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缘-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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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台上站着一只小公鸡,仰头打鸣,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原来是用麦草编的,身上仿着真公鸡形象插上鸡毛做成的。
屏风内间,入目就是一张拔步床。其上雕琢花鸟祥云瑞兽,配着原木本身的纹理,十分古雅别致。床架内悬着粉色粗纱蚊帐,衬着内床上的花布被褥,充满浓浓的少女情怀。
靠墙还有三个箱子,三姐妹一人一个。
步入拔步床内围廊,床两头分别搁置着梳妆台和矮柜,上面摆些小女孩喜欢的玩意。
第102章三朵姊妹花(二更)
二更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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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间杜鹃是很花了些心思的。
就说这拔步床和罗汉床,本是黄老实跟任三禾在山里寻了两棵楠木,花了好些天运出来,任三禾又贴了成亲时剩下的木料,委托林家制作的。
杜鹃因为好容易请了好木匠,便怂恿爹娘,索性把屏风箱柜都制作了,木料不够,就用一般的木料。
为这,黄大娘骂上门来了,说大儿子不帮衬兄弟,有木匠活计不给自家兄弟做,倒贴给旁人做,气得不得了。
说起来,的确是这么个理。
因此,黄老实和冯氏都说不出话来。
杜鹃早防备这一层了,振振有词地说,她之前问过奶奶了,奶奶说二叔打一张床要八百文,“奶奶,我们家哪有钱,除非把我卖了。我就去求干娘家的老太太。老太太瞧我可怜,才叫林爷爷帮我打这个床的。也没要钱,我娘就送了三只下蛋母鸡、一罐子肉酱。”
八百文并不贵,问题是杜鹃不喜欢二叔做的东西。
林家打的这拔步床,真算工钱至少要三四两银子。可他们怎会算这小账,况且任三禾教林春和九儿,那人情可大了。
黄大娘生气道:“你没钱,跟我说,拿三只鸡来,你二叔还能不帮你做?”
杜鹃听了很鄙视,这是明目张胆地宰亲人宰熟人。
真要把二叔请进门,三只鸡肯定打发不了,还不晓得张口要多少钱呢。
因此说道:“我先叫二叔帮忙打个箱子,奶奶说二叔没空。拖了好些日子,我才找了干娘的。”
黄大娘蛮横道:“打一个箱子是没空。你要打两张床,还有这许多东西,我肯定要他挤出空来。”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打一个箱子,都是兄弟,怎好意思要工钱,她当然推脱了;若是打两张床。还有许多家什,那就能算工钱了,大儿子也不好意思不给。
杜鹃那时已经六岁了,小嘴儿格外利索,噼里啪啦说道:“奶奶是怕我们给不起箱子工钱吧?打许多东西就好算工钱了。可是我家还是给不起。要是打这许多东西,只给三只鸡,怕二叔不乐意呢,白耽误那么多天工。我干娘心疼我,才只要一点工钱,叫家里帮我做了这床。”
黄大娘见这丫头说话一点不拐弯。再次气得胸口疼。
她最讨厌跟杜鹃对上了。说也说不过。骂又骂不出。要是骂狠了,惹得她哭闹起来,那更是“惊天动地”。所以心底里有些怵她,因此转头骂冯氏。
杜鹃忙拦在前头。笑嘻嘻地说道:“奶奶别急,我们家还有活计,再请二叔就是了。堂屋的八仙桌、四条板凳,还有一个房间的床,还有木桶,再帮爹打两个柜子、三口箱子。工钱三只鸡。好不好?”
黄大娘脱口骂道:“把你二叔当牛使唤呐?”
