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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继室难为-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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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响动,起身看见芝儿,连忙迎了进来,道:“芝儿,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夫人哪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芝儿往外面看看,小心翼翼的把帕子取出来,白瓷杯放在帕子上,伸手拎起炕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喝下去,也不顾的擦嘴:“就是为了它。”

芝儿娘也有些见识,这茶盅看着就不是凡品,“这茶盅哪来得来的?娘瞧着也能值个几两银子呢。上回翠儿娘就捡了几片碎瓷片,果然得了一两多银子,在我这儿得瑟了好些天。”

芝儿撇了撇嘴,不屑道:“她那算的了什么,这茶盅原本是一套,老太太赏给夫人用的。夫人宝贝的跟什么似得,平时我们清洗时候哪个不得小心再小心的。别看这茶盅碎了一个小角,我估摸着卖个百两银子都不成问题。”

芝儿娘愣了,怎么也不能想象就这么个碎了的茶盅竟然值这么多银子,忍不住啧啧嘴:“那一整套可得值多少银子啊!怕是我们吃几辈子都吃不完的。不过芝儿这杯子怎么就被你得来了?”

芝儿转了转眼,有些敷衍道:“这杯子不小心被打破了,夫人就让我扔了,我就给带回来了。你不用担心,反正都是夫人不要的,我若不是眼快也会被旁人捡了去。”

芝儿娘点头应是小心翼翼的把茶盅包好了藏起来,又从身后柜子里拿出个粗布帕子,里面裹了几个桂花团子,讨好的冲闺女笑笑:“这不碰到白婆子,她给的,你尝尝。”

芝儿如今也看不上这桂花团子,看她娘的样子也吃了一个,“剩下的你跟我弟弟吃吧。我在夫人那儿什么吃不着,就是前几天还吃到了一口吉祥果,那可是贵得很。你啥时候和白婆子套上交情了?她是周姨娘院里的,以往还仗着周姨娘得势欺负过你,你忘啦?如今见夫人掌权了,周姨娘落下了,我是夫人跟前大丫鬟,她倒是腆着脸来讨好你了。”

芝儿娘讪讪笑了两声,她知道现在闺女出息了,是夫人的大丫鬟,以往她见到小点的管家娘子都得赔笑脸。如今可好了,那些个管家娘子见了她还主动跟她攀谈两句,这让她极为长脸。

“行了行了,你把茶盅藏好,就是出去卖的时候也别让旁人看见了。等过些时间,我求求夫人,看能不能把弟弟荐到学堂里去读书?日后说不定还能做账房先生,就是文书也是不差的,你可就长脸面?”芝儿乱没形象的往床上一躺,她现在虽是大丫鬟,但碧水管着库房,杏儿掌管夫人屋里的大部分事务,她和红袖在一旁协助。能积攒下来的银钱毕竟有限,只希望弟弟能争气些了。

连着几天张致远就不曾来过安宁的院子,后来就传说老爷让修葺缀锦院,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张瑶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几天就好了。来安宁这儿请安的时候,安宁都是淡淡的,也不曾再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了。她又不是泥人,再说泥人还有几分性子呢,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你打我一巴掌难道我还凑另外一边脸上去让你作践不成!一心要关起门来安心养胎了,也算是一场冷战的开始了。

张瑶神经纤细,几次就发现了安宁的异常,碰到张致远还委屈了一回儿。张致远干巴巴的扯出来个笑,这是他不让安宁多操心瑶儿的,如今人家应了承诺,绝不多那么一丝一毫,如今能怪人家不成!让王嬷嬷把张瑶带走,张致远往自己腰间摸了摸,安宁给绣的荷包也不知落到哪儿去了,就连她亲手做的衣裳被雨淋了就没再上过身。想着,张致远露出一抹苦笑,还打破了她最宝贝的茶具,烫伤了她的手腕,这可是苦了她了。

