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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帝皇书2-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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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去问?他是连澜清,生而为北秦人,已是答案。

“阿玄,你怎么了?”

略带担忧的声音传来,指尖的触感温暖柔和,把君玄从冰冷的回忆里拉回。她垂眼,看见帝梓元正小心地把她紧握着杯盏的手一节节掰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双手无法自抑的颤抖,滚烫的茶水溢出洒在她手背上,早已一片晕红。

“没事儿,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走神了。”君玄笑笑,满不在乎。“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我问你北秦军中可有人熟知我大靖国事朝员?”

秦景和君玄的婚事帝梓元一早便知,早些年君玄送来的家信里但凡提到秦景时,总会有些小女子的倾慕欢喜。帝梓元原本想着君玄寻了个值得托付的人,总算婚事顺遂,不似她这般,哪知……竟也兜兜转转,这番结局。

君玄如今……也不知能不能放下了?看她这个样子,怕是没有。

帝梓元暗暗叹了口气,想到一年前收到的那封诀别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有。”君玄摇头,迎上帝梓元墨黑的眸子,仍是一样的回答。

君玄从来没有瞒过帝梓元任何事,这桩除外,她瞒下秦景的身份不是为了保下那个人。

十年前,是她把秦景带进了军献城。

十年后,也只能是她亲手从这座已经沾满血泪背叛的城池里驱逐连澜清——无论他是生是死。

“好了,不提这事了。”君玄避过帝梓元探寻的眼神,声音一扬,“太子前几日进了城,你是为了帮他而来?”

帝梓元前几日飞鸽传信托他寻找韩烨,君家在军献城的地下情报网远非北秦暗卫可比,韩烨只进城一日,君玄便知道了他藏身之处,只是还未等她将韩烨的消息送到帝梓元手中,帝梓元居然就亲自出现在了军献城。

“也不全是。”帝梓元若有所思地看了君玄一眼,绕过了这个话题,道:“安宁的兵法是施元朗所教,算她半个师父,为了她我也要走这一趟,而且施诤言如今在东骞边境御敌,我们总不能放任施老将军尸骨不安,让他寒了心。”

说到夺回施元朗的尸骨,君玄比任何人都心切,她当即颔首道:“理当如此。不过你扮成西云焕去见莫天是准备利用连家那桩事?”

君家每日的暗报汇聚到君玄手中后,她都会将有用的讯息秘密遣人送至帝梓元处。君玄花了数月之功动用君家所有暗探抽丝剥茧寻出了连氏族人惨死的秘密,阴差阳错知道了西家小姐西云焕竟然是这桩往事的唯一人证。她瞒下连澜清的身份,但将连氏族人真正的死因送到了帝梓元手中。两国开战,儿女情长和国破家亡同族被屠比起来微不足道,以帝梓元如今的能耐,她能利用这些情报做到的,远比她君玄要多。

如君玄所想,帝梓元得知韩烨出潼关、西家和北秦王室联姻的消息后,便吩咐她将西云焕从郎城引出给秘密拘了起来。

“鲜于焕被苑书和温朔牵制在惠安城,其他各路骑军皆被驱逐回两国边境处,如今只有潼关下的军献城在连澜清的领军下未现败绩,德王又在北秦朝内对莫天步步紧逼,莫天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失去左膀右臂?西云焕是莫天拉拢朗城西家的棋子,他动不得,我正好利用西云焕的身份制肘于他。”

帝梓元朝夜色染尽的窗外看去,“恐怕现在桑岩正满城寻我这个西云焕的踪影。”今夜军献城内焰火纷飞人挤如潮,如意早就领她换了装扮寻小路潜回君子楼,桑岩纵使一身好功夫,在君家的阻挠下也难寻她踪迹。

“莫天会相信你就是西云焕?”君玄仍有些担忧。

“不需要他相信。”帝梓元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现在的连澜清对他太重要了,只要莫天生了疑心便足够我们行事。”

帝王最是多疑,哪怕莫天不会尽信,也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挠她见到连澜清。

“连澜清耗了这么多功夫才引了太子入城,就算你牵制住北秦王,要夺回施老将军的骨灰也非易事。将军府内必有重兵把守,若是太子落入北秦军手中,于我大靖将是一场灾难。”君玄皱着眉分析如今的景况,沉声道。

太子素得民望,军中威望亦极高,他若被俘,必会举国动荡,朝堂百姓难安。况且嘉宁帝极为看重太子,若北秦王以太子为质让大靖割城赔款,这场战争将走向无法预料的境地。

说到底,以韩烨和帝梓元如今身系一国的身份,独闯龙潭虎穴的军献城,却非明智之举。

半晌未等到帝梓元回答,君玄抬首看去,却见她起身行至窗边。

帝梓元眺望夜城的背影凛冽肃穆,袭着一往无前的豪情。

“阿玄,人活于世,有些事总归要为。”帝梓元声音轻轻一顿,又沉沉落下,“纵使万难也无妨,我陪他护他便是。”

