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门第-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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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挑了挑眉,合上书页,细细拿着书签夹着,笑了起来:“她是个聪明人,让她进来吧。”
来旺家的三十来岁,生了一张圆脸,身体微微发福,看着很和气很好相处,未语三分笑:“奴婢进府给大太太回话,心里念着小姐,就想进来给小姐磕个头,小姐让春雁给的那坛金华酒,我当家的舍不得喝,说要封好了等我们不成器的儿子成亲,再拿出来孝敬祖宗。”
说着话,人真的跪在了地上要磕头。
析秋忙下炕,司杏已眼捷手快的扶着来旺家的,笑道:“妈妈这是做什么,您是府里的老人了,老太太在世时那样器重你,你对我们小姐明里暗里的照顾,我们可都记在心里,把你当长辈念着,你给我们小姐磕头,可不是要折我们小姐寿么。”
来旺家的连声说不敢,顺势站了起来。
司杏忙端了杌子给她坐,她虚坐了半个身子。
析秋也笑道:“正是这个理,你虽不常进府,可司杏她们也常劳烦你带些东西进进出出的,你这样没的生分了。”
来旺家的只是笑,心里暗暗点头,都说六小姐面团子一样的人儿,任人拿捏的主,可她却知道,六小姐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府里里里外外虽看着和气,可大太太面甜心苦最不好相与,她不出头不去争,却能安安稳稳的住在这里,四小姐三小姐有的,一样没少了她的,这般瞧着没几分心思手段,怎么也不可能有这般的日子。
“我是奴婢,主子给了脸面,若是做奴婢的也顺杆子爬,那真是不知好歹的。”说着从身后拿出个包袱拆开,露出一叠的绢花绒花,各色各种煞是好看:“这是我昨儿上街采买,瞧着好看顺道给几个姑娘带来的,也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姑娘们换着花样戴戴,图个新鲜。”一股脑的将包袱递给司杏,又从怀里拿出个匣子:“这药是我特意让东街的刘郎中配的,治外伤极好的,劳烦司杏姑娘转给司榴姑娘。”
司杏眼角瞥了眼析秋,见她并无不悦大胆的收了,又拿出包袱里的几株殷红的绢花,笑道:“多谢妈妈了,这些东西我瞧着好,前些日子司榴正说没花戴呢。”
大家都司榴向来最不讲究吃穿,什么东西都要先问问花了多少银子,这么说不过是告诉来旺家的,她东西会尽心带到罢了。
来旺家起身谢了又谢:“叨扰小姐了,奴婢奉了大太太命给大姑奶奶送药材去,大太太还等着我回话。”
送药材?宣宁侯府什么没有,用得着大太太送药材?
“可是大姐姐身体不适?”前儿回来的时候,虽说身体不好,可也精神的很。
来旺家的心里透亮,瞥了眼门口见春雁正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绣着东西,遂笑道:“大姑奶奶身体一直不大爽利,可自从去年八月看了东街的冯郎中后,日日进药已好多了,大太太送的也是些温补的药,奴婢瞧着怕是病好了七八分了。”
冯郎中她知道,按临床分科应该算不孕不育专家。
看来是她想偏了!
析秋不再多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一连说了几个好,喜悦之情毫不掩饰。
来旺家的眼底划过赞赏,也顺势站了起来:“小姐忙着,奴婢告退了。”
析秋忙起身送她:“妈妈没事多过来坐坐,虽说大老爷还有些日子才回来,可该准备的也要着手准备了,妈妈怕是要更忙,若是有事差遣,你尽管指使几个丫头便是。”
来旺家满脸的笑,洁白的牙齿发着晶亮的光芒:“就怕几个姑娘到时候怨我拿大……”
析秋笑道:“妈妈这样和气的人,她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送了来旺家的出门,司杏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拿着个黑漆兰花盒子,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析秋笑道:“你这是做什么?”