杜鹃无辜地眨眨眼道:“干爷爷打的东西比这还多、还好,就只要了三只鸡呢。本来还说不要钱的。是我不好意思,硬要送去的。”
黄大娘被她噎得哑口无言,一口气堵胸口下不去。
最后。这场闹剧依然以黄大娘灰溜溜地退走收场。
且说眼前,杜鹃正和黄雀儿坐在罗汉床上说话,忽然冯氏提着一桶热水进来,往床后走去,一边道:“来洗澡了。”
杜鹃忙道:“娘。放那,等我和姐姐来抬。”
冯氏道:“你别磨蹭,跟黄鹂脱衣裳吧。”
说着,将水倒进洗澡的木桶,再从床后出来。出来后也不看杜鹃,就往外边去了。跟着,又提了三桶热水进来,将那大木桶装了一半满。
杜鹃有些理解她的心情,怕是以为自己在黄家呆不长了吧,有些舍不得。以往,洗澡水都是她和黄雀儿抬进来的,从不麻烦爹娘。
她叹了口气,催促黄鹂脱衣洗澡。
一般洗澡,不是她带黄鹂洗,就是黄雀儿带黄鹂洗。
今天小丫头非闹着要跟二姐洗。
洗澡桶放在床后面的墙角处,有一米多高。
当初做这个的时候,也遭到了冯氏阻拦——可见杜鹃每一项举措的实行,都是极不容易的——冯氏说,家里已经有洗澡桶了,还做,那不是浪费钱?
谁知任三禾听了说,这桶他出钱做。
冯氏便无话可说了。
于是,黄家三位姑娘便有了自己单独的洗澡桶。
杜鹃精神振奋地告诉做木桶的林家大哥哥:在木桶下面安置一个圆洞,洗澡时用木塞塞住;放水就拔开。
下水道是杜鹃自己设计的,从后墙底下通出去。
在洗澡桶下面埋一个半尺长宽、深一尺的封闭式木箱,分别在箱盖和箱壁上凿圆洞。箱盖上面的圆洞跟洗澡桶底部的圆洞正对上,用一段毛竹管相接;箱壁上的圆洞则跟外面伸进来的毛竹套上,这个下水道就严丝合缝不会渗水了。
又在后院挖了一条地下通道,埋了两根打通的长毛竹,直通茅厕,这便解决了倒洗澡水的问题。
林家大哥听了杜鹃一整套设计,高兴极了,觉得学了个新鲜的法门,因此紧赶了一天给做出来,连黄老实和冯氏那屋子也给做了。
这也没什么难的,后来泉水村好些人家都这样做了。
雾气蒙蒙中,两个小女娃面对面坐在桶里,就听哗哗水响,夹着黄鹂娇声嫩语“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杜鹃一边给小女娃搓背,一边笑道:“你还赖着不想起来?等下水冷了,大姐怎么洗?等到床上再讲就是了。”
这么洗得热乎乎的,往床上一躺,转眼就睡着了,她便能逃过这苦差事。
黄鹂不上当,扭着小身子叫道:“上床就睡着了。我不想睡。你先起去,叫大姐姐进来。你一面穿衣裳,一面讲故事。”
黄雀儿在床前听了,噗嗤一声笑了。
杜鹃气得呵她胳肢窝道:“我们成天都被你使唤得团团转,到晚上也没个歇的。你就是个磨人精……”
床后便传出黄鹂的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先喊大姐,再喊娘,说二姐欺负她,把水拍得哗啦响,都弄到桶外去了。
因没人理她,后来只得跟杜鹃讨饶。
厨房里,冯氏坐在灶洞后,听着隐隐传来的两闺女嬉笑声,默然无语。再过些日子,家里还是这样吗?
会不会多个儿子?
还是。那家不认账。不把儿子还她?
杜鹃呢。还会不会在黄家?
……
对于未来,她心里有着不确定的惶恐。
努力想象儿子的模样,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痴了。
三姐妹的闺房里。闹了一场,杜鹃和黄鹂终于起来了。
雾气中,白嫩嫩两具小身子对着擦水穿衣。黄鹂虽然看着不胖,小胳膊腿却圆滚滚的,十分结实。杜鹃则细挑一些,宛如出水芙蓉。
杜鹃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小时候别人喜欢捏她了,因为肉乎乎、滑腻柔嫩的小身子摸着十分软和,她就十分喜欢揉搓黄鹂。
姐俩穿了小衣裳。钻进被窝后,黄鹂便催杜鹃讲故事。
然杜鹃惦记李墩,想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因此说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黄鹂马上就察觉了,闹着杜鹃。甚而骑到她身上去了。
杜鹃被她闹得又痒又憋闷,大叫大笑。
黄雀儿在床后问“你俩闹什么?”