安宁一点都不知道张大老爷的纠结,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悠然日子,就是管家也有谢嬷嬷把守,碧水杏儿从旁协助,红袖和芝儿也伶俐有章程。府里的人手也被理了一通,该放的都放出去了,该提等的提了等,采买和厨房这些关键地方放进去都是老实人,也被盯紧了杜绝出岔子。倒有些心疼那只被摔缺角的茶盅,本来好好一套官窑脱胎填白茶具,缺了就不美了。

“夫人,这是什么衣裳,我以前也不曾见过这样式的?不过倒也好呢,把线头露在外面就硌到小孩儿娇嫩的肌肤呢。”

安宁笑笑并不言语,这是她仿以前婴儿穿的那种连线头和多余布料都露在外面的小棉布衣裳,穿在宝宝身上不会被硌到肥嫩嫩的肌肤。

碧水嘀嘀咕咕地从外面进来,把手中的匣子放到安宁跟前,嘟囔道:“夫人,这是老爷跟前的清风送过来的,说是宣代珍贵之极的官窑青花瓷茶具。我看啊,老爷也是要跟夫人赔礼呢。”碧水倒是高兴了,夫人和老爷这样折腾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想到老爷先软了下来,这么看来老爷还是偏疼夫人的。“对了,我问了清风缀锦院的事,他也是不清楚,老爷只说让人修葺。照我看啊夫人老爷这是跟您服软呢,清风说这茶具老爷宝贝的很,轻易都不拿出来的。”

安宁歪在榻上看杏儿和红袖做针线,听了挑了挑眉,“摔坏了我一套宝贝茶具,就拿他的宝贝茶具来换,这样看来倒是他吃亏了。行了把它收起来吧,看着碍眼。”

芝儿端了茶上来,笑道:“老爷脾气严谨,肯定是自己不好说,才让清风送茶具来表个态。夫人也该消消气,总这样拿捏着也不是法子,不如夫人服个软,给老爷梯子下,和和美美才是正理呢。”

碧水撇了撇嘴,直言道:“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暗指夫人在使小性子么?再说了你也只是夫人的丫头,主子的事哪有你随便说的,难道连个规矩礼数都没有了?”

芝儿方知失言,红了脸一声不吭起来,本来觉得夫人温和,她又是大丫鬟,说两句无大碍,却不曾想碧水丝毫不给一些儿面子,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嘴皮子利索了起来,不由得心中有些讪讪的。

第四十二章

“夫人,竟是没想到邓德一家如此胆大包天,打着主家的名义在外恣意行事。账房先生细细核对之后,这其中的偏差竟有五千两之巨!万不能让他们再猖狂下去,不然的话被人查将了出来,不仅对夫人管家不利,就是对老爷官声和前途也有影响。”谢嬷嬷说的铿锵有声,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了一跳,府里还存在这么大的蛀虫。一想那邓德家的是故去太太的陪房,以往就深受倚重,若是说背后没有故去太太的意思,邓德一家敢如此胆大包天,要是没有这说出去也没人信!

安宁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这件事我会三思,嬷嬷先下去吧。”

谢嬷嬷自然懂这事的难处,福了个礼退出去了。

碧水乖巧的站在安宁背后揉肩膀,忿然道:“素来听说那些管事爱贪些小便宜,欺上瞒下贪墨钱两,没想到这邓德竟然会如此猖獗,一点都没把主家放在眼里。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啊?”

“这事就是一滩浑水,要是处理不好说不定还沾一身腥。”安宁现在可深深体会到了做继室的难处,这一上来就跟个靶子似的,处处受人瞩目,生怕出一点错处的。管家受限不说,有些人情关系也难捋清,这邓德一家是前太太的陪房,谁能保证他们所作所为没有陈氏在后面授意呢。“谢嬷嬷说得对,这种欺上瞒下、胆大包天的奴才就该严惩,至于老爷那边?”

