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培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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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能吃苦，又是学长的熟人，如果你想去的话，一般是没问题的啦。”
“你想我死啊！”西维亚哇哇大叫起来，“上回在苏勒斯公府上闹的那段事才刚刚冷却，如果我现在再自不量力地向学长申请助理——你等着吧，不用等到明天，我就会被大卸八块，然后埋进土里，成了花泥！”
西维亚的情绪如此之激动，以至于还不忘在诉说中，各种手舞足蹈，比划着“大卸八块”的姿势，以此强调“民怨”的恐怖程度。
“哪里会有这么夸张。”安妮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我成天跟在学长后头学习，也没见我被人大卸八块，埋了作花泥，你怕什么？”
“我们可不同，”西维亚白了她一眼，“你是天才，注定了前途无量——谁愿意得罪一个未来的植培师？而我则不同，我的天赋和大多数学徒相近，我唯一的优势在于我的努力……当然，也许也可以算上这次出现的高亲近度，但，总体而言，我是个凡人，和大多数学徒一样的凡人——人们往往只会嫉妒凡人，却对天才充满敬意与崇拜。”
这个话题显然十分严肃，不仅西维亚说得正经，就连安妮也不由沉默半晌。病房中一时陷入几分诡异的静默状态，直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僵局才被打破——
“我去开门，”安妮正说着话，身体已经冲到门边，打开门来——
“你是谁？”
来人是一位衣着规矩，身姿笔挺，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性，面对安妮的问话，她曲膝行了一个可以充当典范的曲膝礼，然后自报家门，说是波尔图家的内管家，前来慰问西维亚的。
“这才第三天了，你们才想起来慰问西维亚，行动倒还真是快啊！”安妮本就因西维亚的伤对菲碧有了一定成见，此时再看波尔图家晚了两天才派了个仆人来慰问，更是气怨有加，忍不住出声嘲讽。
这位内管家倒是个面瘫脸，板着一张严肃的表情，解释着主人家中的各种不易——从菲碧的晕迷不醒到波尔图子爵的士途忙碌，再到子爵夫人的多病孱弱……说到最后，反倒让人生出一种安妮的嘲讽是在无理取闹一般的感觉。
“好一张利嘴，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了。”安妮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在一旁寻着位子坐下，任由西维亚去招待人家。
安妮一停声，这位内管家便开始诉说此来的正事——为感觉西维亚对菲碧的帮助，特来传递波尔图子爵夫人的谢意。
精神上的谢礼自然是一通溜的赞美词以及有事可以请波尔图家帮忙的许诺，而物资上的谢礼则是一张绿盈盈的晶石卡。
“西维亚，你快看看，这个晶石卡里到底有多少钱？”波尔图家的内管家才走人，安妮便迫不及待地怂恿起西维亚，“我倒要看看，在这位伟大的子爵夫人眼里，她宝贝女儿的植培天赋，甚至是性命，究竟值个多少钱。”
西维亚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想了想现在正好没其它事，便将精神力控入晶石卡中，查看其中数额——
“一千金币。”西维亚瞪着1后头的一堆0，感觉有些恍惚——穷了这么多年之后，头一次接触到这么大数额的财富，让西维亚平生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才一千金币啊，菲碧也太廉价了吧。”安妮嘘声道。
“一千金币已经够多了，再说了，就算当时没有我，菲碧也不一定不能完成突破——人啊，要知足常乐。”