司杏将手里的包袱放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四分的银锞子来:“小姐,来旺家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怎么?她平日都很小气?”析秋无事人一样上了炕,没了看书的兴致,便拿起一边的屏风继续绣着。
来旺家的这么做,无非是在告诉她,司榴这丫头她瞧着很好,也在记在心里,婚事她们很乐意,今天来就是表明态度。
而析秋提到大老爷,也是在提醒他们,大太太那边是走不通,上次的事情大太太心里肯定还记着,如果现在去提婚事,不是正说明了两人之间有什么,等于打了大太太一巴掌,大太太不但不同意可能还会寻了法子处置了司榴,只有等大老爷回来再说。
只要大老爷发话,大太太就是再不愿意,也不能说什么。
司榴有意,她自然愿意成全这桩事,她的明天不知在哪里,却不愿因此误了别人的人生。
司杏拿着东西出去,不一会儿司榴进来,抱着那只黑漆盒子直问,满是不信是来旺家的送来的。
析秋淡笑,没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晚上佟敏之身边的小丫鬟进来回话:“酒,七少爷一早带去给先生了,还说先生很喜欢,中午就开了封喝了半杯,连连称赞好酒,七少爷让奴婢告诉你,你的用意他明白,让小姐不用挂心。”
析秋欣慰的笑着,让司杏抓了把果子给小丫头,又给了几十个铜钱打赏,连走前让春雁将中午她亲自做的桂花糕端出来,让小丫鬟带去给七少爷:“晚上督促他早些睡,免得熬夜受凉早上又爬不起来。”
小丫鬟揣着铜钱果子,提着食盒连连点头,才提着灯笼回去了。
017 肯定
次日去给大太太请安,进了院子果然看到墙角的花圃里,新种了几株绿色的植物。
昨日春雁回话:“紫霞立在廊外也没听清,只知道大小姐带了几株苗疆的什么天火草回来,命人种在院子好好看着,大太太还特地出来看了眼,满嘴里的阿弥陀佛显得很高兴……”
析秋当时听着并没有明白意思,可后来来旺家的一番话终于让她想通了,应该是大小姐怀孕有望了!
既然不是她所担心的事,析秋心中也松了松。
不由想到春雁说这草的表情:“长的很奇怪,不亏是苗疆带回来的东西。”满脸对神秘未知事物的好奇。
她失笑,天火草!?她瞧着也不过是几株芦荟罢了!
进了门几个小姐已经都在,大太太吃过饭丫鬟奉了茶,喝了口才道:“还有十日就是二月二,你们大姐姐昨日托了人过来,说今年要给四丫头办个生辰,我本想着也不算正生辰便没应,可撂不开她一再强调,你们几个也看看,有什么好法子?”
佟析言眼神一暗,她生辰的时候大太太也这么说,说不是整生辰用不着办,只赏了套银头面,大姐姐也只派人来给她做了身衣裳,到佟析砚这里,就变成盛意难却了!
真是可笑。
析秋抬起头,笑着看着佟析砚:“四姐姐身体不好,大姐姐这么做也是心疼四姐姐,虽说不是整生辰,可这也是做小姐时在母亲身边的福气,母亲就应了吧。”
大太太笑容就从眼底溢出来,满意的看了眼析秋:“说的也在理,等你们都作了人妇,就会想念在家时这几年的好时光了。”
析秋很配合的红了脸。
佟析砚倚到大太太身边,撒娇道:“虽是女儿生辰,可女儿觉得得给母亲庆祝庆祝,若非母亲受累,又怎么会有女儿呢。”
大太太感动的搂着佟析砚,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半晌才说了句:“都是乖巧的。”
房妈妈眼角看着其他三个小姐,咳嗽一声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事说着说着倒哭了起来,我瞧着这天气好,不如搬了椅子去院子见见太阳,也商量商量怎么办。”
大太太连连点头,丫鬟婆子忙进来端茶端椅子,忙碌了半天才在院子里一棵常青树下坐下来。
佟析玉乖巧的站在大太太身边,接过紫鹃的美人捶,替大太太捶着腿,小声道:“母亲不如请了戏班唱堂会,家里好久没有热闹了。”
大太太眼底一亮,随即摇头道:“大老爷眼见就要述职,我们不可如此铺展,免得惹了那些御史闲话,我瞧着就在家里摆两桌,请了你二叔二婶和几个堂兄妹过来,一家子吃个饭好了。”
析秋无所谓,大太太说什么她都只是笑。
佟析言低着头也不说话,佟析砚则是事情关于她,反而不好多开口,反倒只有不善言辞的佟析玉和大太太附和着,却全不得力,房妈妈看不过去,插话道:“依奴婢看,几个小姐都大了,大家吃了寿面,中午就让小姐们自己去玩玩也自在些。”
几个人都觉得好,可一时想不出具体怎么玩,佟析砚花粉过敏,后花园虽没种什么花,可多少还是有些,二房那里更是不能,满院子的花花草草,香气四溢。
佟析砚因为自己的病,显得有些沮丧,析秋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胳膊笑道:“不如去我那里开一桌,我院子前后都是竹子,只要护的周全些应是无妨,春光明媚坐在竹林里,又安静又雅趣,四姐姐觉得可好?”
