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第1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抱着福久,娘俩分吃了一颗脆甜的桃子,还有几颗草莓,草莓酸甜多汁,带着一股儿水果的清香。安宁舒服的喟叹一声,还是这样慵懒的生活惬意。虽然觉得古礼饶有兴致,但古礼实在繁琐复杂,好在这次繁琐已经过了,就是下一次还得等到明年澄泓成亲了。澄泓已经另立了宅子,毕竟他只是张致远的义子,不是亲子。又想张玫如今也十岁了。过一两年也该相看人家了,景曜和景佑他们俩用不了多久也该回都城读书,还有福久待明年正式启蒙,也该请先生……安宁这一想,儿女都是债,想想先放开,先让她发发懒筋,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张致远从前面回来,安宁正眼都不带瞧他的,也没说站起来迎接一下,福久见了,先斯文的将嘴里的草莓咽下去,又掏出自己的宝蓝色小手帕擦了擦嘴,问爹爹好。张致远见这冰火两重天的,无奈,知道小妻子这是使小性子呢,纵容的很。先净了手,拿了一块儿切好的西瓜,颜色鲜红,水泽润光,看起来很可口,轻咬了一口,果然清甜多汁,又是用井水澎过的,在这溽暑时节,吃上这么一块儿凉爽清甜的西瓜,顿时觉得这炎炎溽暑也带了丝丝清爽和畅快。
一块儿西瓜很快就吃完了,张致远擦了擦嘴角,见安宁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得,山不来咱就过去,道:“瑶儿在蒋家过的还惯吗?”
安宁给儿子剥松仁吃,小孩儿眯着眼睛欢喜的一颗颗捻起来放到嘴里嚼嚼,见儿子吃的欢快,才施恩似的丢给了儿子他爹一个斜眼,道:“小两口浓情蜜意,和蒋家人也处的不错么,你跟姑爷说了什么?”特意在‘说’字上加了重音,指不定是什么威逼的话呢。
张致远剑眉微扬,嘴角上翘,欣然这个谈话过程让他心情不错,笑道:“我就是让他们小两口和睦相处,好好过日子么。”很不厚道得将安宁刚剥好的一小堆松仁儿全都塞到了自己嘴里,不愧是父子,父子几个喜欢吃仁儿,都不喜欢剥皮,不管是瓜子、松仁儿。
安宁嘴角抽了抽,想问跟儿子抢吃的张致远:您还能再无耻点吗?还能吗?“想吃就自己剥,好意思么你?福久过来娘这边儿,娘剥开心果给你吃。”
接触到小儿子纯然带着控诉的眼神,当爹的面色不变,自顾自的拿了一堆开心果来剥去乳白的外壳。安宁只觉得眉角直抽抽,这哪是剥客,这是剥皮啊,剥出来的开心果都开心不了。干脆的转了个方向,眼不见心不烦,喂了福久吃了些,揉了揉小孩儿的肚子:“别吃多了,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
当爹的拍拍手讨好的跟小儿子示意,“来,福久,爹给你剥的。”
福久眨眨眼睛,嫩嫩道:“娘说要吃饭了,爹吃。”
安宁在一旁幸灾乐祸,她赌一块西瓜,福久这是嫌弃他爹剥的实在惨不忍睹的开心果了,真心绝对!咱家儿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不愧是咱养出来的。
张致远看安宁眉角眼梢全是愉悦,心想这不就是高兴了,嘴角轻翘。得,儿子不吃,也不能浪费,张致远轻松写意似的将自己剥好的开心果塞到嘴里。这些开心果算是死得其所了,生的伟大,死的光荣,阿门。
第二百三三章以平天怒
张瑶出嫁后安宁着实清闲了一段时间,她日子过的舒心,上无婆婆在堂上要侍奉,左右又无妯娌掣肘。本来还想出外游景,可七月又有大日头,也不愿顶着大日头出去,不过有空间在,总归不至于无聊。她前一段时间兴致在修剪盆栽上,感悟力已今非昔比,将自己安逸悠闲、淡泊无争的心境贯穿在盆栽上。不过倒有一座虬枝盘旋的青松盆景,尤显绿意盎然,苍劲古朴,却是带了少见的属于魏晋侠士的不羁潇洒,张致远见了,爱不释手,半点不属于前朝名匠,然更有灵气飘逸潇洒之感,得不少人赞叹的。