“夫人,碧水认为这事还是尽早与老爷讲明为好。老爷也不是不明是非之人,也不会因为邓德是故去太太的陪房就偏袒他们,要不然的话可就对老爷名声不好了。”碧水说道。

安宁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碧水偷偷吐了吐舌头,夫人还在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呢。老爷脸皮也薄,拉不下脸来求夫人,夫人也是要强的不愿意低头,就是不知道这事要埂到什么时候。

“让人到前面候着,老爷回来就请到我院来罢。”安宁松了口,当然不是因为那老男人,她是被身边的丫头烦了才这么做的。

“好嘞,我让小厨房准备几个老爷爱吃的菜去。”碧水欢喜的应下了。

月上柳梢头,张致远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见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安宁,她眉眼弯弯,略微的垂下眼帘,一派温婉软糯之意,任谁看了她,都会觉得这便是那江南水乡出来的闺秀,纤细娇柔。身上带着淡然的气质,任谁看到了也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隔了几天再蹋进来,只觉得恍如隔世,大老爷有些怯步了。

外面人报:“老爷来了。”

莫名让人觉得是狼来了的错觉,汗颜!

不等安宁起身迎出去,张致远已经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走到搭着银红撒花椅搭的一溜三张木圈椅中靠近安宁的坐下。芝儿端茶进来,放到张致远跟前。瓷白的茶盅里飘着袅袅的热气,绿莹莹的茶叶飘在面上。这回儿轮到大老爷盯着茶盅看了,仿佛能看出一朵花出来。

几个大丫鬟紧盯着地面上的地毯看,试图看出一朵儿花来。

“摆饭吧。”安宁一句话就像是按开了一个开关,几个丫鬟都动了起来。安宁转过头来对张致远说道:“老爷我们吃饭吧。”

“哦——”大老爷说不出失落还是松一口气的,起身到饭厅了,走的时候还故意步子小了些,跟安宁不分前后的出来。

饭后,夫妻两个人挪到卧房,安宁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碧水知道夫人指定有私密事要跟老爷说,就和杏儿打了个眼色,带着众小丫头一齐出去,在房门外站住。

安宁正想如何和张致远开口,大老爷突然站起来揖手对她施礼,然后道:“夫人,为夫愚钝,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这可把安宁吓的不轻,在她看来大老爷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道歉?就算是心里百转千回,安宁脸上依旧没波澜的模样,淡淡道:“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曾怨过老爷?”

张致远额了一声,却也无从反驳,只得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千错万错都是为夫的错,夫人大度不与为夫计较。怎么不见夫人用那套官窑青花瓷茶具?”

安宁皱眉看向张致远,他不会吃错药了吧?面瘫呢?不苟言笑呢?严谨呢?这不会是谁假扮的吧?是吧是吧?

张致远看穿安宁的疑惑,无奈道:“夫人,我是本人。”

安宁松了下面皮,还真是不好意思,这会儿也不好装淡定了,直言道:“老爷既然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松口就跟我再拿小性子似的。不过老爷如此通情达理的,也得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这种道理,日后大姑娘的事我不再多加干预。老爷听我说完,如今我怀着身孕,安胎养神是必须的,就是后院管理也不容我疏忽,再说大姑娘已不是三岁孩子了,自有奶嬷嬷管教,实在不行请教养嬷嬷来教导她,陪伴大姑娘成长。”

张致远听了皱眉,安宁心里冷笑,接着说道:“老爷也别嫌我说话直接,我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大姑娘本来就不是我亲生的孩子,这原本就不好做。我对她好,不知情的人定会说我不怀好意;我对她关心不到位,说不定马上就有人跳出来指责我不善,容不下原配的孩子。当然我这话并不是指责老爷,毕竟老爷也是爱女心切。”安宁顿了顿,看张致远尴尬,心里爽快了不少,“当然了,要是亲生的,我看着不顺眼就打,不听话就罚,反正是从我肚皮里蹦出来的,旁人看到了也只会说我对孩子严格,是为他好。就是我什么都不管任由他调皮捣蛋,旁人也只会说我对孩子慈爱,把孩子当宝。不管怎么管教,都不会出错。也不用万分小心,生怕有了什么错处被人拎了去当筏子,平白受了委屈的。”

