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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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多大?”督红花把脸转向党三刀,朗声问道。
“二十。”党三刀险死还生,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识的回答道。
“二十岁就能够从太行刀法中领悟到这样的刀招,相当有悟性。。。。。。”督红花说到这里,暗暗地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二郎一眼,“我想收你为徒,用醍醐灌顶之术传你上乘功法,不出两年,你的成就就能够和眼前的12魔使比肩,超过太行余辈,从此独步武林。你可愿意加入圣教?”
刚刚脱离生命危险的党三刀没想督红花会如此看重他。抛出如此诱人的条件邀请他加入魔教,一时之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督红花得意的一笑:“答应了便可身具绝食武功,横行天下,不答应就是死路一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取舍。”
党三刀本已经自知必死,此刻听到自己有生路可寻。还有绝世武功可学,求生的渴望顿时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他颤抖着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望向高高的看台,煽动着嘴唇,就要答应督红花的要求。
“志洪!”就在这时,场外的姬放歌突然挣扎着抬起头来,沉声道,“你做如此选择,做哥哥的无权责怪你。”
“姬二哥。。。”听到二当家的话,党三刀双眼一红,惭愧的泪水顺着脸庞滚滚滑下。
“。。。但是他日黄泉相见,你我。。。再非兄弟。”姬放歌说到这里,嗓音已经完全沙哑。
党三刀听到这句话,本已不堪重负的身躯仿佛筛糠一般颤抖起来。他挣扎着站起身,默然良久,突然回过头朝着姬放歌,接着转过身,哑声道:“党洪志。。。生是太行人,死是太行鬼!”话音刚落,他面前的魔使一抬手,一道青蓝色的刀光横空而过。他的喉咙上顿时喷出血光,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姬放歌拼命从他背后的两名鬼奴手中挣扎出来,踉踉跄跄地跑到场中,俯身紧紧抱住党三刀的尸体,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发出一阵嘶哑而低沉的声音。空空荡荡的竞技场上回荡着姬放歌哽咽的嘶吼,仿佛一记记重锤砸在人的心口,又仿佛一声声战鼓激荡在人的耳际,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下一个让我下场!”三声怒喝同时响起,如平地惊雷声震天地。在十二魔使几次显示过他们惊人的功力之后,居然有人敢开口邀战,在场众人同时朝吼声响起处望去。开口邀战的乃是郑东霆、金和尚和唐万里。
“大师兄!”牧忘川看到郑东霆挺身而出,顿时大急,急忙传音道:“不要冲动,我们不是说好了。。。”
“不要说了。”郑东霆拧着眉头,狠狠地传音道,“今天不杀一两个魔使,活着出去也没意思!”
看着这三个汉子昂首怒目的样子,在场中主持决斗的弓天影顿感一股杀气扑面而来,令他心生愧意,不由自主连退两步,仓皇间忘了喝骂。
站在场中的魔使抬起头来朝督红花望去。“三郎,上来。十郎你去挑个人比试比试。”督红花似乎仍然对于党三刀的不肯屈服略感遗憾,竟然对郑、金、唐三人的邀战并无气恼表现,只是随手挑出一个魔使对付。
魔使十郎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看起来比大郎都要彪悍很多浑身的腱子肉随着他一步步走下台蠕动着,仿佛随时要把体内爆炸般的力道倾泻出来。他扛着一根漆黑色的镔铁齐眉棍,大摇大摆地来到郑、金、唐三人面前,偏着头看了他们半晌,突然问道:“你们谁使棍?”
