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退为进-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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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璃璃拉好床单，站起身，显然墨光也没有要给她一件衣服的意思。

晋璃璃将床单系好，整理出一个出得门的斜肩造型，颇有床单当礼服穿的意思，而且床单的质地非常高贵。

晋璃璃跟着墨光走进一处收藏室。里面成列着破损的飞船残片，晋璃璃仔细辨认后，才带着激动地声调道：“这是，诺亚方舟号？”

chapter45

的确是诺亚方舟号的残片。晋璃璃之所以能认出来，得益于一块小碎片上“诺亚方舟”几个字的铭刻。

不过这些残片相较于巨大的诺亚方舟号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只是为何墨光会收集诺亚方舟号残片，这让晋璃璃有些颇费猜疑。

“知道诺亚方舟号是怎么毁灭的吗？”墨光问道，“你问过自己没有，为何你被淘汰后，营养仓还能够坚将你顺利带到萨米星？”

这些问题，晋璃璃当然问过自己，只是她短时间内找不到答案，所以将其搁置一边了而已。

晋璃璃抬头望着墨光。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沉甸甸的黑色，她很怀疑以他的恶趣味，会不会告诉自己答案。

墨光的手指轻轻抚上飞船的碎片，像是在无限感叹过去的时光。“说实话，我和所谓的指挥官能突破到ss体能级，这还得感谢你。”

晋璃璃眉心一跳，她可不敢居功。

“在你愚蠢的选择自爆后——”墨光顿了顿，这才自嘲地“啧啧”两声又道：“居然强行突破了‘不进则退’的精神世界。”

尽管墨光这最后一句，没有主语，但是晋璃璃已经猜到是谁了。晋璃璃一把抓住自己胸口的床单，仿佛只能经由这个动作，才能借到一丝力气，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

如果叶缺能突破精神电波，强行切换到现实而恢复意识，那么他想做的是什么？

人工替晋璃璃接上营养仓的供给液？！

可是这需要多强大的意志才能突破？更不提由此可能受到的脑损伤。

晋璃璃站立不稳地贴着墙壁滑到地板上坐下，眼泪断了线似地往下滴。如果说晋璃璃没有料到叶缺会有这种激烈反应，那她一定是在欺骗自己。

其实有时候选择死亡的人并不是最有勇气的人。

墨光在晋璃璃的面前蹲下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晋璃璃此刻被泪水雾花的眼睛，可以躲不开墨光眼神里的鄙视和冰凉。她吸了吸鼻水，看见墨光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然后墨光收回手，在晋璃璃包裹身体的床单上嫌弃地擦了擦手指。

“诺亚方舟号的系统信号被强大的电波干扰损坏，结果撞上了高速飞行的星际碎片。”墨光做了一个“嘣”的口型，“你看，你自以为是的换取别人生存机会的自爆，结果反而导致地球种子计划几乎湮灭。”

晋璃璃几乎面对不了这样的后果，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一瞬间她希望这是墨光编造的谎言。她，岂不是成了地球的罪人？

她不应该救人，不应该自爆，等待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这样就能无负自己最爱的人，也无负同胞。可是谁能预料到会有那样的后果？

晋璃璃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观都颠覆了，她开始迷茫于对与错。

墨光斜靠在一边的墙上，没有打扰晋璃璃的自我崩溃，甚而仿佛还在欣赏和品尝她的痛苦。

晋璃璃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性子，墨光越是这样，她清醒的速度就越快，即使要崩溃，那也得是在人后，绝不是在这个人的面前。

“那么你呢？”晋璃璃想要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可是手心全都湿润了，只得以这种没有气势的面孔，面对墨光。

墨光扯了扯嘴角，“托晋小姐的福，我得以大难不死。”

晋璃璃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光，听他的意思，他才是真正的叶缺，那么指挥官呢，拥有彼此记忆的指挥官呢？

“精神力大爆发之后，激发了我体内凡尔登家族的血脉。”墨光，或者说，叶缺，没有在这件事上吊晋璃璃的胃口。

“凡尔登家族？”晋璃璃有些茫然了，“你的意思是……”

