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鬼为妻-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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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七爷抽了根烟,“阿时啊,你把人送回来就接着回去工作吧。你妈有我们照顾着,没事的。”
这是要让自己离开怕自己碍什么事的节奏?
267、遇袭
魏时随口敷衍着魏七爷;跟他说把魏妈妈安顿好;看下魏昕就回去上班;魏七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好像个真在关心小辈们上不上进、努不努力的老辈子似的,长满褶子的脸那叫一个慈祥。
魏时踏着青石板路回到了家。
家门是虚掩着的;魏时推开门走了进去。
薄雾消散的早上,空气很清新;深深吸一口都能让人精神振作三分,周围安静得很,能听到鸟雀扑棱着翅膀在枝叶间发出的声响;在这个清晨,鸟儿们啁啾婉转的鸣叫,似乎也格外的动听。
魏时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哪个早上不都是一样,只不过是人的心情不同。
他走进了屋,先去了魏妈妈的房间。
魏妈妈已经被魏昕放在了床上,明亮的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留下的一点缝隙,让屋子里的阴暗也散去了一些。魏昕站在窗边,出神地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个什么。
外面就是堵墙,有什么好看的,魏时心里嘀咕着。
魏时走到了魏昕身后,拍了拍的肩头,“阿昕。”
魏昕缓缓地转过身,他的动作很慢,就像个年老体弱,头脑也有点不太清楚的老人那样,慢慢吞吞的,动作呆板而僵硬,他用黑如子夜一样,没有丝毫变化的眼睛,看着魏时,那个样子似乎在问“喊我做什么?”
魏时问他,“你是不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不能开口说话了?”
魏昕僵硬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他并不是不能说话了,而是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还差了那么一点,不过,这个,就没有必要告诉给自己的哥哥了,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闹翻天的。
有些事,已经开了头,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再说,他也不想走什么回头路。
这是宿命。
魏时眼神里带着点悲伤,也不知道魏昕在外面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弄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魏时匆忙地丢下一句话,急步走出了屋子。
他到自己屋子里找出了纸笔,又回到了魏妈妈的房间。
既然不能用语言交流,那就用文字好了,魏时失踪的时候也上初中了,就算后面几年没机会念书了,日常用的字词还是会写的。魏时把纸笔塞到了魏昕手上,一字一句地跟他说,“我问你写。”他一定要把事情问清楚,然后把罪魁祸事找出来,让他付出代价。
第一个问题,魏时问,“是谁把你从医院带走的?”
魏昕手里的笔是魏时硬塞进去的,他虚虚地拿着,手慢慢地握成拳头,这个姿势……他甚至连笔都不会拿了,他用着小孩子学字时候用的抓笔的姿势,在纸上戳了那么几下,薄薄的纸张被笔尖戳了几个洞,魏昕的手一动,刺啦一声,纸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那道裂开的口子就好像一个小丑的笑容一样,让人刺目。
魏时看着魏昕笨拙的,不听使唤的动作。
再一次的沉默了。
魏时看着继续试图在残破的纸张上写字的魏昕,忍不住抓住他冰冷的手,把笔拿开,纸丢掉,“我们不写了,以后再写,只要人回来了就好,这些事我们都可以推到后面,我们可以慢慢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管魏昕现在的状况到底是生了病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魏时都下了决心,一定会让魏昕恢复正常,他才十九岁,正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候,不应该背负这样沉重的命运。
魏时把魏昕拉到了魏妈妈床边。
魏妈妈虚弱而苍白的躺在那里,魏时不知道魏昕为什么一定要把魏妈妈带回来,魏妈妈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应该待的地方是医院,他叹了口气,“还是把妈妈送到医院去吧,这样子怎么行。”
魏昕的手动了动,手指头擦过了魏时的手心。
手心有点痒。
魏时转过头看着魏昕,“你的意思是不送?”
手心又传来了一点轻轻的痒。
魏时有点困恼,“好吧,等一天,要是妈妈还不醒就一定要送医院。”最后,魏时还是在魏昕的坚持下让步了,不管怎么说,魏时还是相信魏昕绝对不会害了魏妈妈,他这样坚持把魏妈妈留在魏庄是有原因的。
但是,魏时并没有等到第二天。
因为就在他跟魏昕进行着艰难地交流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手机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魏时接了,听到第一句话,就知道麻烦又找上门了。他作为第三医院昨天晚上唯一一个幸存者,被警察通过医院附近的摄像头给找到了,警察要他立刻回同城协助调查。
这种单位打过来的电话,当然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魏七爷的目的,算是变相的达成了。
魏时当天上午不得不回了同城市,让他觉得奇怪又庆幸的是,在电话里面,警察并没有提到魏昕还有魏妈妈,只说到了他,魏时当然不会节外生枝提到魏昕和魏妈妈,但是既然摄像头拍到了他,那就没道理没拍到魏昕和魏妈妈,除非……
魏时脸阴了下来。
除非……魏昕和魏妈妈压根就不算活人了。
魏时甩了甩头,好像要把脑子里的这个念头狠狠地甩出去一样,这怎么可能,自己现在好歹也算得上半个术士了,难道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肯定是其他什么原因,只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警察觉得找自己就够了,毕竟自己不但是幸存者也是第三医院的实习医生。
魏时千叮咛万嘱咐,十万个不放心魏昕和魏妈妈,但是又不得不走,离开的时候三步一回头,看起去跟生离死别差不多了,一直到拐个弯已经看不到魏昕了,才拖着脚步,上了魏庄里的人开往镇上的一辆顺风车。
他打定主意,等警察一问完话,就立刻回来!
