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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唐乘风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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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对面窗前的连青颜紧紧地盯着此刻的弓天影,手也严密地抚握在身边的剑鞘之上,淡然道:“彼此彼此。” 
  “他们就在那里,你不动手吗?”弓天影扬了扬下巴,冷然道。 
  “今日之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连青颜沉声道。 
  弓天影双目精光暴涨:“你连青颜一向自诩急公好义,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还沉得住气,倒是少见。” 
  连青颜没有回话,只是从腰间解下长剑,当一声横放在窗前的长桌上,抬手叫来一壶茶水。 
  弓天影仔细地盯着他看了几眼,终于将手从剑鞘上缓缓移开,重新开始缓缓地剥起花生米。 
  郑东霆定下了今后的打算,心中一阵轻松,忍不住抬手将盘中的一颗花生米高高抛到空中,然后仰起头张开大嘴等着她落下。突然间一股怪异的气流在空中出现,席卷着 
  这枚花生米突然一个转向。郑东霆猛地抬起头来,只见这颗花生米正端端正正地落向一位锦衣少年的嘴中。 
  这锦衣少年虎头虎脑,双目明亮照人,身材健硕欣长,一身锦衣华服却掩饰不了他矫健匀称的臂膀和腰身。 
  郑东霆睁大了眼睛,突然张口吹出一口气。这枚花生米猛地冲进了这锦衣少年的口中。只见这位神秘出现的年轻人双目圆睁,张口无声,手忙脚乱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显然是这枚花生米被郑东霆吹入了他的气管。 
  “嘿嘿。”郑东霆嘻笑着慢慢踱到锦衣少年的面前,“花信子张游,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抢已经到了我嘴边的东西。” 
  锦衣少年张游白眼连翻,双手做了几个讨饶的手势,用力指着自己的喉咙。郑东霆快美难言地摇了摇头,用力一拍张游的后背。张游用力咳嗽了一声,那枚花生米箭矢一 
  般从他嘴里射了出来,落到地上。 
  “哎呀,郑兄最近内功修为又精进了,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仿佛刚才的糗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张游一脸喜气地朝郑东霆拱了拱手。 
  “好说。”郑东霆冷冷一笑,“花信子无宝不来,这次又想从我身上挖什么霉料走?” 
  “哎,郑兄抬举了。这一次你义助师弟祖悲秋到洛家下休书,祖洛两家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郑东霆和祖悲秋联手对抗洛家数百高手,血洗洛家庄,火烧仁义堂,干出好大 
  一番事业,今后黑道五门十三会就要唯二位马首是瞻了。”张游笑嘻嘻地说。 
  “什么?”郑东霆目瞪口呆。与此同时,背后一阵桌椅翻塌的轰响,接着重物落地声响起。郑、张二人扭头一看,只见祖悲秋此刻已经吓昏了过去。 
  淑玉阁上弓天影和连青颜看到楼下这个场景,同时一愣,喝到嘴中的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弓天影迅速看了连青颜一眼,淡淡地说:“这样的家伙决不是扬州惨案的凶手。 
  ” 
  连青颜一口咽下嘴中的茶水,神色不动地缓缓摇晃着茶杯,默默注视着茶杯中旋转不停的茶叶,似乎对于弓天影的话充耳不闻。 
  弓天影忽然有悟于心:“你竟然已经知道!” 
  张游悠闲自在地点了茶水和点心,一边津津有味地饱着口福,一边看着郑东霆手忙脚乱地又掐人中,又搧耳光,好不容易把祖悲秋救醒。 
  祖悲秋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撕心裂肺的一声:“冤枉啊!” 
  “哈哈哈,郑兄,这是你新认的师弟?放眼江湖,真是万中无一啊。”张游幸灾乐祸地嘻笑着。 
  “你个花信子莫要幸灾乐祸,这个消息是哪个风媒首先放出来的?”郑东霆将醒过来的祖悲秋往身边的座位上随手一丢,横眉怒目地问道。 
  张游得意地一仰头:“这个世上能够深知洛祖两家纠葛,并且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祖悲秋进城办事的江湖人物,除了我扬州小霸王张游还能有第二个吗?” 
