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养娃日常-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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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识自嘲。
“三爷回来了!”
正在踌躇之间,守门的刘妈妈从门后转了出来,一脸如常地微笑问安招呼道。
刘识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稳住心神,笑着点头应答,脚步一抬,跨进了院门,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可是,一踏进院门,刘识就惊呆了。
一切如常!
丫鬟婆子们神色一如既往地恭敬,各自做着各自的活计,忙碌而有序。
院子里一片祥和宁静。
或许也有一丝的不同,每个人好像都绷紧了神经,像是对敌时严阵以待的将士,只要主将一声令下,她们即刻就奔向敌军,以命相搏,但求一胜。
刘识停住脚步,站在院子中央,环视四周,一时不敢置信。
一路走来,不论是三才巷里偶遇的人,还是府中的下人,多少都有一些因为他落榜而产生的轻慢。
“三爷回来了。”正从书房出来的云雾,看见刘识,忙上前行礼问安。
刘识收敛了心神,怀着一分急切问道:“奶奶呢?”
“奶奶在书房呢。”云雾欢快地应道,丝毫看不出刘识落榜带来的悲郁。
彭瑾闻言,从书房里缓步而出,倚门笑道:“今天突然想起爹和大哥,我就到书房来打算给他们写封信问候几句。”
刘识笑着迎上去,说:“写好了吗?若是没写好,一会儿我也写几句,问候岳父和大舅兄。”
彭瑾侧身,让刘识进来,自己随后跟了上去,笑道:“没写好呢。好久没有提笔,字都生疏了。这不,一上午尽在这练字了!免得爹和大哥看到书信,笑话我!”
刘识笑着回头道:“怎么会?你的簪花小楷写得雅正漂亮,在京城闺阁之中颇有名气。子纯说,有次宫里的汪美人还提起过你的字,说是有机会,让子纯送几幅你的字进去,要和你切磋一番呢!”
宫里最是复杂诡谲,把自己的字画送到宫里,那是把刀柄递到别人手里,刀尖对准自己。
所以,刘识听到汪其真的话,不过笑笑,推脱道:“宫里的女官,可有不少工于书法。你嫂子可比不上她们。”
汪其真也不过随口一提,闻言便转了话题,不再提此事。
顿了顿,刘识又解释道:“子纯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汪其真,皇商汪家的子弟。汪美人是他的族中姐妹,两年前进的宫。”
以前的彭瑾,总把自己包裹在一个厚厚的壳子里,她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所以刘识也没有跟她提过自己的朋友知交、人情往来。
彭瑾笑着点点头,说:“我哪里能和宫里的娘娘比。不过是字写得工整一些罢了。”
彭瑾这话倒不是谦逊。
原主的簪花小楷确实写得很好,端庄秀雅,清圆漂亮,自成一体。
但那只是原主的技艺。
彭瑾作为一个纯粹的现代人,从拿笔起写的都是硬笔字。虽然接手原主身体的同时,彭瑾也接手了原主的记忆和技艺,但到底不是自己的东西,未经磨合,手生得很,不过勉强能写得方正工整罢了。
刘识原本还想说,让彭瑾不必过于谦逊,妄自菲薄,但是当他目光触及书案上的字时,话语顿时就都被吞咽入肚。
方正工整的字迹,确实远远不如往昔笔下生花般的清雅漂亮。
刘识至今仍记得,新婚之时,彭瑾手执羊毫,从容地在宣纸上一路生花的情景。或许只有那时,彭瑾是自信从容的,而不再卑微怯懦。
刘识困惑,难道真的手生到了这地步?
然而,当看清厚厚一叠的宣纸上,重复写着的八个大字时,刘识顿时把这无谓的困惑抛到九霄云外。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浓墨展开的八个大字,静立在宣纸上,格外地苍劲有力!
