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定江山-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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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后的数天里,宫中没有任何消息传到储秀宫,也没有旨意说重新开始剩下两场的比试,本该因秀女入住而备受瞩目的储秀宫似一下子被遗忘了一般,倒是那些落选的秀女,三三两两收拾了包袱行李,哭哭啼啼的出了宫门被遣送回家中,只有一个人被留了下来,那就是赵吟容,只是她的日子却是不大好过,而她也一直到现在才知道德妃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所谓“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赵秀女清静”,竟然是将她软禁在房中,原本与她一起住的那名秀女已经被迁了出去,只剩下她一人。
这无人说话,无处可走的苦恼自不用说,赵吟容苦苦忍耐,指望着皇帝快些处理阿妩的事,也好将她从这牢宠中放出去。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乞求,在她被软禁的第五日,皇帝终于下旨召见她和阿妩,另,剩下两场的比试也再次开始,只是这一次负责的人由德妃换成了一名贵嫔。
阿妩跟着皇上派来传旨的小太监往养心殿行去,在出储秀宫宫门的时候,遇到了同样由小太监引路的赵吟容。
赵吟容狠狠地瞪了阿妩一眼,压低了声道:“哼,我看你这次还能耍什么花样,五天的时间,说不定皇上已经派人去查过你的底了!”
阿妩低头瞧着自己因为走动而在裙下时隐时现的鞋尖,并没有去回答赵吟容的话,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曾,事到临头,她的心反而静了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答应老爷替小姐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赵吟容独自说了一阵,始终不见阿妩答话,顿觉无趣,心想阿妩反正也活不久了,自己不用再多浪费口舌,便止了口不说,快步跟上前面的太监。
赵吟容身形肥胖,平日里甚少走动,而储秀宫与养心殿相隔又不近,这一路走下来,已是汗湿重衫,鬓边的碎发全沾在了油光发亮的大脸上,反观阿妩除了鼻尖上有点汗外,其余地方皆是清清爽爽。
养心殿位于乾清宫西侧,是一座独立的院落,工字形殿,前殿面阔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屋顶,显得格外辉煌,耀的人眼睛生疼,阿妩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望,低垂了头随引路太监跨过门槛,越过一根又一根的红色大圆柱。
待得停下之后,阿妩微一抬眼便跪在了地上,朝坐在上位的几人叩首:“奴婢见过皇上,见过德妃娘娘,见过……”另有一年轻美貌的宫装女子坐在上面,瞧服饰珠翠比之德妃不逞多让,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不时流露出一丝骄纵。
“这位是燕妃娘娘。”德妃倒是善解人意的点出了宫装女子的身份,阿妩与赵吟容分别参拜,由于无人叫起,所以她们只得继续跪在金砖上,膝盖处渗进一丝一丝的凉意。
“这位就是赵秀女?”听皇帝的口气似有几分吃惊,想必是因为赵吟容的身形吧。
“正是!”德妃声音则落,便听得燕妃掩口笑道:“这位赵秀女的身形可真丰满,怕是前朝的杨贵妃见了也要甘拜下风吧!”赵吟容最恨别人说她的身形,可偏偏眼前这个身份高她许多,她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只能暗自在心中不痛快。
皇帝朗声一笑,抚着颔下花白的胡子朝赵吟容说道:“你说的事,朕都听德妃说了,怎么,你旁边的这位不是曲定璇吗?”
赵吟容赶紧爬前两步,叩了个头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敢以性命担保,她绝对不是曲定璇,而是丫环阿妩。”
“是吗?”皇帝不置可否的应了声,侧目对燕妃和德妃道:“对了,皇后怎么还不来,她是六宫之首,秀女中出了这等事,怎不见她踪影?”
不待二人回答,殿外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启禀父皇,儿臣刚去瞧过母后,母后因为顽疾头疼病发作,所以来不了了。”随着这声音,四皇子辜无伤走进了殿中。
“哦,无伤,你什么时候来的?来,到父皇身边来。”皇帝见到这个优秀的儿子,不由心中一喜,招手将其至御座旁边,然后才关切地问:“你母后的病不是好多了,怎么又无端发作了,可有招太医去看?”
