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大人是竹马-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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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面上竟还依旧在笑,“怎么不继续刺了?舍不得?”
千堂眸光骤紧,执剑之手却带一丝不可遏制的颤意。可也不过一隙之间,他看见了沙尘掩埋中仙友们的尸骸,玄黑长剑骤然抽离。
仿似一点落花飘零,夕舞艳红的身躯无声委顿于地。鲜血自她胸口巨洞奔流而出,明媚的五官亦已被口鼻间疯涌出的鲜血浸染得一塌糊涂。
可她的双目依旧弯起一个明亮的笑意,看着居高临下的男子,又好像看着此时只作旁观的少年少女,只是嗓音已然嘶哑,“以后那么漫长的日子,你会不会后悔杀了我……没有我陪,你会不会感觉寂寞……”
清欢的心中酸涩得不行,却听得耳畔千堂说道——
“我只后悔,没有早些杀了你。”
随即,是洞穿红衣女子眉心,亦是终结她生命的最后一剑。
女子的身躯逐渐化作轻烟消散,最后地上只余一袭残破沾血的红衣。
长剑回鞘,千堂默然伫立,终是大步离去,一如他来。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亦如他与她初见的当日。
一步一**,青丝亦在这残阳如血中,逐渐落满秋霜。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知笑为何意。
……
苍凉的歌声在此时回响天地,久久不绝。
身穿红衣的女子,仿佛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那年歌舞残阳,韶华正好,可是此时她面上的神色却如此寂寞孤寥,她一遍遍地对着他们发问,杀了我,你又怎能独活?
我是如此寂寞,你来陪我好不好?
清欢与城遥,同时执起了手中剑,长剑横向自己的脖颈。
女子的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张开双臂,似要拥他们入怀。
清欢看着那抹笑,只觉自己无论做什么,都值得了。
手上正要用力,却闻耳畔“叮”的一声,城遥在她剑上弹了一记,长剑立时荡开。而他自己手中的玄黑长剑,则在半空飞速变势,迅捷刺入身前女子的身躯。
被诛邪刺中的小腹升起一股青烟,女子面露痛苦,眸中氲满惊怒。
光影错换,尸山血海,夕阳斜落瞬间退散。眼前陡呈封妖塔内景象。
天际,是一片混沌的暗绯。
长发散乱的女子飞速飘退,一袭红衣几与封妖塔内背景融作一体。
清欢遍体生寒,若非城遥及时动作,她怕是已然引颈自尽。现于虚幻之境的红衣女子真真切切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而今看来,却只让人心生畏恐。
“不赖嘛,这么轻易就从我的梦魇里走了出来。”熟悉的语调,却已非是记忆里柔媚的嗓音,沾染了些许嘶哑与沧桑,依如她所吟唱的丧魂之曲。
诛邪还鞘,城遥恭行一揖——
“赞缪,魇汐妖帝。”
第一百四十五章 魇汐妖帝
但闻那声“魇汐妖帝”,清欢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她实在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女子竟然就是传说中穷凶极恶,叱咤风云的魇汐妖帝,还与千堂仙尊有着那样一段过往。
红色身形逐渐消散,一阵凄厉笑声之后,宛转哀戚的歌声再次响了起来。
“何曾与君相知,长命此绝衰,远山有陵,江水永无竭……冬无雷霆震,夏岂有飞雪,天地永世无相合,只愿与君绝……”
歌声一起,清欢顿觉身受内外两重压力。五脏六腑似要炸裂,四肢百骸却被禁锢得分外难受,腰身都好似要被勒断,心中的灰暗之情却堵也堵不住的汹涌而出。
城遥竟先呕出鲜血,衣襟染红,飞起两指落于身前要穴,随即玉漱在怀,清灵琴音仿若华光陡泄,将那颓靡之音冲散,亦使得身畔的少女压力骤减。
纵使如此,二人的耳中都已沁出鲜血,身受内伤,城遥更是胸口剧痛,刚刚强行抵御对方音阵迷杀,他所受内伤自然还要重过清欢。
“确实不错啊,有两下子。”女子有些嘶哑的嗓音飘荡在空荡荡的殿堂,无以辨清方位。
城遥轻拭唇边血渍,伸手握住清欢,清透水灵自二人交握的手中,悄无声息流转入清欢体内。毕竟非是土灵,能够固本培元稳定内伤,但是水灵淌过,仍将她体内不适逐渐驱散。
“遥……”清欢此时当真恨透自己的无用,又见他不顾自己伤势远重于她,还一心都牵挂在她身上,唤出一字喉中便哽住了。
城遥对她轻轻摇了下头,这一摇头,又似有着太多的含义——不要害怕,我没有事,不要轻举妄动……
清欢抿了抿唇,暗暗捏紧了拳,望向混沌一片的头顶。
“陛下为何非取我们性命不可?”城遥仰头问道。
对方沉默了一会,答道:“小娃儿,你方伤了我,此时又来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可笑么?”