第031章 贤妻
刘识对着那八个大字,只觉得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一向清冷的眸子也忍不住想要泛红。
但是,他感念彭瑾的好意,既要宽慰他,又要顾及他的自尊心,所以才撒谎练字,反复写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八个大字,委婉地勉励他。既然如此,那他也不会挑破,浪费彭瑾的一番心意。
刘识忍住了要从心底喷薄而出的暖流,背过身去,用力眨眨眼,转瞬间眼底又是一片清明。他以为回府之后,自己得费尽心力劝慰悲泣的彭瑾,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彭瑾无声的宽慰劝勉。
真好!
怨不得俗话总说“成家立业”,成家娶得贤妻,想要事业不立也难啊!
“恩,确实手生了不少。”刘识拿起一张宣纸,指着上面的八个大字,认真地看了半天,故作严格地指点道,“此笔太过笔直,失之圆润;此勾力度不足,少了风骨……”
彭瑾微笑着站在一旁,点头受教。
穿过薄云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一室的温暖。
刘识侧首,无意间目光落在彭瑾白皙的脸颊上,映着阳光,笑靥镀上了一层温暖明亮的色泽,上面细小的绒毛似乎都看得到,正轻轻地拂过他的心尖儿,又暖又痒。
点评的声音,蓦地停住。
彭瑾望过去,一脸含笑,眉间似有不解,为何刘识突然停下来。
美人眉间微蹙的温柔可爱模样,让刘识心底一动,脱口而出:“要不,我教你写字吧?”
彭瑾一僵,脸色差点没绷住。
刘识却已经绕到书案后,拿起荷边端砚上的松烟墨,一边研磨,一边笑着招呼彭瑾:“你的簪花小楷本就写得漂亮,一时生疏罢了,多写几幅字就练回来了。”
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彭瑾腹诽,她和刘识不过是最亲密的搭档,伙同为美好幸福的未来奋斗罢了,哪里就亲密到手把手、肩挨肩教习练字的地步了。
可是在刘识看来,他们是正经拜了天地的夫妻,现在还有了共同的孩子,红袖添香、弄墨怡情,才是人之常情,天经地义。
彭瑾动了动嘴唇,正要找借口拒绝,云雾就在书房门外请示道:“三爷、奶奶,午膳摆在哪里?”
彭瑾松了一口气,不必再费心地找借口推脱掩饰了。
刘识却一脸失望,遗憾搁笔。
“就摆在院子里的藤萝花架下吧。”彭瑾吩咐了一声,又转头对刘识解释道,“天有薄云,温暖舒适,又有微风习习,摇动藤萝花叶稀疏,既畅快,又适意。”
更重要的是,藤萝花架四周空阔,丫鬟婆子又都在院子里各司其职,众目之下,她才能时刻和刘识保持安全距离。
刘识不知彭瑾的心思,点点头,笑着赞许道:“你安排得很好。”
像是一个长者在夸赞上进的小辈,和蔼亲切,十分快慰。
彭瑾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不过想到原主在刘识面前的谨小慎微、伏低做小、卑微痴情,也就理解了。
两个人前后脚出了书房,到了院子里的藤萝花架下。
藤萝花尽,一架翠叶中已有几片微黄,微风一过,簌簌作响,翩然飞舞。
石桌上,饭菜已经摆好。
石凳上,也仔细地放了一个布做的薄蒲团,隔除残存的暑气。
刘识和彭瑾东西相对而坐,云雾立在一旁布菜伺候。
彭瑾扫了一眼石桌上摆放的例常菜色,中规中矩,再不见前两日的精巧心思,内心叹息,怪不得诚意伯府日益败落,目光如此的短浅,有什么前途未来!刘识不过是一朝失意,有必要这么现实吗!
刘识面上不显,心里却对自己所谓的家人更加失望了。
食不言。
两个人默默用完了午饭。
相比最初的尴尬拘谨,彭瑾现在已经能在刘识面前自在进食了。
吃完饭,彭瑾坐着歇了一会,困意逐渐上头。
刘识见彭瑾眼睛微眯,头微偏一旁,温言道:“进屋休息吧,院子空阔,小心着了风。”
话语里满是体贴关怀,态度全然是丈夫对待妻子的自然亲昵。
彭瑾心里抖了抖,忙站起来,在刘识绕过石桌来扶自己之前,手搭上了云雾的胳膊,落落大方道:“好,那我先去休息了。”
刘识愣住,不是应该再体贴地问一句他,要不要一起进屋歇歇吗?