“父皇放心,太医已经去瞧过了,儿臣特来禀告父皇一声。”辜无伤含笑而说,俊秀的面庞挑不出半点棱角来,如一块完美的玉石,这样的男子任谁见了怕都要倾心动情。
“父皇,母后说有人揭发秀女中有人冒名顶替,可是这殿上所跪之人?”辜无伤指着跪地的阿妩与赵吟容问。
却说那赵吟容早已被辜无伤俊秀绝伦的面容给晃花了眼,忘了应有的规矩,竟然抬头直视辜无伤,心中暗想若是能嫁与这等出色男子,那当真是不虚今生了,那花痴的样子令人瞧着实在好笑,燕妃更是露出几许讥诮之色。
“不错,无伤你向来聪明,既然今番来了,就由你来断断,看到底孰是孰非!”建德帝笑呵呵地说了句,将审问阿妩二人的权利暂时交给了辜无伤,辜无伤也不推辞,躬身施礼:“儿臣领命!”
他信步下阶,背着手绕阿妩等二人几圈后问了赵吟容几个问题,结果可想而知,他乡异地,除了彼此二人的互相指证外,根本没有其余的证据,倒是令辜无伤大为皱眉,无法分辩到底是何人说了假话,苦思破解之法。
时间就在这静默中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妩早跪的双腿发麻,但在四位身份尊崇之人的眼皮底下,不敢有丝毫动弹。
最后还是燕妃先忍不住开口,斜飞了辜无伤一眼娇声道:“皇上,四皇子虽才智过人,但眼下除了二人之证词外,再无其他,四皇子又不是天上的神仙能掐会算,哪能知晓何人说的是假话。”不知是否天气较热的原因,燕妃的脸瞧着有些微红。
“不,父皇,其实要大致辩别出赵秀女所说是真是假,并不难,儿臣这就试给您看。”辜无伤俊秀的面容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耀眼的笑容,那样的笑令阿妩想到了六皇子辜无惜,虽是两兄弟,但他们长的并不是很像,而辜无惜的笑也更温柔,让人有一种如沐阳光的温暖;不似辜无伤,虽在笑,却有一种无言的高高在上的距离在,无法真正亲近。
在建德帝首肯后,辜无伤来到赵吟容面前:“赵秀女,你身边的这人不是真正的曲秀女对吗?”
“啊……恩!”赵吟容一直在贪看辜无伤俊美无铸的容颜,乍听到他问自己话,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迟疑片刻才应了话,殊不知她这份迟疑听在别人耳中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其后辜无伤又问了几个问题,内容都是围绕阿妩的,他问话的速度越来越快,赵吟容逐渐觉得有些不支,跟不上辜无伤的速度,每次总要想一下才能回答。
“你刚才回答的问题里面有几个真几个假?”辜无伤飞快的问出这句话。
可怜的赵吟容光是记住辜无伤一个紧拉一个的问题就已经头晕脑胀了,哪还会记得先前都问了些什么问题,只能掰着指头一个一个的回想,越想越乱,吱唔着不知如何是好。
辜无伤见状叹了口气,朝御座之上的建德帝道:“父皇,儿臣这问话之法虽不能做准,但借鉴一下还是可以的,赵秀女回答问题不仅反应极慢且言词常有闪烁,再加上先前德妃娘娘说的,赵秀女是在落选情急之时说出这事的,所以儿臣以为此事甚为可疑,为进一步确认,也为免冤枉了无辜之人,恐怕还得请父皇派人去福州调查才行。”
“呃,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我没说谎,只是四皇子问的太快,我一下子回答不出来而已。”赵吟容赶紧分辨。
建德帝朝辜无伤和颜悦色地点头:“朕知道,你先站到一边,朕亲自问问赵秀女。”说着一捋胡须,慈祥的目光转向了赵吟容:“赵秀女,此次揭发有功,你想要什么奖赏?”
嘿嘿,大家猜猜赵吟容会提出啥要求来啊?