城遥道:“见谅。无奈之举,只为自保。”
“呵,见谅?你先接住我接下来的手段,再来谈见谅吧。”
一语毕,二人身畔压力骤然增强。非但迫得他们口鼻之中再次沁出鲜血,胸口闷痛似要炸裂,便是连自如呼吸也不能够了。
城遥将清欢护在怀中,多少为她化销一些压力。自己却痛到极致,呕出一口心血。淤血吐出,便觉心胸舒坦数分,勉力笑道:“陛下为何一再相逼,可是为了引得千堂仙尊现身?”
一语出,周身强劲骤然颤动。
便此一隙,城遥陡然向着殿堂顶部斜掠而出,形如电射,长剑直刺,原来他早便发现敌方影踪!
风声疾动,魇汐妖帝现出身形,迅速飘退,城遥剑影封住她之去路,指尖亦在瞬间弹射出三道冰棱,疾袭其眉心而去。
魇汐妖帝侧身避开,二人身形定得一瞬。城遥执剑还护至清欢身侧,他觑准时机的突袭终究还是落空。
“这个女娃儿,对你十分重要?”
“自然。”
“重过你的性命?”
“是。”
清欢看向城遥,城遥却未看她,只是目光紧锁住两丈开外红衣女子的身形。
“好啊。”魇汐妖帝笑道,“你即刻自尽,我便放了这小女娃儿离开。”
清欢身形陡然一颤,便听城遥道:“没那个必要。”
“为何?”魇汐妖帝不由一怔,随即笑道,“又或者,你刚才的回答,只是一句空话。”
城遥眸光轻扫过手中玄黑剑锋,淡道:“你不过匿于剑身中的一缕残魂,我为何要惧你?”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女子掩了下口,仍是说不出的娇态。
城遥道:“也有没看出来的。”
“是什么呢?”
“魇妖一族,死后魂飞魄散,连躯体也不会留下。你当年既已被斩杀,为何今日仍是如此形态?”
女子左手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小腹,被城遥所创之处已然看不出伤痕,眉宇间却流露出道不尽的哀伤,“是我腹中的胎儿,为我保全了一丝魂魄。此地地气特殊,我才能够自剑中脱困……”
魂魄之说最是复杂虚无,难辨内里究竟,但听她如此说,二人也明白了个大概。又或者,城遥的目的根本就不在于要弄明白她至今还“活”着的原因。
“既然你还留了丝魂魄,就应该好好珍惜,为什么一出来就要害人呢?”