反正第三医院都那个样子了,工作也肯定没指望了。
等到了广济镇上还要转车去县里面才有往同城市的班车,这一折腾,就到了下午,中途他还接了一个催促的电话,但是开往同城市的班车只有下午三点才有一趟,所以就算他想快也快不了。
魏时坐车候车室里枯等。
此时正好是中午,外面饭菜飘香,但是魏时一点胃口都没有,他的肚子已经被焦虑和愤怒给填满了,余不下一点地方。候车室里的人并不多,小站点也没那么多讲究,工作人员也吃饭去了,五排塑料椅子,稀稀落落地就坐了三四个人,魏时也没去注意周围是些什么人,他自顾自地发着呆,想着心里的事。
这时,候车室里又进来了三个男人。
如果是平时的话,魏时肯定会注意到这三个男人,他们一脸凶悍,神情鬼祟,手放在口袋里,而且一个两个的,有意无意地往他身边坐过来,候车室里有两个也许是经常在外面走所以知道事情不对头的中年男人,立刻收拾放在脚边的行礼,出了候车室。
等魏时发现不对头的时候,那三个男人已经把他围了起来。
魏时神经紧绷,虽然看起来还在发呆的样子,但是人已经处于了一触即发的戒备状态,这三个男人怎么看怎么来意不善的样子,他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尤其是黑路子上的,怎么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他就是个刚从校门里走出来的社会新鲜人。
他手里拿着个横跨的皮包,脑子快速的转着,不能等这三个人先动手,虽然这三个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但肯定还是多少会有些被动,所以他必须得抢先,这么一想之下,魏时猛地一站起来,把手上的皮包狠狠往旁边一个男人脸上砸去,那个男人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个正着,叫了一声,“动手。”
皮包里放的那瓶水起了作用,那个男人被阻了一阻。
魏时抓住这个机会,往候车室的出口跑去,那三个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藏着的匕首,候车室里剩下的那个女人看着这个混乱吓得直发抖,魏时一脚把眼前挡路的男人踹开。
这三个男人大概也没想到魏时的动作会这样快,这样敏捷。
魏时不得不在心里感谢着徐老三对他的魔鬼训练,让他的身手比起以前有了很大的提高,至少跟这三个男人周旋起来不至于立刻落败,他抢了先机,终于在那三个男人刀子刺在身上之前,跑出了候车室。
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吃饭的店子到处都是。
魏时一跑出去,那三个男人立刻知道想截住魏时是没戏了,所以骂骂咧咧地把手上的匕首又塞进了裤口袋里,空着两只手,凶狠地瞪了旁边的人两眼,吓得那几个正吃粉的客人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往他们那边看。
逃出了老远,魏时走进了一家人看起来最多的饭店,叫了两个菜,坐了下来。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说起来,魏时虽然遇到过那么多稀奇古怪、阴森可怕的事,但是还真没有遇到过这种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情况,所以这一回想起来,觉得跟活人搏命,也不见得就真的比跟鬼怪做对要轻松到哪里去,也许是他见惯了黑暗中的那些事,人跟鬼的泾渭分明,在他眼里,是越来越模糊了。
魏时一直等到车子快开的时候,才用最快的速度上了车。
免得被这些来路不明的堵个正着。
268、接二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魏时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了。
他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弹动着;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拿出手机打了宋教授的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了甜美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女声;他皱着眉头,挂了电话;隔了一会儿再拨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魏时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现在这个时候;宋教授不会把手机放一边,肯定是随身带起走,他要联系修补“弓煞局”的相关人员,要跟魏时随时保持联络以便出了什么状况或有什么不能决定的事也有个商量的人。
魏时心里急得跟猫爪子在那里挠一样。
等好不容易终于是到了同城,他一下车就打算先去找宋教授,但是等在车外边的,却是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一看到魏时就走了过来,“魏时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同车的人全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魏时。
魏时镇定了一下焦躁的情绪,对打头的那个警察说,“我回来就是为了协助调查的,不过,现在能不能先让我找个人,我有急事必须先见到他。”
警察也不是不通人情,魏时态度又很合作,所以当即说,“如果时间不用太久的话。”
魏时也不知道会用多久,他拿出手机继续打电话。
电话那头还是无人接听。
魏时心里越来越急,坐上了警车之后,他也不客气地让警察先把车开到第三医院对面的环宇大厦,警察一听他要去的是这个地方,顿时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魏时,魏时被他们严厉的眼神看得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们看我干什么?”