冯氏进来给黄雀儿添热水,见闹得不堪,遂骂道:“黄鹂,你皮痒了?”
黄鹂忙翻身下来,滚到一旁。
杜鹃喘气道:“娘,黄鹂差点把我肋骨都压断了。”
冯氏道:“她作死!哪个叫你惯她?你不晓得打她!”
杜鹃笑道:“我也不打她,等明儿再打一张床,我跟大姐睡里面去。把这床让她一个人睡,称王称霸也不管。”
黄鹂听了不依道:“不许!不许睡里面。”
杜鹃故意疑惑道:“黄鹂,你说吧,咱爹是头号老实人,咱娘也贤惠,咱姐特文静,咱自己更是泉水村第一好女娃,怎么单单你这样霸道,不像咱家人呢?”
黄雀儿听了“嗤”一声笑起来。
冯氏也忍俊不禁,禁不住接道:“她本来就不是咱家人。是我那年上山打山货,捡来的。”
杜鹃脆声大笑。
这恰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不清真假了。
黄鹂人小,却把娘的话当了真,由不得就哭起来。
杜鹃急忙翻身,将她抱怀里哄道:“傻子,这点眼力劲都没有。娘那是哄你的!你没听出来?你要真是捡来的,咱家人能那样喜欢你?你可是咱家的活宝呢!”
黄鹂这才不吭声了。
杜鹃又教道:“往后,不管谁说的话,你都要好好想清楚。别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也忒好骗了。”
冯氏对着床里道:“你还教她?再教都要成精了!”
一边又对黄雀儿道:“雀儿,先别放水。我去把锅里水舀来添上,也洗一把。”
黄雀儿忙道:“我再去烧些水,从新换了娘洗吧。”
杜鹃也道:“娘也真是的,我们都洗了三个人了,还不换水。又不是没柴火烧。”
冯氏道:“我一个老婆子,哪就那样讲究了。你们小女娃,身上干干净净的,又天天洗澡,能有什么!”
说着出去舀水。
就算她被杜鹃逼着改了许多,依旧改不了抠门的习惯。
黄雀儿只得把洗澡水留着没放,自上床去了。
想着娘还要在这洗澡,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便跟杜鹃黄鹂挤一头,姐仨说话。
她和杜鹃说起年底几天的安排:明天大扫除,后天炸圆子等,大后天做豆腐、炒米粉子(用来蒸“粉蒸肉”的)……一直说到腊月三十。
中间老被黄鹂打岔,满床就听她叽叽喳喳,问东问西。
冯氏提了水进来添上,三把两把洗了,却不回自己屋里睡,挨到闺女床内,坐在另一头,跟她姊妹聊起天来。
这个冬夜,似乎格外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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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前面十五位,我涨她们也在涨,我涨得没她们快……
第103章少年
母女几个说起炸圆子、小炸(一种裹了芝麻的面食)、炒麻条(山芋粉做的)等食物,黄鹂听了兴奋不已,也睡不老实了,把两条腿翘起来,贴着床后壁竖直,并把后背使劲往上拱,想要来个倒立,蹬得那床板壁“咚咚”响。
这么一折腾,她裤脚下滑,露出白嫩结实两截小腿。
杜鹃急忙制止道:“别把脖子扭了。”
黄雀儿同声道:“小心冻凉了。”
冯氏却探身打了小闺女一巴掌,骂道:“睡觉也不老实,作精作怪!把床蹬坏了,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黄鹂急忙将腿放下来,缩进被窝。
杜鹃便转了话题,问起外公家的情形,住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等等。
冯氏抱着膝盖说道:“有什么好玩的,还不是跟咱们这一样,也是山多。就是人多些,隔几里路就一个村子。山也矮许多,路也好走些,有集镇……”
杜鹃就明白了,因为道路好走,人烟就密集些。
人烟密集,那山上就不如这山里物产丰富,自然被*害了。
黄鹂才躺一会就不老实了,翘着脑袋问道:“娘,集镇上都卖些什么?”
冯氏道:“什么都有卖的。”
黄鹂听了不死心,追问道:“什么都卖,那卖什么?”
