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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七星彩-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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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彻的眼睛眯了眯,讽刺道:“我要是退回庚帖,岂不是合了你的意?”

纪澄心想沈彻这话明显有赌气的意思,可婚姻大事哪能用来赌气,她少不得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换了个语气道:“为什么会选我?”纪澄从来就不觉得自己能有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沈彻向自己求亲。

为什么会选纪澄?这个问题沈彻也问过自己,老太太也问过他。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来就只有一个,只因钟意而已。

不钟意的人,宁愿不娶也罢。

只为沈彻这个心结,不知气得老太太掉了多少眼泪。打不听,骂不听,简直油盐不进。

至于纪澄,或许三年前沈彻还想不透彻,所以放不下身段,但三年里每每魂牵梦萦,三年后依然丝毫不减,入骨相思,相思入骨,他再不懂那就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了。

正是因为懂,所以早晨沈彻才能压制住当场弄死凌子云的冲动,若非怕纪澄伤心,凌子云早就死了好几次了,还能容得下他在西北战场蹦跶?他真以为他屡次活命是福星在身,有老天保佑么?

可惜这些心事都不足以为纪澄道也。

纪青的小妾潘氏上禀的话还犹在沈彻耳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纪澄说得多干脆啊?

只可惜即使她不喜欢,沈彻也放不了手了,但理由却说不出口。

前来晋北时,沈彻本已打算好好儿与纪澄说话,哪怕被她讥讽几句也无所谓,总要让她解开心结才好。

结果沈彻却在法弘寺亲眼目睹了纪澄对凌子云的情意,也听见了她对自己的心意,准备好的话还怎么说得出口?

纪澄等了片刻,不见沈彻回答,只好继续追问,“那么多人可选,为什么一定是我?”

“这几年纪家的生意你没管了吧?私贩军械的利益巨大,你爹已经不太听话,我要你向你爹提,拿这条线的生意做嫁妆。”沈彻道。

沈彻这话骗骗别人还可以,想哄纪澄却是不能。沈彻的手段多如牛毛,还能驾驭不了一个纪家,就私犯军械这一条,就已经是纪家的紧箍咒了。而若纪澄是沈彻的话,和纪家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呢。

虽说如今向西域输出军械是为国为民,但毕竟不是光明正大的手段,一旦被人攻击,那就是杀头灭族的事。早在最初沈彻就已经表示过,若是事情败露他是不吝于将纪家推出去做挡箭牌的。可如今若是两家结为了亲家,一旦纪家的事情败露,沈家只怕也会有瓜田李下之嫌的。

聪明如沈彻怎么会让沈家落入这样的泥潭?

纪澄摇头道:“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西北这两年连年用兵,国库已经空虚,士兵的粮饷已经拖欠数月,全靠军队自己筹措。你爹同意以百万银子给你做嫁妆,之后每年都再送二十万两白银。”沈彻道。

这个理由就更扯淡了,纪澄是看过靖世军的账册的,就算两年征战耗费白银无数,但也绝对值不得沈家二公子出卖自己的亲事来换钱。

但话说到这个份上,纪澄已经知道沈彻是不会告诉自己实话的了,心里愤懑无解,说话时就难免含讽带刺,“哦,这么说来,彻表哥是卖给我家了?”

饶是沈彻脸皮比寻常人都厚,被纪澄这样一说,也是噎得咳嗽了两声,“卖不卖的不好说,也可能是有人嫁不出去需要娘家倒贴银子。”

第175章 天亮了(上)

这话明显是玩笑般的口舌之争了。有凌子云在,纪澄还能愁嫁去倒贴。一旦想到凌子云,纪澄便又投鼠忌器了。

沈彻打量着纪澄,脸上的粉稍嫌太厚,他所知道的纪澄可是很少涂脂抹粉的,尤其是才刚刚除了服。

“擦这么厚的粉,你爹打你了?”沈彻问道。

纪澄下意识地侧了侧头,这人真不愧是靖世军出身,眼神比刀还利。

“该。”沈彻对纪澄就说了一个字。

纪澄因有所求,不愿意跟沈彻进行口舌之争。

“今晚你能不能不去赴宴?”纪澄道。想也可知,她的庚帖已经拿在沈彻手里,这亲事已经订下,晚上若凌子云得知,还不知会受怎样的刺激,纪澄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惹得亲痛仇快。

沈彻啜了一口茶,缓缓地道:“我想不出理由。”

“你已经赢了,得到了所有想得到的,你还想怎么样?”纪澄愤愤地道。

沈彻轻笑道:“难道不应该教训一下胆敢觊觎我‘未来妻子’的登徒子?”