一句话说的佟析砚眼睛一亮,感激的看了眼析秋,她知道析秋向来喜欢清静,现在愿意为她在自己院子办酒席,又是这么多人闹腾,心里感动她更是不能驳了她面子:“六妹妹主意好,母亲不知道女儿多想踏青,可一到春天难受的连房门也不愿出,现在能出去走走,即便前后几步路,也是好的。”
佟析砚都这么说了,大太太哪还有意见,满意的看了眼析秋道:“那就交给你办,让钱妈妈给你跑跑腿。”
佟析言一怔,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佟析玉垂着头,眼底是一闪而过的羡慕。
析秋暗暗挑眉,语气却是不安:“母亲,女儿怕做不好。”
大太太摆手:“你素来稳妥,况且还有钱妈妈在,有什么不懂你问她便是。”
这是难得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析秋起身福了福应了。
等她们都走了,大太太对房妈妈道:“这几天你亲自去趟普宁寺,添了香油钱顺便打点一下,我们三月三去上香。”
房妈妈一愣,低声问道:“可是那件事?”
大太太点点头,嘴角溢出丝笑意:“总是要见一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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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辞了几位姐妹,回了知秋院。
刚刚坐下,八小姐佟析玉来了,析秋忙又穿了鞋出来:“八妹妹怎么来,快进来坐。”
佟析玉穿着件葱绿色棉纱小袄,脖子上戴着个吉祥如意的银锁,月白的挑线裙子,个子高挑双腿修长,比析秋小一岁却和她一样高,五官长的并不算出色,至少比起佟析言来略逊了些,可就是她身上透着那股子柔顺贤惠的感觉,让人瞧着心里熨帖,和她说话声音也不自觉的柔了一分。
“六姐姐。”佟析玉福了福,有些拘谨的立在院子里。
析秋也不是自来熟的人,她和这八小姐说的话,这五年加在一起也不过几十句,只经常在院子里听到瑶琴音悠扬飘逸,才知道这位妹妹擅琴艺。
不知是有意还是自来传统,析秋认知中大家小姐学的东西应是五花八门,至少大小姐在时是这样的,可是到她们这里,大太太说学多嚼不烂,让她们除了《女戒》,《女训》,《妇德》读完,又一人选了一样钻研。
三小姐选的书法,诗词曲赋也有涉猎,四小姐博览全书心算更是了得,析秋不知道自己当时选的是什么,但是她来后就弃了从前的,学了刺绣,厨艺上她有着上世的记忆,自认也算拿得出手。
至于八小姐,她除了琴艺之外,梅姨娘手把手的教了她厨艺,才算得了项实用的。
刺绣,厨艺甚至珠算,乃是大家闺秀必修课,将来伺候公婆夫婿主持中馈皆是得力,而琴棋书画只不过是陶冶情操行当,谁家当家夫人没事弹琴赋诗下棋弄风月?那岂不是与外面女子无异了。
或许,这就是大太太想要的结果?!