冯氏笑道:“就你磨牙!吃的、穿的、玩的,都有卖。”
黄鹂听了两眼放光,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吃的、穿的、玩的,都卖什么?”
杜鹃和黄雀儿就呵呵笑起来。
冯氏也嗔道:“吃的有各色各样的点心和油炸果子,穿的有各色各样的花布,玩的……哎呀,反正有许多许多。”
她词汇不多,无法应付小闺女的求知*,只好混。
黄鹂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觉得不够详细。因此又埋怨道“就不带我去。真是的!我都五岁了,我那天还去山上捡菌子了呢。”
杜鹃揭露道:“你那叫捡菌子?是我跟姐姐带你上山玩好不好!我们找到菌子,然后喊你捡;还要防止狼来咬你,还要留心蛇咬你;回来的时候你走不动,我们还要背你……”
“啊啊——”
黄鹂尖叫打断,不许她数落自己的“不堪”往事。
冯氏看着几个姐妹吵闹,脸上一直带着笑。
不知不觉,夜深了,她就没走,跟三闺女挤一床睡了。
次日一早冯长顺就走了。说是年底事多。不好耽搁。
冯氏便带着闺女洒扫洗刷。团团转着忙开了。
隔天是腊月二十七,进山打猎的人回来了。有林大猛、林大头、黄老实、林福生和林秋生,甚至九儿和林春都去了。
因为任三禾家在村子外围,靠山近。所以,众人就先把猎物扛到任家,等分好了,再弄回去。
九儿和林春九岁了,皮肤晒得黑黑的,生得十分结实健康。一身短打衣裤,腰里扎着粗布腰带,看去就像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两人年纪虽小,却都将头发束在头顶。为的是方便在山里行走。
九儿跟他爹一样,言谈豪气又爽快,还凶狠。
林春则要沉稳的多,言语也少。但不是沉默寡言和木讷,而是他面对人的时候。总是借着敏锐的观察力,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一旦说话,便十分中肯妥帖。
两少年从四岁起,早晚便跟着任三禾学武。自今年开始,任三禾和林大猛进山打猎就带着他们了,为的是历练。除此外,林春不进山的日子,就跟在大爷爷林里正身后,学木匠基础活计。
算上杜鹃所教,两娃就跟她前世的精英培训一样了。
其中,林春尤其忙碌,因为杜鹃考虑他学木匠的需要,特别教他数学,接下来就要教几何和物理了。
也幸亏他聪明,起早贪黑,竟能应付下来。
这里,还有一事要交代:就是杜鹃眼红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便提出也要跟任三禾学武功。
任三禾却摇头,说她不是那块料,也吃不了那个苦。
杜鹃听了不服气,自己是那娇气的人吗?
因此坚决要学。
任三禾无法,便说教她轻功,并一路鞭法和暗器。
从此,杜鹃就陷入了苦不堪言的境地。
但她想要不学了,任三禾却又不许了,压着她继续学。杜鹃迫于压力,只能继续。但还是三天两头找借口逃避早晨的训练。
这话题以后再说。
且说眼前,杜鹃听见后面吵嚷动静,忙和黄鹂赶到小姨家。只见院子中间堆着好些野味,众人正在逐一分配。
林春看见她就笑着叫“杜鹃!”
杜鹃却来不及答应他,先冲黄老实叫道:“爹!”
黄鹂直接扑过去抱住黄老实的大腿,仰头笑道:“爹,你回来刚好。娘在炸油炸果子呢。好香的!”
黄老实忙俯身抱起小闺女,傻笑问道:“可想爹了?”
黄鹂连连点头,道:“想。想得睡不着觉。”
两臂圈住老实爹的脖子,十分地贴心。
杜鹃扑哧一声笑了,瞅着这小丫头哄人不眨眼,心想也不知是谁,睡得跟小猪一样,早上喊都喊不醒。
可是,黄老实显然很享受这话,乐得见牙不见眼。
黄鹂又道:“爹,听见你回来了,大姐就赶忙烧水。你回家就能洗澡了。洗得干干净净的,睡一觉,起来好吃饭的。”
黄老实连声道:“嗳,嗳!好,好!爹马上回家。”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