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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宫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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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此言,年纪小的宫女太监已忍不住呜咽起来。

胤禛指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宫女说:“哭什么,说!那夜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宫女呜呜答道:“回四爷话,那日云格格不知打哪回来,气得发疯将屋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把奴婢、云薇、云惜几位姐姐都赶走了,说见着咱们眼睛疼。奴婢的胳膊还被砸伤了!”接着她卷起袖子,上臂上果真有一块很大的淤斑。云薇、云惜等服侍云惠的下人也连连称是:“格格既不要奴婢们伺候,奴婢只得返回屋中休息,想着次日早些再去服侍格格。”

胤禛指着云雁问:“说,福晋当夜在做什么?”

云雁忙答道:“福晋当夜喝了一碗燕窝,早早睡下了,是奴婢和云秋守得夜。福晋不曾踏出房门半步。”

胤禛又问:“那凝秋呢?她上哪去了?”

云秋答道:“当夜并非姑姑值夜,姑姑送上燕窝后,便退下了,想必是回屋休息。今日,姑姑讨得德妃娘娘赏赐,提前返乡离宫。”

“是嘛?”胤禛玩转着指上的玉扳指,这凝秋倒是值得怀疑?莫非此事与额娘有关?

胤禛起身说道:“小成子,走,到凝秋屋里看看!你们谁和凝秋一屋?”

云雁云秋齐身道:“是奴婢!”

胤禛随意一指云雁说:“走,带我去!”

凝秋屋中,已被之前搜宫的人搞得乱七八糟。胤禛四处打量,不见有什么稀奇。只听得云雁“咦”一声,胤禛忙问:“怎么?”

云雁打开地上的一个红色锦匣,里面露出一方玉镯,说道:“姑姑的衣裳首饰都在屋内,喏,还有家书,姑姑家传的宝贝玉镯,都还在?姑姑若离宫,怎能不带上这些呢?”

胤禛说:“你们是怎么知道凝秋受了恩典离宫的?可是她亲口与你说的?”

云雁答道:“奴婢也是听云秋说的,想是姑姑与她说的。”

“云秋么?”胤禛脑中一闪,突然问道:“福晋的衣裳是否也是由云秋打理的。”

云雁说:“不,福晋的衣裳平时是由奴婢打理的。不过……今晨,云秋和奴婢说福晋想吃玫瑰牛乳酥,让奴婢去御膳房取,待奴婢回来云秋已帮福晋穿戴整齐了。”

此事必定与云秋有关,胤禛说:“将云秋带来!”

云秋一入屋,便好似知道了什么,立即就跪下了。

胤禛冷笑说道:“怎么谁都不知凝秋回乡,而你知?是否是你把罪证放入福晋袋中?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若有一丝隐瞒,看爷拔了你的舌头!”

云雁不知自己几句话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忙跪下帮云秋求情:“四阿哥,此事定然与云秋无关。那夜守夜,云秋一直和奴婢呆在一起啊!”

云秋见无法隐瞒,只得回道:“那日清晨,是凝秋姑姑来奴婢,说求了恩典要返乡,有几句体己话和福晋说。奴婢便帮着打发走了云雁,留凝秋和福晋独处,剩余之时,奴婢的确不知啊!”

胤禛冷冷说道:“看来,你是不准备说实话了。在这用刑,会弄脏了爷的海定阁。小成子,直接打发她去慎刑司,吩咐黎笙,按上次云惠的菜式下双倍重料。”

云秋一听此话,顿时吓得全身发抖,上次云惠用刑后的惨状他们都是见到的,双倍,那真真的是要了她的命啊!

胤禛从地上重新抬起那枚玉镯,挂套在手指上,打着转说:“宫女进宫多年,不就为了赚个家底吗?你说凝秋有空和福晋说话,怎会没空收拾这些物事呢?”

云秋已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半天,只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奴婢只是奉命而行!”

胤禛定定地看着她,说:“奉谁的命?”

云秋伏着在地不敢说话,胤禛追问道:“额娘?”

