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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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这事我也做不得主的,该怎么办还是要你拿个主意。”又想到这大伯这事办得真不厚道,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就把人抬回了呢,这下可怎么办。
原来晚饭前有个轿子在沈家后门停下,附了沈则敬的手书,让门房放行。门房因见着沈则敬的手书,自然就放轿子进来了,等轿子抬进来一看,原来是个娇滴滴的姑娘!那姑娘自陈是刑部主事专门送来伺候沈则敬沈老爷的,门房这才知道事大了,偏偏沈则敬晚上又应酬去了,只得匆匆来禀告了沈胡氏。如今那轿子连同那姑娘正在前院呢,一时找不到沈则敬,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来告诉沈俞氏了。
沈俞氏听了沈胡氏的话,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心知此事要等沈则敬回来才能问个究竟了,大理寺主事李才厚?根本就没有听沈则敬提起过。
“既然来伺候啊,我们家奴婢虽然不缺,多养一个也是可以的。你去问她可有卖身契,有的话就收起来先安置了,没有的话,哪来的往哪去!”沈俞氏对沈胡氏这样说道,她还在坐月子呢,心情不太好,自然也不想来柔和那一套,直接了当地解决了事情。这样的小事,根本不想费什么心思。
第二天早上沈则敬来和鸣轩时,不由得脸色讪讪。昨晚去应酬时,大理寺的官员很热情,主事李才厚还说送给人来伺候他,他想着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再说确实喝得也有点多了,一时脑子不清楚也就答应了,还写了个手书。等他今早酒醒后记得这件事情,不由得暗骂自己是个傻帽,马上就来和鸣轩见沈俞氏了。
“老爷,现在是考课之时,这个人我们不能收……”沈俞氏开门见山地说,沈则敬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其实他早上起来就马上想清楚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傻帽会答应让人送进来。那李才厚为的是什么,他自然知道;也知道收了这个人会有什么后果,自己真是酒精上脑了,把刀子往自己心口插,他恨恨地想。在得知沈俞氏把那轿子带人连夜送回李才厚家了,这才松一口气。
“老太爷常说,审慎持家……”沈俞氏还对沈则敬小意解释了一番,让沈则敬又是悔恨又是愧疚。他想起沈俞氏还在坐月子呢,更是觉得对不住妻子,自此应酬更加小心谨慎,不该喝的酒那是一滴也不喝了。
沈家这一点小小波澜还没泛起来就被掐灭了。沈宁也从秋梧那里知道了这件事,觉得也有些好笑,想到沈俞氏出手如此果断,又有些感慨,也是,五子一女,这是沈俞氏后面支撑的大树,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相比起沈家这点轻而易举就被淹没了的小波,延禧宫的德妃就深感日子为难了,皆因二皇子府由侧妃姜氏引起的大浪是一个接着一个啊。先是上官承佑对她专宠不说,现在竟然还让她先于陈婉柔有了身孕,使得德妃在深宫之中是又惊又怒,这趁着儿子上官承佑进宫请安,就大动肝了。
“佑儿,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那姜氏不过一个小小的庶女,你是吃了什么迷药?你不会忘记为了和兵部尚书家结亲,我和你舅舅费了多少心思吧?你糊涂了你!糊涂了你!”德妃张氏系出名门,又在**中身居高位,素来是端庄贤淑,脸上时带着恬淡的笑容,如此生气失态的时候还真是少有,一旁的女官连大气也不敢出。
“母妃……我……”上官承佑听着张德妃的话语,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口,他知道说了出来只会让她更加生气。