正文 第十二章 起风(3)
更新时间:2009…1…10 11:13:26 本章字数:3222
阿妩一听这话,立时惊的抬起了头,皇上怎么突然这么说,他不是已经相信自己是曲定璇了吗?不过在接触到建德帝的目光时,阿妩立时安下了心,在那看似慈祥的目光里分明隐藏着极深精明。
赵吟容也似被建德帝的话吓了一跳,旋即又变得兴高采烈,总算她还知道此刻不应表现的太明显,强抑了笑回话道:“皇上言重了,既然明知有人顶替秀女,那奴婢理应揭发,不敢要奖赏,不过……”她舔了舔厚厚的嘴唇,偷觑着辜无伤,终是忍不住提了出来:“奴婢想求皇上替奴婢指一门好婚事!”
如此大胆的话,也真亏她说的出来,建德帝嘴角一动似想笑又止住了,继续正色问:“这倒也不难,不过你倒是说来听听,你想指给谁,是皇子亲王,还是王公大臣?”
其实说到这里,建德帝的语气虽还一如先前的平稳,但多少已有些波动,莫说是辜无伤和德妃燕妃,就是阿妩也听出了端倪,这赵吟容怕是要倒霉了,偏偏赵吟容还一无所觉,赤红着脸吱唔着道:“奴婢……奴婢想指给……给……四皇子殿下!”
此言一出,在场每一个人都被她吓了一跳,燕妃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德妃倒是勉强忍住了,不过看她咳嗽皱眉的样子,明显是被呛到了,至于四皇子辜无伤本人,瞠目结舌的站在那里,良久才从那惊吓中恢复过来,尴尬的别过脸,借咳嗽来掩饰脸上的通红极不自在。他不是没见过大胆豪放的女子,但眼下这位除了大胆豪放以外,恐怕还得再加一条:蠢笨如豕外加不自量力。
原本肃静的养心殿因她这句话而略有些混乱,宫人一拥而上,有替德妃拍背顺气的,有替燕妃擦拭裙裳的,有收拾喷在地上的茶水的……
正值忙乱之时,高坐龙椅上的建德帝突然大笑出声,指着赵吟容笑个不停,连眼泪都出来了,把个赵吟容笑得莫名其妙,干脆也跟着建德帝傻笑起来。
燕妃却是不依了,嗔道:“皇上你还笑,这个狂妄的秀女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就她那体形那容貌,居然还敢要求指给四皇子,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建德帝笑的说不出话来,直冲燕妃摇手,待渐止了笑声后,他接过太监李德林递来的手帕拭去笑出来的眼泪,随即才说道:“呵,燕妃啊,今日这事,要不是皇后头疼发作不能来,让无伤来告之朕,咱们还看不到这出戏呢,真是想不笑也难,哈哈!”
建德帝在那里笑着摇头,而赵吟容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太妙,自己先前想的似乎错了,这皇帝并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真的要感谢她。
德妃此刻已顺了气,掩唇笑道:“皇上说的是,不过这赵秀女倒也实诚,想什么便说什么,真亏得她有这胆量。”
皇帝哂然一笑,起身下座,黑色绣金线的朝靴在赵吟容跟前停住:“想做朕的儿媳妇可没这么容易,赵秀女,你说只要去了福州便可找到人证明眼前这位不是曲定璇本人对吗?”随着赵吟容的点头,皇帝又道:“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在京城也有人能证实真象,而且不止一个,你可想见见?”
赵吟容当下喜形于色,连声说道:“真的吗?皇上?”
“自然是真,此人就在你面前!”说到这里,建德帝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朕就曾见过真正的曲定璇,可惜……”
“可惜什么?”赵吟容先是一喜,复又奇怪建德帝所谓的可惜是什么。
建德帝的声音一下子由平缓转为严厉:“可惜了你的一片心思,朕当日在福州所见的曲定璇明明白白就是此刻跪在殿上之人,哪来的假冒二字?”言及此,他又重重地哼了一声,神色间尽是厌恶:“你真以为朕不知晓?早在于嬷嬷将你们带回京的时候就已经将你的事告之朕了,你以为朕为什么压下不说?为的就是等你当着朕的面亲自说,也省的你说别人冤枉你!你无中生有冤枉曲定璇,无非就是想凭着这份揭发的功劳,让朕领你的情,留你在宫中或者替你指个好婚事,就像你刚才要求的那样。想做有朕的儿媳妇你还远不够格呢!”
