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难为-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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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正经的样子,安宁觉得逗弄下去说不定哭的可真是她了,把杏花菱被往上拉了拉,也躺了下来,道:“福久乖,和娘说说你最近都学了些什么?”安宁眯着眼睛听小福久用慢慢却条理清楚的语调来讲述他最近的学习情况。上午认字、读蒙文,下午就去蒋家,和蒋澈一起跟随武学师傅学习,练武还是基础阶段,安宁光听着都觉得辛苦,但磨不过儿子喜欢。安宁温柔如水的看着小儿子白皙的脸。小孩儿虽然长的肖父,但唯独眼睛不一样,大大的凤眼又黝黑的如同上等的黑曜石,完完全全映照着你的身影,心里已经决定好了,将已经选出来的功法给儿子练习,既然他喜欢,他们做父母的自然得支持。
小孩儿每日的作息时间十分规律,和安宁说了近来的学习进展后,就慢慢的靠在安宁的怀里睡着了,还打着细细的小呼噜,白玉般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黑密的眉毛细密有致地舒展在长而翘的睫毛上方,琼鼻随着呼吸一张一翕,完全就是治愈系的啊。安宁捏了捏儿子的小手,又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下,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暖暖的。
很快,六部九卿的会审照计划开始了。刑部大堂上气势森严,六部、九卿大臣坐了一大溜儿,各科科道们,詹事府詹事齐齐地列了一堂。三班衙役、刑典、仵作站立两厢。大堂上惊堂木拍得山响,皂隶的堂威声震天动地。被审的人犯一个个魂不附体,在大堂上连句整话也说不出,哪里还敢翻供。然而就在众位会审官员认为此事顺利结案的时候,那被流放到闽南之地的李奇却又爆出两江总督沈沁欲杀他灭口的事,还有当初看押县令潘杰的狱卒哆嗦着翻供,言明两江总督软禁他家人,逼不得已,杀人灭口,这一下子把六部、九卿、詹事、科道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六部九卿这些会审官员之间意见并未达到一致,再说了到如此高位,自然是八面玲珑之人,大部分会审官员都认为的是:会审会进行得分外顺利,皇上朱批的几个破绽很快被‘彻底’查清,得个两面都不得罪的两全其美的结果。
万万没想到原本构想的好好的两全其美的局面,竟是被全盘打翻,还言之凿凿,众人不好径自裁夺,耳语后便道:因为案件出现新的线索,压后重审。大理寺卿范青逸和张致远对视一眼,点点头,转身便上奏折给皇上,皇上看后,对比了密探们所讲,冷笑连连,六部言官庇护钦差大臣,台阁重臣害怕贪官污吏,至于这沈沁任命为两江总督一来,飞扬拨扈,贪污受贿,而且还和太子勾搭。想到太子,皇上曾寄予厚望,然时至今日野心太过于膨胀,素日奢侈无度也就罢了,结党会饮,这些‘太子党’贪赃枉法,傅家欲占内阁,与都城权贵勾结,这百官竟是十有六七的保举太子……皇上看着密探送上来的奏折,决心再不姑息,当机立断,就以这‘江南科场案’为契机开始清查这所谓的‘太子党’罢!