安宁原本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后来两天打渔三天晒网就不错了,不过她也只是将这当成了一种兴趣,在旁人看来她是懒散、消磨时间,却不知她在修剪时别有自己的感悟和心境,每一次都别有一番感悟,或安逸或悠闲,如同置身于宁谧的空间中……
所以近一段时间安宁的日常作息就是:上午,安宁教导福久读书习字,福久人虽小,但态度十分正经,认真刻苦,不懂便问。他心性比景曜和景佑小时候都要平稳,表情跟张致远一般不大丰富,情绪起伏也不像其他两、三岁的小孩明显,再加上他长相又极肖父,常常都是安宁有问才有答。不过这也比更小的时候好多了,更小的时候连话都不喜欢说,那时候安宁为了让他多说话,天天抱着他给他读书、讲故事,卯足了劲逗他说话,真是不容易的。不过现在好些了,有景曜和景佑做榜样,他说话多。表情也丰富了些,大多是模仿于景曜,对亲近的人很亲近,在外人跟前也沉稳有度。却不知道他一副白嫩包子样,假装大人。更惹人发笑。
过了晌午。安宁就不再让福久读书,他毕竟还小。须知过犹不及。就是景曜和景佑虽然识字早,但张致远和安宁也并非整日拘他们俩在屋子里读书,会跑了之后就满府撒泼。整个就是一混世魔王。
睡了一个时辰的午觉。日头正足,屋子里不但摆了冰盆,午睡时还有丫鬟在一旁打着扇子。安宁让人送来了凿碎的冰屑,掺着切成丁子的各色果子。雪白的冰屑。彩色的果丁儿,配着翠绿色的翡翠碗。瞧着便叫人觉得舒爽不少了。小福久吃了小半碗,眉开眼笑。等日头没那么足了,福久就随娘亲在园子里做小农,特意给他定制的小锄头、小木桶,浇花、锄地、拔草,也别有一番童趣。
他们娘俩悠闲了,张致远却并不轻松。
宣武帝南巡并不顺利,除却了之前的山西官员贪污赈灾款以及陕西私征赋税使得百姓穷困流离失所外,五月山东受蝗灾粮食欠收。七月初,安徽又逢水患,百姓无家可归,灾害连连,赈灾加减免赋税,使得本就不丰裕的国库空虚……
古人对这些个地震、日食月食、水患蝗灾的认知都还很浅薄,远远不如后世那般分析的透彻。因此,往往发生了这些个天灾,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习惯地往神啊鬼啊天惩天罚等上边想。若是正赶上在位皇帝施政行事有误,不免便要立即改了。今年注定是不安平,从山西地冻到山东蝗灾再到安徽水患,免不了会往天罚天惩上想,因而朝中趁此提出来的便是立太子,大义凛然名其名曰:以平天怒。
一番波澜令宣武帝胆战心惊,怒不可遏!迫于压力,宣武帝于七月十日,召满朝文武大臣,令众人于诸阿哥中择立一人为新太子,圣旨有言:“于诸皇子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满朝文武十有六七皆推荐睿王爷,也有人举荐一向隐于人后小心谨慎的诚郡王,也有人保举谦虚贤明的淳郡王,毕竟也没有明文规定皇子有疾就不能设为储君,更有人保举还未曾上朝年纪尚幼的七皇子以及八皇子。
张致远站在朝臣中,他自然深知今上这让百官举荐皇子是迫于无奈下所做的决定,同时也是向朝臣结党不满的一个态度。设立储君向来是皇帝的权利,什么时候轮到了百官做主,又不是皇朝末期。然而百官愣是看不清这点,或许是有人看清楚了,但是也想借势夺得储位,以天惩天罚为借口!就像是安宁曾经说过的,他们为这所谓‘从龙之功’迷花了眼,还有睿王爷为那高高捧起来、被人刻意描绘的锦绣高位迷住了心眼,忘了皇权的威严不容侵犯,也忘了皇上再念及父子亲情,也断然容不得皇子势大威迫到皇权,威胁到皇上自己本身的地位!而且皇上正值鼎盛,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儿子的势力大到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这断然是不被允许的!那么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自然是要打压这股势力的,这从之前皇上南巡后做出来的一些改革就能看出端倪。
