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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嫡长女-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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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却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李氏已死,上官长治的旧部,已在北道巷中自刎,那些攻城弩,此刻已在京兆府衙,被当成功勋展示。

结果已定,前因反而已经不重要了。当然,沈宁也不会告诉郑少宜,为了找出李氏去过的地方,如流处从户部那里拿来了户籍名单,像拉渔网一样,从祥和大街到吉祥巷,又从吉祥巷到北道巷,中间费了多少人力心力。

再多的防备,在无比细致的搜索前面,都会无所遁形。

或许,郑少宜还有许多鬼蜮伎俩,应家里面,还有诸多纷繁之事,可是已经不能影响沈宁循本心前行了。

有些人和事,注定只是脚下的石子,或许会磕脚,只要停下来,轻轻一拨,它就能离开了。

“你好自为之吧!”沈宁站了起来,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看她一眼,和应南图离开了这前院偏厅。

走出府门之时,沈宁又再抬头看了那一串串金银纸锭,生前事,身后名,那一世的正昭帝,就只剩这串串金银纸锭,仅此而已。

沈宁一时无言。身边跟着的应南图,也是沉默。夫妻两个回到有余居的时候,就见到春诗、秋歌等丫鬟,正在忙碌地进进出出,整理着箱箧事宜,这是在为离开作准备了。

不知不觉,她嫁给应南图快一个月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先后有李氏和郑少宜的事情,沈宁的心情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直到此时。当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她的心才放下来。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这样浅笑的沈宁,看得应南图双眼幽深。心中既为她的开心感到欢喜,却又感到一丝默默去的恼意。这样矛盾的心情,使得他比往常沉默。

应南图的反常。沈宁很快就察觉到了。晚膳之时,应南图吃得并不多,虽然和平常一样笑着,但是话语却少了。

沈宁原本以为,应南图是为了应家之事而烦心,可是随即,她又觉得有些不妥,似乎,在见过郑少宜之后。退之就沉默了?

这是为了什么?

见到应南图这个样子,沈宁有些无措,心情也有些忐忑。她想着对应南图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两个人知交已久,感情已深。但是结为夫妻,尚不足一个月,应南图反常沉默的原因,沈宁猜不准。

因各自有心思,这一顿晚膳,应南图和沈宁都很安静。应南图是否觉得饭菜美味不得而知,但是沈宁觉得夏棋做的菜饭,水准和平时不一样,滋味并不如往常诱人。

待得晚上,洗漱完毕,合上了被。沈宁的心跳不由自由地加快了。她感受着应南图的气息和呼吸,想到他今日的沉默,犹豫着要不要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

正这样想着,沈宁就发觉,应南图已经靠了过来,双臂把她拢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就不说话了。

沈宁此刻,只觉得脸颊如火烧。她靠伏在他的肩膀上,仿佛觉得他的呼吸在头顶上一吹一合,炽热无比。

“你……”沈宁想开口,却发觉喉咙有点干涩,只说了这一个字,就发现再难说下去了。而应难图的呼吸,是越来越近,压过了她的头顶,来到她的脸颊旁边,像是有形一样,让沈宁喘气的动作也加快了。

“我觉得不高兴……”沈宁听见应南图开口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就贴在她耳边,像滑动过耳垂一样,沈宁觉得有些酥麻。

为什么不高兴?沈宁想这样问道,却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来。

“我听到那郑少宜在说,上官长治叫着宁儿宁儿……想到他竟然幻想着这些,我就觉得很恼怒……”应南图闷闷的声音还在继续,却将他沉默的原因说了出来。

竟然因为这样!沈宁先是一愣,然后觉得好笑,最后就有不可抑止的欢喜。竟然是这样的原因,她没有想到他不高兴,是因为听了郑少宜那样的话语。他这是……吃醋了吗?

譬如妇人见夫纳小妾,白日里一坛陈醋饮下那样?心里酸酸涩涩的?这是他在表达对自己的感情吗?