然而第二日上朝时,便有言官御史举报太子党九门提督耿春玉等人聚众会饮议论国事,贪婪不法。皇上满面怒容,一时间朝堂上安静了下来,朝臣心里都有些发憷,隐隐有要变天的感觉。这边涉及到了三位尚书和两位总督还有一位巡抚的江南科举舞弊案还没有着落,转眼便有人举报九门提督等聚众会饮、贪赃枉法的事,不说九门提督的位高权重,单就这九门提督还是太子一派的。有些大臣就转过弯来了,言官御史们也是臣子,没有圣上的意思,谁人还敢做出这样得罪人的事!言官们固然向往头触柱、留青史的名臣们,可也惜命啊!再说了御史台并不全然掌握在圣上手里,有几分还被世家权贵把持,这也是两江总督沈沁盘踞江南,贪赃枉法,飞扬跋扈却没言官御史参他的原因,就算有奏折,能不能呈报到御前都两说呢。
此举让六部九卿的大臣面面相觑,看来天真的要变了,原本还想左右逢源的会审官员回头想想泠汗淋漓,毕竟比起得罪谁来说,命还是最重要的!皇上这招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六部九卿再次会审如火如荼的进行下去,并火速将审理结果呈报给皇上。
皇上断诀:“科场舞弊人员一律依法处决,不得宽怠,两江总督受贿纵容舞弊,纵凶灭口,着即革职听参,而几位钦差大臣亦有包庇两江总督,弄得黑白混淆,是非颠倒之嫌,得训斥贬谪罚俸。江苏巡抚张伯行忠贞秉正,应即留任原职,日后再行升赏。”刑部立即行文,晓谕天下,以正视听。两天后,皇上的圣谕被八百里加急传到了江南,愁云紧锁的江宁城立刻沸腾,文人学士喜笑颜开,奔走相告,巡抚衙前披红挂彩,冷落了半年的夫子庙,又出现了繁华景象。至此江南科举舞弊案历经六个多月终于落下帷幕,成为了越朝史上最错综复杂、跌宕起伏、扑朔迷离、涉及督、抚两司、几位尚书等官员众多的案件之一。
而原本的六部九卿官员多少受到训斥,比起遭到贬谪的前任钦差到底是好上几倍,六部九卿官员自然是战战兢兢地为皇上办事。放下身心的除了有些原本暗怀鬼胎的六部九卿官员外,还有得到消息的安宁,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好歹努力没有白费,如此的结果算的上差强人意,但远比想象中的要出乎意料,不过不管如何,人没事就行,因而眉梢都是情不自禁地弯着,当即磨拳搓掌,准备下厨做顿大餐犒劳犒劳张致远,还有乖巧的小儿子。
第二百七六章别有洞天
安宁高兴,当即句磨拳擦掌,准备下厨做顿大餐犒劳犒劳张致远,还有小儿子。这让旬假在家的景曜和景佑不高兴,前两天他们俩过生日,因为张致远在外忙碌,根本就没大办,不过他们俩也不是委屈这个,毕竟爹娘还有姐姐弟弟都没忘记,准备的礼物也很用心,娘还给了他们俩功法。说这么多,还是觉得娘疼小儿子太偏心了,瞧这话说的,只慰劳爹也就罢了,还加上个小儿子,什么都没他们俩的份,郁卒极了。
最后还被安宁使唤着去蒋家接弟弟回家,什么叫差别待遇,这就是差别待遇。不在沉默中沉默,就在沉默中爆发,两兄弟迟来的叛逆心爆发了。
景曜拿起摆在红木三脚桌上缠丝白玛瑙碟子里的草莓,塞到嘴里,抖腿道:“娘啊,您也太偏心了吧,儿子们任劳任怨的没半点抱怨,结果您都没将儿子放在心上,真是太伤心了,儿子的小心肝儿碎了一地啊。”在景曜的印象里,他们从来都不缺水果的,就算腊九寒冬家里依然也有新鲜水灵的水果,想到上次庄子上的大棚,里面出产的各种各样的蔬菜和水果也是丰富的,不然的话冬天可就难熬啊!这草莓酸酸甜甜的,真不错。
景佑也腆着脸道:“娘啊,您好久不亲自下厨了,这下厨一回儿也不问儿子们想吃什么了?果然是距离产生美,以前我们俩一回家娘就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这在家久了,没新鲜感了哦。”
“什么好久没下厨了,前几天你们生日娘不是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吗?你们俩这是抱怨娘不疼你们了,那好把娘给你们的功法还回来,你们不是有那劳什子还要和爹娘保密的佛门心法了吗?还有那良驹。知道娘花了多少心思才寻来这么几匹宝马良驹,还有你们俩身上穿的,哪件不是娘一针一线缝制的,这会儿还给娘抱怨起来了,我真是白养你们了。还距离产生美。得得。你们俩小白眼狼赶紧滚蛋,别在我跟前晃荡了。省的我看了心烦。”安宁一番唱作念打出来,很成功的把景曜和景佑唬住了,再看安宁撵人的动作。纷纷过来抱大腿。“娘,我们错啦,这不是看娘就疼福久了,我们俩嫉妒了呗。娘啊。我们就那么一说而已,绝对的口不对心。我们可是孝顺友爱的好孩子呢。我们这就去接弟弟,绝对妥妥的接回来。”
