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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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八章斩尽
李许氏的话一落下,皇后就猛地站了起来,她的神情比看到李妃和李斯年私通时更加可怖!
李许氏在说什么?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李斯年没有妾室,他只有两个儿子,都是李许氏所出。而长泰十七年暮春,五皇子上官长治出生,李斯年和李妃私通,这,这,混淆皇家血脉,这是天大的死罪啊!
张盛也张大了嘴巴,久久没有合上。
这位年已六十多,久经前朝和后宫斗争考验、深得长泰帝看重的内侍首领,也被吓到了。
宠妃和重臣私通,被皇上当场看到,这事虽不可置信,但历朝历代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但是混淆皇家血脉,还瞒了二十多年,这真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啊!
张盛虽然知道这就是长泰帝给自己使眼色的原因,就是为了求证李斯年和李妃私通的时间,求证五皇子上官长治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脉。
但是,此刻,他知道了求证的结果,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迷迷糊糊想:若是五皇子登基,那这天下就不是上官氏的天下,而是李家的天下了!
重华殿内的氛围一下子凝结住了,幸好皇后为免出现春熙宫中其余妃嫔闯进来的情况,早就屏退了留守的宫女和内侍。
这重华殿内,只有区区四人,李许氏的话,除了他们这四个人,就没有人再听到了,不然这事就当场就扬了出去。
“李许氏,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此事干系甚大,若你说的是谎话,诬蔑皇室,那就是弥天大罪!”皇后厉喝道。
她身为后宫之主,此刻质问李许氏,那威严就像有形的一样。压得李许氏抬不起头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妇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正好是臣妇的长孙出痘,臣妇惊惶无措,冲进书房才听到这句话的。臣妇家中的老仆都会记得是哪一天的。”李许氏的话语没有变,依然清晰地指出是哪一天。
“你暂且留在宫中,此事,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皇后原本是来询问李斯年和李妃私通的事的。却没有想到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
这事太过重要,还有张盛在一旁听着,容不得她有半点犹豫,她必须马上就去面见皇上。将此事报告给皇上知道。
当皇后和张盛匆匆来到紫宸殿的时候,长泰帝看到他们惊恐异常的脸色,再看到张盛对他点了点头,他便知道自己要张盛求证的事情是真的了!
他的眼神迅速暗了下来,双手别在身后。紧紧地握成了拳。
当他听完皇后磕磕碰碰的报告后,反而微微笑了起来:“皇后真是大意了。那李许氏怨恨丈夫,或许他们夫妻不和,两人又私怨,故意说了这些话来报复李斯年。一介恶妇的话语。怎么能够相信呢。李许氏在胡言乱语,皇后怎么也这么糊涂了?”
皇后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长泰帝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那李许氏时间事件都记得那么清楚,长泰十七年暮春,怎么会胡言乱语呢?
随即,她就反应过来,连忙跪下来请罪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大意了!明知道那李许氏在胡言乱语,还心急火燎来告诉皇上,是臣妾糊涂了!”
待起身过后,她笑着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五皇子是天潢贵胄,怎么可能会受一个恶妇人的污蔑呢。是李夫人身体不适,李大人特意去请了太医来为李夫人诊疗,所以才迟了出宫。本宫体恤,特令宫中侍卫送李氏夫妻回。皇上,臣妾说得没有错吧?”
长泰帝满意地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这位梓童,是最识事务的,实情就是这么一回事!
随即,他对皇后说:“梓童真是深得朕心,这样说很好,很好!张盛,派人送李氏夫妻回去。另外,今晚春熙宫中的妃嫔,一个个都给朕看实在了,若是有什么话传了出去,她们身后的父母宗族就一个都不能留了。”长泰帝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是他不要听到半句关于这些事情的讨论,这事,就给皇后和张盛了,相信他们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在皇后和张盛离开紫宸殿各自去办事后,紫宸殿内只剩下长泰帝一人了,这时,他所有的不甘和怒气才散发出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杵,但是他的怒气,却只能发泄在这空无一人的紫宸殿内。
自二十岁登基以来,长泰帝就没有今日这样难堪和难受的时候,自己的宠妃竟然和自己的大臣私通,甚至自己的皇儿也有可能不是自己的骨肉!
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耻辱,身为一个帝王,身为天下至尊,他竟然比不过一个年老的臣子,这是他最大的难堪!
想到李妃那低低吟唱的什么“小簟轻衾各自寒”,长泰帝就觉得嘴角有血要流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她都还在想着李斯年,似是疯魔般!这让长泰帝如何接受得了!
当皇后说道李许氏那一番话时,长泰帝心中已经认定上官长治是李斯年的骨肉而非自己的血脉。但是他不能认,还要极力遮掩这个事情!
这顶绿帽,绝对不能落到一个帝王的头上,哪怕是他自己亲眼看见了那一幕,他都不能认!
这对他的帝王之威,是一个侮辱,是一个污点,他绝对不能让臣下、让百姓质疑他的帝王之尊!
他又想到此刻还留宿在宫中的上官长治,越想越觉得他不像自己!