玩世不恭的语调,再熟悉不过的嗓音,清欢回头,看见寂流长剑扛在肩上,与云逍还有馝若,并肩走进殿堂。
再没有什么情绪,能够冲淡此时相遇同伴的欣喜。
寂流走到清欢身后,探手抚上她的背心,浑厚土灵汹涌而入,治愈其体内伤势。与之相对,云逍亦不动声色为城遥疗愈内伤,二人心中同起复杂感受。
眼见敌众我寡,魇汐妖帝面上却无半丝恐慌,只是叹道:“现在的妖,可真是没有用啊,这么快,就被你们闯过来了。”
寂流知道,她所说自然是那只拦住路途的三尾白狐王。那狐狸越不让他们过去,他们就越觉得内里有玄机,加之未见城遥、清欢身影,心中愈发不安。待狐王败逃,妖阵消除,他们寻得此处,仍是费了好大一会功夫,也不知清欢与城遥怎就来了此地。
魇汐妖帝闻言笑道:“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有情啊。”
所以,才会陷入她的记忆漩涡,踏入她所布下的迷阵。
清欢面色涨红。
风声疾动,却是城遥当先一剑刺出,剑锋直点魇汐妖帝咽喉。
魇汐察敌先机,迅速飘退,但看另外两个少年,也分自左右袭至。明白过来方才那一剑不过佯攻,真正的杀着,在于这两个后来者。
寂流、云逍双剑齐出,再无二话,魇汐全力招架,几度历险,恨而功力不及当年一半。城遥立于战圈之外,飞抚琴弦,亦以琴音击溃女子神智,待其逐渐狂乱,破绽显露,便也瞅准时机挺剑攻上。四道身影紧相缠战。女子身上每添一道新伤,便是一股青烟窜出,面上神色凄楚数分。眼见自己万难讨得好去,眸色一暗,双掌狂暴拍出,利指如钩,掌气如潮,三人身形同时一震,向后退开半步。
便是这一隙之间,魇汐右掌探出,疾袭清欢而去。清欢迅捷闪避——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却尚可。然而魇汐却于半空陡然转换方向,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真正的目的,在于馝若。
一如魇汐所料,三个少年俱是齐援清欢而去。馝若身畔空无一人,未及有所反应,便觉肩头一痛,已被女子利指穿透。
眼看魇汐便要将人抢入手中,寂流、城遥先后掷出手中长剑,直戳妖帝后心。云逍足尖点踏二人长剑而过,借力轻身,身形舒展向前飞掠。魇汐但听背后风声,闪身招架,便此一隙之间,云逍已然袭至,转而抢过馝若身形,掠往一旁。
馝若肩上疼痛,心头却溢满柔情。然而尚未来及感受少年怀中温软,便觉身子一轻,云逍将她抛至清欢身畔,只与清欢说得一字——
“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落荒而逃
清欢明白过来,自己二人在此,只是害得他们三个束手束脚,所以云逍要她与馝若两人先寻得蓝阵出塔。他们三个却还需要留在此处,否则待会饮秋露与叶阑城等人下来,遭逢魇汐也必将涉险。
清欢并不迟疑,扶住馝若便往殿外奔去。馝若肩头犹在滴血,清欢便唤出木息,为她疗伤。
谁想二人刚一出殿,馝若便一把将她推开,随即狠狠瞪了她一眼,口中冷道:“要逃你逃。”
这样的神色,与她往日满面甜蜜笑容,实在是大相庭径。清欢被那眼中怨毒惊得一怔,鼓了鼓腮帮,想着是否与她解释何必前去添乱。但馝若哪里给她这个机会,甩脱她便往原路回奔。
魇汐残余魂魄,功体未全,本被三个少年迫得难以招架,即将败北之际,却见那女娃儿去而复返,自投罗网,眼前立时亮了起来,猛提魂元迫开三人围攻,爪出如风,一把便将馝若捞至手中。三人被这一掣肘,魇汐已向殿外电射而去。
三人心中同呼糟糕。追至殿外,却见石室之内空空如也,心头同起另阵担忧。
“小叶子!”寂流笼起双手,唤了一句,清寒眉目已然蹙紧。
城遥与云逍亦是心头焦急有若火焚。那个人,去了哪里?是已经逃出塔去,还是与馝若一起,被魇汐挟为人质?若她单独一人寻路出塔,半路是否又会遭逢什么难以应付的危险,又或者,正好撞上魇汐?
诸多想法一闪即逝,随着寂流的那一声呼唤,石柱后面探出半个小脑袋,清欢小声应了一句,“小流子。”
此时此地的这一声回应,当真比天籁还要动听。三人同是大喜过望,寂流直接冲上前去把她搂入怀中。清欢差不多也习惯了小流的这种“友爱的抱抱”了,抬头对他一笑。
寂流道:“你怎么这么聪明,藏得那么好。”
“那是。”清欢笑了一下,然后收起笑容,说,“我跟在你们边上,好不好?我会躲得好好的,不会被妖怪抓去的。”
寂流当然说好,另外两人又怎么可能再有异议。
四人一同追逐魇汐与馝若踪迹而去。
石室之外,全然已是另外一番景象。莫说与清欢、城遥初始所见不同,就与寂流、云逍片刻之前所见亦是天差地别。满地尽是倒卧的妖兽尸身,有些尚在抽搐。
云逍道:“这些尸体,非我们所留。”
“难道是饮秋露他们?”寂流道,“不可能啊,不可能有那么快啊。”
“你们可有察觉,”城遥道,“这些尸身之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流泄……”
云逍眸光一闪,道:“魂力!”