安宁一气说了这么多话,口有些渴了,就端过一旁的茶水喝了两口,等张致远说话。

被安宁一席话,说的面子有些下不来的张致远讪讪笑笑,那天的理由就像是硬套上来的,难道安宁这个做后母的还能挡着拦着孩子去祭奠生母不成?这话说出去明理之人肯定是站在安宁这一边的。疼爱大姑娘的张致远便道:“夫人这话在理,只不过瑶儿她母亲去的早,从小缺母亲疼爱,再加上她身子柔弱,所以还望夫人多照顾些,就当亲生孩子就成了。”

安宁放下茶杯,心里不高兴,这老男人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都这么委婉的说了,他怎么还是认死理,真想质问他你听不懂我意思是不是啊?还是装傻来呢?只好道:“不管怎么样,大姑娘都叫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会做好我本分。”多一点都没了。

“这就好。”张致远觉得夫妻两人把话说开了,心情轻松了些。

“外面都说老爷是通情达理之人,万事能做到不偏不倚,是难得的好官。”安宁在‘不偏不倚’上加重了音,张大官人心里小人猛点头,面皮上还做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打从我管家以来,虽不能说每件事都亲力亲为,但后院的大小事务我自认为管理的虽不能说至善至美,但也算得上差强人意。如今有件事还需让老爷了解,”拿出一张纸来摆到张致远跟前,说道:“这是下面的人报上来的,邓德欺上瞒下恣意行事,借着替故去太太管理田庄铺子的便利,贪墨将近五千两。还有打着主家的名义包揽差事,并借此收取贿赂,西郊的一处三进宅院为证。”

张致远脸黑如墨,抿着嘴唇看完,重重拍在小桌上,“竟有这等子欺主的恶奴!夫人是何时知晓的?”

安宁眼睛一凝,看向张致远,道:“已有几日。毕竟事关张府和老爷名声,事不小,总是要谨慎些的。”难道还怀疑我不成,我当然不会傻了吧唧的告诉你我知道少说也有一个月了。贪墨主家银钱算不了什么,但邓德身份不同,他是陈氏倚重的陪房,不然也不会让他管着陪嫁的田庄铺子,所以一定程度上邓德代表了陈氏,而陈氏又是张大老爷的原配,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张致远。

张致远慎重的点头,如今盐政上乱成一团,一步不慎就可能造成巨大损失。若是让旁人揪住这错处,深究下来说不准会将火烧到他身上,到时候可不就是恶奴欺主这么简单的事了。“我立马让下面的人将事情查明,定要有个交代。”拿了纸就急匆匆的走了。

安宁靠在柔软的鹅黄色抱枕上蹭了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碧水进来,疑惑道:“老爷怎么急匆匆的走了?”

安宁乱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饿了,让小厨房煮点咸粥来。”

第四十三章

曾经有人说过: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钱还在,人没了。

邓德一家还在睡梦中,就被绑了起来,看到大管家张英以及他身后的腰粗膀圆的家丁,面如死灰。被压着跪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汗珠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了一个坑。

“把他们绑起来带走。”张英厉声道,邓明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嗖抹布堵上了嘴,还想挣扎就被身后的家丁啪啪谢了膀子,让他疼的也说不出话来。

被家丁搜索了三进精致小院子显得有些破败,小花园里的荷花也败了,就剩下几个莲蓬随风招摇。

张英回到张家,先到外书房回报张致远,连带着把从邓德那搜来的账册交上去。

“先将他们关起来,留在外面的首尾也解决了,等到查明之后就交给夫人裁决。”从一开始张致远就没打算拿到外面处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事要拿到外面去说,免不了会起什么不必要的波澜。若说邓德背后没人指使,怕是没人相信,如今娴妹已经去了,不能再去叨扰。

张母听到了冷哼了一声,说道:“就是到了现在致远还护着那个陈氏,按道理说就是讲这等恶奴打杀了都不为过。老爷有说该怎么处置了?”

宝珠揉着张母的肩膀,道:“老爷说要先查明情况,等查明之后就交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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