云秋极其轻微的点了点头。

第10章 洞中有洞洞中泉

安静,只听得见风穿入屋的声音。胤禛站在门口,握紧门框的手在微微发抖。

胤禛出身时,由于乌雅氏,就是德妃出身代低微,并不能亲自扶养儿子,而交佟贵妃抚养。佟贵妃自为是皇帝表妹出身,看不起乌雅氏包衣宫女的低贱身份,也看不起自己。他得摆出一副忘却亲母的嘴脸,才能使日子稍稍过得顺些。例如,8岁那年,胤禛当着乌雅氏的面剪烂了她自手缝制的小袄,穿上了佟贵妃给的新衣。他永远忘不了乌雅氏当时的泪水,这亦是剪断了母子间的情份啊!但乌雅氏并不知道,就算胤禛不剪烂,佟贵妃也会将它弄个粉碎,别弄还会说出很多不堪的话来,甚至让幼小胤禛学着说,那些侮没亲母的话,胤禛说一回怕一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的含义,胤禛早早就已明白。自11岁佟贵妃因病去世,胤禛终于可以回到亲母身边,他本以为将会是一派母慈子孝的生活,却不想乌雅氏的生活已全全被刚出生的幼弟胤祯所包围。加之胤禛幼年时犯下了种种对乌雅氏的伤害,母子之间切不说鸿沟,也已有了无法抹去了伤痕。胤禛受不了乌雅氏几站不闻不问的对待,开始闹事、顶嘴,终于获取了乌雅氏的关注,但这种沟通的方式却使得母子之情更加恶劣。原本皇子要十五岁方大婚,乌雅氏实在受不了与胤禛日日吵闹,向皇上为他赐婚,就有了亦蕊。大婚后,由于常居海定阁,二人之间关系还真有缓和。

胤禛知此事必须当面找德妃问个明白,但这稍有起色的母子就像琉璃盏般易碎难修。若不去,亦蕊怎么办?云惠怎么办?

话说,德妃将亦蕊安置在永和宫西暖阁中,立即叫人取来“生肌去淤膏”亲自给亦蕊敷上,边轻轻吹气边温柔地说:“孩子,别怕疼,这膏药灵效得很。今个何太医不在太医院,额娘担心其他太医诊后四处乱说,又传到皇上耳朵里。这已派人去传何太医了,你先敷点药!”

亦蕊听了这话,虽然手上仍丝丝生疼,心下却暧暧的。

花了一柱香的功夫,德妃才算把药敷完,用丝帕抹抹额上冒出的细汗,略有些自怜的说:“本宫老喽,才做这点活,眼睛就开始发昏。”

亦蕊忙说:“怎会,额娘秀雅端庄,温柔体贴……这个”亦蕊本不会夸人,搜尽脑瓜子也想不出什么,半天冒了一句:“额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真是皇阿玛的贤内助。”

德妃笑得咯咯出声道:“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本宫听得多了,贤内助?这词用得好。”

亦蕊说道:“儿臣看皇阿玛和额娘在一起时,总会想起自己的爹娘,总听人说娘是爹的贤内助,所以……”

德妃笑言:“你阿玛额娘伉俪情深,也算是京城闻名了。”说罢,她四下打量着亦量,心疼地说:“孩子,荣妃居然这样折磨你,让你受委屈了!”

亦蕊真德妃如此心疼自己,真得就像亲娘一般,眼中带泪,说:“额娘知道儿臣是受屈的?”

德妃楞了一楞,说:“额娘自是相信你,你好好歇着,晚些额娘再来与你说话。”

本来,亦蕊还积着一肚子亲热话想和德妃说,没想她走得如此快,只得依在床边半弯腰恭了个礼。

门请请合上了,亦蕊的眼皮却合不上。虽敷了药,但那扎心的疼痛仍消不掉。亦蕊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前前后后细想了几遍,始终找不头绪。不知不觉得,居然也睡着了。

德妃回到殿内,却见胤禛长身玉立,已恭候多时,而他的脚边正跪着云秋。

德妃心知不妙,微微一笑说:“怎么这么快又到额娘宫里了,亦蕊刚敷了药在休息。你晚些再来看她吧!”

胤禛见她东拉西扯,干脆直奔主题,说:“我不是来看亦蕊的,但额娘应该很想见见这奴婢吧!”

德妃不快,说:“哪有儿子这么跟额娘说话的?再说,这奴婢是谁,本宫不认得。”

胤禛说:“若额娘还是这么和儿臣绕弯子,那儿臣就只能把这奴婢送去荣妃或皇阿玛那了!”