打头的警察问他,“环宇大厦那里也出事了。”
魏时并没有显出特别意外和震惊的样子,本来激动的情绪反而意外的平静了下来,他问,“出了什么事?宋建国教授有没有出事?”
打头的警察惊讶地看着他,“你认识宋教授?那边工地用的雷管发生了爆炸,造成了四死一重伤的事故”
魏时低声说,“我刚才说要找的人就是宋教授。”
打头的警察示意车子转个向,“宋教授现在在医院,你要找宋教授的话,那就先去医院。”这个时候,他们倒是不提“协助调查”这个事了,魏时猜测,警察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第三医院的内情,也大概知道宋教授找了那些工人是打算做些什么,现在看到魏时跟宋教授关系匪浅并且一副知之甚深的样子,肯定是要沿着这条线继续调查下去的。
今天的同城,失去了往日的喧嚣,弥漫着一股悲痛和哀伤的气氛。
打头的警察拿出根烟,“死了一医院的人,建国以来还没出过这种大案子。”
魏时沉默地看着窗外。
中心医院很快就到了,四个警察紧跟在魏时身后,进了医院,看来他们也把宋教授监控起来了,连问都没问,直接把魏时带到了宋教授的病房。宋教授还处于昏迷不醒中,一头白发,满脸病容,看起去一晚上老了十岁不止,完全是个花甲老人的模样了。
医生给宋教授打了一阵,等了一会儿,宋教授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昏花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四周,眼球缓缓转动,神智似乎还不太清醒的样子,魏时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拉着他冰冷的手,“宋教授,是我,魏时,我来了。”
宋教授听到了魏时的声音,手抖动了一下,眼角渗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魏时把耳朵凑过去想听清楚他到底说些什么。
宋教授断断续续地说,“魏,魏时,我,对,对不起,你,我,失,失败了,工,工地,出,出事了,人,人,都,都死了……”
话还没说完,宋教授被药物催发的一点力气就耗光了。
魏时握着他的手,“宋教授,你好好养病,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宋教授嘴巴张合,没发出声音,魏时从口型认出来,那是“小心”这两个字,魏时冲着宋教授重重地点了点头,宋教授眼睛慢慢闭上,医生过来,看了一下,“病人晕过去了,你们走吧,别再打扰病人了。”医生对于刚才警察强行要求他把病人叫醒的事不是太高兴。
宋教授的病房门口也守着两个警察。
魏时被警察带到了警察局,两个警察坐在桌子对面,一个问话,一个记录,那个记录的警察长相白净,眉目清秀,魏时看了他一眼,反倒没怎么注意问他话的那个中年警察,即使这个中年警察高大威猛,虎目鹰鼻,很有威慑力,要是心里有鬼的人见了他,只怕会当场腿软。
中年警察开门见山,要他把当天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一遍。
魏时没说话,他在考虑该怎么说,最后,他狠了狠心,先冲着中年警察笑了一下,笑完了之后却转过脸,对着记录的警察说,“你跟我是一路人吧?没想到,还有人进了单位工作的。”
记录的警察把手上的笔放下,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魏时指了指自己耳朵,“听出来的,你说话跟一般人不一样。”
这个警察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飘,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但是只有修炼过正宗茅山道术的人,声音才会这样,不像普通人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浊气,就算是声音再清脆,再动听的普通人,也避免不了这一点,或轻或重罢了。
不过,有个“同行”在这里,也就说明警察也知道这一次的不是一般的案子,魏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说实话,他还真怕警察找不到凶手就胡乱找个替罪羊,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小心无大过。
魏时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连细枝末节也没放过的说了一遍。
那个看起来正气凛然的警察,居然也面色严肃的听着,没把他当成宣传封建迷信或者神经不正常的人关起来,还真是让魏时有点意外,不过反过来一想,魏时也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说完了之后,对面两个警察都陷入了沉默。
年轻的警察开了口,“你的意思是,环宇大厦那个工程还必须继续,而且得尽快完工,不然还会出事?”
魏时确定地点了下头。
阴气散佚,肯定会影响到周边,就算短时间内造成的影响没有第三医院那么恶劣,但是从长远来看,死的人也不会比第三医院这次的少。人受阴气影响,严重的,当时就死了,轻一点的,也必会体虚气弱,病痛缠身,厄运临头。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站起来,“我待你去环宇大厦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