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第8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哟!姐姐对清凤如此好,妹妹当真没想到呢!”立言站在不远处,尖酸地说着,明玉站在身后,提着一篮化纸,“姐姐,你这嫡福晋也忒小气了,看这烛、这香,明玉,我说的没错,若不诚心,什么都是草草了之……”
雯冰霏月想要倔嘴,被亦蕊用眼神给逼退回去。四人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明玉将地上那些劣等了香和蜡烛尽数拔去,取出篮里化纸蜡烛,默默地烧起来。立言双手合十,念道:“清凤,你我主仆一场,我怎会让你含冤而去,定让害你之人血债血偿!”说罢,有意无意地狠狠盯着亦蕊。
亦蕊看着那跳动的火焰,突然说:“妹妹觉得清凤不是自尽?”
立言嘲讽道:“她怎么可能自尽,前几****许了她出府还乡的恩典,还备好了丰厚的嫁妆。”
“哦?”亦蕊微微皱眉,“那你觉着谁有可能杀了她?”
“清凤命苦,卑鄙小人不敢与我为敌,就冲着她去了。”立言一语双关地说,“好一招杀鸡儆猴呢!”
亦蕊微微笑道:“就怕鸡杀了,猴却依然为所欲为呢!”
“真是你干的!乌拉那拉氏!你好毒!”立言几欲吼叫。
亦蕊露出洁白的牙齿,随即用帕掩口,说:“妹妹,你是鸡呢?还是猴?姐姐陪你讲笑话呢?”
立言气得一跺脚,踢翻了明玉正在化纸的火盆及蜡烛,气乎乎地说:“还不走,留着让人笑话么?”明玉不敢不从,有些哀怨、有些不舍得看着那满地狼籍,她知道主子发脾气时是这习惯,难道亲生父母的牌位在此,也会毫不犹豫的掷在地上吧。
雯冰待人走远后,不服气地说:“这就叫诚心么?”
亦蕊说:“你们快帮着收拾收拾吧!”她留雯冰霏月在那收拾残局,自己在西府海棠中穿梭着,她眯起眼看着那烧烬的灰黑纸屑,在风中如同黑蝴蝶般,飞翔在春天温暖的阳光里,很快又被扯成细灰,无影无形。没走几步,却听到幽幽的叹息声,亦蕊看到在不远的海棠树阴中,坐成一个窈窕身影。
亦蕊好奇地上前一探,笑道:“原来是宛儿啊!怎么坐在这儿……”海棠园新建,花未盛放,又发生死人之事,府中人避之唯恐不及,亦蕊过于思念凝秋才来此。
宸宛悄悄抹去颊上的泪痕,低头福道:“福晋万安!”
“为何哭泣?”亦蕊多次见到宸宛,只觉得她为人低调淡然,性子温顺,甚有好感。
宸宛勉强微笑道:“妹妹见这飞舞的黑蝶,化成尘埃,似乎从来没存在过。不由想起自己……”她语噎,又抽泣起来。
亦蕊试探道:“可是想念父母了?”
宸宛摇摇头,说:“家中父母安康,膝下儿孙满堂,勿须吾等挂心。”
“那……”亦蕊疑道。
宸宛抬头望着那通透的蓝天,感叹道:“愁红怨绿,水流花谢,何曾会人言语……”为何在这风和日丽之际,宸宛要吟出如此悲伤飘零的诗句?亦蕊来不及多问,宸宛已带笑一福,告退了。
张凯带着雯冰霏月寻到亦蕊,说:“赵明到清晖室求见王爷,说知道杀害清凤的真正凶手。”
“哦?”亦蕊眉毛一挑,“我没找他,他到主动找上门来了?”
张凯说:“只不过,那赵明狡猾得很,说非得见到王爷才肯吐露实情。奴才不敢擅自作主,先来禀告福晋。”
亦蕊点头,称赞道:“做得好!走,一起去会会赵明!”
清晖室
亦蕊端坐在梨木椅上,慢慢茗茶,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书籍,翻阅着。
赵明站在门外,一副狗窍鼠偷的小人之相,却要装成堂堂大丈夫,故意挺腰立胸,眼睛却始终不敢与亦蕊对视,让人看着着实好笑。
随着从远到近“王爷吉祥”的声音,亦蕊忙站起来,躬身一福。
“你来啦!”