“大胆!”德妃终于发火了,怒道:“本宫为了你的面子周全,把差事讨将过来,你倒好,要把人送上门去!”

胤禛冷笑一声,说:“额娘刚才还说不认得这贱婢,这会儿居然知道她与云惠一案有所关系。”

德妃用力地绞着指中的丝帕,说:“你尽连额娘都算计,真不愧是本宫的好儿子。”

胤禛夸张地行了礼,说:“谢额娘夸奖,人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德妃不想和他多说,便道:“你待怎样?”

胤禛说:“儿臣只想知道真相,其他事,儿臣不想管,也无力管。”

德妃咬咬银牙,向元香耳语几句,待下人摒退后,说:“云秋,说吧!”

在云秋的描述中,胤禛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那日,云惠因为不甘自己名中带云字,而被荣妃轻侮,赶走了房中所有宫女太监,自己喝酩酊大醉。云秋见机会来了,便取出准备多时的安魂香。首先,先在亦蕊的屋中点烯安魂香,使得云雁等守夜的宫女太监不由昏睡过去。随后,她取出一件胤禛的长袍,溜到云惠窗下,故伎重施。云惠在酒与安魂香的作用下,竟然将云秋当成了胤禛。事后,为了让云惠认为自己的确失了清白,云秋取走了肚兜,云惠有每天服用美容汤药的习惯,云秋见到机会就在汤药里加入推迟月信来潮的药粉。而亦蕊衣袋里的赃物,是那日云秋得知荣妃可能来搜宫,物事无处可藏,竟然想到放入衣裳袋之中。倒不是存了陷害亦蕊之心,只是想那搜宫也不至于搜福晋,寻个庇护罢了。

胤禛听完后,忿忿说:“被你做了这么多手脚,居然也没被人发现。额娘,区区一个云惠,居然让您如此费心。”

德妃冷冷说:“与本宫无关,这一切事都是这小妮子一人计划安排的。听说是她做下的,本宫也惊了一跳呢?”

“那还真是让爷轻看了你!”胤禛狠狠扯起云秋的头发,说:“让爷好好看看,你?说说吧!那些害人的物事从何而来?”

云秋头皮被扯着发麻,心下暗自叫苦,嘴上却只能回道:“安魂香,是一日日攒下来的。汤药,有重要差事时,宫女们怕污着身子,都有药丸药粉备着。那角先生,是……是之前奴婢服伺的姑姑传下来的。”

“姑姑?”胤禛越听越怒,“可是凝秋!”

“不不,是翠屏姑姑,她前几年已离宫返乡了。”云秋忙道。

胤禛又扯了一把云秋的头发,怒道:“究竟我额娘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尽如此卖力?”

德妃一拍桌子,喝道:“四阿哥,你问得太多了!”

胤禛不理,继续追问,可云秋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再答话。胤禛知在德妃面前,审不出什么来,狠狠将云秋往地上一掼。

德妃说:“好了,你也知道了,把云秋留下,先回海定阁吧!”

胤禛不甘地说:“儿臣还有一事不明,请额娘道明。”

“说!”德妃道。

胤禛苦笑道:“儿臣就是不明白,云惠有什么问题,要劳额娘如此累心?”

德妃站起身,缓步向胤禛走来,说:“你不明白是吧?本宫说了多少次,那云惠是荣妃派来监视你,且要让你得个好色的口碑。你想想,那云惠自成了格格,闹出多少丢人脸面的事情,你居然也护着她。额娘是为你好,不能再让那狐媚子害了本宫的儿子。”

胤禛听着母亲越来越温柔的耳语,心里的坚冰也渐渐在融化,说道:“额娘的心,儿子省得。”

德妃没想竟如此顺利,忙拉过胤禛一只手,趁热打铁地说:“儿啊,你年幼时,额娘不能在你身边照顾,孝懿仁皇后(就是佟佳氏,死前一日封皇后)恨本宫抢了她的恩宠,怎会好好待你。你受的苦额娘都知道,额娘也不怪你年少不懂事,说了做了那些事来。”

胤禛第一次听到德妃如此说,心下甚软,不由屈下单膝跪倒在德妃面前。

德妃扶起他,继续说道:“现在你十四弟也大了,额娘也可以抽出空来照顾你、管教你。你要紧守规行矩守、礼义仁孝几字,别再做错事,惹皇阿玛和额娘不快了?”