显然今晨凌子云说的话和做的事让沈彻深为介意,他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早就摩拳擦掌了。

纪澄最了解沈彻这一点,他越是笑眯眯的时候,你就越该提防。

“你别动他。”纪澄紧张地站起身道。

沈彻缓缓撑着桌面站起来,一字一字地道:“为什么不动他?他死一千遍都不足惜。”

“沈彻!”纪澄咬牙切齿地道。

沈彻扫视纪澄一眼,肃着脸道:“不想我动他就拿出十足的诚意来。从现在起,你心里要是还惦记着他,活人我可受不了,只有死人才蹦跶不了。”

这场见面自然是不欢而散。

纪澄坐在纪家送嫁的花轿里都还在自嘲,大概再没有比她和沈彻相看两相厌的夫妻了,可偏生他们这样却还要挤做一堆,成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夫妻。

世间之事真是难以预料。

花轿翻山越岭,颠得纪澄头晕恶心,心下对这桩亲事的反感就更加重了。不知不觉里又想起凌子云来,自那日法弘寺别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凌子云得到纪澄定亲的消息后上门求见过好几次都被纪青拒绝了,他想翻墙进来,却又遇上了南桂。自打沈、纪两家定亲后,沈彻便明目张胆地送了南桂到纪家,显见就是为了防范纪澄和凌子云私奔。

纪澄叹息一声,她也没脸见凌子云,只但愿她的子云哥哥不要再惦记她,从头到尾都是她辜负了他的一腔情意。哪怕恨她也好,就是别再惦记她了。

花轿一直抬入纪家在兰花巷的宅子,送嫁的是纪澄的大哥和二哥两人,沈彻来迎亲时,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在纪澄的两个嫂嫂手里将新娘子接上花轿。

白马红袍的新郎官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过时,可是惹得好些姑娘家伤心落泪,沈彻迟迟未婚,大家心里就还抱着点儿幻想,现在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众人的眼神恨不能将那花轿的挡门帘给戳穿了,就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生得何种样貌,竟然配了这样高贵俊朗的新郎官。

有人的消息稍微灵通点儿,知道沈家这回娶的儿媳妇又是姓纪。联想到当初纪兰嫁入沈家时的传奇,还有沈萃那痴心人长跪求亲的故事,纪家的女人就被传成了国色天香,生下来专门勾、引爷们儿的。

这桩声势浩大的亲事足以让京师的黎民百姓热议十天半月了,说什么的都有。那新娘子的嫁妆让人见了简直直眼,第一抬已经进了沈家大门了,最后一抬都还没出兰花巷的宅子。

私下一打听才知道纪家原来是晋北大户,家里有金山银山,典型的暴发户。那些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就更有谈资了。

只说沈彻是金玉其外,常年混迹秦楼楚馆,把个偌大的沈家都败得要典当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了。这回实在是不得已,才取了个商户女儿。大家都为纪澄捏了一把汗,新娘子这嫁妆怕是将来十有八九都要被败光的。这么一想,大家伙儿心里就都平衡了,尤其是那些姑娘家或者当年曾经恋慕过沈彻的少奶奶们,都等着看纪澄的笑话哩。

实际上不仅是这些不知内情的外人等着看纪澄的笑话,就是沈家的亲朋好友在纳闷儿沈家挑挑拣拣这许多年之后居然挑了这么个儿媳妇的同时,心里未尝不在等着看笑话。

想和沈家结亲的人可太多了,得不得自然会有些怨怼。

不管她们出于何种心态,反正对新娘子的好奇心是空前高涨,纪澄三年前虽然在京师住过一段时日,可是京师人的记性向来最差,只因每日都有人走,也有人来,太多新鲜人和事等着她们去看去听,于是纪澄这样低调性子的人很快就被淡忘了。