  “你说我郑东霆和祖悲秋联手屠灭洛家数百高手,说明你看到我们入洛家,但是当日我们见到的只有洛家人,你是如何得知?”郑东霆好不松懈地问道。 
  “当日祖悲秋高举休书入仁义庄,扬州小儿多有所见。这些小子多半都是我的眼线,什么料我不知道。”张游笑道。 
  “这么说,这个郑祖联手、血洗洛家的消息,是你自己编出来的!”郑东霆皱眉道。 
  “哎,不要说编,说推想比较恰当。我仔细盘问过扬州小儿们,当日出入洛家只有你们两个外人。你们在洛家滞留了一天一夜,当天夜里洛家突然火起,接着小儿们看到你 
  二人从火堆中脱身而出。而且你郑东霆还特意将洛家仁义旗抛入火中,以示满门灭绝之意。这些我都没有说错吧?”张游什么渐渐严肃起来。 
  “喂,那张洛家仁义旗是随风飘到我头顶上,我随手把它抛到一边,谁知道就被大火卷走,那哪里是满门灭绝的意思。你可不要瞎说。”郑东霆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惹上了 
  天大的麻烦,此刻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除了你们之外,无人进,也再无人出。任何知道这个事实的江湖人物都会得出和我刚才一样的推测。这些扬州小儿们不是我的专有属下。只要三五两银子,所有江湖人物 
  都会了解到当日始末,而你们则是屠灭洛家的最大疑凶。到时候审判你们的就不会是我,而是关中剑派刑堂的高手。”张游正色道。 
  “什么。。。。。。师兄,这下我们冤沉海底了!怎么关中剑派居然私设刑堂,这不是公然犯法吗?”祖悲秋瑟瑟发抖地问道。 
  “哼,关中剑派向来是江湖侠义道聚义之地,唐初之时唐太宗麾下三千黑甲禁卫中有六成都是关中剑派训练出来的。有唐以来,但凡影响严重的江湖巨案,官府无法解决, 
  都是发到关中剑派刑堂来处理。我作为江湖捕头,缉拿到重要疑犯,也必须押送到关中剑派刑堂,经过刑讯定罪。刑堂下达的通缉令都被七大剑派、八大世家所共同拥护。白道 
  人氏以此为扬名立万的契机,所以一旦通缉令出手,被通缉者立刻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刑堂堂主赤面判官关思羽为人铁面无私,刑讯残忍无情,江湖人闻名如见鬼。。。。。。” 
  说到关思羽的名字,郑东霆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郑兄为人如何,武功如何,小弟难道还不知道?凭郑兄一人之力,哪怕再加上令师弟。。。。。。”张游随手一指此刻已经抖成一团的祖悲秋,撇了撇嘴,“也没办法杀死洛家几 
  百号人。” 
  “张兄所言正是!”郑东霆连忙道。 
  “正是!正是!”祖悲秋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 
  “所以郑兄只要将当日的情景尽数告知在下,最好能告诉我凶手是谁,由我公诸天下,这样你们可以摆脱嫌疑,我也可以扬名立万,成为江湖第一风媒。”张游说到这里,双 
  眼已经开始发出湛然发亮的贼光。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是谁干的吗?”郑东霆叹息一声,一五一十地将当日发生的种种全部说了出来。 
  “什么?洛家为了不收休书,竟然将你们迷晕!”张游瞪大了眼睛,震惊地说。 
  “可不是吗?不信你问我师弟,他人最老实,绝对不会说谎。”郑东霆双手一摊。 
  “千真万确,我亲家这一手太不地道,我从地牢里醒来,全身衣服肮脏污秽,生不如死。后来喊杀声惊天动地,我们躲在地牢里完全看不见是谁动的手,直到逃出生天,直看 
  到满地尸体,臭气熏天。我和师兄躲到簪花楼中喝了三天三夜花酒才缓过劲儿来。”祖悲秋老老实实地说。 
  “师弟,簪花楼的事不用说出来丢人现眼。”郑东霆脸色一红。 
  “这一切都太难以令人置信。就算我公布天下,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更会降低我作为风媒世家传人的信誉。”张游大失所望地说道。 