张致远谨慎地扫了一圈周围站着的朝臣,见他们呈现出来的心思各异,乌黑深邃的眼睛不免黯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自然不会出头做那傻子呢!便沉默站在一旁,并不出声言语。
不论怎么样,这个结果决计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宣武帝高高在上,气势威严,等满朝文武得出个结果后,沉吟良久道:“立储君之事关系甚大,众卿家宜各尽详议。令朕与诸皇子欲亲自斋戒七日,跪太庙里自省祈福以平天怒,祈求列祖列宗佑我大越。”闻言文武百官俱跪地,言俱检讨以平天怒。
张致远退出勤政殿,看到了被大臣们围了一圈的傅阁老,遮住眼中的幽光,和吏部尚书祝黎一块儿回吏部。吏部尚书祝黎已经到了高老的年纪,不出意外这吏部尚书一职就是张致远的了。
是日宣武帝召众大臣议储,几位皇子并不在场,但人人皆有耳目,朝堂上发生的事自然都知晓的清清楚楚。这个结果,可以说,并不出人意料,然而对于宣武帝并不从之前语立睿王爷为储君,众人皆有所想法,皆窥伺不了皇帝的想法,唯在不平静当中等待和猜测着事情的发展。然而睿王爷一派越发嚣张,以为储君已经是睿王爷的囊中之物,只等时日一到,便能册封为皇太子,至于这个时日——当然是越快越好。
这时朝政的波动已经影响到了内宅,很多朝臣俱认为若睿王爷有朝一日成了储君,进而登上大位,肯定是容不下与之作对的臣子。从江南盐政到都城吏部,不受睿王爷拉拢,反而是屡屡得罪的张致远无疑就成了这‘作对的朝臣’中一员,而且还是首当其冲的。如今睿王爷势不可挡,自然很多人不愿意得罪,因而为了表示自己的‘洁身自好’,便是减少与张致远的往来,渐渐的张府门口门可罗雀起来。岂不知这正好中了张致远的下怀,张家是纯臣,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大张旗鼓、拉帮结派那就是找死了。张致远深谙藏拙的道理,张致远除了上朝外整日不出张府,澄泓作为张致远的义子也被张致远叮嘱过,老老实实地窝在翰林院的小房间里抄录整理,从不出风头。
安宁还乐的于此,有张致远在家给福久启蒙,她兴趣来了下下厨,弄些都城的菜肴,用得都是空间里的蔬菜瓜果,再加上这手艺渐长,便是色香味俱全,吃的人口齿生津,停不下嘴来,就算是姿态优雅,但下筷子的频率增加了好几倍,到最后父子俩挺着鼓鼓的肚子,在安宁无奈的眼神下齐齐到院子里遛弯消食。要怪就怪饭菜太好吃了,他们停不住嘴嘛。
晚间夫妻俩照例说话,安宁倒了杯茶给张致远,茶香清冽,轻轻啜了一口,颊齿生香,沁心润脾。张致远便知是安宁自己制作的茶叶,心道自己还真娶了个贤妻,又看她捧着通透的雨过天晴色的茶盅,细腻如润玉般的手指轻捏着茶盖轻轻撇了撇茶沫,浅啜一口,樱红的唇衬着通透的雨过天晴色,含笑的双眼微微的弯着,给人舒服的感觉。他最喜欢她的眼睛,灼烁生辉,会说话的秀逸双眸,如今眼角微微向上挑,荡漾着令人迷醉的娇艳妩媚,却又带了几分淡然,明眸如星,顾盼间华彩流溢,有着智慧淡定的光芒,却不灼热,带着玉质的温润,当真是矛盾,却又吸引人。
张致远道:“宁儿不怕?”
安宁有些懵懂,怎么好端端的来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她狐疑的看了张致远一眼,反问道:“怕什么?”