墨光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神回答晋璃璃，“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地球上许多的古老文明都是一个谜，神奇的建立，神秘的消失，科技远远超过同时期其他地球人的水平，无数的科学家猜测那可能是史前外星文明的产物。

那谁又能否认，外星生物的血脉没有在地球上留下来呢？他们只是深藏在了地球人的血脉里。

可是谁又能保证，地球人本身就是某支外星文明的血脉呢？至少在地球毁灭之前，晋璃璃没有看到有人成功复原出地球生命产生的过程。

宇宙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奥秘，给人以惊喜。

“你不是他，你绝不会是他！”晋璃璃大声道，她不能置信。尽管墨光的容貌和某些行为让晋璃璃有熟悉感，可是这都不是她最熟悉的叶缺。

“那么你以为谁是，明日联盟的指挥官么？”墨光提起指挥官的时候，口吻里充满着不屑。

指挥官叶缺么，那个有着叶缺名字和长得同叶缺几乎一样的男人。他的行为举止也像叶缺，他还拥有叶缺的记忆，但是，那种冰凉的冷漠依然让晋璃璃觉得陌生。

晋璃璃捧住自己像针扎一样的脑袋，她的人生观刚才已经开始混淆，现在连自己喜欢的人也分辨不出来了。

“那他是谁？”晋璃璃问道。既然墨光暗示他才是叶缺，那么指挥官呢？

“这样爆炸的精神力，即使sss体能的人也负荷不了。当时我的血脉刚刚被唤醒，自然也负荷不了。”墨光陈述着事实。

墨光自嘲地笑叹一声，“星际人上下求索了千百年的精神力突破法，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凡尔登家族的子嗣里也再没有突破sss级的天才，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让我突破了精神力的藩篱，你说爱情是伟大还是可笑，璃璃？”

尽管墨光称呼着晋璃璃的昵称，但是他的口吻可一点儿不像是亲昵之人，反而有一种要下嘴大餐之前的同情，就好像举起刀叉，嘴里愉快地唤着“哦，我亲爱的龙虾”。

“所以我一直也想见见你，看看是什么人能有这样大的魔力，让我不仅精神爆炸，还唤醒了血脉。”墨光上前一步，用权杖抬起晋璃璃的下巴。

他仿佛很喜欢做这种带着轻蔑和侮辱的动作。

可惜晋璃璃技不如人，根本挪不开下巴。

“真是难以想象，居然你是这样一个人。看起来，想要重新复制这种突破法，实在不太可能。”墨光有些遗憾。他看晋璃璃的这种g级体能的废渣，就像上神看待蝼蚁一般。

晋璃璃真是讨厌死墨光了，一如她开始也不喜欢叶缺一般。

“你还没说指挥官为什么会是叶缺的事情。”晋璃璃还算没有被墨光给逼疯。

“他不是叶缺。”墨光淡淡地却很坚持地道，“只是承载了我一部分精神力和记忆的k级拟态普罗人。”

“他明明是sss级体能。”晋璃璃反驳道，她可不愿意被墨光忽悠。

墨光点点头，神情有些沉凝，旋即又讽刺地看着晋璃璃道：“他带走的是我所有关于你的记忆，我亲爱的璃璃。”

晋璃璃的眼睛一睁。

“或者你说的也对，叶缺将那个原本的普罗星人的脑子给格式化了，仅仅只是我的一部分，能这样强悍，我感到与有荣焉。”墨光的话锋一转，又道：“可是他虽然拟态了你脑子里的叶缺，保留着和你所有的记忆，但是他却并没有对你的感情。”

说白了，指挥官只是承载了墨光，或者我们该称呼他为叶缺，的一部分记忆和一部分精神力。

就是这样的虚无的东西，最终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包括墨光。

“他最终却能突破到ss级，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是不是？”墨光看着晋璃璃道。

晋璃璃的心跳了一下，“他不是已经突破了sss级么？”

墨光古怪地看了晋璃璃一眼，“不用套我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省省你自以为狡猾的小脑瓜吧。”

