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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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把沈余宏带过来让他掌掌眼之类的,惹得沈华善直说下次下次,又问了成家近况如何,得知一切都好,便和卫复礼等人吆喝着拼起酒来。
沈宁也跟随沈俞氏去御史大夫龚家赴了宴,龚心慈要比沈宁大上几岁,年前就已经和河内道观察使卫良查的嫡孙定下婚事,五月就要出嫁了,沈宁和其他几家的小姑娘去龚家的时候,她还在绣嫁妆呢。小姑娘家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说得最多的也就是龚心慈的婚事了,沈宁也附和了几句,想来各人姻缘都离不开门当户对的考虑。龚心慈的婚事说不上好或者不好,沈宁因和她不熟,只淡淡笑着,特地多看了几眼秋歌提到的那个丫鬟采繁,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一样,可是脑中搜索了一番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想来是丫鬟气质都差不多,她也就没有在意了。没多久她就跟随沈俞氏离去了,沈俞氏怀有身孕,也不能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
正月初五这天,沈家也举办了宴会,邀请了不少人来吃吃喝喝叙交情。有去年三月时的家宴和花朝节宴会打底,夫人间来往也不少,彼此间也渐渐熟悉了。本家姻亲就不用说了,比如顾梓程的夫人就少了谄媚多了亲近——她丈夫顾梓程很得沈则敬看重。沈则高和沈余宪等人也一一见过这些人,也没有多说什么场面话,反正来的人家和沈家联系得也多,以后不愁没有见面的时候,只是趁着他们还在京兆的时候,多个名目聚一聚罢了。
沈家宴会过后,沈则高和沈余宪先后离开京兆。还是沈则高比沈余宪先动身,对着沈余文、沈余韬两个儿子耳提面命了一番,交代他们好好伺候孝敬祖父,交代他们也好听伯父伯娘们的话,又交代他们要和兄弟姐妹和睦共处,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沈余文两个想到远在岭南的沈蔡氏,又想到要适应京兆生活,一时心情也很复杂,更加不舍得沈则高离开了,看得沈则敬等人也心酸,对沈则高承诺道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两个侄儿让他和弟媳妇放宽心云云。
沈余宪走的时候,沈则敬没有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男儿志在四方,也不用哭哭啼啼,这像什么,所以他很放心地参加岑笑白家的宴会去了。沈安氏红了眼睛,儿子还小,她这次还是没有和他一起去湘州。沈庆德似乎也感应到将和父亲分别,特别的安静,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沈余宪,懂事的没有哭闹。另一边的沈俞氏早就在不断地抹眼泪了,身上掉下的肉落下的骨肉,现今要离开了,说什么都是舍不得。沈宁等人也都一一叮嘱大哥要注意身体多来信等,沈余宪望着一屋子送别的人,母亲、妻儿、弟妹,油然起了一股深深的责任感,这些都是他要关怀爱惜的人,以后要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这样想着的时候,觉得那别离之意也少了很多,回到湘州更加用心任职不论。
随着沈则高和沈余宪离开京兆和沈华善等人上朝,过年的氛围逐渐散去了,沈家也岑寂了不少。尤其是沈俞氏和沈安氏,一连几日都提不起什么精神,伺候的下人也很有眼色地沉默少言,和鸣轩和六和院都是静悄悄的。