上官长治长相儒雅温和,李斯年就是那儒雅温和的人,而自己从来都威严克制,可是上官长治总是面带笑意,对人热诚亲切,那李斯年可不就是老好人吗?
到了最后,他觉得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上官长治和李斯年都是十足相像。列子所谓“疑邻窃斧”的道理,在长泰帝身上完全体现!
但是这一刻,长泰帝所念的就是要怎么收拾了这个局面。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帝王之威严有失!
第二天一早,张盛就前来回复长泰帝。他已经将长泰帝交代的事情都办好了。
那天进入春熙宫中的妃嫔已经被金吾卫严密监控起来了,而他则带着长泰帝的暗卫去了李府。
他从李府的密室里找到了许多李妃的画像,这些画像有贵人时的李妃,也有嫔时的李妃,记录了李妃不同的时期,而且每一幅惟妙惟肖,仿佛李妃笑意盈盈要从画上走下来一样。除了看得出画艺高超之外,更看得出画画人倾注的感情之深。
另外张盛还从密室中找到了李斯年和陈修齐、方从哲等一众官员的密信,知道了李斯年一直暗中为五皇子办事,就是为了让五皇子登上皇位。
张盛已经连夜审讯五皇子府的幕僚李可安、许三思等人。在严刑逼供之下,他们也供认了当年姜选的事请、二皇子妃灵前小产的事都有李斯年的手脚。
甚至,十皇子也是死在他们的毒计之下,李可安、许三思等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陈修齐、方从哲等五皇子府一系的主要官员,也都被暗卫拿下了。陈修齐承认昨晚夜宴之时,是代李妃将一封书信交给李斯年,但是他不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
至于和五皇子有关系的另外官员,则等待长泰帝的旨意后再行处置。
当长泰帝看到这样看到那一幅幅李妃巧笑倩兮的画像,再听了张盛的报告。终于忍不住了,将画像和文书从书案上一扫而下!
他咬牙狠狠道:“朕的宠妃,朕的皇儿,朕的重臣,真是好啊!这些年朝廷中发生的事情都和他们有关!朕的亲生皇儿,朕的嫡亲皇孙,竟然是他们的毒计陷害啊!他们真是好啊!真是好啊!”
猛地,长泰帝一口气提不上来,他紧紧捂住心口,似乎要站不住了,踉跄了几下。
“皇上保重,皇上保重啊!宣太医!宣太医!”李斯年见状惊恐地大叫,生怕皇上气急攻心,连忙吩咐了小内侍去奉药局宣太医了。
他自己则不断地顺着长泰帝的胸口,让他把那一口怒气消散开去,这个时候,皇上千万不能出事啊。
在太医没有到来之前,皇后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了,她刚刚得知春熙宫中的李妃已经自缢身亡了。被人发现的时候,李妃已经断气了,死状十分可怖,守在春熙宫的侍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昨晚长泰帝交代了皇后要好好看着李妃,绝对不能让她有任何损失。长泰帝还不想让她死得那么便宜,却没有想到她将自己的衣衫扭结成布条,就这样自缢身亡了,甚至她还用藏起来的护甲刺穿了喉咙,可见是一心求死。
“死就死了,何须慌张!报个暴亡的理由上来,将她剁了喂给永巷中的饿狗就罢了!”长泰帝淡淡地说道。
他语气也听不出有什么怒意,显然是不打算追究皇后的失责,而对于李妃的处置,他说得这么平常,就像每天洗漱一样。
这令皇后觉得心中发毛,那惧意像蚂蚁爬一样,瞬间布满了她的心。
“是……是,臣妾,臣妾遵命!”皇后强压着惧意,结结巴巴地地说道。
在后宫这么多年,她虽然也非良善之辈,手里沾的人命也不少,却从来没有亲自动过手。那等血腥的事,宫女和内侍也不会在她面前多言,现在长泰帝说什么剁了喂狗,她就觉得喉咙一阵翻滚,想要吐。
“不过,面上做得体面一点。”长泰帝又说话了,皇后止住了自己的作呕,忙不迭地领命称是。
她离开了紫宸殿,只觉得,这天,朝夕已经变了!
第两百一十九章围绝
冬至这一晚,上官长治是宿在宫中的。
自从出宫开府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留宿宫中,这本该是极为留恋和高兴的事情,但是他却是惊惶不已。
他一晚上都想着李妃和李斯年的事情,又担心长泰帝会罪责他,直到子时才入睡,也睡不踏实,一大早就醒过来了。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闻到了十一月深秋的气息,水仙花特有的清香,让他头脑也为之一清,脑中浮现出种种应对的办法。
他却没有想到,当他踏出五皇子所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李妃昨夜在春熙宫中自缢身亡,对外的理由是:暴亡。
李斯年及家眷被圈禁在府中,虽然李家的下人一切如常,但是金吾卫已经乔装守在李家主子身边了!
更重要的是,五皇子一系的势力,方从哲、陈修齐、卫尉少卿董凌因为不同的原因,被夺职下狱,其他一些和五皇子过从甚密的官员,虽然还没罢职,却已经被严加看管起来了!