等到两个孩子肩并肩的走了,安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平常见他们俩跟个小大人似的沉稳斯文的,可有时候还挺会耍宝的。景曜小时候调皮,完全就是个精力过剩的,一刻不停息的闹腾,现在依旧没改这爱热闹的性子,景佑小豆丁的时候看着挺文静的,怎么也跟着景曜小叛逆起来了。还吃起了弟弟的醋来了,该吃醋的时候干嘛去了。当初安宁怀上福久的时候,起初还会担心兄弟之间差的岁数不大,做哥哥的会不会吃弟弟的醋,倒完全出乎安宁意料的,景曜和景佑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对小弟弟很疼爱。当初她怀着福久的时候,还每天跑来和弟弟说话,他们俩一致认为安宁怀的是个小弟弟,那会儿还真的乖巧多了呢。就是现在还依旧疼爱福久,平常下学回来吃到特色小吃总不忘给福久带一份的。等到现在还说起嫉妒福久起来,让安宁苦笑不得,再说了还要跟她逗,还得几年,这俩熊孩子。
“在想什么?”清醇略带磁性的男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腰身被揽进一温暖的怀里,安宁一惊,接着定下心了,这老男人自从练了《清心诀》后走路越来越悄无声息了。窝在熟悉温暖的怀里,安宁的心彻底安定下来,粉拳轻锤了下他的肩膀,道:“吓我一跳,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明明是这小女人自己走神,还怪到他了,见她笑的温柔,低下头来,亲了亲她微翘起的唇角,浅笑道:“是为夫不对,还没告诉为夫,娘子刚才再想什么呢?”屋子里的丫鬟早就识趣的下去了,安宁仰起脸来主动亲了亲张致远的嘴角,笑的俏皮道:“不告诉你。”
张致远有些愣神,宁儿似乎很少主动的亲吻过自己,像这样的主动的亲昵少之又少,张致远心里高兴着呢,扣着她狠狠的吻下去,完全是唇舌之间的亲密和挑逗,暗含着少有外露的亲昵,唇舌依偎,就像是彼时张致远的心情。他心里高兴,左右宁儿心里还是喜欢自己的,像这样主动的亲吻,就能说明她平时都是那么害羞的一个人,都能主动了,虽然有儿子的地方都会把自己忽视了,这点让大老爷有些怨念。嘴上也不会客气,狠狠地吻着,就像是要把怀里的人吸进骨髓里,却又不舍得,还是这般俏生生的呆在自己跟前吧,在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喘息着推开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大老爷,安宁缓了一下气,天啊自己差点就要憋死了,再看大老爷那熟悉的眼神,还有腰上的力道,还有些理智的把那萌芽打住,道:“景曜和景佑去接福久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致远暗哼了一声,搂着安宁又厮磨了阵,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安宁条件反射性的推开张致远,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大老爷脸色更黑了,低声道:“我们两个是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宁儿还真是……”安宁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大老爷啊,来的是你儿子,你好意思在儿子跟前秀恩爱,我脸皮薄啊,这都是条件反射了,想想还觉得夫妻俩跟背着儿子偷情似的。安宁突然想起以前,景曜和景佑还小的时候,他们俩基本上是被奶娘抱回西厢房睡的,再长大些还会拎着小枕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鼓着肉嘟嘟的小脸儿求同睡的来,安宁向来对儿子们心软,根本就不顾大老爷的黑脸,就把儿子抱上来。让小孩儿们睡中间,一次两次倒还好,再多就被大老爷以‘男孩子就应该有男孩子的样子’让奶娘把人抱走,然后就可劲折腾安宁一通……后来福久出生后变本加厉,虽然没睡在夫妻俩的大床上。但是福久那时候特别粘人。就只能在里间里放小床,偷偷摸摸的跟偷情似的……
被小妻子委屈的眼神打败了。那清亮明媚的眼睛,柔的像二月的扶柳,轻轻搔弄着他的神经。然后华丽丽的迁怒了。
“娘啊。我们回来了。”景曜和景佑进来笑嘻嘻的同安宁撒娇,福久腿短走的慢些,安宁忍着笑招手让儿子过来。景曜和景佑等看到坐在一旁花开富贵椅子上喝茶的父亲,硬生生的急刹车。道:“儿子们给父亲请安了,爹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是不是知道了娘要做好吃的,就急切的回来了啊?”