“佑儿,你可知道,你身为帝裔,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就必须弃了那寻常人家的情爱!你要做的事,就是要离那个位置更近,还有什么能比兵部尚书成为你助力更稳固的?你娶的不是陈婉柔,而是兵部的势力,你要宠的也不是陈婉柔,而是助你上位的支持!这个道理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你怎能如此糊涂?待你大业得成之时,你想宠爱姜氏谁敢多说一句半句?现在还不是时候啊……”张德妃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个皇儿,悟性是有,聪明也不缺,偏偏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如果还不回转,那就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她不由得舒缓了语气:“母妃说的,是为了你好。太子体弱,三皇子和五皇子虎视眈眈,其余皇子又陆续成年,你有了兵部的助力,还有母家的助力,一旦别的皇子登上大宝,能容得下你吗?”看到上官承佑呐呐不言,脸色也隐隐发青,这才松一口气。
“到时别说是姜氏,就是你母妃我也不逃不过一个死字。那不如现在母妃就先自我了断,省得到时候被人羞辱!”她再加一贴猛药,作势拿了桌上那剪子就要往心口插,想起娘家哥哥的担忧,实在是无路可退了,若这个儿子还不醒悟,她都不知该怎么办了,也不断有眼泪簌簌落下。
嫁入皇家生在皇家,是半步都错不得,一错就是一命啊。寻常人家可以兄友弟恭,寻常人家可以孝悌互爱,可是皇家不可以!这是得到天下至权必须付出的代价,她一早就明白了,只可惜这个儿子还不明白啊,眼泪那是止都止不住。
“母妃……”上官承佑冲上去阻止张德妃,看着张德妃凄戚的样子,他脸色由青转白,眼珠子也放大。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的,不然也不会求娶陈婉柔了,只是姜氏,是他钟爱的啊!他也不是不知道兵部势力的重要性,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啊。
“你好好想清楚吧,母妃也不逼你,母妃说的话,你回去仔细想一想,你退下吧,母妃也累了。”张德妃一副哀伤心死的无望样子,声音也是虚弱无力,挥挥手让儿子退了下去,再也不愿多说的样子。
“你去吧,你想怎样都随你了,大不了我们娘俩一块死得了……”张德妃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上官承佑,儿子是她生的,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招数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她再清楚不过了。
过了几日,二皇子侧妃姜氏在府里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落了红,却是小产了。二皇子府长史传出消息是姜氏自己不小心之故,又过了几日,上官承佑陪陈婉柔去护国寺礼佛,期间对她呵护不已,夫妻二人间或相互一笑,那温柔情意羡煞旁人,有上香的小娘子感叹二皇子妃真有福气。
这两个消息传到延禧宫的时候,德妃舒意地呷了一口茶,袅袅茶香中,显现的还是恬淡清和的笑意。这个儿子,好在还有一点慈孝之心,也不算让她失望,知道应该怎样做。想必兵部尚书对此也会感到满意的,又给陈婉柔赏赐了不少延禧宫的珍藏。
对二皇子府的事情有想法的还有上官长治和沈宁。上官长治想到最近老二像是开了窍,行事竟然也有度起来了,再也没有犯之前的糊涂,想必是有人点醒了老二,看来他身边的人也不简单啊。当他入宫向李贵嫔请安时,得知延禧宫不久前曾传出过激烈的争吵声,想来老二有此转变,应该是德妃的功劳了。
想起四妃之的德妃和她显赫的娘家,上官长治和李贵嫔都有些沉默,都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啊。