如果不是她麻雀飞上枝头搭上了沈彻,大家怕是再难想起有纪澄这么个人来。

盖头揭开的时候,屋子里乌压压的全是人,难怪纪澄觉得憋气了,这大夏天的,那一屋子的头有味儿就够人受的了。

沈家屹立已经百年,亲朋好友数不胜数,而好奇沈彻新娘子的都更多了,尤其是沈彻这许多年都不成亲,忽然娶了纪澄,不知内情的人惊奇,而知道内情的人就更是惊奇了。

纪澄抬眼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沈芸、沈荷、沈芫和沈萃,自然还有沈荨,另外还有两个瞧着十分眼生的年轻妇人,纪澄猜测怕就是沈御和沈径的妻室了。她因在守孝,所以这两桩喜事都没去贺喜。

纪澄冲熟识的人笑了笑,反倒是忽略了站在她身边,手里还拿着喜称未成放下的新郎官。

新娘子的美貌大出人的意料,有人心里便自以为找到了答案,毕竟沈彻是出了名的纨绔。不过尽管有些酸葡萄心里,但大伙儿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金童玉女,相得益彰,就那么坐在一块儿,天下的钟灵之气怕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了。

喜娘嘴里不停地说着喜庆话,喜钱是拿了一堆又一堆。众人不管心里如何,但脸上都是喜盈盈的,至于纪澄,她是心里哪怕翻江倒海,脸上也依旧可以带着淡笑的人,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唯一略微叫人别扭的只有那新娘子从始至终都不曾撇过新郎官的眼神。

沈彻脸上淡淡,瞧不出喜怒,只是似乎有些不耐,待所有的过场走完,新郎官离开洞房出去敬酒时,步伐迈得尤其的大。

自以为聪明的人仿佛看出了某些端倪,撇嘴笑了笑。

观礼的人从新房退出时,沈御的续弦,两年前嫁入沈家的崔氏道:“真想不到二弟妹生得如此貌美,不过也只有这等容貌才能入得了二郎的眼。”崔氏是清河人士,在纪澄离京之前从没到过京师,所以不曾见过她。

“是哩,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生得像二嫂这般美貌的人哩。”沈径去年娶进门的新妇李氏道。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位,光有美貌难道就能进得了咱家的门儿?”沈荷撇嘴笑着,她和纪澄本没有什么矛盾,只是当初沈荷一心想让夫家的旁亲凤庆做了这沈家二少奶奶,可惜讨了个没趣,这本也没什么,只是现如今看见沈彻最后娶的二少奶奶居然是纪澄,这就让沈荷不得不猜测当初这两人是拿她当猴耍,明明私下已经有了猫腻,表面上却装得清白无事。

有那旁支的女眷闻言接话道:“荷姐姐此话何意?快莫要遮遮掩掩了,说出来也好叫咱们知道,将来都是要彼此走动的,咱们知道新少奶奶的心性这才好相处啊。”

沈荷不敢说沈彻和纪澄婚前私相授受,那毕竟是她自己的猜测,何况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了沈家的人脸上也无光,自己显然不能塌自家的台,于是便道:“我同这位新少奶奶也不太熟,只知道我们家老祖宗疼她比疼我们这些亲孙女儿都多。当年她在沈家时,就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

“呀,这样啊?”李氏低呼一声。这妯娌之间虽应互相扶持,可难免会互相较劲儿,尤其是在博取长辈喜欢这件事上。沈家最大的就是老祖宗了,哪个又不想博得老祖宗的青眼,且不提别的好处,便是指使起下人来都能得心应手些。

沈府的家仆有些在沈家都待了几十年了,有时候比主子还主子,别说崔氏和李氏这种才嫁进来一两年的新媳妇,就是二夫人黄氏、三夫人纪兰有时候都使不动那些老奴。

沈荷这一句话就在崔氏和李氏心里替纪澄埋下了隔阂了,突然来这么个受老太太喜欢的孙媳妇,她们难免会有危机感。

“难能比你们这些亲孙女儿更受宠啊?不过瞧样子,这位怕是的确很有些手段呢,要不然以她的出身怎么能嫁进咱们沈家啊?”另一个年轻的旁支妇人接道。

沈荷笑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阿萃怕是和她最熟的,毕竟是表姐妹呢。”