郑东霆一翻白眼,连理都不愿意理他。
“我会使暗器,我很厉害,你不一定打得过我,要不要试一试?”唐万里挣扎着凑前一步,仿佛做生意的小贩在自卖自夸。
“佛爷我使棍,怎么?要怕就别挑我!”金和尚踏前一步,挑衅道。
那十郎冷冷一笑,朝十步开外的石桌一抓,一枚药丸顿时被他隔空抓起,只见他手一甩,这绿色的药丸宛若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窜到了金和尚的嘴前,他刚刚说完“我”字,“咕咚”一声,已经把药丸吞到肚中。
金和尚冷哼一声,健步走到兵器架前,拿起他最称手的枣木棍,盘膝坐下运功。看到十郎选定对手,弓天影这才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重新冲到场中,一指郑东霆和唐万里:“将他们拿下了。”一群鬼奴冲上前,将唐万里和郑东霆连推带搡地拉出场外,重新强迫他们跪倒在地。
一盏茶的工夫后,一声暴喝从金和尚口中奔涌而出,在朝阳广场狠狠炸裂开。只见他一把抄起身旁枣木棍,朝左一抡,七尺长棍在他的左侧爆出一朵白色的棍花,接着将枣木棍朝右一抡,一朵同样的棍花在身右侧炸开。他出棍的手法快如闪电,两朵棍花就宛若为他的双肩添了一对杀戮的翅膀。金和尚连续发出两声气壮山河的喝声,前脚踏前如拉弦,后退蹲立如弯弓,脚下尘土飞扬,坚硬的青石地面被他才出两个深深的脚印,双臂一伸,在空中灵动飞舞的枣木棍瞬间凝成一条直线,笔直地指向魔使十郎。
“好棍法!”众魔头同声喝彩。
金和尚施展出来的正是少林寺里降妖伏魔的大力金刚棍,乃是利用至刚至强的金刚伏魔神通催动棍法,依靠千锤百炼的棍招和刚猛绝伦的罡劲克敌制胜,是武林中最重气势的武学之一。金和尚此刻开声呐喊,第一是出于对党三刀枉死的愤恨;第二也是他自成一格的提势手法。果不其然,他这一路大力金刚棍乍然使出,顿时震慑全场。
“轰”的一声巨响,魔使十郎的双脚毫无预兆地突然发力,陷入脚下青石板四寸多深,整个身子微微后倾,手中棍气势恢宏地打横一摆,横架身前,左手弓在身前,捏了个手决,所有人都以为他即将发动攻势,谁知他只是默默地立在那里,执拗地捏着这个奇怪的手决。
久经沙场的郑东霆一眼就看了出来,魔使十郎此刻受不住金和尚宛若钱塘江潮一般的滚滚气势,又不愿意后退示弱,于是强行运转身体内魔功,将一股刚劲运入双脚,使出千斤坠的功夫,硬将身体钉在地上。
“嗬!”金和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手中长棍一卷,刮起一股平地旋风,对准魔使十郎的上三路狂飙而至。那十郎在气势上输了一筹,占尽劣势,此刻面对敌人气势凶猛的出手一棍,却仍然不肯退让,只见他同样暴喝一声,魁梧的身子猛然拔高了足足半头,浑身上下的肌肉犹如发面馒头一般鼓起,撑破了上衣的桎梏,露出里面宛若精钢打造的古铜肌肉。他手中的镔铁齐眉棍在他澎湃的真气催动之下弓成了一把月牙弯刀的形状自下方逆流而上,对准金和尚劈来的枣木棍狠狠撩去。
“三兵合一棍!”场上都是身经百战的练家子,一眼就看出了十郎所使的棍法,正是世间唯一可以和少林棍法抗衡的雷家三兵合一棍。不过这十郎杂通百家,在三兵合一棍的基础上糅入了更精奥的武功,棍、枪、鞭三兵之后又多了刀法的变化,令这门神功越发的势不可当。
郑东霆久承牧天侯指点,对于各门武功的变化十分内行,他看出十郎这举火撩天的一棍柔和了江湖名门掌法长江三叠的叠劲手法,当曲如弯月的铁棍撞上金和尚的枣木棍,曲棍中隐藏的弹劲便会释放出来,在原有的力道上多加一层力道,两劲齐发,必如山洪一般猛烈,血肉之躯恐难承受。金和尚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厉害,枣木棍攻坚之处,正指在十郎铁棍弧度最深的一点,正中对手下怀。眼看时机成熟,十郎吐开气声,一声大喝,弯曲的铁棍一绷,猛然弹直,一股洪荒巨兽般的力道横飙而起,对准金和尚劈头盖脸地撞来,那根轻飘飘的枣木棍顿时被弹上了空中。