张致远眼中带笑,浅笑道:“自然是为夫我得罪了权贵咯。”
安宁嘴角抽抽,很是无奈道:“大老爷你是想让我安慰你还是安慰你呢?”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啊,见张致远还真点头了,嗔了他一眼,“消遣我呢,看你明摆着就是很闲适么。”
第二百三四章风头浪尖
张致远笑,点头,也是,这个时候他家门口要是门庭若市,大张旗鼓,拉帮结派那就是找死。以往来张家拜访送礼的人着实不少,自然是冲着张致远吏部左侍郎以及内阁学士的名头来的。如今睿王爷炙手可热,那些个趋炎附势、两面三刀的小人还有归顺于睿王爷一脉的人自然是不屑和张致远往来的。张致远倒还因为这个松了一口气,旁人看不清楚,不代表他看不清楚,而且张家历来是纯臣,只忠于皇上,这也是他能够把持盐政这么长时间,而且回京后还继续得到皇上重用的重要原因。如此说出来,还真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安宁戳穿他,他也没恼,只道:“这都被宁儿看出来了。”
安宁被说笑了,将茶盏放在桌上,摆了棋盘来,“你既然无聊了,就来下一盘。”
张致远也乐意,拿着棋子,棋子是玉质的,摸起来莹润细腻,触感颇好。夫妻俩个也曾经下过棋,最初安宁这个初学者自然是比不过大老爷的棋艺,不过安宁胜在时间多,而且空间里书房包罗万象,棋艺练就起来也得心应手。不过他们夫妻俩也不急于分胜负,执着棋子说着话。
“对了过五日是傅阁老夫人的寿诞,帖子早早的就送来了。”安宁将一枚润白的棋子放下,“怎么在这风头浪尖上大办寿诞?”
张致远自然知道,道:“风头浪尖?他们若是知道是风头浪尖,就该避一避,怕是看不清楚罢。看不清楚的岂止他们,之前皇上迫于无奈做出决定让文武百官推举皇子,这其中十之六七保举睿王爷。单就是这点就已经触动了皇上。下面的皇子有能力是好的,但若是这能力威胁到那至高无上的皇权,那就——”他放下一子,顿时棋盘上那周围的白子没了退路,安宁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寿诞你去不?”安宁又问。
“这是自然。怕是满京城的权贵都要去的。”张致远娓娓道来,“傅家是都城世家。族人繁庶,傅家两女先后入中宫,傅阁老长子之妻。是顺忠郡王之女。次子之妻,是锦阳侯府的女儿,其余联姻不说。这些世家高门,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已形成了‘尾大不掉’的趋势。处置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今上确是有魄力之人,江南的世族盘踞长达数十年,还不是让今上连根拔起了。不过江南盘踞的世族大多是先皇在位时用的人,如今今上登基已达二十年之久,那些人还以为今上如先皇那般仁厚,今上自然不会容忍。而都城这些世家高门,其实在大皇子造反逼宫时,已经铲除了一部分,便是私下里站队站在大皇子那一边儿的。这就是个缺口,那时候有房家与傅家制衡倾轧,各方还保持平衡,房家一倒,那些世家元气大伤,这个平衡就被打破了。其中一部分得益,总得要有一部分人失利,不满将由此产生,当这个不满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必定会产生内讧。攘外必先安内,但这些世家高门之间由姻亲、利益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团结在一起,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牢固,一旦是触动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不肯放弃手中的利益,然而皇权至上,今上自然不希望他被世家豪门所辖制、掣肘,必然是要革除这弊端。”
说起来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皇上拉拢权贵豪门,稳固皇权,当这些权贵豪门危及到皇权时,必要时就铲除豪门,进一步的稳固皇权,只看是谁棋高一筹了。焉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世家高门之所以盘根错节,未免不是因为当权者造成的,先皇仁厚,说的好听是仁厚,说的难听点就是没有魄力,造成尾大不掉的趋势。今上铲除盘踞江南长达数十年的世族非但没有给都城的世家贵族起到了警示的作用,反而是被他们认为是触动到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当然不肯放弃手中的利益,所以今上想要在两广开海禁就遭到了这些世家贵族的大力反对。而且这立太子,自然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