沈宁尚来不及多想,应南图忽而就将她拥在了怀中,像是要将她压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炽热的唇也落到了她的脸上、身上,嘴里还有着咕哝不清的话语:“宁儿……宁儿,我的……我的……”

沈宁试图努力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深远的眉目皱起来,这副样子,看得沈宁一愣。

这个男人,情动之时,竟然会是这个样子,与平日里的他极不相同。不是天宁寺中月下披云啸三声的豪迈,也不是始伏大街漫天花雨下的飘逸,而是这样,似痛苦又欢愉,这就是入情吗?

沈宁忍不住哆嗦起来,她觉得自己极冷,而他的身体极热,两者贴在一起,沈宁仿佛可以听到热烙铁入水时的“滋滋”声响。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瑞雪,身影向谁去?

君却无语,只有满室旖旎春光,夹杂粗粗细细喘息,就中有痴儿女。

自从那一日沉默之后,应南图和沈宁之间,似乎就有了些不一样。这不一样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有时候,两个人会在正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相视一笑;又或者,应南图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沈宁能恰好到处地接上下一句。

情意和默契,随着时间在滋长。

正月十五,应南图和沈宁去了始伏大街赏花灯。这上元节的花灯,虽然更多是为未婚男女而设,但是也有不少新婚夫妇来此感受这种情意。何况应南图和沈宁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在一起赏过花灯,这一段经历,是怎么都要补上的。

始伏大街之上,游人如鲫,花灯璀璨。沈宁这一次,没有了长泰三十六年的感叹,有的,只是和良人携手相契的幸福。前世那些过往,虽然惨烈,也并不遗忘,却更让人珍惜当下的幸福。

元宵节之后,应南图和沈宁就打算离开京兆了,按照之前沈华善所指引的那样,他们准备前往岭南,去看看那里的沈则高和沈开善等人。在离开之前,当然少不得的,就是回到沈家,向众人辞行了。

沈俞氏没有想到,沈宁刚刚出嫁,就又要离开京兆了,心里自然千般不舍。她知道女儿女婿离开京兆,是有各式原因的,必定是离开比留下来好。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心里,仍然感到丝丝不舒坦。

“你都这个年纪,长年在外奔走着。这内宅妇人之中,有几个是你的好友?管家诸事之中,有几点是要最重要的?你们都不小了,是该安定下来,早日有孕,也算了却我一桩心愿。”和鸣轩内,沈俞氏和沈宁两母女正在说着话。

在沈俞氏的心目中,内宅才是妇人的朝堂和战场,一个妇人要将内宅打理好,是一件花费心力和智慧的事情。当家主母将后宅打点妥当了,前堂才能高枕无忧。这才是时下为人妻子的最佳做法。

可是这个女儿……长年不在京兆,只四处奔走,又怎么会懂得这些内宅之道?女儿虽然从自己这里听到学到了不少,也在鉴华堂那里学到了很多,但是没有具体运用,没有实践过程,那等于是没用的。

她很想这个沈宁能够安定下来,打理打理家宅小事,办几场宴会,熟络姻亲故旧,圣后生个孩子。简单和融的日子,多好。这才是沈俞氏对沈宁的期待。

对于沈俞氏,沈宁充满了孺慕,只恨不得长年在她膝下娱亲承欢。但是留在京兆,学习管家之道,安分守己做个内宅妇人,又非沈宁所愿。她的前一世,学到的管家理宅本事,已经足够的了,况且应家,有前世子妃在,她根本就不想掺合进去。

与此同时,在沈家的前院,沈华善和沈余宪,也在和应南图说着话,说着岭南的种种事情。再一次,沈华善让应南图和沈宁尽快起行。

“东西已经基本打点妥当了。计划十日后,就离开京兆。”应南图笑说道,说出来大概离开京兆的时候。毕竟是成家之人,此一去,又不知道会在岭南道呆多久,有余居的准备,还真不少。

“十日,还是长了。还是要尽快!”想了想,沈华善这样说,眉头锁了起来。

听得沈华善这话语,沈余宪和应南图都挑了挑眉,十日还是长了?难道,紫宸殿里就要有消息传出来了?