沈宁有些为陈婉柔惋惜,她始终记得花朝节那个婷婷卓卓宛如初荷的印象。上官承佑专宠姜氏,让她先有了身孕,却为了皇位,为了取得陈家的支持,可以生生把那胎儿弄掉,这是何等的自私自利和薄情寡恩,他和上官长治又有什么差别呢?陈婉柔嫁给这样的人,会幸福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幸福吗?陈婉柔问自己,不知道。上官承佑先前遣人来告诉她今晚和幕僚议事,就不过来了,其实她知道他是偷偷去看望姜氏了,她也只当不知道。想起自幼丧母,在陈赵氏手下讨日子,装聋作哑,斗智斗勇,终于谋得一个好姻缘,嫁入了二皇子府,以为将会有一个新开始,却还是得装聋作哑,这和以前,有什么分别呢?为的,只是活个人样,人前过得去罢了,护国寺的小娘子羡慕她的好福气,她何尝不羡慕小娘子的悠悠自在呢?求仁得仁,本应无怨,只是幸福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第四十二章三皇子的安北行
不久,沈家迎来了沈余宸的满月宴,办得相当低调。沈余宏和沈则远等人离开京兆了,这次的满月宴比沈庆德的周岁宴还要简单得多,自然没那么热闹,沈俞氏等人都说这样也好,难得清静。
沈余宸满月之前,沈则思从安北都护府送来了书信。他已经去了安北四个多月了,信上说的正是他这几个月的经历,述说了北疆的局势,描述了三皇子上官永平在安北的所为,说明了三皇子此来安北都护府后兵将的不满。
“三皇子惹众怒,北疆局势紧张……”沈华善和沈则敬看着沈则思的来信,面色还算正常,只是有些眉紧。北疆地远,他们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起三皇子在安北都护府的表现,实在让人无语啊。
对于能够担任安北都护府监军一职,上官永平还是异常高兴的,认为这是长泰帝对他的看重。再说了,他自认为武艺比起其他几个兄弟来要优秀太多,兵法谋略虽然没有亲身实战过,却也读了不少,实操起来是不成问题的。怀着这样的心思,他对于前去安北是充满期待的,胸中是满满的雄心壮志,想着必定要把突厥赶出北疆,平定北疆边域,誓要让长泰帝刮目相看。
所以他连年都没有在京兆过,就出发去北疆了。这一路,带着长泰帝给他的一干护卫和三皇子府的幕僚,还带着兵部核拨给安北都护府的辎重,军械、粮草和被服等等,还有不少押往北疆服苦役的囚犯和看管他们士卒,军马一行人组成的队伍也是非常庞大。
“该死,还有多远才到达安北都护府?”上官永平一口吐出嘴里的沙子,这样问道。该死,怎么会有这么多风沙,用细纱围着口鼻都还能钻进来,这是什么鬼天气!他还要忍受这样的鬼天气多长时间?在最初的新奇过去之后,随着行军的一日一日艰苦无聊,那所过之处是一日一日重复和单调,都是山岭和风沙,上官永平的心情也一日一日急躁起来,也觉得身上一日比一日冷,这安北都护府怎么那么远?!
他口气恶劣地问身旁的冼茂信,他是兵部员外郎,正是这次运送辎重的负责人,曾在陇右卫任过职,对北疆的情况也比较熟悉。
“回殿下,按照队伍的速度,应该还有三天就能到了。”冼茂信心里无奈,恨不得早点到达都护府,这是去北疆又不是去游玩,自然和京兆安乐不一样的。何况北疆天气的恶劣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冬天风沙多,条件艰苦行军艰难。想到这些,他有些体谅这个久居京兆没有受过苦的三皇子,也就不烦他一天问几次还要多久才能到了。
听到冼茂信的回话,上官永平像是泄了气一样。还有三天啊,这一刻,他无比想念京兆的舒适生活,如果还在京兆,他正泡着热水喝着温度恰恰好的补汤呢。
三皇子即将到达的消息谷大祖早就知道了,他对于长泰帝安排的这个监军他并不感冒,即使这监军贵为皇子,那又怎么样?算哪根毛?老子在北疆吃风沙啃草根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监军?那是什么玩意儿?!谷大祖一脸匪气的脸上此刻有些讥讽的笑意,对副都护也是他小舅子的郑闲说道:“传令下去,全军肃整,近日闻突厥有异动,明日我带兵前往清剿,都护府官员也一并随行!”