亦蕊瞟到一片石青色的密云纹下袍停在身前,忙唱道:“王爷……”
“免礼!”胤禛抬手扶起她,温和的眼睛里透着丝丝笑意,他抽出她手中的书卷,又奇又好笑地说,“蕊儿何时开始涉猎兵法?”
亦蕊笑道:“妾身哪懂这些,摆个斯文模样罢了!”
胤禛刮了她的鼻子,怜爱地说:“怎么还跟孩子似的!”
小成子进来,禀道:“王爷……赵明求见!”
胤禛看了看亦蕊,后者点点头,说:“妾身告退!”
“慢!事无不可对人言。”胤禛说,“带赵明上来。”说罢,拉着亦蕊坐在堂中。
赵明打了个千,说:“王爷、福晋吉祥!”
胤禛喝了口茶,说:“你有何事?”
赵明双膝着地,伏地痛哭道:“此次奴才前来,一则投案自首,二则要指认幕后主谋。还望王爷看在奴才知错能改的份上,给奴才一条活路!”
胤禛已知赵明贪污府中银子便贬一事,对他无半点好感,厌恶地说:“自首?除了贪得无厌,难道你还谋财害命了?”
赵明被胤禛一攻,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
亦蕊一笑,说:“王爷,切莫小看了赵‘管事’,胆子大着呢!”
胤禛眼神锐利如冰棱,狠狠地在赵明身上刮扫着,赵明不敢抬头,却仍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势,瑟瑟发抖。
小成子跟随胤禛多年,知主子已怒火中烧,斥道:“赵明,既是自首,还不快供出所犯之罪!”
赵明伏地哆哆嗦嗦地说:“奴才受人指使杀了清凤姑娘,心里不安,特来请罪!”
许久,没有听到胤禛有任何言语,赵明偷偷抬眼去看,只见胤禛面色温和,正翻着手中书卷,亦蕊却略显紧张,注视着自己。
小成子喝道:“赵明,你还不痛痛快快地全招了,难道还要上刑伺侯吗?”
赵明也顾不得是福是祸,便按着腹稿,慢慢说道:“奴才任王府管家以来一直安份守己,谁知这两年错信了狐朋狗友,骗着贪了府上的银两,心中有愧。当被嫡福晋揭出罪行时,奴才已做好被逐,甚至入狱的准备。”
胤禛听他自承罪行,将书往桌上一放,倒开始认真听赵明说话。
赵明继续道:“嫡福晋慈悲,饶奴才不死,只是罚去洒扫,奴才本应感恩戴德,不应做出这背信弃主之事。可是……嫡福晋,奴才在这向您磕个头,以报多年主仆之恩,奴才……不能为您效命了!”
亦蕊掌府十年,赵明直接听命于她,虽然他为人圆滑,做事却很爽利,在亦蕊的监管下倒不曾出过乱子。亦蕊点点头,算领了他这个大礼。
赵明跪在堂中,凄凉地说:“那夜,奴才找了个借口约清凤到海棠院,趁她不备,将她推倒在池塘里,谁料池塘太浅,清凤喝了一肚皮水,却挣扎地爬上来。奴才就拿起绑花木的绳子,将手脚发软的清凤吊在树上,做成自杀的模样。”
“你说,是有人指使?”胤禛慢悠悠地问。
赵明犹豫了一下,说:“指使奴才杀人者,正是嫡福晋!”说罢,他缩成一团,等待那暴风雨的来袭。
“哈哈哈……”赵明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听到了胤禛的一阵狂笑,笑?这有什么好笑?
胤禛笑了一会,脸色突然由白转青,喝道:“赵明,你真当爷是瞎子么?你在海棠院欲强暴清凤不遂,杀心便起,推她入池不成,又丧心病狂地勒死清凤。现在,还大言不惭地到爷面前来指控福晋,爷真要剖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生了几个胆子!”
“王爷!”赵明一脸惊恐,抖索地说,“奴才怎敢……怎敢与清凤姑娘……”
胤禛森严道:“你真当王府是你家,来去自由么?爷知道你幕后的确有人指使,但并非是杀害清凤,而是诬陷福晋之人!说,是谁?”
赵明眼里流出难以抉择的光芒,他看看亦蕊,身子一软,坐倒在自己的后脚跟上。
胤禛拉住亦蕊的手,说:“我不会再让你受一分委屈!”说罢,他喝道:“来人,拖下去用刑,爷就不信撬不开他这张嘴!”