五皇子府的幕僚许三思、李可安等人,在供认五皇子府的事情之后,畏罪自杀。
郑州刺史李逸昇因渎职下狱,连他属下的一干人等,全部都被牵连。
户部尚书郑濮存,也在早朝之上被长泰帝申斥,言其“教女无方,家训有失”。
这一切,不过是短短一个早上发生的事情,发生得如此迅速,让上官长治如同大寒天跌进冰窖里,全身冷得瑟瑟发抖,自己完了,什么都完了!
上官长治在一切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再也翻不了身了!
父皇虽然让他留居在皇子所,没有处置他,可是却把他身边的势力剪了一干二净。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无法藏匿!
现在。上官长治除了空有一个五皇子身份,什么的没有了!
不,或许,自己这个五皇子的身份都要保不住了,上官长治嘴角溢出了血,觉得心焚如灰。
他太清楚若是对手设计了李妃和李斯年私通,就一定不会放过将污水泼到他身上的机会。或许。在父皇心目中,自己早已不是他的皇儿了。
“不!不!”上官长治大吼道,对这一切都不能相信,不过是短短一个晚上。怎么就会这样了?
他是五皇子,将来会承继皇位的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大吼之后,就觉得眼前一黑,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留下郑少宜惊恐的尖叫。
当他幽幽转醒的时候,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是在自己熟悉的五皇子府寝室内,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看到自己皇子妃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上官长治呼了口气。笑着说道:“少宜,本皇子做了个梦,说是母妃出事了,我还在五皇子所呢,真是一个噩梦!幸好是个梦,醒来就没事了。”
他这样自我安慰道,却见郑少宜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脸色惊慌悲痛。
“这些,都是真的?”上官长治的笑容凝住了,一点一点地收了起来,脸色也一点一点地白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那不是做梦,那都是真的!他是昏过去了,不是做梦!
但是自己昏过去的时候,不是在宫里的吗?怎么会在自己府中了?父皇让自己回到府中,难道是顾全父子之情,不会问他罪了?
郑少宜含泪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父皇……是父皇派侍卫将我们送回来的,还说……还说……若无他的传召,我们以后都要留在府中不得外出了。府中的人都换上了宫中的侍卫。殿下,怎么办?……怎么办?”
郑少宜大哭着说道,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孙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以后都要被圈禁在五皇子府了吗?
上官长治的手垂了下来,眼神也黯淡无光了。
若无传召,不得外出,这就是说自己和老三一样,已经被父皇圈禁了,就要老死在这小小的一片地方了,这怎么可以!
他志在天下,还要征战地方的,怎么可以被圈在这一个小小的地方?上官长治猛地站了起来,冲出寝室外,大吼道:“来人!来人!本皇子要见父皇!我是五皇子,我要见父皇!”
声音在五皇子府上空响彻,可是府中的侍卫却像木偶人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他们早就接到通知了,无论五皇子说什么,他们都可以不用理会,不用回答不用担责,只需,好好守着五皇子府,让五皇子和五皇子妃不得外出就是了。
所以,他们也就当上官长治的大吼当时蚊蚋哼哼,继续面无表情守着五皇子府。
冬至夜宴之后的早朝,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令得朝官们因为昨晚喝醉有些混沌的心神瞬间清醒过来,今早那一丝宿醉也都全没有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陈修齐、董凌和方从哲是五皇子的人,这个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李斯年是五皇子府的人,更是没有人知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办了这些人?
原因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李逸昇和郑濮存是五皇子府的势力,现在李逸昇被夺职,郑濮存被申斥,这是表示皇上对五皇子不满了?
当下朝之后,他们互相交流所知,才知道李妃暴亡、五皇子被圈禁的事,才将早朝的事情联系起来,难道陈修齐、董凌和方从哲都是五皇子一系的官员?
皇上办了他们,又将五皇子圈禁起来,这是表示五皇子已经玩完了?五皇子出了什么事?
最惊喜的莫过于二皇子一系的官员,他们没想到一觉醒来,就会有这么大的一个馅饼从天上掉下来,以至太惊喜了反而不相信这个事情是真的。
“诸位大人说的事情是真的吗?李妃暴亡、五皇子被圈?”太仆少卿张星华说道,虽然他早从属下那里知道了这个事情,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属下消息有误,这怎么可能?
昨晚的夜宴。皇上还赞扬了五皇子呢,还道五皇子妃腹中皇孙的名字都已经想好了,事情怎么会变化得这么迅速和怪异?这才短短一个晚上啊。
那边陈知浩也和朝臣们说着差不多的内容。当他也得到肯定的回答时,忍不住和张星华对望了一眼:真是有这么大的馅饼从天上砸下来的!
他们最大的对手五皇子。已经成年的五皇子,又获得了户部尚书支持的五皇子,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倒下了!
就连宫中颇受皇上宠爱的李妃,也都暴亡了。这个朝廷,已经和五皇子没有什么关系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惊喜?!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