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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田缘-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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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院外。

外面,林黄两家门前空地上黑压压都是人。

这次,林老太爷也来了,站在人群前方。

杜鹃停下脚,转身对昝虚妄道:“我要跟太爷爷说几句话。”

昝虚妄目光落在林老太爷身上。

林大猛忙道:“这是小人爷爷。”

林太爷没理昝虚妄,也没上前拜见他。

昝虚妄看着这个老人,以及簇拥在他身后的各色汉子和周边的人群,不想节外生枝,便对杜鹃点点头。

于是人们散开退后,杜鹃就走了过去。

她站在老人面前,看着那张邹巴巴的老脸,先是冲他一笑,然后凑近他耳边,嘀嘀咕咕说起话来。

林太爷越听眼睛睁越大,后来又眯起来;那枯瘦的手指将鹿头拐杖攥得死紧,关节发白,可见震惊。

不但昝虚妄疑惑,旁边的人也都疑惑不已,不知杜鹃跟老人家说了什么,以至于他这样吃惊。

等杜鹃说完了,林太爷才伸出手,摸着她的头轻笑道:“去吧!没事的。那都……死不了……你……福气大着呢!去,爷爷看着你走,莫怕!”

杜鹃笑着点点头,再次走入官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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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流光飞逝(二更求粉)

这次,是真要走了。

她逐一打量人群中熟悉的人:黄元、林大猛、林大头和媳妇、夏生和冬生、哭着喊“杜鹃”的桂香和青荷,还有站在人群外幸灾乐祸地看她的槐花娘——那副模样,毫不掩饰她的畅快,还悠闲地嗑着瓜子呢,杜鹃忍不住笑了。

唉,就是老实爹和小宝哥哥不在。

说真的,她真有些想老实爹。

林春么,再见不到他了!

也好,这样分别对他来说最好。

他肯定会悲痛欲绝,但时间会治愈一切!

想到这,她免不了又看向黄元。

幸亏斩断了情根,不然今日这场“生离”要怎么捱?

往后,有方火凤陪着他,他会渐渐忘了她吧?

万一……那个……

她想到一个可能,不禁望着他皱起眉头。

黄元见她出神地盯着自己,心头隐隐有些亮光闪烁,却模糊不清,好似隔着一层透光的玉,莹润青碧,却看不清真相,那心焦灼急切好像在油锅里煎熬。

杜鹃微微叹了口气,移开目光看向生活多年的坏境。

村中的房舍和树木流水,比有些人更让她觉得亲切。

正看着,官兵押解冯明英母子来了。

冯明英一样被反绑着手步行,任远明和任远清则被绑着手放在背篓里,由两个官兵背在背上。

杜鹃见这样,感觉略宽心。

昝虚妄不可能太宽松的,不是怕他们跑,而是怕中途有人来救。所以杜鹃也未啰嗦。

任远明兄妹看见杜鹃大叫“杜鹃姐姐!”

神情和声音都十分喜悦,就像以前商定要去某个地方时,大家起早赶到一处会集时的场景,对下面的行程充满期待和雀跃。

杜鹃忍不住笑了,对昝虚妄挥手道:“出发!”

说完率先前行。

昝虚妄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就像护送公主的侍卫,一切都听杜鹃的了。可他又不能停下说不出发,只得对属下也挥了挥手,队伍就出发了。

这一动,人群也乱了,哭喊嘱咐各种声音一齐爆发。

黄元再也扛不住。心门被一股大力撞击开来,狂喷了一口鲜血,眼前流光飞逝,最后定格在那个被官兵簇拥着远去的背影上,“杜鹃……”

他手臂直直伸向前方。想要抓回什么。

徒劳地挣扎了一会,颓然垂下,就昏倒在地。

一个小娃儿发现他吐血,吓得大叫。

夏生等人不得不回头照顾他,又去喊黄家人出来。黄家人惊慌不已,哭的哭,叫的叫,将他抬进东厢救治;这当口。冯氏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老老小小慌得又奔往上房。去看冯氏怎样了。

黄家院内一片混乱!