张致远哼了一声,道:“站好了,说话这么不着调的像什么样子,你们俩现在都十岁了,怎么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毛毛躁躁的。这段时间功课如何了,去书房考校考校你们。”看福久被小妻子抱在腿上,亲亲热热的捏脸蛋的,虽然是疼爱小儿子,语气缓和了那么一点点,道:“福久也过来,把今天的功课拿来给爹看看。”
大老爷这是迁怒了,安宁连忙笑道:“老爷外面的事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的,另外孩子们读书也辛苦了,就想着好好犒劳犒劳你们的,你们爷几个说着罢,我去厨房瞧瞧啊。”这软话说的大老爷的怒气也消了一大半,最起码小女人是把他搁在几个孩子前面了,再看景曜和景佑老实肃手站在那里,小儿子也听话乖巧,哼了一声,但考校功课还是不会放水的。大老爷的学识也不是才读了几年书的景曜和景佑可比的,前科探花的名头可不是说假的,好歹脸色好些了。
景曜和景佑对视一眼,爹今天火气不小啊,呆会儿去和娘说要做一道去清淡去火气的菜哟。小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儿让呆在书房里的张致远也坐不住了,再看几个孩子咽咽口水的样子,心情一好,又端着严父的样子勉励了几句这次迁怒的考校功课才作罢。其实几个孩子也不大怕严父,反而是小的时候慈父多些,那时候当的是二十四孝老爹,要星星都不给月亮的,就算是现在他们也知道老爹其实内里是个慈爱的父亲哟。
小厨房里,安宁听景曜颠颠的过来说他想吃什么菜,点点头,可惜没看到景曜隐藏在他眼中的狡黠。张玫也过来帮忙,安宁也有心教导张玫一些事情,毕竟张玫也跟她亲,投桃报李,安宁也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毕竟十全十美的事儿到哪儿去找去,安宁一边教她做菜,也将一些宅斗中可能利用菜肴中某些食物相克或是对孕妇不好等等的达到害人目的的东西讲给她听。张瑶嫁给蒋韵,他们家有那样的规矩,再说了还是关起门来夫妻俩过日子,但饶是如此在她出嫁前,安宁还是将当初安夫人教给她的说给张瑶过。而张玫,安宁也曾暗示过罗嬷嬷教授过她一些后宅的阴私手段,虽说罗嬷嬷是宫里女官出身,但这些个阴私手段到哪里都是通的,就是日后防范也得有通晓些可能的手段。在这种时代,想要在后宅立稳脚跟不仅仅是凭借家世、相貌、管家理事的能力就行的,不要小看后宅的争斗。毕竟当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时,而茶杯又要依附茶壶生存,生活范围都拘于后院之间,为了争抢茶壶,免不了要勾心斗角,你争我抢的。
等到香喷喷的饭菜上桌,张致远牵着福久过来。景曜嚷嚷道:“好香啊,肚子饿坏了。”就是小福久也跟个小馋猫似的皱着小鼻子,“福久也饿了。”安宁很慈爱的摸了摸福久的头,转身就敲了下景曜的禄山之手,“洗手了吗?”
“娘,很疼哎。对福久就是慈爱摸摸头,对人家就是狠狠的敲手背,都红了。”景曜嘀嘀咕咕的表达自己的不满,景佑笑的文雅,道:“娘,我已经和弟弟洗过手了。”一副‘我很乖求表扬’的样子,安宁笑着摸摸他的头,笑道:“真乖。”
“搞什么嘛。娘真是差别待遇!”景曜扁着嘴,极其哀怨哼哼道:“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安宁乐了,伸出素手拧了拧他的耳朵,笑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行了赶紧去洗手来吃饭。”
“得令!”景曜颠颠的去洗手了。一屋子的人笑开了,就是大老爷也翘起了嘴角。大老爷拉着安宁的手坐下了。小孩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