  “喂,张兄,你我交情不错,可不要到了现在才说见死不救。”郑东霆大惊道。 
  “郑兄,你给我的这些消息,全都不值一文,我是不会公告天下的。现在救你的唯一办法就是立刻找出洛家灭门惨案的凶手,这件事我看你办不了了,我会帮你来做。”张游 
  挑了挑眉毛,低声道。 
  “为什么我办不了,别忘了我是江湖捕头,破过不少大案。还有我的师弟,他天赋异禀。。。。。。”郑东霆忙道。 
  “当然,当然。不过你们暂时会很忙。”张游微笑道。 
  “很忙?”郑东霆和祖悲秋互望了一眼,猜不出张游话中的含义。就在这时,一阵很强的杀气突然充盈在这座典雅的扬州茶楼之中。冰冷的寒气渗透进郑东霆和祖悲秋的四肢 
  百骸,令他们无法随意动弹。而一直坐在他们面前的张游此刻突然化成一片模糊的影像,转瞬间消失了踪迹。 
  “该死!”随着张游一溜烟地遁去,郑东霆忍不住狠狠地骂了一声。 
  “师兄。。。。。。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祖悲秋胆战心惊地问道。 
  第十章风起云涌聚英豪 
  此刻的五福茶楼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四位装束各异的江湖人物,洋溢在茶楼中滔天杀气便是他们四个人身上传来的。 
  其中两个人一身塞外胡族的利落行装,青衣短褂,脚踏谢公屣,背插四尺长剑,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们是出身于同一师门的师兄弟。二人的额头上刺着阴阳鱼图案的刺青,一人头上是阳鱼,一人头上是阴鱼。 
  另外两个人看起来活脱脱是一对孪生兄弟,相貌俊秀,身材欣长纤细,一身峨冠博带,大袖迎风,三尺青峰剑宛若垂饰一般懒散地挂在腰间,透出一丝风流洒脱。 
  金刃披风声震耳欲聋地朝着祖悲秋和郑东霆扑来。郑东霆用力一推祖悲秋的肩膀,将他的人横移三尺,恰好躲开了这一击。金光闪烁,一枚宛若金钱镖的令牌触目惊心地钉在二人面前的茶桌上,嗡嗡乱晃。祖悲秋定睛一看,这金碧辉煌的令牌上赫然刻着“江湖拘捕令”五个大字。 
  “二位可认得此牌?”那对一身塞外胡服打扮得汉子齐声问道。 
  “认得……”郑东霆冷汗淋漓,“这是关爷亲笔签下的拘捕令。” 
  “在下关中惩恶剑长孙仲。”头上刺着阳鱼刺青的汉子冷然道。 
  “在下关中扬善剑令狐杰。”头上刺着阴鱼刺青的汉子厉声道,“既然知道厉害,便请两位跟我师兄弟去关中一趟。关师伯正在刑堂恭候二位。” 
  听到“关师伯”三个字,郑东霆浑身一抖,关中刑堂三十六大刑,七十二小刑的各种刑具一件接一件地在他眼前浮现,他感到嘴角已经不可遏制地抽搐了起来。 
  就在令狐杰亮出自己名号之后,一阵清朗的大笑声从那对奇异的孪生兄弟口中传来。 
  一丝炙烈的红纹在关中兄弟剑的眼中一闪而过。长孙仲第一个开口:“有何可笑?” 
  “关中刑堂,大小刑具太过凶残,为什么不让我们越女宫来处理此事?越女宫移魂大法一经施展,无论如何冥顽不灵,都能口吐真言。”孪生兄弟中的一人冷冷一笑,扬声道。 
  长孙仲和令狐杰悚然动容。令狐杰沉声道:“两位莫非是越女宫外阁剑客双柳公子?” 
  “不错,在下拂风柳十二。” 
  “邀云柳十三。” 
  他们的名号一响起,祖悲秋只听到三声嘶嘶作响的倒吸凉气声从郑东霆和关中兄弟剑口中传来。越女宫自贞观中期开始招募男丁,另建外阁钻研新流派剑法,大唐江湖一时之间被越女宫出身的男子剑客所充斥。这双柳公子在越女宫剑法的基础上自创了回风舞柳剑,此剑法要求双剑合璧,心灵相通,极适合双胞胎同使,一经施展,摧枯拉朽,威力惊人,因此这双柳公子被人在背后称作黟山双煞,乃是人见人怕的狠角色。 
  长孙仲强自镇定,开口道:“移魂大法一经施展,受术人终身痴傻,无药可医,方法似乎太过激烈。” 
  柳十三公子微微一笑:“宫主和昔日洛老前辈交情极深,洛家先祖也曾有恩于宫主故里,所以这一次洛家惨遭血洗,宫主极为震怒,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缉拿凶手。些许牺牲,相对于缉拿巨凶来说,乃是必须。莫非以刑名威震天下的关老爷此刻想要心软了?” 