“是!”监军大人,留一个空的都护府随你折腾了,想到这,郑闲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意。不同于谷大祖的金刚怒目,他面相儒雅细柔,长得一点都不像武将,反而像个标准文臣,正是这个文臣一样的副都护,曾千里突骑斩杀突厥分部哈桑一支的首领,以赫赫战功就任副都护一职,虽年纪轻轻却令众兵心悦诚服,没有人会拿他和谷大祖的关系说事。
当上官永平等人身心俱疲地到达安北都护府时,等待他们的不是谷大祖热情的迎接和长吏准备好的热水好汤,而是一个空荡荡的安北都护府!只有一个留守的残弱老卒惶惶恐恐回答道:“都护大人带兵清边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
谷大祖你好!你真好!上官永平气得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是个人都知道谷大祖这是给他下马威来了,他即将来到的消息早就传给安北府的斥候了,偏偏这个时候去带军清边?一个多月的劳累和眼前的怒意交织在一起,上官永平想撕了谷大祖的心都有了,本来还想着好好安抚收拢一番,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如此不识趣,那可就由不得我了!上官永平恨恨地想,露出了狰狞愤恨的神色。
那老卒看着上官永平的神情,眼里也有几丝轻蔑,等都护大人回来再慢慢整治你也不迟。在这些老兵乃至北疆军众的心目中,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又为北疆安宁立下无匹功劳的谷大祖可比眼前的三皇子重要多了,对于朝廷莫名其妙给安北都护府派了个劳什子监军的举动也非常反感。
离三皇子到达都护府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谷大祖听着斥候的回报,知道三皇子一行人自己在安北都护府埋锅造饭,竟然也安置下来了。谷大祖想起兵部核发下来的辎重,想着带着府兵在外也不是办法,这下马威也施展过了,也是时候回去面对三皇子一行人了。
“明日就回转!”他下达了命令,三皇子是马是驴,他前去遛一遛就知道了。
谷大祖带着一众府兵回到安北都护府见到三皇子的时候,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意,连声请罪说不知皇子这么快就到了,是末将之过,是末将之过,哈哈大笑,军人的磊落豪气显露无遗,又吩咐副都护等人前来见过三皇子,还令都护长史速速去准备酒菜,他要为三皇子接风洗尘好好大畅饮他自己先自罚三杯等等,完全是一副不知三皇子到来,反而对三皇子一副亲近有加的样子。
伸手不打笑面人,虽然明知不是这样一回事,可是面对着谷大祖笑意洋溢的样子,又想起他身后的五万府军,上官永平的怒气也不敢轻易发出来,只得忍了,也和谷大祖互相拥抱打起哈哈来。
当晚,谷大祖和上官永平一行人把酒言欢,席间欢笑连连。副都护郑闲等人也频频上前敬酒,对上官永平语气恭敬举动亲近,话语对他也是极恭维和赞扬,听得上官永平很受用飘飘然,不知不觉间就喝多了几杯。到后半席的时候,已经醉醺醺的支撑不住要倒下了,谷大祖连忙吩咐了府兵将他扶回房间歇息,还交代了一定要照顾好了,冼茂信和三皇子府幕僚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都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入睡起来。
“小样……”见这些人醉倒了,谷大祖原先也涣散朦胧的双眼闭了闭,再睁开时只见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丝醉意?
“去把那些辎重赶紧分了……”他把上官永平灌醉了自然有用意,上官永平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也清楚,此次兵部核发的辎重还没有送到他手上呢。已经是冬天了,不少府兵都等着这一批被服呢,谷大祖自然清楚其中的重要性,怎么可能让把柄握在别人手上呢?当然要第一时间夺过来了!这不,这见面的第一个晚上,就在上官永平和冼茂信呼呼醉睡的时候,三皇子带来的一批数量众多的辎重就被都护府的人分下去了,连同那一批苦囚,也连夜押解至石场服苦役去了。
等上官永平和冼茂信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辎重昨晚就被分发下去了,更让人气结的是,不少府军将领前来感谢两人,道是监军辛苦了,那棉衣穿在身上是特暖和,一通感激谢意不论。让上官永平心口发痛却无可奈何,还要装作大度地说这是分内事不用感谢等等,原本他还想扣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