“知你个大头足，常你个大头乐。”安妮闻言，突然揪起她两颊的两块嫩肉，一溜拧转之后，教训道，“管它什么‘如果’，现在的结果是，你救了菲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好啦，反正我救人又不是为了拿这些报酬——罢了罢了，安妮，你来帮我想想办法，这一千金币我到底该怎么花啊，我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钱咩。”
“哪里人连怎么花钱还不知道的？”安妮嘟囔两声，这才上前为西维亚出谋划策起来，上至魔法矿石，下至衣食住行，无所不包。
032简单交易
帝都植培展会的消息伴随着初秋的风吹进了塔维托植培院的里里外外，学院用着极富创意的方式宣传了这个四年一度的全国性盛会——学院的主干道两侧，每隔一定距离便会生长出一株会跳舞会卖萌的可爱植物，轮番播报着这一盛会，上至历界展会的盛况，下至植培院的选拔标准等等情况都有详细说明，甚至还会实时更新一下帝都植培展会现场布置等方面的一些即时新闻，使得植培院的每天都显得极其热闹。
西维亚再一次站在一株“报信姝”面前发愣，看着粉紫叶片上显示的各年级选拔标准与报名流程，微微发呆……她自然是想去参加展会，增长见识的，但是，选拔标准中有一行标准小字却令她有些犹豫不定——同等条件下，贵族或贵族子女将拥有优先权，直属亲人中对植培院建设维护有贡献者亦拥有优先权，以上权利可叠加。
如此具有明显偏向的选拔是否值得她花费5个金币的报名费与测试费却参加呢？虽然她现在已经身怀一千金币的“巨款”，但一场注定有猫腻的选拔，还值得她费心参加吗？西维亚茫然——她已经为此茫然了好几天了，但每次看到“报信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盯着这条条款继续犹豫。
茫然着，茫然着，突然间，一个带笑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嘿，这不是可爱的西维亚小学妹吗，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被人抛弃的小毛球一样。”
西维亚抽了抽眼角，眼观鼻，鼻观心地行礼问候道：“阿尔瓦学长，日安。”
已经是塔维托城最大植培用品供应商继承人的阿尔瓦却是一点也没见忙碌模样，依旧像曾经在校学习那般悠闲自在地不时在植培院中溜达，此时遇上西维亚，他也是极热情地上来打招呼。
阿尔瓦可见不惯西维亚这样认真的态度，手中的墨玉竹竿轻轻敲了一下记她的额头，便探头去看那令西维亚茫然纠结了半晌的东西，而后，他笑了，像个要拐带小红帽的狼外婆一般地笑了——
“西维亚，我这里也有个能去展会的机会，你要不要来？”
……
“西维亚，把离合器给我拿过来。”一声叫唤，可怜的西维亚蹦哒蹦哒地跑开忙碌。
“西维亚，把培养基全部清洁干净。”一声高喊，忙碌的西维亚匆匆忙忙地分身二用。
“西维亚，营养液没有了，你再去库房领一批新的出来。”
“西维亚……”
“西维亚……”
“西维亚……”
“靠，老娘我可不是召唤兽，没义务随叫随到！”西维亚恼了，双手纠着发咆哮一声，却不见她抓狂，反倒在抗议完毕之后继续恢复忙碌状态，该递东西的递东西，该清洁用具的清洁用具，该搬运库存的搬运库存——忙碌得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般，只差没扇着翅膀“嗡嗡”出声。
实验室中一溜埋头忙碌的青年或少年们对西维亚这不时的抽疯也已经习惯，不仅没受影响地继续手中的培育实验，而且差遣西维亚的声音一点也没见少上几分，弱上几分，一个个竟宛如没听见她的咆哮声一般，继续光明正大地指使着她做这做那。
陀螺一般的忙碌生活终止于用餐前夕，一向嗜吃如命的西维亚此时却是累到连吃饭的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一张柔软的草垫上，喘气的劲儿都比平时要浅上几分，好似她已经累到连呼吸都成了负担。