远去的杜鹃听得心悸,强忍住回头*,走得飞快。

林太爷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冷声对林大猛道:“回去!”

林大猛忙上前扶住爷爷,林家人全部离开。

再说黄家,黄元在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中清醒过来。见守在床前的黄老爹和黄大娘喜极而泣。不住喊“元儿”“乖孙”等语,不禁愣愣的。

不理他们的呼唤。他收摄心神回思往事。

忽然想起什么,猛然坐起身掀开薄被抬腿就要下床。

不料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床下。

黄大娘和黄老爹都惊叫着抢上前来扶住。

这时,方火凤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见状大惊,也急忙抢步上前,将木盘放在一旁靠墙的茶几上,匆匆过来查看。

黄大娘叫道:“火凤快来看元儿,快把药给他喝。”

说着站起身给她让座腾位子。

方火凤也不坐,就扶着黄元,用手摸他额头,又轻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黄元则满脸震惊地看着她,目光似熟悉,又陌生。

方火凤见他这样盯着自己,有些尴尬,以为他还在为杜鹃的事伤心生气,因而强笑道:“你先别急,先喝了这汤再慢慢打算。”

一面说,一面回头去端那汤。

黄大娘在一旁用袖子擦眼泪,哽咽道:“元儿你先前吓死奶奶了。你要有个好歹,叫这一家子怎么好?元儿,听奶奶的话,别想杜鹃了。她肯定不是好人家的人,要不然官兵能来抓她……”

方火凤忙急促打断她的话:“黄奶奶,婶子给黄公子生了个弟弟呢。你老快去瞧瞧吧。我来喂黄元喝汤药。”

黄老爹也觉得老婆子嘴欠,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瞪了她一眼,道:“还不看大媳妇去!”

说着起身,吩咐方火凤好好照顾黄元,和黄大娘走了。

方火凤便坐到床前,舀了一勺汤,小心吹冷了,才送到黄元嘴边。

黄元迎着她期盼的目光,好一会才道:“我自己来。”

一面就接过碗去,仰头一口气喝干了。

喝完将碗还给她,道:“我歇会儿,你先出去。”

方火凤见他十分清明,不似先前悲伤糊涂,便放心了。

她犹豫了下,才低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得过这个坎。可也不能乱了方寸。我仔细问过哥哥了,上面只叫押解杜鹃进京受审。然她从小在山里长大,有什么可审问的?可见此事定有内幕,并非没有转圜。我求了哥哥,弄明白情由后,昝家定会酌情相救。你也该振奋起来,或托人,或打听,总要知道她的情形才好;还要发奋求取功名,万一她获罪,又罪不至死,将来岂不要靠你相救?”

黄元深深地看着她不语。

不知为何,方火凤有些不安,回想所说并无不妥,方才起身道:“我出去了。你好好歇会吧。回头来看你。”

黄元望着她走出房门,才慢慢收回目光。

略定了定,就起身下床装扮起来。

上房内,进出忙碌的黄家诸人喜忧掺半。喜的是大房又添了个男娃,忧的是冯氏和黄元都不大好。还有黄鹂也不见踪影,因此心里都沉沉的。

正在这时,黄元进来了。

他换了一身利落短打装扮,腿脚袖口都绑得紧紧的。

黄大娘正从冯氏卧房出来,看见他惊叫道:“元儿你怎么起来了?哎呀你刚吐了血,要好好躺两天。叫你大姐跟火凤帮你好好补补!”

黄老爹和三太爷等人也都关切地看着他。

黄元对众人略一点头,道:“我看看娘。”

一面脚下不停地就往冯氏房里走去,无视黄大娘的惊叫和拦阻,把个黄老爹和黄三太爷等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进房后自然也引起哄乱,黄元一概不理。去床前坐下。

躺在床上的冯氏哆嗦道:“你……怎么进来了?”