她望向夜空,焰火璀璨,银华漫天,冲破黑暗,仿若破晓。

帝梓元忽而想起一年前临溪河畔漫天焰火下的韩烨。

那时候,韩烨对着尚是任安乐的她曾经说过一句话。

我对一个叫任安乐的女子动过心,但我这一世都会护着帝梓元,任安乐,这句话,你永远都要记住。

她听见了,也记住了。

或许,她和韩烨终其一生都是死局,无可化解,但只为了他那句一生相护,这辈子,帝梓元就不能看着韩烨死去。

无关韩帝两家十年冤仇,无关朝堂权利纷争,无关百姓天下,这只是她帝梓元和韩烨的事。

君玄曾经想,这世上能护着韩烨的人可以有很多,大靖的皇帝、朝臣、将士,甚至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都可以,可惟独不该是帝梓元。

这些年她是背负怎样的人生活过来的?她怎么能让韩家的太子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绊脚石?但君玄静静望着已经长大的帝梓元眼底毫不动摇的坚定认真时,终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梓元,太子藏身在城西沐合别院。”

君玄轻柔的声音飘散在漫天烟火下,流淌着淡淡的温情释然。

她的人生已经被最爱的人下成了一场死局,或许,若是梓元肯放下,会有和她截然不同的命运。

城西,沐合别院。

天微亮,破晓之光堪堪照进庭院,寒梅盛开,花瓣洒落地面,满院芬芳。

披着雪白大裘的帝梓元静静站立在寒梅中,白裘下露出大红曲裾的一角,衬得她肌肤胜雪,华贵无双。

风吹过,梅花自树上跌落,帝梓元伸手去接……

这时,身着里衣的青年推开房门,看着庭院中的身影,顿住了脚。

。。。

第十二章

第十一章

半个月前韩烨离开青南城时,将军府内的寒梅也开得正好。那些日子,他抱本破书握着只笔巴巴地坐在回廊上装得仙风道骨,不过是为了每日里能正大光明地守着帝梓元匆匆回府的一瞬。

即使天寒风劲,从无相谈,他却甘之如饮。

但现在,看着俏生生立在他面前的帝梓元,韩烨眉头紧皱,三步并作两步行到她面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怒道:“你来军献城做什么?不知道如今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没有问她是如何知晓他的藏身之处,只想着军献城根本不是她该来的地方,青年眉眼间的淡定顷刻破裂,只剩担忧。

这样的韩烨啊……

帝梓元眼底的冷沉洗去几分,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就软了一下。她反手把韩烨的手托住,将刚才接下的花瓣放到他手上,眉眼一弯,向来凛冽的面容上带了一抹难得的戏觑之意,“听说军献城这时节的寒梅最是好看,我赏花来了。”

听听,这是什么理由!

清越的声音传入耳,韩烨正准备训帝梓元几句,却在抬首看见她嘴角的笑容时,突然就怔住了。

巧笑倩兮,眉目焕兮。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帝梓元。

世人谈及帝梓元这个名字的时候,总会有一叠串的代名词——当年的大靖太子妃、几年前的晋南女土匪,如家的靖安侯君。就连韩烨也忘记了,她其实只是个十九岁的半大姑娘。

他很稀罕这样的帝梓元,稀罕到不知所措,连呼吸声都怕重了。

或许,只有身在敌军绝地,远离朝堂,生死不知的时候,他才能见到这样的梓元。

韩烨脸上的小心翼翼太过明显,帝梓元垂首看去,两人隔着花瓣的手细细密密地重在一起,竟格外的契合。

她眼底不知名的情绪闪过,云淡风轻地将手抽回,负在身后,状似无意问:“我这样如何?”

“什么如何?”韩烨显然还没回过神,只愣愣跟着问。

“我就这般样子去见莫天,他可会相信我是西家大小姐西云焕?”帝梓元脸上刚才的笑意敛了起来,一瞬间就成了韩烨熟悉的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啊……触手可及的温暖不再,韩烨微叹,收回仍僵在半空中的孤零零的手,摇头,“不用如此,西云焕长在军武之家,你平时的样子反而更似她。”

“也是。”帝梓元摸摸下巴,颇为赞同。

韩烨却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神色一沉,“西家和北秦皇室已经联姻,莫天来了军献城,你准备在一日后的晚宴上扮成西云焕去引开莫天?”未等帝梓元回答,他又道:“这个办法不行,连澜清和北秦王本就是为设局引我而来,这个时候西云焕出现太过蹊跷,定会让北秦王生疑。莫天身边的桑岩即将跨入宗师之列,归西不在你身边,你不能冒险。梓元,大靖统帅不能同时失去我们两人,我让暗卫护着你,你马上离开军献城回潼关去。”

韩烨倒是个聪明的,一下就猜出了她的打算。帝梓元打断他的话,“你不也打算混进明晚的宴会夺回施老将军的骨灰?就准你为施诤言而来,我就不能为了安宁而来?况且你明知道如今的军献城进来容易,要出去难如登天,我怎么出去?”