金和尚整个身子随着自己的枣木棍一起蹦到了半空,浑身的骨节爆豆一般咯吱乱响,那时内家真力入侵四肢百骸的征兆。遭受重击的金和尚本该吐血受伤,一败涂地,但是他却宛若没事一样双手擎棍将其振个笔直,整个人顺这股刚劲高高弹起,抖擞精神一棍压了下来。这一棍势如泰山压顶,十郎全力施为的两重刚劲被他体内强悍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全部弹了回来,混合了自己的金刚伏魔神通,都糅在这一棍中,恶狠狠砸了下来。
远远望去,金和尚仿佛一位浑身金光闪烁的降魔罗汉,脚踏五彩祥云,手舞万道霞光,令人莫不心神失守,目瞪口呆。
那魔使十郎此刻如何敢正面迎其锋芒,连忙施展绝顶轻功,身子向侧后方射出七八丈远。金和尚得这一棍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石破天惊得巨响,平整的石板地生生被他砸出一个半人多深的大坑。
眼看着他占到了气势上的优势,众魔头顿时大声喝彩,都希望他一鼓作气杀了这个魔使,好好给众人出一口气。金和尚赢了这一招,却没有继续进攻,反而连退两步,以棍杵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原来,刚才魔使十郎精彩的叠劲虽然被他的神功弹回,但是他的体内没有内功护体,终是受了内伤。
看到敌人受了伤,十郎顿时精神百倍,他暴喝一声,手中镔铁齐眉棍化为一条扭曲变幻得乌龙,朝着金和尚右侧上三路要害横扫而来。金和尚振作精神,竖棍一挡,枣木棍和齐眉棍重重撞在一起。十郎手中铁棍突然弯成毒蛇形状,棍头犹如鸟啄,点向金和尚太阳穴。金和尚猛一甩头,躲开这一击,枣木棍一撩,袭向他的下阴。十郎伸腿一弹,对准枣木棍三分之一处踏去。金和尚提棍横扫其腰,十郎曲棍一甩,整个棍头宛若一条长鞭,重重撞在枣木棍的正中,一股磅礴的巨力狠狠撞击在枣木棍上,这木质得棍棒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道,“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金和尚手中只剩下半截烧火棍一样得断棍,所有棍招再也使不出来,只能双手握棍勉强抵挡十郎越来越强得棍法。七招过后,十郎反手一棍点在他的小腿肚上,金和尚整个人被这一棍弹入了空中,连续侧翻了三个跟头,狠狠摔倒在地。
“杀了他!”看到金和尚不支倒地,督红花这一次连套取少林武功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命令十郎取其性命。向来是她知道少林武功慈悲为怀,每样武功都要一种佛法点化,久练下去,怕是十二魔使就要变成十二罗汉了。
“想杀你金爷爷,做梦!”金和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他的话音未落,十郎已经一棍狠狠砸在他的背心。金和尚的身子重重撞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身下的石板龟裂开花,掀起漫天尘雾。带到尘土散尽,金和尚剧烈地咳嗽了数声,用手撑着碎石板,缓缓直起腰来:“呵呵呵呵,杀我,有种你再……再……”他的话还没说完,十郎抖手一棍,重重砸在他的后脑上,金和尚的头狠狠栽到地上,在本已龟裂得地板上再次砸出一个深坑。
场中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向金和尚。半晌之后,金和尚突然伸出一只手,将自己软绵绵的身子从地上撑起一半,吐出一口污血,眯着眼抬起头。他的神志已经不太清醒,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楚,只能倔强地张开嘴,迷迷糊糊地说道:“金……金刚不……不坏体,就,就是……死不了!”
自己全力施为的两棍居然打不死一个手无寸铁得和尚,十郎不禁恼羞成怒,凶性大发。他一横长棍,要将他置于死地,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大声喝道:“住手!”