晋璃璃真的很想用“呵呵”两个字来回答墨光。

“确切的说，你口里的指挥官是妄图突破sss级，却失败了，最后停滞在ss。5的级别。这种不稳定状态不会持久，他要么突破，要么就是死亡。sss级，可不是那样好突破的存在，小璃璃。否则为何星际史上，只有凡尔登家族曾经出现过一位sss级强者呢？”墨光以一种“你不仅脑子不行，眼光也不行，连历史也不行”的眼神看着晋璃璃。

晋璃璃心想，难怪她这么讨厌墨光，原来他不过是和当初的璃镜谈恋爱之前的那个讨人厌的大魔王，一个傲慢的，冷血的，粗暴的，自以为是的讨厌鬼。

“可即使这样，你也输给了他，输给了你曾经瞧不起的普罗人。”晋璃璃冷冷地道。

墨光居然没有生气，他正视着璃镜。

“是的。所以我很好奇，他有这样的造化是因为那段记忆，还是仅仅因为我的精神力。”墨光拧了拧眉，他虽然也有些迷茫，但是却很清楚自己所求为何。

chapter46

墨光头脑清晰，晋璃璃的脑袋却成了一团浆糊。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曾经的恋人是谁了，也无法确定，她爱着的是一段记忆，还是一个人。

不过有一点儿晋璃璃是可以肯定的，她对墨光可生不出一点儿愧疚之心来。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晋璃璃问，她感觉墨光这样的人可不会这么好心地给自己解决这么多谜团，如果不是别有所求，他大概会很乐意吊自己的胃口，然后看着她着急的上蹿下跳。

“不是，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而是，你接下来想怎么做”墨光反问。

晋璃璃吃了一惊，她想怎么做？她实在还没有时机和足够清醒的脑子去思考。

墨光接下来，很好心地请晋璃璃入座，一同共进午餐，而且还绅士地替晋璃璃拉了椅子。

晋璃璃心想，如果墨光能让她把床单换成正常的衣服就更好了。

墨光目光在晋璃璃胸口系的蝴蝶结上扫了一眼，露出一丝笑容来。这一丝笑容，也不是说不真诚，也不是说充满了恶意，也不是不颠倒众生，但是隔着这丝笑容，晋璃璃就仿佛看见了墨光身后，漆黑雕恶龙张口的地狱大门。

有人的笑容，阳光，有人的笑容，腼腆，有人的笑容让你觉得情谊深长，有人的笑容让你觉得他，或许喜欢你，也或许不喜欢你，这无疑是最让人挂心的。

“很少能见到，将床单裹得这样迷人的小姐，敬你。”墨光举起酒杯。

这种口花花的暧昧语言，女人但凡稍微少一点儿警戒心，指不定就怦然心动了。晋璃璃对这种花花公子由衷的没有好感，微微抬了抬下巴，仪态端方地举杯道：“谢谢。”她尽量安慰自己，好歹床单的遮掩下，她并未露出任何不该露的地方。

但是墨光这种一方面打压她的气势，一方面又要用暧昧来软化她心防的做法，让晋璃璃的背脊十分僵硬，随时做着像虾米一样弯腰弹起的准备。

午餐十分丰盛，香气扑鼻而来，晋璃璃的肚子早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她见墨光低头用餐，十分认真的模样，晋璃璃也索性抱着“饿死不如撑死”的念头，拿起了餐具。

奶油汤十分香浓，还有地球上松露的香气，用劲道的蜜树汁液发酵的蓬蓬包沾着吃，简直是味蕾的无限享受。

主菜是烤嘉乐多羊排，毫无腥膻之气，鲜甜可口，入口羊排的嫩汁布满口腔，让人几乎咬掉舌头。

晋璃璃用过她苏醒以来，最好吃的一顿午餐好，抬头看着正在啜餐后茶的墨光，他的很多习惯依然是地球人的习惯。他的姿势和当初的叶缺几乎一模一样。

可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叶缺了。

晋璃璃的眼睛开始湿润。她是真的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而叶缺说的“他永远不会原谅她”，原来也是真的。因为他已经消失了，无从再说原谅二字。