双眼微眯着，几乎要睡去之际，浓郁的食物香味却不断萦绕在她的鼻间，久久不散，不断挑战着她几乎已经睡去的神智——在睡与非睡中挣扎许久，西维亚感觉到有一个温暖且香气四溢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唇边，本能一张口，“嗷呜”一下，食物的美味瞬间在口中绽放开来，也不需要她怎么嚼，入口即化的果冻样食物顺着喉咙便滑入胃中。
一口接一口，喂食极有节奏，西维亚的吞咽也自然形成习惯，当肠胃被喂得六成饱的时候，食欲退去，睡欲占据上风，她红唇微氟抿，就着半含汤匙的姿势，无声无息地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这家伙倒是会享受。”阿尔瓦伸手戳了戳西维亚因为含着勺子而显得鼓囊囊的腮部，笑嘻嘻地说。
“阿尔瓦学长真不厚道，”安妮轻轻抽出西维亚口中的勺子，一边嗔怪阿尔瓦，“拿西维亚当苦力用，实验室又不只有西维亚一个助理，你们干吗一起支使她？”
阿尔瓦盘腿坐在西维亚身边，捧着餐盒，吃得极尽优雅，瞬间让人产生一种他是坐在精致餐厅中，吃着顶级大餐一般的感觉，而不是这般随性坐在地上，盘腿啃着便携餐盒。
一边吃着午餐，阿尔瓦一边不忘抗议：“让西维亚帮忙的人又不只有我一个，安妮你偏心哈，怎么只说我不厚道？”
安妮闻言白了他一眼道：“要没有您支使得这么开心，他们哪里会瞎起哄地凑热闹——您可得小心，要把西维亚惹急了，可是会直接撒手不干呢。”
“没事，没事，”阿尔瓦笑得贼兮兮，“我可是答应了要带她去帝都看植培展会的，就冲着这个承诺，西维亚都会坚持下来的。”
“这可说不定，”安妮冲她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西维亚的日常评分一向不错，上次又救了菲碧－波尔图，怎么说，都是一年级代表的主要竞争者之一，就算没有您的帮忙，她也有机会去帝都的。”
“安妮，你如果这样想，那可就太天真了，”阿尔瓦说着，伸出刚刚抓过鸡排的油腻腻的大爪子，就要往安妮头上招呼，却“啪”得一下被她打开，不过，阿尔瓦却不在意地笑着，继续道，“展会每四年才举行一次，如此难得的机会，你觉得像西维亚这样没背景、没家世、又没有绝对实力优势的孩子有可能成为学院代表吗？”
安妮正想反驳，却见阿尔瓦竖起一根食指点在她的唇上，那张美丽得的乎妖异的面容就隔着一只手，贴在她的眼前，吐气如兰般说道：“就算退一万步而言，她当真选上了代表，你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有可能保得住这份荣誉，又有可能保护得了自己吗？”
不知是慑于阿尔瓦的美丽，还是惊吓于他话中的森然恶意，安妮有些犯傻地呆坐着，脸上的神情似乎是恼怒，又似乎是不忿，紧紧抿成一张的红唇也明显带着几分不屈的倔强。
阿尔瓦见她这般表情，却是笑了，已然擦干净油腻的大手终于揉上她的发顶道：“行了，西维亚自己都把这事情看得通透，你反倒在这里纠结什么？无论过程如何，最终目的总能实现——到时，她自然能与你一起参加帝都的植培展会。”
“我就是觉得有点……委屈。”安妮扁了扁嘴，“西维亚已经这么这么这么地努力了，她分明是有资格的，结果却因为那些与植培本身无关的东西，就剥夺了她的资格——”
阿尔瓦闻言灿然一笑道：“你既然替她觉得委屈，那不如一起留下来，帮帮她？反正实验室里的助理永远不嫌少啊……”
“我倒是想留下来，只要，你能先说服老师。”安妮说着，故意给了阿尔瓦一个媚眼。
阿尔瓦一时无言——他失算了……安妮的老师帕特里大师对自家新鲜出炉的小女学生可是出了名地护短，就连帕特里大师名下的实验室都舍不得让她打杂，更不用说能容忍她去别人家的实验室做助理操劳呢。
033礼物
自从被阿尔瓦拐进了他的实验室充当小助理，西维亚的生活就在不断赶场中匆匆而过，每天忙碌得像是被皮鞭抽打的老黄牛一般，总是没个歇脚的时候，不过，无论再忙，一些特殊的日子，她总是记得清清楚楚——