胤禛双目擎泪,一个劲地点着头。

德妃叹了口气,说:“这就好了,一家人就该有个一家人的样子。将来,你要多和你十四弟走得近些,你们是亲兄弟,不比胤祥他们几个。将来,有你扶持胤祯成事,本宫才能放心啊!”或许是感触颇多,德妃不由将心底的话说漏了出来。没想,这关键的一句,却字字敲在胤禛的心里。

胤禛心下顿明,德妃最疼爱的仍是十四弟,而对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更好的把握他,让他协助十四弟,在皇阿玛龙归大海后,夺登大宝。

胤禛很想冲着德妃吼出委屈,却生生地吞了回去。而泪,亦化成了坚冰,再一次埋藏在他心里。

胤禛留下云秋,匆匆地告辞了。

云秋这下才敢吱声,哀求道:“娘娘,四阿哥都知道了,这下该怎么办?您不会要治我的罪吧?”

德妃说:“治什么罪,你又有什么罪。四阿哥是本宫的亲子,本宫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说。”

云秋连连磕头道:“那娘娘答应奴婢的事呢?”

德妃烦道:“不就一个格格的位份嘛!云惠做得,你怎会做不得!”

云秋这才放下心来,拼命谢起恩来。

“不过,”德妃又说,“这事,本宫得给皇上一个交待,怎么样也得有个人出来顶罪!”

云秋又开始紧张,说:“娘娘刚刚不是才答应奴婢……”

“放心,不是你。本宫怎么舍得儿媳妇去送死呢?”德妃到云秋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怎么样,不是她死,就是你死,你自己决定吧?本宫让元香把东西给你备下。”

说罢,德妃便先行离开了,留下了泪流满面的云秋。

掌灯时分,亦蕊方醒转。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胖乎乎的小脸贴在她眼前,在永和宫里,能来去自如的,除了十四阿哥胤祯还有谁?

胤祯笑嘻嘻地亦蕊说:“姐姐,你什么时候到永和宫来的?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亦蕊轻捏一下他的小鼻子,笑说:“这不是被你知道了嘛!”

胤祯拍着手笑道:“你是来和我玩捉迷藏的吗?”

亦蕊见他那可爱样,心情也开朗许多,说:“是啊是啊!这不是被你捉到了。下次我可要藏得好些。”

胤祯神秘兮兮地说:“我不但捉到你了,我还捉到上次和你来的那个姐姐了。”

亦蕊一听,紧张道:“哪个姐姐?什”

胤祯一摊手说:“我怎么知道,就是常跟在你后面的那个呗!”

由于云雁云秋年纪较小,亦蕊怕她们不知礼数,每次来永和宫都是由凝秋陪同前来。换言之,胤祯是见到的应该是凝秋,可是姑姑不是离宫了吗?亦蕊忙追问道:“在哪见到的?什么时候见到的?”

胤祯得意地说:“就下午啊,我在后院捉蛐蛐,边上有间破房子,里面好像有个人。就是她就是她!”讲到后面,他得意地跳了起来。

亦蕊不顾伤痛,一把扯下被子,说:“走,带我去。”

胤祯不明就里,一马当先,说:“捉鬼喽!”

第11章 无为有处有还无

亦蕊跟着胤祯,穿过回廊,很快来到后院。果然,在后院的偏僻角落里有一孤零零的破屋,那应该用于放置花园锄头、花盆、打扫工具的地方,屋顶很矮,日常路过或许连看都不会它一眼。

胤祯很高兴,扯住亦蕊的衣角就想往小屋跑。亦蕊怕惊动他们,蹲下身对他说:“你真厉害,这都让你找到了!你赢啦,我们再来一次。你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一会去找你。若我输了,便给你刻个木陀螺!”木陀螺这种玩意儿,对于生长皇家的胤祯来说,只听过,没见过,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说:“勾勾指,别赖皮!”亦蕊笑笑,与他勾了手指。胤祯略带狡黠地眨眨眼睛说:“我要躲到额娘屋中,看你怎么找!”说完就一溜烟跑了,亦蕊不由扑哧笑出声啦,这孩子连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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