建德帝犀利的话语驳的赵吟容一句都说不出,只觉浑身一阵阵的发冷,这,这怎么可能,皇上居然见过曲定璇,还说阿妩就是曲定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还有何话可讲?”建德帝一边厉声责问着赵吟容,一边亲手扶起受宠若惊的阿妩。
“我……我……”赵吟容当真觉得自己是冤枉极了,明明说的是真话,为什么皇帝偏偏就是不信,她连声叫屈:“皇上你相信奴婢,奴婢没有撒谎,她确实不是曲定璇,奴婢敢以人头担保,皇上……兴许……兴许是您看错了也说不定!”
“朕看错了?”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过皇帝的话,后妃宫女也没有一个人敢如此顶撞,哪怕是皇后要谰言,也是旁敲侧击,曲折迂回。辜无伤在一边暗自摇头,这秀女只怕是悬了,只是这一切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建德帝气极反笑,返身至御座之上,问坐在两侧的德妃与燕妃:“朕怎么不知道原来朕已经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了?”
听建德帝口气不善,擅长察言观色的燕妃自不会去撞枪口,忙赔笑道:“皇上现在正值春秋鼎盛,怎么可能老眼昏花,要说是目光如炬还差不多,皇上别听她胡言乱语。”
德妃亦接了话道:“燕妃说的正是,皇上正值盛年,莫要将赵秀女的胡话放在心上。”
“赵秀女?”建德帝的目光闪过一丝阴森:“这秀女她怕是当不成了。”言及此目光一转,锐利的目光像刀一样刮的低头跪地的赵吟容头皮生疼,一种慌意与凉意自头顶延伸至脚底,浑身就像被泼了桶冷水一般,冰冷刺骨,任是这五月春意盎然的天气亦驱不散一丝寒意。
阿妩无言地看着赵吟容,眼中是深深的同情,这事错的其实并不是赵吟容,她说的都是实情,只是自己现在绝不能承认,否则不止害了自己,也害了曲氏一门,唉,若是赵吟容不是这么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的话,也不会弄到这个地步。所以,她就是再同情也不能说出口,就像七年前,她刚入府时,为那些花儿的生机顶撞小姐一样。
“无伤,你倒是说说,这赵吟容胡乱造谣,中伤其他秀女,该如何处置才好?”建德帝面无表情的问着辜无伤,谁都猜不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赵吟容的罪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要不是她后面说了冒犯天颜的话,顶多也不过是削去秀女资格,发还回家而已,只是先前那话一说,可就难断了,辜无伤斟酌着道:“父皇,依儿臣的意思,赵秀女中伤曲秀女,理应削去秀女资格,而她先前又无端置疑父皇,冒犯圣颜,理应发往宗人府定罪!”宗人府是专门管理皇室宗亲的,但凡犯了错了皆交由宗人府审理。
“宗人府?她怕是还没这个资格吧?”建德帝语气冰冷的驳回了辜无伤的提议,瞪着在殿中求饶的赵吟容,心中有了定论:“将赵吟容发往刑部,按律定罪,无伤,你是管刑部的,这件事就由你处理。”
“儿臣领命!”辜无伤躬身受领,正要让太监押了已经瘫成一团烂泥的赵吟容下去,建德帝又开口了:“赵吟容,听德妃说你在初选比试之时,曾试图以三千两的价格收买与你下棋的秀女输给你,可有此事?”
赵吟容不敢答应,只深低了头哆嗦个不停,建德帝却不准备就此放过,他这生最恨吸取民脂民膏的贪官,自继位起,杀的贪官不在少数,当下冷声道:“朕甚是好奇你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何来如此多的银子,这事朕定会彻查不怠,也好让你们父女早日团聚!”
最后那句话虽语调平坦,但德妃与燕妃跟在建德帝身边多年,岂有听不出深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