”
四月的天气,正是乍暧还寒时,白日里还暧融融的,太阳刚刚偏西,便止不住的阴风阵阵,让人犯寒。
比起在奉先殿罚跪的弘历,仍跪在湿冷地上的慕灵,可真是遭了大罪。冷与饿还算不上什么。紫嫣随瑶夕去了隆禧馆向亦蕊请罪,景仁宫中无主事之人。慕灵来到景仁宫时间不长,由于是皇后指下来的人,又乖巧听话,瑶夕便只安排她做些轻便简易的活计。她非自幼进宫,又没受过苛责的训练,还没练就笑不容齿、行不回头、责不落泪的讲究,紫嫣因上头交待,常护着她,早引来其他宫女太监的妒忌与不满。短短一个下午,已有不知多少宫女太监明着暗着来“参观”,除了景仁宫的,不乏其他宫殿的好事者,前来指指点点一番。“这就是勾引四阿哥的宫女啊?”“长得真不怎么样!”“不知自重的小贱蹄子!”讥笑、嘲讽,如一个个耳光掴在慕灵脸上。
隆禧馆
瑶夕羞愧万分地将今日在景仁宫所见说了一遍,最后流着泪说:“弘历(作者按:元寿是弘历的乳名,单独母子时,或会称呼。)这孩子轻薄无礼,居然欺辱到姐姐指下来的宫女,妹妹教子无方。请姐姐责罚!”
亦蕊笑着说:“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此乃人之常情。妹妹,弘历长大了。”
瑶夕摇摇头,说:“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何况慕灵是……”
亦蕊叹了口气,接下去说:“慕灵是弘时喜欢的女子,她也是廉亲王的侄女。皇上连她配给弘时做妾都不准,怎会让她成为弘历的女人?妹妹,你应知道,弘历,可是关乎大清国运啊!”
瑶夕说:“妹妹正是知道他二人没有未来,才会狠心棒打鸳鸯,难道姐姐以为我是那种在意身份门第的母亲?”
“怪我怪我!”亦蕊连连捶腿,“当时心一软,就答应了齐妃母子,让慕灵进宫。”
瑶夕说:“姐姐心慈,谁料到一个小小的宫女却迷住了两位阿哥?要是引起兄弟相争,那可真是红颜祸水啊!”
亦蕊眉心扭成一团,说:“若要让皇上知道了,怕是又要动怒了。看来,只能发配慕灵前往皇陵,做个守陵宫女了。”守陵宫女都是由失宠的妃嫔或宫女(作者按:指一夜风流后就被遗忘,连名份都没有的宫女),被押送至陵园。守陵宫女可不比宫里,虽然不用像宫中战战兢兢地服侍主子,却常吃不饱穿不暧,干着粗活。宫女还能在二十五岁获恩赐归家,若被派去守陵,那可是终身不可再嫁。真是玉颜不是黄金少,泪滴秋山入寿宫,此生与家人不复相见。
“这……这也太……”虽与慕灵接触时间不长,但她的聪慧可人却深深印在瑶夕心里,想到慕灵要和那群疯疯颠颠的失宠宫人为伍,不禁心酸。她说:“要不,打发她归家就是了,或下旨许配她给个人家?”
“归家解决不了问题,许配人家?唉,妹妹,你这是害了别人。”亦蕊感叹道。
瑶夕一想,亲爱的女子成了别的男人的妻子,难保弘时弘历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她只能点点头,道:“可怜那孩子了!”
亦蕊说:“挨过几年,待弘时弘历看淡了,我再派人给她指门好亲事。”
瑶夕说:“还是姐姐想得周全。”
一个女子的命运,就这样草草地决定于二人一席话之中。亦蕊与瑶夕心中都有些不忍,静默了半晌,亦蕊方笑着说:“妹妹,我倒是觉着,该给弘历指门亲事,免得他胡思乱想。”
瑶夕露出疼爱的笑容,说:“姐姐说得甚是。”二人就心仪的儿媳妇标准聊了起来,真是不亦悦乎,浑然忘了时光。
承乾宫
一个宫女匆匆回报:“主子,三阿哥回来了!”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