纵观这些年府里姨娘的情况,前前后后六七位姨娘,生了儿子的不是夭折便是胎死腹中,剩下的全是女儿,唯有自己的姨娘生了七少爷,那还是因为那三年姨娘随着大老爷在任上,又死死瞒着大太太才顺利分娩,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大太太不知在老爷面前说了什么,大老爷对姨娘彻底冷落了,七少爷养在内宅里,淘气跋扈无法无天,若非她使了些手段让大老爷同意他搬出内院,又请了先生启蒙,现在只怕更加的没谱。
大太太的手段,她从来不敢轻视!
“六姐姐。”佟析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她的思路。
就见佟析玉揪着帕子道,垂着头:“不知道四姐姐生辰,六姐姐送什么?”
018 试探
析秋将手边的粉彩宫碟对对面推了推,笑道:“我也没有想好,念着还有几天总有法子,可今天太太发了话,怕是随以往几年也是不成了。”示意她吃果脯。
佟析玉谢了,又一脸为难:“四姐姐什么都不缺,我的刺绣又拿不出手,若不然还能送个帕子荷包,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就该听姨娘的话,像六姐姐这样安心学刺绣了。”
析秋一愣,难道她学琴并非本意,还是有人有意教她这么选的,以至于梅姨娘也左右不过去?
“六姐姐,我……我怎么办?”
析秋细看她,她面容真诚不像是来探虚实的,才笑道:“妹妹年纪小,现在学也是不晚的,你若真想不到送什么,不如亲手给四姐姐做碗长寿面,这府里论起厨艺,我们可都不如你的。”
佟析玉眼睛一亮,喜形于色,忽地又黯了下去:“一碗面……四姐姐怕是……”
是摸不准大太太的用意,怕自己做的不对吧。
析秋对她并不反感,可让她拿主意她也没傻到这份上,也露出犹豫的模样:“应是不会吧……”
佟析玉眼底现出失望,也不再多说什么,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
忽然门外春柳的声音响起:“请三小姐安,三小姐快屋里请。”
析秋眉梢一挑,今天吹的什么风,一个接一个的稀客。
就见佟析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帘子挑开,佟析言穿着件桃粉的双金褙子,湖绿的挑线裙子,头上步摇叮当,玉簪点翠,眉目如画娉娉袅袅走了进来,见到佟析玉也不惊讶,笑道:“今天到是巧,难得来六妹妹这里坐坐,到与八妹妹撞上了。”
满屋的春色,红的娇媚,绿的柔美,析秋身上的一件半旧的藕荷色褙子,倒显的有些冷清了。
她笑了笑,让了自己主位,一手拉着三小姐,一手牵着八小姐上了炕:“虽说是春天,可还是冷的很,平日里大家都有事,也没的这么巧,不如都上了炕暖和暖和。”
“可不是,平日八妹妹最怕冷了。”佟析言似笑非笑,颇有嘲讽的意思。
析秋就感觉到佟析玉的手微微一紧,攥在她手中冰凉。
“我瞧着今儿天气好,便想出来走走,赶巧走到六姐姐这里,便进来坐坐了。”佟析玉倚在炕边,由自己的丫鬟给她脱了鞋,又扶着她上了炕,坐在左手边。
佟析言还要说什么,析秋先笑道:“八妹妹该多出来走走,这春日处处是景。”
佟析言撇撇嘴,甩开析秋的手,自己坐到了右边,端着粉彩牡丹的茶盅喝了一口:“六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这清淡的龙井,我喝着还是觉得老君眉好,冲了两遍格外的醇厚,回味悠长。”
一边负责奉茶的春柳福了福,道:“三小姐说的在理,奴婢也劝小姐换个口味试试,偏偏小姐说她不懂茶,换了好的也是牛嚼牡丹白白浪费了,以至于我们屋子里,除了龙井毛尖便没了别的茶,三小姐若是喝不惯,还请多担待些。”
析秋啜了口茶,浅笑着。
佟析玉一脸吃惊的看了眼析秋,没见过丫头这样说自己主子的,六姐姐不但不怒反而一脸的笑。
析秋面容清瘦,眼睛却很大,如黑水晶般透亮却深不见底,佟析玉有些恍惚,她又看着站了一屋子的丫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