赵明全身颤抖,举袖拂面。
“拉住他!”胤禛叫道。
来不及了,赵明已吞下准备好的巨毒,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6。第146章 谍影重重
“便宜了这狗奴才!”胤禛狠狠地说,“拖下去!鞭尸三日,喂野狗!”
亦蕊从震惊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半个时辰的功夫,赵明自首,指证到吞毒,甚至没有给她时间去准备现在的表情是该难过、惊讶、喜悦、愤恨,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
“蕊儿!”胤禛亲切的声音呼唤着她飘远的魂儿,她忙笑着应道:“王爷,妾身没事!敢问王爷,怎知赵明的种种恶行呢?”
胤禛突然神色严肃,闭上眼,叹了一口气,复又看着亦蕊说:“赵明也罢,清凤也罢,都只是一介奴才……”他温柔地理着亦蕊的发鬓,“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原来,刚才说赵明强暴清凤的事,是王爷捏造的?”亦蕊惊呼道。
胤禛说:“真也罢,假也罢,总不能为奴才再伤了夫妻感情!此事就此做罢,莫要再提了!”最后一句话,他是冲着小成子、迟朝等人说的。
亦蕊苦笑着,原来,他并非花心思调查了真相,更不是相信自己的人品,而是因为奴才们如同草荐般的性命。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清凤、赵明的事,胤禛与立言不计较,也就是说凝秋的事,亦蕊也不能再计较。如此做,是扯平吗?亦蕊迷茫地看着面前这个“公正严明”的铁腕王爷,京中多少人在称赞他处事公允周到,可却从骨子里永远抹不去与身俱来的优越感。
胤禛轻轻翻着那看过百遍的《孙子兵法》,他感受到亦蕊那置疑的眼神。清凤死的那****忙于安排万寿节之事,并没有时间去过问,直到监视年羹尧的征的密探来报,发现有两拨人分别在打听赵明的情况,一是是年羹尧派出的人手,二亦蕊派出的张凯。还没来得及细查,赵明居然投案自首。不管他是揭露事实,还是再栽赃嫁祸,亦蕊与立言之间,必有损伤。亦蕊是结发妻子,情谊深重。立言是心头爱,年羹尧更是他的左膀右臂。知道的越多,他反而会越难抉择,赵明死得太是时候了!甚至不用爷亲自动手!胤禛嘴角不由露出微微的笑,这缕细微的表情被亦蕊轻易地抓捉到了,心中以冷笑回应,但却仍起身行礼,温顺而感激地说:“夫君如此信任妾身,妾身何以为报!”
胤禛笑着扶她:“记得在别院说的话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亦蕊痴痴地笑着,机械地重复他的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是真恩爱吗?是真不疑吗?谁知道,又何必知道?
畅春园
五日前,是第一场千叟宴,请的是汉臣及汉人耆老,约4000多人。
今日,是第二场,皆是八旗大臣及满人耆老,人数少了一半。
亦蕊仍随着宸宛、瑶夕到了畅春园,经历了第一次的表演,这次瑶夕显得镇定多了,对于宸宛上台前静默而坐,也无人再有异议。毫无疑问,精彩的表演,得到满堂喝彩!
众女走下舞台,笑着去更衣领赏。
亦蕊见到瑶夕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笑话道:“领了什么赏,要跑得这么欢?”
“什么赏啊!”瑶夕喘道,“弘历跑到园子里去,我得赶紧追上去。宸宛有些不对劲,你去看看她!”宴席是在畅春园正门前摆的,园子里叠山埋水,房舍林立,难怪瑶夕要着急了。
望着瑶夕跑远的身影,亦蕊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又向她来时路来去,却始终没有宸宛的身影。亦蕊向后台走去,一个瘦削的身影挡住自己的去路,她抬头一看,忙一福道:“阿玛!”
费扬古满脸喜气,笑吟吟地看着她,说:“刚才雍王府献上的表演实是精彩绝伦,众人都羡慕老夫有个好女儿。”
亦蕊低头道:“女儿不敢居功,都是王府姐妹们的功劳。阿玛额娘近来身体康健?”