沈俞氏也推了几家的宴会,她大着肚子,别人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还送来了不少问候的补品,这让沈俞氏开怀了不少。沈安氏也在沈庆德的逗弄下渐渐回复过来,小孩带给大人的感受是日日新鲜日日欢笑的,沈安氏也没那么记挂沈余宪了。
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元宵节在大永又称上元节,是团圆的节日,又是未成亲男女的节日,因这一天,在东市和西坊都设有元宵灯会,可以让少男少女们都去参加,和花朝节的意义也是差不多。
一大早,沈宁就往和鸣轩请安,沈俞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因为沈余宪离开京兆而消沉的意志已经慢慢恢复过来了,此刻正听着沈胡氏说着元宵节的安排,旁边还跟着沈宁和沈佳两个小姑娘。作为妯娌,沈胡氏其实没有必要来向沈俞氏汇报相关工作的,不过她想着就是暂代管一下家事,也总得让沈俞氏心里有底才是。
“那么晚上我就带着她们几个去西坊看一看吧。”最后沈胡氏这样说,这话一出,沈瑶和沈佳的眼睛就亮了,显然她们来和鸣轩就是为了早点这个事情。这话也被刚好进门的李姨娘、何姨娘、沈宓和沈宛这几个人听到了,两个小姑娘和丫鬟就不用说了,连两个姨娘和婆子脸上都有些期待——实是元宵灯会很热闹的啊,不仅有花灯,更有杂戏,当然就少不了那小吃小食,李姨娘和何姨娘都略有感叹,回忆起年轻时候的元宵灯会来。
沈宛自然是最高兴了,在场的人就她年纪最小,听着大家说着上元灯会的事情,想象着灯会的热闹,恨不得马上就外出去了。她忘记了何姨娘平时教她的规矩礼仪,说到时我把我自己做的花灯一拿出去,外面的花灯就都看不上眼啦,这话大言不惭逗得人发笑,所幸她性情率直,沈俞氏也不计较,倒是何姨娘悄悄地拉了沈宛一下。
沈宁看着大家满心期待的样子,那句“我不想去”怎么也说不出口,尤其是在沈俞氏对她说好好跟婶母妹妹一起玩的时候,她就更说不出了,只得笑着应承是。回到青竹居的时候,连青竹居内也充满了期待和热闹的氛围,沈宁微微叹一口气,也是,春诗她们几个大丫鬟今年就十五岁了,会这样期待灯会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沈宁想起这几个丫鬟的年龄,沈家家规是主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要到十八岁才能行婚嫁之事,不过婚事需要一个过程,及笄之后,就要考虑她们的婚事了,沈宁决定好好为她们筹谋筹谋。前一世,她们跟着她,先是陪嫁进了五皇子府,后又进了宫,一直到死,都没有嫁人,这一世,她要给她们一个不一样的生活。
沈宁一下子又想起了前一世,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前一世之事,将前一世之事和今生的经历交织纠缠,或许这就是重生的后遗症吧。
到了晚上,沈胡氏带着一群女眷,出发前往西坊了。越近祥和大街,就越多人了,每个人都打扮一新,少男少女们则人人手里拿着一盏花灯,这就是上元灯会的最大特色了。这些少男少女个个红粉菲菲,十五十六时,豆蔻枝头现,这样的情景,让沈宁感慨万千,这样的少女情怀,她是早没有了啊。
她站在祥和大街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那流动的花灯将整条大街映衬得流光溢彩,彷如行走在天际云霞里。这样的热闹,这样的美景,就如记忆中的一样,美轮美奂。当时,这样的良辰美景,她就是那赏心乐事之人,正是在祥和大街的花灯之下,他给她送了一盏花灯,拿着他送的花灯,她的心是甜蜜得难以言喻,朦胧间似乎觉得,这一生,有这样一个人就已经圆满了。
惟愿情满,地久天长,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啊。
后来呢,后来呢……
“再没有后来了……”在这流光溢彩之下,在这嬉闹笑语之中,沈宁喃喃一句,面容静肃。
第三十三章第一次见他