一更

第三百四十九章新势力

看到了沈余宪和应南图疑惑的眼神,沈华善摇摇头。

紫宸殿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但是上一次大朝之后,长泰帝强自打起的精神,就像鼓吹的气泡被针刺了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流逝。

各省各部各监的官员,都做好了准备。

尚药局的太医没有一个沐休的,全部都在宫中候命了;礼部的官员,眼睛只盯着紫宸殿,尤其是从八品的祠部主事,每日都要跑去紫宸殿三五次,这腿跑得暗自叫苦。

沈华善所在的中书省,倒是很轻松,皇上遗诏早已立下封存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国事只能等,家事却是可以快进的,所以沈华善想让应南图和沈宁早点走。

万一皇上大行,又要耽搁几个月了。

听了沈华善的担忧,应南图点点头,打算返回有余居之后,就让陈成和秋歌加快打点行囊,打算五日后就起程。

应南图和沈宁在筹措离开京兆事宜,沈余宪也即将开始他在京兆的官职生涯,想到即将任职东宫,沈余宪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年岁尚不足三十,就已经是正六品的官职,撇除那些横空出世的少年状元探花郎,比如古文澜之类的,沈余宪的官道要比普通官家子弟走得更快。

走得快的时候,牢不牢尚且不清楚,但是沈余宪心知,若不是东宫为了要拿捏沈家,以自己的年资绝对不能就任正六品太子舍人之职。

太子舍人这个位置,虽然只是正六品,在太子詹事府的分量却很重,除了其职责为掌侍从、行令书等职责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太子舍人和太子相处的时间很多,每及政事奏启、太子出行、太子诸令等等,太子舍人都会跟随在太子身边。

人的感情,都是靠相处出来的。君臣之情义,也是如此。

分量很重,说明责任就很大,要做的事情就很多,自然,出错的机会就很多。

虽然沈余宪不曾在京兆任过职,但是太子过往的行事,太子时不时的脑残行为,他也十分清楚。当然,更清楚的是。太子舍人这个职位换人的频繁。

做得好。是应当。做不好,那就不是本分。更何况,还有一个太子詹事的祖父,这样一来。不管是太子本人,还是詹事府官员,甚至是朝堂大臣,都会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到自己身上的。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一步都错不得。错了,就不仅仅是自己的问题,更会牵涉到祖父、牵涉到沈家。想到这里,沈余宪就将心提到桑眼上,审慎不已。

要避免犯错。除了审慎,再无别的途径。

见到嫡长孙沉凝的目光,沈华善点点头,却也宽慰道:“近日东宫事务不忙,所要。是繁琐细事。你初去,只要足够耐心细致就可以了。倒不必这么惶恐。”审慎是必要的,但不可紧张过度,这样反而不美。

“孙儿晓得了。”听了沈华善的话语,沈余宪点点头。

在看到祖父亲厚和善的笑意之时,他的紧张之心,就奇异地平复了下来。有长辈提点护持,再有足够的审慎,就算东宫的水再浑浊,他也应该无惧才是。

“况且太子舍人置于右春坊下,右庶子杨间锐和我们家关系一向不错,看在这份上,他会护佑你几分的。至于章弩,乃是兵部侍郎,为人刚正豪气,你只须没有犯错,这两个主官都是好相宜的。”想了想,沈华善有说道。

杨简锐是御史中丞,在削爵一事之中,更是扬了纠察、肃正纲纪的声名,况且,龚如熙就任御史大夫已经很多年了,皇上若是大行,龚如熙的职位也坐不久了,杨简锐的官途向上,那是可以看得见的。