费扬古得意洋洋地捋着须,说:“都好!人逢喜事精神爽,皇上下旨升授我为正一品步军统领,再赐一云骑尉,寻擢内大臣。”
“恭喜阿玛!”亦蕊真心实意的说。
费扬古说:“这也要多亏了我的好女婿,你三哥富顾也安排入宫任了二等侍卫。蕊儿,王爷对你真的不错,你别做出什么让娘家蒙羞的事情来。”
亦蕊心中一颤,说:“是,阿玛!”
父女俩相对无话,在这春风宜人、鸟语花香的阳光下,显得格格不入。
亦蕊深吸一口气,说:“阿玛,女儿还要去帮着寻找弘历,先告退了!”
费扬古呵呵笑着:“好,你去吧!别牵挂着你额娘,她一切都好!”
亦蕊掉头,快速地往那园子里走着,从小撒娇亲昵的父亲,现在却无比的陌生。突然,脚下一个踉跄,亏得边上有人搀住,细细的女声传入耳中:“姐姐还好吧!”
“宛儿,是你!”亦蕊吃痛,更是吃惊。
宸宛已卸去浓妆彩衣,披着件单薄的月白色如意云纹衫,一脸落寞。她扶着亦蕊在大石上坐下,伫立在一旁,心事重重。
亦蕊动了动脚踝,好在没有崴到,休息一会便好了,见宸宛那副模样,忧心又起。她解下自己的云丝披风,裹在宸宛身上,嗔怪道:“春寒料峭,今个儿风大,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宸宛幽幽一笑,软声道:“谢谢姐姐关心!暧了身子又如何?心还是凉的!”
这句话,如根剌般扎入亦蕊的心,她紧张地说:“宛儿,你看着我,倒底出了什么事!”
宸宛双目缓缓地移到亦蕊脸上,许久,她轻轻地问:“姐姐,你真好看,你说,宛儿美吗?”
难道又是为了王爷争风吃醋?亦蕊抓着宸宛肩膀的手一松,转过身来,说:“姐姐已逾三十,怎么比得上妹妹年轻娇俏?”
忽然,亦蕊听到身后传来细细地抽泣声,她扭头一看,果然是宸宛,已哭得像个泪人了。亦蕊一咬下唇,温言劝道:“妹妹天生丽质,舞艺出众,此次表演又蒙圣上夸奖,回府后王爷定会对你倍加宠爱的。别难过!”
亦蕊的话石沉大海,根本止不住宸宛的泪如泉涌,亦蕊只能胡乱猜道:“莫非你身子不适?被人欺负了?想家了?受委屈了?压力太大……”她一连猜了七八条,宸宛只是默默地哭,她哭得亦蕊心慌意乱,更想起自己的遭遇,忍不住悲从心来,也陪着掉起泪来。
宸宛吸吸红红的鼻子,说:“宸宛该死,累及姐姐难过!”
亦蕊拿着帕子替她拭泪,道:“人在宫中,太多身不由己,想开些!”
“姐姐也是……”宸宛也执起帕子,帮亦蕊抹去落泪。一丝暖暖的阳光,照下花木丛下两个丽人身上,显得那么耀目多彩。
福熙楼
入夜,亦蕊吩咐将烛熄去,一人静静坐在窗前,看着天上厚厚的乌云快速溜过,遮住那片璀璨的星空。
一个如云般的黑影滑进了屋子,轻轻地坐在亦蕊边上的圆凳。
“福建安溪进贡的铁观音,尝尝……”亦蕊抬手沏茶,一股氤氲带些春天的甘香,弥散开来,“找我何事?”刚回府,亦蕊便收到花笺,虽只画了个简单月下竹笛,也足以传递信息了。
潇碧端起那小巧的紫砂杯,一饮而尽,似乎还在茗品着茶的余味,他说:“明日,你不要去畅春园!”
“为何?”亦蕊奇怪地问,明日是千叟宴的最后一场,在畅春园皇太后宫门前宴请八旗老妇,皇上陪同皇太后敬酒,亲王阿哥们不用出席,反而是嫡福晋都得到场。
剑眉星目下,薄薄的嘴唇向上一弯,他说:“连看了两场,还不腻吗?”
亦蕊说:“明日若是不去,怕显得不敬。”
潇碧给自己倒了杯茶,说:“称病抱恙不是最好的借口吗?”看着亦蕊犹豫不定的脸色,他从腰间拔出长笛,轻轻敲在亦蕊的后颈上,笑道:“难道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