从上元灯会回来,沈家后院很是热闹了一阵,众人都在说着灯会上发生的事情,说着其中的热闹和收获。果然是如沈宛自说的一样,她自己做的花灯,将祥和大街上的花灯都比了下去。沈宁不得不再一次感叹沈宛的手艺,她别出心裁地将花灯分成内外两层,里面用的是灯胆,外面则是一层细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灯胆还会转动,那上面描绘的殿阁人物山水都在流动,仿佛还看见花间蝴蝶在振动翅膀,这实在是太了不起了,难怪街上的少女都盯着她的花灯又羡又嫉的。
沈宓也收获了很多发钗胭脂等女儿家的物品,这些都是商家免费送给她的,皆因她的猜谜本领,实在是太让震惊了。上元灯会之上,官府和商家都设置了不少猜谜灯棚,这也是京兆一贯的传统,若是猜中了,就会有不少的礼物。沈宓平时也没有什么爱好和本事,就读书作画和刺绣。这猜谜一事,自是书读到了就有用的,也由此,沈宁发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庶妹竟然有一副灵动的心思,那谜语不管多难她都很快就能猜出了。
李姨娘欢笑之余也有几丝自豪,沈胡氏更是直接夸这个侄女很有本事——因了这本事,她们这一行女眷收获颇丰啊,连沈俞氏也得了沈宓送的一枝牡丹含珠金发簪。
随着这热闹,没过多久,就到了正月二十。二皇子的婚礼是朝中大事,沈华善、沈则敬等男人就不用说了,沈俞氏、沈安氏都打起精神,带着沈宁参加二皇子大婚去了。
沈宁和陈婉柔因为有去年花朝节的那一桩事情,虽然彼此知道,却说不上多熟悉,沈陈两家也没有多余的交情。在婚礼之前,沈宁没有前去给沈婉柔添妆,只听说去陈家添妆的人不少,不算少府监的彩礼,陈家的陪嫁足足有七十二台,羡煞了京兆姑娘,也可见皇家和陈家对婚礼的重视。
二皇子的婚礼极是隆重,严格说来,这是除了长泰一朝目前为止最为隆重的婚礼,当然帝后大婚除外。早些年太子大婚的时候,身体病弱,为了太子的身体着想,并没有怎样大宴宾客,再说太子妃父亲吴朝能也只是朝中勋贵并无实权,自然也不能和如今的兵部尚书陈知浩相提并论。
不只是沈家,其余官员家里也都十分慎重对待,不少人都要参加二皇子府和陈家两处的婚宴,也异常忙碌。仔细说来,朝中大臣都算是两家的宾客,于是不少官员上午前去兵部尚书陈知浩家喝陈氏嫁女的喜酒,晚上去二皇子府喝二皇子娶妻的喜宴,有些年迈的官员都觉得应付吃力。沈俞氏和陈林氏、陈赵氏都没有多少交情,又加上怀着身孕,免得撞了喜,就没有去给陈府,一行人直去二皇子府。
位于始伏大街的二皇子早就装潢一新了。府前飞檐、庭间树上都挂着红绸子,专门为新婚准备的名贵香料也燃发着袅袅香气,里里外外透露着成亲的奢华和喜庆,太常寺、少府监的官员充当着迎礼的司导,整个场面喜庆又盛大。
这是沈宁第一次参加皇家的婚礼,当然自己那一次不算。太子妃吴氏成亲的时候,沈则敬尚在丰南县,沈宁听都没有听说过。到了二皇子府,看到那婚礼布置的场景,沈宁眼神就暗了下来,皇子成婚都有一定的礼制,前世,她嫁给上官长治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布置。
符合礼制的吉服、礼器,鲜红的?肿帧14∫返暮斐瘢?吵淖哦崮康闹蚬猓??肷蚰?档?难垌?t?凑庖磺性谕馊搜劾锸钦飧鲅?拥陌。?庋?哪垦i衩裕??笔笔鞘裁葱那椋炕断步粽牛恳捕技遣坏昧耍?患堑煤孟窈攘瞬簧偎杌棺柚构p》五品以上的命妇和家眷饮宴的处所自然不和男人们一处的,沈宁跟随沈俞氏和沈安氏先去拜见了二皇子生母德妃,皇上和皇后自然是在宫中的;然后才去新房见了新娘子,不久就要成亲的龚心慈也来参加婚宴了,户部尚书的幼女郑少宜一向和陈婉柔交好,当然也来了。新房里很热闹,陈婉柔一脸红扑扑娇羞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打趣。不一会,就有女官来请大家离开婚房前往饮宴处,道是酒席快开始了。
女官带着沈俞氏、龚心慈一行人往设宴的大厅走去,婚房里大厅也有不远的路程,一行人都有些脚步匆匆,突然间女官停了下来,对着迎面走来的一行人弯腰行礼,沈俞氏等人看清楚来的人时,也赶紧行礼请安了。