“哎！西维亚，今天倒难得看你一大早这么有闲过来找我呀，”安妮看着前来拜访的西维亚，出声调侃，“怎么，阿尔瓦奸商学长突然良心发现，放你假了吗？”
西维亚微笑，弯成新月状的眉眼让人既感亲切，又觉可爱。
“我向阿尔瓦学长请了一天假，”西维亚说道，“过两天是雪丽的生日，我想今天出去给她买点礼物。”
“哦~这样啊，”安妮拖着尾音，半是玩笑般说道，“貌似我的生日也快到了哟，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准备个什么生日礼物呀？”
“到时，你就知道了。”西维亚灿然一笑，红唇间露出一排健康的门牙在阳光下反着光，有如米粒般细腻润白。
……
自从收了波尔图家的那一千金币，西维亚也算是款姐一枚，买生日礼物什么的，自然不会在什么地摊小集上随便挑个一样、两样东西糊弄过关，不过，将大多数时间都贡献给学习与工作的西维亚也的确不太清楚塔维托城的商业分布情况——她知道二手市场与跳蚤市场一类的地方在哪里，也知道最高档最豪华最富丽的商品街在哪儿，却唯独不清楚中等阶层的市民阶级最物美价廉的购物场所，所以，她才特地一大清早地便来寻安妮为她充当向导。
安妮虽不是塔维托本地人，但她的姑妈一家正是地道的塔维托中产阶级，每年夏秋时节，安妮总会来塔维托度暑，所以，自然对这座城市了若指掌，在明确了西维亚的购买目标以及资金规划，安妮小手一挥，招了辆出租马车，就将西维亚带进了悠静清雅的修女巷。
青石筑墙，青苔丛生的修女巷曾经住着上千名将终生奉献给神明的修女，随着宗教改革的逐步推行，修士们踏下神坛，回归民间，这条修女巷便渐渐空寂了下来，塔维托的城市管理者自然不会任由这条连接着两条主干道的重要巷道空置下来，几经开发，这里成为塔维托城重要的商品集散地之一。
“这位可爱的小女士，像你们这般如花绽放的年纪，最适合佩戴这一系列的花件，您看这精湛的工艺，连花朵的纹路都能看得清晰，还有这似坠非坠的露珠——多么逼真啊，您再看这色泽，最是衬肤色，正好突如您白里透红的好肌肤，这整个系列可是由名师设计，整个塔维托城绝对不超过十套，就我所知，如今已经卖出去了六套还是七套了，如果您再犹豫，恐怕日后就该后悔了……”
年纪轻轻却口齿伶俐的导购员既殷勤又不失礼数地向女孩们展示着一套包括项链、耳环、手环、戒指、胸针五件饰品的饰品套装，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好似一戴这套套装就会化身美之女神一般，魅力四射，令人折服。
西维亚与安妮虽然正处于最爱打扮的年纪，但这两孩子，一个是身小心老的伪小孩，一个是高智商心理早熟的天才儿童，自然不会被导购员给说晕了头，不仅如此，女孩们还你一搭我一搭，互相附和着给人家挑毛病、寻不足……一路直杀下来，硬是将导购员开价的二十金币磨成了最终成交价——六金币。
磨完嘴皮子，导购员黑着一张脸去包装商品，而西维亚和安妮则坐到了顾客休息区，椅贴椅，肩并肩，头抵着头，低声商量着午餐和下午餐的解决之道——安妮是义务陪同人员，今天的一切开销自然应该算在西维亚头上，所以，安妮便极不客气地点这点那，尽挑些又贵又好吃的餐厅以供备选，听得西维亚那是一阵阵的肉痛、心痛。
女孩们正小声地互相调侃争执着，只听一声门铃响，又有客人进门——这本是正常情况，但这入门的客人一出声，却立马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
“大~人~人家不缺首饰的啦，您别破费了，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一个娇滴滴，仿佛加上点水汽就能滴出蜜糖来的声音从商店的大门边传来，同时伴随而起的还有一个属于成年男性的调侃声，简单的几句对话中却不知怎么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味道。
由于中间隔了几重展台，西维亚和安妮并不能看见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