黄元不在意道:“我看看娘,马上出去。”

小婶凤姑想要撵他出去,见这架势又闭了嘴。

冯氏就滚下泪来,哑声道:“看了就出去。这里……不能待!脏,要倒霉的!元儿,杜鹃叫人抓走了么?你有没有怪娘捡她回来?娘这心里头……”

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声音似陷在喉咙里吐不出。

凤姑急得劝道:“大嫂,月子里头可不能哭。要瞎眼的!”

黄元双手握住冯氏一只手,轻声哄道:“娘,你捡了杜鹃。那是咱家大运气!娘,你别担心,杜鹃没事的。我先前已经写了好几封信,托林家带出去了,都是给书院的朋友和老师的,请他们救杜鹃……”

他自信地说着自己的安排。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经他这么一分析,救杜鹃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凤姑和黄雀儿听得满脸疑惑。面面相觑。

冯氏见儿子说得这样有把握,毫不犹豫就相信了他。遂欢喜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她将目光转向身边,示意他看刚出生的弟弟,“你读书认字的,给弟弟起个名儿吧。”

“黄子规!”

黄元脱口道。

黄雀儿疑惑地问道:“子规是什么意思?杜鹃说我们家姊妹兄弟起名字都按照鸟名儿来。你那时候不在,才没依照这个。”

黄元解释道:“子规就是杜鹃鸟。”

黄雀儿恍然大悟,又担心地看向冯氏。

冯氏却很喜欢,说道:“杜鹃听了肯定高兴。要不是她想法子帮娘养好了身子,娘还怀不上你弟弟呢,可不是福气。”

儿子说她捡了杜鹃是福气,她能不高兴吗?

看那死老婆子还敢骂她晦气!

黄元微笑点头,又温声安慰了她几句,黄大娘就进来赶人,凤姑也好言劝他,他才出去了。

来到堂间,方火凤和红灵正端煮鸡蛋来给产妇和大家吃呢,看见他也是一愣,“你怎么起来了?”

黄元一见她目光就深邃起来,却没回应。

方火凤吩咐红灵:“再去盛一碗鸡蛋来给黄公子吃。”

红灵忙答应一声,匆匆转身去了。

黄老爹急忙将自己的让给孙子先吃。

黄元推让不过,便坐下吃了。

方火凤见他大口吃鸡蛋,非之前颓丧之态可比,越发奇怪。给冯氏送了鸡蛋进去后,出来告诉大家说,她正准备炒两个有味的菜,回头下喜面给大家吃。

黄老爹也发现了孙子的变化,欢喜地点头,还让黄大娘去喊老亲戚们晌午都来吃面,庆贺黄家添丁。

众人笑逐颜开,黄元充耳不闻。

将碗里剩下的蛋汤喝了,筷子一放,站起身来对黄老爹道:“爷爷,我心里乱的很,要去山里画画,静静心。”

黄老爹忙道:“你身子还没好……”

那黄元说完就出去了,他剩下的话便卡在喉咙里。

众人也都愣愣的,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什么。因为他以前每逢私塾休息日,都会带着小顺去山上画画,有时在山上一待就是一天,连村里人都习惯了。

黄元回到东厢,很快又出来了。

他戴着斗笠,背着背篓,腰间悬着洞箫,又去厨房拿了些干粮等物品,再简洁叮嘱了黄雀儿一番后,就转身朝外走去。

将要跨出院门的一刹那,他停住脚回头望去,似打量整个院子,又似乎在看廊下相送的家人。目光那么一扫而过,然后仿佛下定决心般,转身决然而去。

方火凤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心里突突地跳——

她有种不祥预感!