迎面那一行人,打头的是太子和太子妃,身后跟着的是未成亲的几个皇子,五皇子、十皇子、十二皇子还有几个公主,都是皇家贵胄子孙,看样子是要来看二皇子妃这个弟妹嫂子来了。
就是这样,沈宁看见了上官长治。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见他在一行人里依旧温润如昔,笑意盈盈让人心生亲近。只一眼,沈宁就有着满腔压抑不住的恨意,想冲上前去撕了那温和面容去,想冲上前去杀了他杀了他……
她曾爱他至深,曾在佛前许愿生死相随与鸳鸯一样日日好到老,可是他灭她沈家满门,生生打下她腹中孩儿,将她囚禁长春冷宫十七年,再见时,她发觉原来她对他,只剩下这滔天的恨意和怨气,他怎么对得起她!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古人说的没有错啊。
“这是工部尚书沈华善的家眷吧?不必多礼。”太子妃吴氏的声音传到沈宁耳朵里,她才发觉自己身在何处,只好紧紧握住双手,直到手心有刺痛和湿润,压抑住周身的冷意和怨恨,转看向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上官如初戴着九首金蝉三梁冠,一身绛纱袍更显出他脸色有着异于常人的潮白,眼眶深陷眼珠暗淡。这分明是一副久病之相,连那陪伴在身侧的太子妃吴氏周身气息也都暗淡如灰,丝毫没有显贵尊荣的富贵气象,在这个喜庆的场景里显得格格不入。
就只瞥了一眼,沈宁就低下头了,和沈华善的想法一样,在沈宁心目中,太子和太子妃根本不足为虑,太子体弱,太子妃多年无所出,长泰三十八年,太子薨,太子妃随之也去了,太子一系,根本就不成气候,所以上官长治才会有机会……
上官长治眨眨眼,他也看见了沈俞氏和一众小姑娘,龚心慈他是认识的,听得介绍,那个年纪最小的姑娘正是沈家的,是他看错了吗?怎么觉得这小姑娘看他的那一眼似乎有凛冽浓重的恨意?他没见过她吧?再仔细一看,却发觉小姑娘安静站在那里,脸容清秀,哪里来的恨意?他暗暗笑自己,想是连日来因为老二成婚的事情想多了,又想起了沈华善和沈则敬的官位。
想到这,他对沈俞氏等人露出了热切的笑容,还问她们是不是刚看过二皇嫂了等等,语气温和让人如沐春风,沈宁死死低着头,直到太子太子妃一行人走远了才抬起头来,脸上表情也淡淡,心想,我还是太弱了啊,好在也不会常见,不然我非掩饰不住……
沈俞氏等人很快就从二皇子婚宴上回来了,原因是沈俞氏觉得胎儿踢动得厉害,也觉得有些心慌气乱,一时也极为紧张,便匆匆返回景泰大街,召来大夫一看,道是脉象平和也没有不妥,应该是婚宴热闹吵杂,胎儿也会有些躁动,开了几剂滋补不燥的安胎药,让沈俞氏安心休养,就告辞了去。
被沈俞氏这样一惊吓,沈宁也来不及细想见到上官长治的感受了,对沈俞氏和胎儿的甚是担忧,仔细听了大夫的话,又叮嘱俞妈妈一定要伺候好了沈俞氏,这才返回了青竹居。
秋歌帮沈宁褪掉外衣的时候,听到沈宁似乎疼痛地微呼了口气,待她翻过沈宁的两个手掌一看,惊呆了:只见两个掌心有八个半月形的指痕,极深极深,掌心的肉都翻露出来了,上面还有不少已经凝结了的血迹,两个手掌显得异常狰狞。
“姑娘,这是……”秋歌惊颤却说不完一句话,不明白沈宁怎么弄了这么伤回来,这深痕,得多用力握紧了拳头才能形成啊,她一点也不明白这个小主人,虽然跟在沈宁身边,接触的事情也多了,眼界和思考都宽广了很多,秋歌却觉得她对沈宁越来越不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现下又弄出这伤痕来……
“没事没事,过两天就好了……”沈宁嘶嘶呼着气,当时不觉得,现在才开始痛了因有了这疼痛,她见到上官长治的恨意也消散了很多,心下也有几丝后悔,觉得为着那个人把自己的手掌折腾成这样,实在太不值得了。重生之后第一次看见他,原来怨恨过后,竟然只有不值得这三个字,是啊,不值得。
好在伤痕看着恐怖,在秋歌的照料下,没几日就好了,只留下几个白痕,相信时日再长些,就会消失不见了。
第三十四章喜事多
过完年之后,虽然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