被点名的沈萃笑了笑,并不接话。

若说这些年来变化最大的怕就要数沈萃了,若放在以前,以她的性子早就应和着这些人编排起纪澄来了,而现在却已经学会了沉默。

第176章 天亮了(中)

背后议论的人,就没几个是想听好话的,都恨不能挖出点儿什么艳闻来,说起来才够劲儿。

于是就有人低声问道:“当初二少奶奶在府里也住了不少时日,你们说那时候她是不是就已经和二郎……”

一直没说话的沈家大姑娘沈芸闻言,眉头一竖就瞪住了那问话的人,“咱们府里是什么样子的你们难道不清楚吗?见过背后论人的,可没见过自己把屎盆子扣在头上的。”

沈芫也开口道:“若有那样的事,你们这些个千里眼、顺风耳怕是早就听到风声了,还用等现在?空口无凭的说这些话也不怕下拔舌地狱,当初澄妹妹在咱们家里住的时候,我可从没见过有什么不妥。”

沈荨也是着急,她知道这些人胡乱说话都是因着她二哥名声不好的缘故,想要辩驳,可以她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又没啥可信度,亏得沈芸和沈芫站了出来。沈荨冲她们感激地笑了笑。

沈芫拍了拍沈荨的手背以示安抚,却听沈荨嘟囔道:“自己心里龌蹉,就把别人都想得那么龌蹉。”

沈芸闻言侧头又瞪了沈荨一眼,沈荨赶紧俏皮地捂了捂嘴巴。

如此一来大家都没了谈性。

只是人都有个习惯,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同时自己说出来的话,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也要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最后自己把自己说服。于是,虽然有沈家姐妹信誓旦旦的作保,可那些看热闹的依然觉得必是纪澄和沈彻当初就有了首尾,才有今日的婚事。

还别说,有时候歪打歪撞还就是猜到了真相。只不过她们坚信是纪澄太有心机诱、惑了沈彻,却绝不愿意承认是沈彻看上了纪澄。

别说是这一众女眷了,就连沈彻那一帮子酒肉朋友听闻他和纪澄定亲时也是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

这半年以来楚得一直没有逮着沈彻拷问的机会,这会儿见着新郎官来敬酒,便使劲儿起哄一帮子狐朋狗友灌沈彻的酒。

沈彻也是难得的好脾气,由着他们闹腾,若是换了寻常,二公子早就挨个儿收拾了。

楚得端着酒坛子朝沈彻抱怨道:“你倒好,定亲之后就直接没了踪影,害得我哥几个儿成天躲着你那些红颜知己,王丽娘你还记得吧?跟我家门口掉好几天泪珠子了,我家那母老虎还以为是我怎么着她了。今儿你可得老实交代……”

楚得压低了嗓音凑在沈彻耳边道:“你这千挑万选的,敢情就是为了挑个最毒哒?”楚得至今还记得沈彻从西域回来时的狼狈样儿呢,有生之年第一遭来着。

沈彻轻笑,“常言不是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

楚得给沈彻比了个大拇指,“好,有勇气。”很快楚得就换了副更猥琐的模样道:“你家这朵牡丹花的确够漂亮的,做个风流鬼也值了。”

“下次再看胡乱瞥,小心你这双招子。”沈彻道。

楚得忙地做出一个夸张的护眼动作,“哪儿敢啊?”

沈彻冷哼一声,楚得赶紧地自罚三杯“是我嘴臭,我以酒洗洗行吗?”楚得之所以这么怂,那也是不得已,沈彻这厮可是睚眦必报的,当初他哪儿知道纪澄有一朝一日能成他嫂子啊,这才说了那些混账话。现在还不赶紧地认错,秋后算账铁定被沈彻收拾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不对,楚得想了想,他感觉他已经被秋后算账了,要不然哪儿能先被扔到西北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去,别说女人稀罕了,连只母马都有人稀罕。这几年来他这好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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