  “又或者,”柳十二公子语气突然一寒,“两位是想和我兄弟抢这份功劳?” 
  “冷……”祖悲秋此刻忍不住趴到茶桌上,浑身瑟瑟发抖。郑东霆连忙将桌上的热茶推到他眼前,小声说:“趁热赶快喝了,呆会儿更冷。” 
  看着五福茶楼中的熙熙攘攘,连青颜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屑之色:“都是些见风就是雨的无能之辈,可叹我大唐自彭求醉之后再无英杰。” 
  “看来连兄对于郑祖二人不是凶手一事,早已经心中笃定。”弓天影冷冷地说道。连青颜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淡然道:“郑祖二人势单力孤,洛家上下高手数百,又岂是他们所能斩尽杀绝的?这个道理浅显得很,难道弓兄竟然看不出来?” 
  “哼,洛家声名在外,居然如此下作,靠迷药之策拒收休书,沽名钓誉之辈!这么说来屠灭洛家的高手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弓天影说到这里,眼睛的余光牢牢盯住了连青颜的面容。 
  听到他的话,连青颜神色一肃,冲口道:“郑、祖二人骤脱大难,言语行为颠三倒四,所说之话不可尽信。” 
  “这么说……”弓天影抬手将眼前的茶水一饮而尽,“这两人为脱干系,污蔑英灵,该杀!” 
  就在弓天影刚刚说出“该杀”二字之时,一股阴寒之极的杀气突然从茶楼正门汹涌而来,明明已近晚春,却让人感到了寒冬腊月的肃杀。随着这股杀气的逼近,一位浑身紫衫、身材瘦高的剑客大步走进了茶楼二层。此人一双死鱼眼满是绝望的铅灰色,脸廓宛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他的嘴唇青紫泛白,嘴角微微翘起,透着一丝轻蔑而冷淡的笑意,仿佛可以在轻易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在他的腰间挂着一柄鲨鱼皮吞口的青蓝剑鞘,剑鞘的斜上方有几条暗红色的纹路,不知是鲜血所就还是腊染所成。 
  “郑东霆、祖悲秋是吗?”这位剑客一上茶楼就淡然开口问道。 
  郑东霆看了缩成一团的祖悲秋一眼,暗叹一声,勉强抬头拱手道:“正是,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有何贵干?” 
  “哼,两位血洗洛家,做的好事。我特意来取你二人项上人头。”此人干脆地说。 
  “呔,好胆,这两人是我兄弟先拿下的,哪里轮到你来多事。再说凭这二人武功怎么可能杀死洛家百口,你若杀了他们,便是为真凶毁尸灭迹。”惩恶剑长孙仲猛地站起身,厉声道。 
  “他二人是仅有两个生出洛家的人。这件案子就算不是他们做的,我也算到他们身上。今日之咬提了此二人人头回去,他日海南剑派号令武林,名正言顺,又有谁敢来说一个不字。”这位冷面剑客随口道来的话,句句诛心,令在场众人莫不大怒。 
  “哼,我本以为我越女宫人在江湖上已算横行,没想到海南剑派出来的更横。阁下尊姓大名,我双柳兄弟倒真要好好讨教讨教。”邀云公子柳十三冷冷道。 
  “哼。”这海南剑客冷笑一声,在郑东霆和祖悲秋的茶桌前一站,淡然道,“在下海南百里斩。” 
  此话一出,关中兄弟剑身不由己倒退了三步,铮的一声,双剑同时出鞘,四只眼睛睁得斗大,胆战心惊地盯着他。而双柳公子虽然不至于吓得妄动兵刃,但是也身不由己地离席而起。郑东霆双腿一分,忍不住朝着桌子底下看了看。祖悲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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