算了,反正他也无心睡眠,不如去周府拜望先生。
刘识站起身来,笑道:“让云雾伺候你吧。我一会有点事出去一趟,晚饭前会回来的。晚饭后,若是你不累,我们再给岳父和大舅兄写信。你自己在家要小心着些。”
毕竟,现在是两个人了,与往日一个人不同,可以任性。
云雾闻言高兴地说:“三爷尽管放心,我会照顾好奶奶的!”
这可是两年多以来,姑爷第一次体贴地交代自己的行踪,还特意许诺赶回来和小姐一起用晚饭!果然小姐怀了孩子之后,姑爷对小姐愈发地好了!
云雾高兴坏了。
彭瑾却颇有些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慨,她不过是找个借口写字,委婉劝勉刘识罢了,哪里就是真的要给父兄写信了!
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对彭瑾来说,只是一个符号罢了,她还怕自己过早联系他们,漏了馅呢!
以彭永新和彭瑜父子俩对原主的关怀宠爱,即使彭瑾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记忆,都未必能做到不露分毫。
“还是等我练好字再说吧。”彭瑾赧然道。
刘识恍然,想到彭瑾要写信不过是个借口,便笑笑,不再提这话,送彭瑾去了卧房。
室内一应的陈设,都换成了应景的器物。
花架上青色圆肚大插瓶里堆着怒放的野山菊,成簇的黄色小菊花生生把绿叶压下,鲜艳明亮,又温暖柔和。
玉色汝窑美人觚里,斜插着两支含苞待放的粉色木槿花,似粉唇微启,有清香扑鼻。
刘惠送的水仙,也抽出了新的嫩芽,翠郁葱茏,鲜嫩可爱。
一进门,刘识就觉得眼前一亮,心神一明,似有无限生机。
更别提那座新换的松竹梅“岁寒三友”的屏风,劝慰勉力之意更是十足——我心所向,坚贞不屈!
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成亲三年来,刘识第一次生此感叹!
第032章 暴雨
彭瑾醒来时,已是金乌西坠,彤云笼罩,一片昏暗。
怀孕之后,她越来越容易困乏,若是没人叫醒的话,一睡至少是半天。
彭瑾起身,双臂伸展,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睡醒了。”
刘识温润的声音蓦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吓了彭瑾一大跳,打了一半的呵欠也顿时止住了。
刘识见彭瑾青丝散落,双臂半伸,凤眸圆睁,全是惊愕,樱唇微启,十分滑稽,顿时忍不住笑了,如天空一般沉郁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吓到你了?”刘识放下手里的文稿,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在床边坐下。
彭瑾立刻回魂,做回温柔沉静的淑女,不着痕迹地往一旁躲了躲,摇摇头,说:“没有。只是,有些惊讶罢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掩饰自己,和谐与刘识的“夫妻”关系,彭瑾越来越得心应手。
刘识笑道:“回来的有些时候了。看你在熟睡,就没有吵醒你。要不要下来走走?”
彭瑾点点头,拢好了外衣。
刘识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彭瑾犹豫了瞬间,最终选择接受刘识的好意,伸手扶了上去。
双手接触,彭瑾只觉得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温厚有力,虎口处还有不薄的茧子。
只有长期练武使兵器的人,才会拥有这样的双手。
彭瑾默默地想了想,依旧觉得刘识选择走仕途而不是武举,有点自己为难自己。
虽然上午在书房翻看刘识平日的习作时,哪怕她于古文不熟,也看得出刘识满腹锦绣。但是诚意伯府位列勋贵,虽然式微,但人脉尚在,若是刘识走武举,建军功,会比走仕途相对容易许多。
不过,这是个人的人生抉择,旁人也不好过多干涉,哪怕是夫妻也不行。
更何况,她和刘识算什么夫妻。
彭瑾掩了心思,走到窗前,借机自然大方地收回手,推开了窗子。
外面天色阴沉,彤云密布,一派风雨将至之象。
“几时了?”彭瑾轻声问。
“大约申时三刻。天色阴沉,所以显得晚一些。”刘识朝外看了一眼,一边回答,一边随手收起了桌上的文稿。
彭瑾扫了一眼,随口问道:“新作?”