火烧云霞血染红
众人转头一看,发现开口的竟然是一身红衣得连青颜。
“连师侄,你有什么话说?”督红花懒洋洋地说道。
“便是判了斩刑得犯人,若是一刀砍不下头颅,也要将他释放,叶师叔,你在天山多年,师公难道未教过你一丝一毫的慈悲吗?”连青颜昂起头来,正义凛然地大声道。
“天山……师傅……”听到连青颜得花,督红花微微一怔,在天山派学艺的回忆在这一刻悠然涌上心头,令她有一刻的失神。但是这一刻的失神是如此短暂,在人们还没有感觉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更加恼怒地大声下令:“圣教即将一统江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慈悲!十郎,杀了他!”
早就迫不及待的十郎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凶恶的目光集中在金和尚金光闪烁的天灵盖上。
眼看金和尚就要遭遇不幸,一声清如龙吟般的狂啸突然在场外想起。随着这穿金破玉的啸声,两个黑衣鬼奴惨叫着朝朝阳广场北侧的石宫飞去,摔成一对血葫芦。众人循声望去:这个人的身法实在太快,只看到一道灰影在眼前横空而过。这道灰影瞬间出现在学龙枪得一侧,微作停顿,人们才勉强从一团灰气中看到一个灰衣人得形象。
只见此人借着这微微一顿之际,后脚跟猛然一踏这杆轰枪的末端,这杆放射着夺目红光得神枪似乎被这一脚注入了无穷的活力,呼啸着横飞而起,在空中画了个扇面形状,飘到这灰衣人的身侧。此刻的灰衣人已经发动了他无与伦比的绝世轻功,整个身子又如踩着风火轮,对准十郎激射而出。光影交错中,只有眼力极好得人能够看清他的手臂朝后一展,一把抓住横空飞起的红枪。
当这个灰衣人手中握住了这杆红枪,他的全身上下似乎散发出了灿烂的光华,仿佛灰色的浮云突然被夕阳镀上一层闪耀得金边。只见这灰衣人在虚空中无比潇洒地一甩枪,将这杆枪得枪头朝前,瞄准了十郎的要害。他的身子全无征兆地以枪杆为轴心;飞快地旋转了起来;越转越快;越快越疾;只七八丈的距离;不到一息的时间;人们再次失去了他的影像;只能看到横空而过的盘旋灰影;裹着一道耀目生辉的红光;刮动着悦耳的柔和风声
听到了刚才的啸声;十郎早已经回过头来挺棍而立;但是面对着这无与伦比的绝命一枪;他的神思在一瞬间被这优雅壮烈的一枪所吸引;这一时的失神;却也让他丧失了御敌的先机。眼看着枪风及体;他别无选择;只能大喝一声;双臂一抬镔铁齐眉棍;连使出长江三叠狼的刚猛真气;一招横担铁门闩向上架去;希望利用自己擅长的叠劲手段;在枪棍相交时;和对方内力相拼。然而就在他手中的铁棍就要和枪相撞的时候;漫天的红色枪影突然一敛;消失得无影无踪
“虚招!”十郎万万没有想到;刚才那势如雷霆的一枪竟然是虚招;他感到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一个大力士高高举起;即将被抛入空中;发到棍上的三重叠劲;一重又一重老老实实返了回来;震得他心肺俱烈;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来袭的灰衣人单臂擎枪;屈臂如弓;红枪高抬;仿佛深海夜叉;静静等待着十郎的铁棍抬过头顶。十郎咬紧牙关;拼尽全身气力;想要收回上扬的铁棍;但是太晚了
灰衣人身子矫健的一扭;擎枪一侧的肩膀;手臂;手肘;手腕;手掌就仿佛一条五节鞭猛地向前抡去;手掌中的红枪化为一道红线;穿破魔使十郎壮硕的胸膛;从他的身后狰狞地冒出头来
鲜血洒落在青色的石板地上;飞溅的血花落在不远处金和尚的脸上;金和尚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将溅到脸上的鲜血放到嘴中;狠狠地品尝着;突然快活地翻了个身;面朝天空;撕肝裂肺地大笑了起来
灰衣人轻轻一抖手;红枪宛若舞者手中一条随心而动的红袖;从十郎的体内钻了出来;在持枪者的身前轻轻一抡;淋漓的鲜血顺着枪尖上的血槽滚落下来;在他的面前画了一个殷红的圆圈。灰衣人一翻腕;红枪一抬;被他抗在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