三人心意交通,再无需任何言语或者取舍,城遥在前开道,云逍殿于最后,寂流揽住清欢,四人足尖偶尔点地,于群尸之间飞掠穿行。清欢尚还不明究竟,但看寂流与云逍面色皆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亦觉不妙。而她尚有另外一种感觉,他们现在不是在追逐魇汐与馝若踪影,而是在逃命!
那么馝若,是被放弃了吗……清欢心头涌起一阵恍惚。
沿路行来满地尽是狼藉尸骸,群妖死状诡异可怖,身上无有任何伤痕,尸身却枯槁凹塌。
清欢看得面色微白,一股寒气却自心头油然而生。
寂流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一紧,说:“不想看就闭上眼睛,我带你跑。”
闭上眼睛倒还不至于,心中惊悸却快把她吞没了。虽知此时不该分去他们心神,清欢仍是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
寂流道:“那妖女吸纳了无数妖兽魂元,短时间内会变得十分可怕,比她鼎盛时期还要厉害。”
清欢听着也更惊慌起来,好意提醒寂流,“你确定比她鼎盛时候还要厉害?……那不是一般的妖女,是……魇汐妖帝。”
寂流目瞪口呆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差点就暴起了,“宫城遥,你倒是跑快一点!寻到往外面去的法阵没有啊!!!”
清欢忽然想笑,原来四个人一起落荒而逃的经历,是这样的。然而想到馝若,她又笑不出来了。她虽不喜馝若,但到底也无深仇大恨,眼见她很有可能就此丧命,心中也是十分不好过。
清欢的心里又泛起一丝疑惑,身边的这三个,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果断又理智地迅速做出取舍,甚至无需任何言语的沟通,三人皆是相同心意。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明知无谓,还要为了一个馝若,让他们四个也一起陪葬在此处吗?
师尊们一定已经察觉有异,很快就会赶来了吧。清欢心里怀上丝侥幸,又或是想到一个,让自己内心稍安的理由。
便在此时!
没有任何预兆,周遭风声突起,红影翩飞疾袭云逍后心。
云逍迅速向旁闪避,寂流飞快松开清欢,身形腾转,持剑相护,对方掌风骤变,猛拍向其面门。寂流执剑抵挡,对方掌力果若排山倒海,与前不可同日而语。寂流难以招架,身形一震向后疾退数步。城遥探出一掌,扶住他的肩头。寂流站稳身躯,运功化卸贯体雄劲,城遥、云逍提剑抢上,三人并肩而立。
这种时候,清欢知道,她的最大任务就是好好活着,不要添乱,便小心翼翼往后退开,伺机行事。
红影一击不中立时回撤,身形飘飞悬至半空,正是魇汐妖帝。暗绯背景之下,她身上的红衣鲜艳欲滴,乌发翩飞无风自动,枯槁晦暗色泽尽去,就连长度,亦增长了数倍。
她的面容,是不可一世的明媚妖冶。
地上的几人却蓦然惊见,在她乌发的末端,严密包裹着一个巨茧,细相望去,隐约便是人形!
魇汐妖帝轻轻一笑,妙目横瞟,身随目移,乌发旋飞间,巨茧飘脱,掷向远方。云逍、寂流迅捷窜出飞逐而去,城遥手提诛邪圣剑,正面对上魇汐妖帝。
沛然光华氤氲流转,圣气凛然充盈剑身。
魇汐妖帝十指尖长有若铁钩银划,猛然抓向城遥周身。二者方一相触,城遥便觉对方功力确实已然大幅提升,更在他所意料之外。长剑刺出,再无犹疑,记记俱往对方眉心而去。
魇汐长袖乱舞,更欲取其性命,眼看利指即将扼住对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