于是她疯狂地奔下台阶,冲向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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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铤而走险(三更求粉)

再说杜鹃,被官兵押解着离开泉水村后,立即收了悲伤心情,一面暗暗思索,一面和任远明兄妹说笑。

刚走入西山路口,忽听前面有人大喊“任远明!”

跟着一个小娃儿从山坡后探出头来,原来是小麻花。

见只一个小娃儿,提神戒备的官兵们都松了口气。

然他们一口气还没松完,就见那娃儿身后倏然窜出一条小水桶粗细的巨蟒,直立身子足足三四人高,居高临下地俯视众官兵。

官兵们呆了一瞬,随即疯狂叫喊奔逃;也有胆大勇猛的,立即围在杜鹃和冯明英等周围,提刀四顾,戒备异常。

昝虚妄“锵”拔出长剑,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

杜鹃也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停下!别惹火了它”

昝虚妄严厉地看着她,以为是她的花招。

杜鹃匆忙解释道:“这蛇不伤人,是那孩子家养的。”

昝虚妄听了将信将疑,实在是这蛇太吓人了!

山坡上,小麻花看着乱成一团的官兵们满脸茫然;蟒蛇铁牛更加茫然,低头无辜地看着脚下众生,张张嘴表示很疑惑,却引起更大混乱。

任远明兄妹都哈哈大笑,很快就乐极生悲。

因为背他们的官兵也吓得跑,踉跄之下翻滚在地,然后他们就遭殃了,在背篓里被摔得七荤八素。

任远清大骂:“娘的,摔死小爷了!”

任远清哭道:“我的牙……”

她门牙磕在树根上,嘴唇和鼻子都碰破了。

冯明英急忙要过去看他们,却被官兵挡住。

杜鹃顾不得安慰。连连对昝虚妄解释,一面示意小麻花将铁牛带走;昝虚妄也喝道:“快走,不然本官弓箭不长眼,射死你别埋怨!”

小麻花听了畏惧,又不舍任远明。犹豫着想跟他说两句话再走。

任远明冲他大叫道:“麻花,等我回来。铁牛,等我回来捉兔子给你吃!”

那蟒蛇听了连连点头,官兵又是一阵骚动。

杜鹃忙催道:“麻花快走!不然他们当你的蛇咬人,用箭射死你就冤了。”

小麻花这才害怕,招呼铁牛飞一般跑了。

人蛇走后。官兵才重新整顿。

这一回神,发现贴身衣裳都湿透了。

昝虚妄深深地看着杜鹃,意味莫名。

杜鹃懒得理他,自顾问远清,伤得怎么样了。

任远清小嘴都肿了。一直哭得很伤心。

任远明对背她的官兵骂道:“胆小鬼!一条蛇就吓得你屁滚尿流,还当兵打仗呢,你不如回家吃奶去!我天天跟这蛇玩,一点都不怕。”

众官兵听了都憋屈的要死,又无话可回。

经过这一闹,大家便警惕起来,一路小心行走。

因有冯明英母子三个拖累,队伍走得很慢。

晌午。官兵们停下,就着冷水啃玉米饼子。

任远明和任远清就不惯了,抱怨不止。

他们虽然是农家娃。却是娇养长大的。玉米饼子天天吃,却不是这么吃,娘都是把饼炕得热乎乎、酥脆,里面还填了各种馅儿,然后配着鲜美的汤吃的。

杜鹃忙鼓励他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两小这才努力啃饼。

杜鹃安抚了表弟表妹。看向散乱林间吃东西的官兵。

昝虚妄一边啃饼子,一边留神打量她。

杜鹃察觉。忽然问他道:“你们谁在我家驻扎的?”

昝虚妄听了一愣,不知她什么意思。

一个官兵见状赶忙应道:“是我等在姑娘家看守的。”

杜鹃又问道:“是不是把我家翻腾一团乱?”

她都不敢问是不是有人在她床上睡。也不用问。

那官兵见她睁着黑亮的眼睛看自己,粉白透红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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