若是嫡长孙能够在就任太子舍人之时,和杨简锐的交情能够更进一步,那就更好了。太子舍人之职要做好,但是这些暗地里的关系交情,更要互通连接,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是沈华善对沈余宪的期待。

听着沈华善的循循教导,沈余宪再一次点点头,俊雅的脸上,扬起了嘴角。说起来,沈余宪的相貌,在沈则敬几个儿女里面,是最为出色的。因他长得最像沈俞氏,男生女相,又是这样的年纪,看着就让人心生向慕。

元宵节过后,沈余宪就去到东宫旁边的太子詹事府报到了,当然,和他一起到达的,还有另外三个人,他们也都是新任的太子舍人。

他们是长泰帝为太子准备的前四卿之孙,分别为门下侍郎左良哲的嫡长孙左彦、尚书右仆射卞之和嫡长孙卞乎义、国子祭酒卫复礼之嫡长孙卫真。

这四个人,身份、年纪、官历都相当,也都是各自家族倾尽全力去培养的最优秀子弟,这一次齐聚在太子詹事府,是为了什么原因,大家都很清楚。

这四个人里面,年纪是左彦为长,最小的,乃是卫真,沈余宪,恰恰只比卫真年长一岁,居于其三。

忘了说一点,左彦既然是左良哲的嫡长孙,那么自然就是太子妃左氏的嫡长兄了,卞乎义还是慕妃的嫡亲外甥,这关系显盛得让人侧目。

相比之下,沈余宪这个太子詹事之孙,还有卫真这个国子祭酒之孙,就没有那么令人瞩目了。

这和沈余宪之前顾虑的,有些不一样。但是如此甚好,前面有这两个人在打头阵,沈余宪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低头再低头,少说少做多看,闷声和杨简锐等官员打好关系去,至于出风头那事,就留给左彦和卞乎义去做就可以了。

显然,打着和沈余宪一样主意的人,还有卫真。这第一天任职发生的事情,让沈余宪忍俊不禁,开始觉得,其实就任太子舍人,乐趣还是很多的。

话说杨简锐和章弩这天,在早朝过后就来到了太子詹事府。往日,他们都是午后才来这里,今天有特殊情况。自然不能同一论了。

这特殊情况,当然是右春坊属下的四个太子舍人来报到了。作为右春坊的最高长官右庶子,杨简锐和章弩怎么也要欢迎一下新属下的。虽然,那几个新属下的身后,随便一抖,都是让他们两个有些瑟缩的长辈亲戚。

但总得官序分明不是?无论他们背后的势力怎样,在右春坊这里,他们四个人就是杨简锐和章弩的属下,不是吗?

“拜见右庶子大人……”初见到杨简锐和章弩之时,四个人都很知礼。拜见主官的程序。也知道得很清楚。

杨简锐和章弩点点头。没有端出主官的威严来,主打的是和蔼亲切的官风,好像是见着家族后辈子弟一样,让这四个人感受到何为和如春风舒畅。

杨简锐和章弩两人。细细说了太子舍人的职责,还有当中要注意的事宜,还有每日点卯的时间等等,但凡是涉及太子舍人一职的事情,都大致说了一遍。

“诸位就任太子舍人职,但凡掌侍从之事,出入令表之事,都是职责范围。事虽不大,却是繁杂。这些时日无甚要事。你们且将过往启、令、表通目一遍……”在勉励了这些新属下之后,杨简锐便对他们作就职安排,却不想,此时有人插过话语来了。

“现在太子不是大多时候在紫宸殿侍疾吗?我们既然为太子舍人,自当陪伴在太子身侧。此段时日。当时在紫宸殿陪伺为要,过往启令表,何须急就一时?”

说话的,是年纪最大的左彦,他时年三十二了,在就任太子舍人之前,他在安康县任中县县令,也是六品官职,习惯主政一县,接触的都是实事重务,猛然听得要复习过往启令表这样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再说了,在来太子詹事府之前,祖父左良哲就已经对他作过提点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要在太子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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