“或许我可以帮你。”墨光放下茶杯，看着晋璃璃。

他就像能读心的恶魔一样，窥探到了晋璃璃的内心。

晋璃璃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容道：“我个人以为，或许寻求指挥官的帮助，更为有效，也更值得人信任。”至少，晋璃璃在指挥官的身上，从没感受到恶意，而且他的名字叫叶缺。只是念着这个名字，她就想念。

“前提是如果你能找到他。”墨光并不为晋璃璃的话而生气或者激动。

但是一个人愤怒的时候，会比平静的时候，更容易泄露消息。晋璃璃又道：“我对他有信心，面对再大的困难，他都能重新站起来，你说是不是？”晋璃璃接着道：“他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都能比你先突破ss，而且还有勇气先行突破sss，而你，坐拥凡尔登家族的巨大资源，却才刚刚突破ss。我为什么要选择你？”晋璃璃已经多少猜到了墨光的打算。

两个本来同源的人，放在一起这样比较，反而更让人无法忍受。就仿佛如果有人拿一个女人和某个遥远的人相比时，她的感触并不会很大，如果你将她用来和她的姐姐或者朋友相比时，那份好强心一定会令你惊讶。

但是墨光的修养真是到家，即使被晋璃璃这样贬低，表情也丝毫没有愠怒。

“听说你师从亚克翁，后来又跟着简宁学习，应该对生物学也算有研究吧？”墨光问。

晋璃璃没说话，等待他明确的表达出意思来。

“明日联盟的那位，如果不冒险去冲击sss，恐怕也时日无多。我的精神力，岂是那样好驾驭的，他的体能无法负荷，却又急功近利，这样的人并非你的最佳选择。”墨光道。

“能把你的手腕给我摸一下吗？”晋璃璃道。

墨光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了手。

晋璃璃的手指搭上墨光的脉搏，沉稳有力，凝厚健壮，汩汩的生命力奔腾不息，让人忍不住想屈膝臣服于这最最丰沛的生命力，这才是ss级体能强者应该有的表现。

难怪墨光有这份自信。

女人总是有一种奇特的心思，对于身处逆境的人总难免先就抱有三分怜惜，所以晋璃璃当时才一跟头地扎进了指挥官的深坑里。

“如今星际间最强实力者也只是ss级，你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指挥官的主意了？”晋璃璃问。实际上，她想，当墨光将多余的精神力和他舍弃的记忆一并强行注给当初的普罗星人，那已经是放弃的意思了。

墨光看了看晋璃璃，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我取回自己的东西，难道不可以吗？”墨光挑眉反问。

晋璃璃也学了墨光的挑眉道：“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综合谁呢，何况，两股实力相差不大的精神力融合，你的体能也未必能符合。”

“我能不能把你的这句话，理解为担心？”墨光笑着问。

晋璃璃险些被口水呛到，她担心的可不是墨光。

“我为什么要帮你？”晋璃璃不理会墨光的暧昧之言。

“因为，你也不愿意看着那位消失吧。”墨光淡淡地道：“看那位的情况，最多再坚持一年时间，到时候物质、精神一起湮灭，我的记忆可就找不回来了。”

对晋璃璃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却是被墨光早早就抛弃的东西。

“我想，你只想拿回你的精神力，开始冲击sss体能等级吧？”晋璃璃不无讽刺地道，墨光当他是骗三岁小孩呢。他这样瞧不上自己，岂会瞧得上那段回忆。

晋璃璃也并不愿意，将她所有的爱情和美好的感受都寄托在一个嫌弃这样的经历的人身上。

晋璃璃在墨光再次开口前，抢先道：“还有，别跟我说什么，你才是真正的叶缺。要知道，‘不进则退’本来就只是一场脑电波游戏，我爱着的本身就只是叶缺的灵魂，而不是他的身体。对我来说，你不是叶缺，他才是。”晋璃璃感谢墨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