刘识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随意笑道:“不是,是誊写的乡试的答卷。午后去周府拜访大人时,写出来给大人点评的。”
彭瑾一时好奇,这答卷到底写得有多差,才会名落孙山?
“我能看看吗?”彭瑾涩然问道,她的水平其实只能粗通古文罢了,远远够不上点评刘识的乡试答卷。
刘识愕然,一时没有回答。
“不方便?”彭瑾有些失望,但并不太在意,自我解嘲道,“那就算了。科考文章,是不太适合随意流传。”
刘识失笑,重新展开了文稿,笑着解释道:“哪里是不方便。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想要看。”
以前的彭瑾,好像除了她自己的哀怨痴缠,别的一概都不关心,哪怕对象是她主动求来的夫婿。
说话间,刘识就把文稿递给了彭瑾。
彭瑾涩然一笑,落落大方地接了过来,借着窗口的光亮,翻阅浏览。
最上面的是八月初九第一场试的答卷,一首以《孟子》中的《王好战》为题作的五言八韵诗,四首取材于经义的五言八韵诗,还有三道四书题,四道经义题。
接着是八月十二第二场试的答卷,以《诗经》中的《敝笱》为题,作的诏、判、表、诰各一道。
最后是十五日第三场试的答卷,是五道时务策,结合经学理论对时事政务发表议论或者见解。
每一张答卷上,都有周翯的朱笔评点,所涉内容琐碎,所作评点犀利。
即使彭瑾是个外行人,只能看得一知半解,但也觉得刘识答得四平八稳,又有见地,且文采不俗。
这样的答卷都落榜了,可想而知,榜上有名的那三百六十六个人答的得有多好了!
“远见卓识,文采不俗。”彭瑾感叹道。
这可比后世的高考难多了!
被妻子夸赞,刘识心底还是愉悦的。
不过转念想到周翯也对这份答卷颇为满意,先前的沉郁再次袭上刘识的心头。
“此份答卷,虽然未必能得榜首,却也不应该落榜啊?评议中肯,构思独到,颇有文采,历次乡试,能出其右者也不得许多。”周翯看完文稿,费解地感叹,“即使因主审官个人喜好不同,有所偏颇,得不到好的名次,但也不至于名落孙山啊。难道此次乡试,卧虎藏龙,有许多无名才子?”
又想到上午在枫露斋小聚时,汪其真借着两人独处的空当,那句大有深意的劝慰:“此次乡试落榜,未必不是好事。你且等着,说不定,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刘识不解,想要问清楚,汪其真却已经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明显不想再谈此事。
刘识识趣,不再追问,免得汪其真为难。
难道,真是山雨欲来?
才这么想着,阴沉的天空中一道明亮刺眼的闪电划过,霎时间照得天地间如白昼一闪而过,紧接着彤云深处一声闷雷,震耳欲聋。
彭瑾被惊了一下,手一抖,下意识地覆上小腹,手里的文稿差点散落在地。
刘识也被震回了心神,忙安慰一旁脸色一变的彭瑾:“没事没事,不过是电闪雷鸣罢了。你没事吧?”
彭瑾长舒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笑道:“没事。只是一时没防备,被惊了一下。”
天色愈发地阴沉,远处不时有闪电划过漆黑的天空,伴着轰鸣的雷声。狂风渐起,吹得院子里的草木不住地摇摆、倾伏,呼呼作响。
彭瑾放下文稿,蹙眉道:“只怕会有一场大雨。”
“对啊。”刘识抬头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天色,低声叹道,“秋季暴雨,真是反常。”
话刚落音,就有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地上,咚咚作响。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惊叫着,跑来跑去地收拾东西、关闭门窗,落得一身秋雨。
很快,雨滴成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