像是和韩烨唱反调一般,帝梓元丝毫不领他的情,问得一针见血。韩烨敢领着几个侍卫就这么闯进了军献城,想必有所依仗。不过君玄曾说过,连澜清领军入城后搜城三个月,寻出所有出入军献城的秘密小道以重兵把守,就算君玄早已知晓这些出去的通道,也不敢贸然去闯。

听见帝梓元提起安宁,韩烨一腔怒意被灭得干干净净,他沉默了一会,声音微哑,“梓元,当年我以储君的身份来西北戍守,施老将军并不赞成,北秦东骞一向多战乱,为防万一,在我入军献城的那一年,老将军以修葺府邸为借口,在将府书院后园秘密修了一条暗道,这条暗道直通城外五里亭,连诤言都不知道。”

见帝梓元神情讶然,他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递到帝梓元面前,“城西军营里有北秦粮仓,我会让暗卫在晌午放火烧粮,你趁这个时候混进将军府,拿着这块玉佩去后厨找一个名唤李忠的聋哑老奴,他看到玉佩,自会领你去后园带你离开军献城。”

帝梓元沉默地看着递到面前的玉佩,上面刻着的“施”字凌厉厚重,应是施元朗亲笔所刻的信物。

帝梓元接过玉佩,摩挲着上面晶莹剔透的纹理,垂眼问:“那你呢?”

“你先出城,待连澜清出了将军府,我拿回老将军的骨灰后随后就来。”

计划很好,韩烨的声音很稳,一点都听不出异样。

帝梓元微微眯眼,墨黑的瞳中瞧不清情绪。

这条施元朗当年为韩烨准备的秘密通道就是韩烨的倚仗。但将军府内重兵密布,一旦通道被打开,定会生出动响引人生疑,也就是说……这条路只能走一次,之后再无所用。韩烨入军献城其实并没有十成把握,只不过只要有一线希望夺回施老将军的骨灰,他都会来。韩烨并未料到自己会来军献城,可他却在看到她出现在军献城的一瞬间就放弃了之前的所有计划。

帝梓元何等通透,她把玉佩朝韩烨扔去,微微眯眼,“韩烨,连澜清布的局是为了擒你,别说是粮仓被烧,就算是大靖军队打到城门下来了,他也只会让副将迎敌,自己绝不会离开安放施老将军骨灰的将军府。”她声音微扬,目光如炙,“你根本不会去将府,而是会去城西军营放火,暴露身份来引出连澜清和莫天,对不对?”

若是韩烨在军献城内现了踪迹,连澜清守在将府里也就无用了。韩烨是要以自己做饵。

如果不是这种危机时候,韩烨几乎都要为帝梓元的聪明叫声好,可偏偏……

见韩烨皱着眉一副挖空心思逼她出城的模样,帝梓元突然向前大跨一步行到韩烨面前唤他。

“哎,韩烨。”帝梓元声音轻扬。

韩烨抬首朝她看来。

“你以为我是谁?”不等青年回答,帝梓元唇角一勾,神情满是肆意,“我可是帝梓元,你真当我奔波这千里来军献城是送死不成。连澜清想要擒我,看他的本事。他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帝梓元瞳中的墨色一点点渲染开来,卷成凌厉的漩涡缓缓散开,她眉眼盛然,一字一句道——

“得看本候君答不答应。”

未完待续哟哟……下章继续哟哟哟……

以前写的上古的两个微段子,给你们搬出来念念旧哒。。

微段子(一)

记不清多少万年前,一日,上古界,上古问白玦:“有个女神君求到我面前,让我搭搭桥,让你娶她做媳妇儿。”

白玦看她,问:“她给你什么好处了?”

上古回:“三颗万年舍利。”

白玦瞥她一眼,“上古,你亏了,随便换个女神仙,都不止这么点,重新去寻舍利,你再来的时候,我便答应。”

白玦将这三颗舍利随手扔进了袖子里。上古也不恼,喜滋滋离去,睡了个好觉,第二日去寻其他女神君,哪知整个上古界,想嫁白玦的女神仙一簸箕,却愣是没人能拿出第四颗万年舍利,上古想原来这是个稀罕东西,白玦显是昧了宝贝,忽悠了她。她觉着丢人,这事再睡一觉,忘了。

半年后上古生辰,收了一殿宝贝,东西太多,她着实懒得瞧,白玦曾经问过她,可喜欢他送的生辰之礼,那时上古记恨他,便回:不喜。很多年以后,白玦跳进混沌之劫里,死了。她在摘星台等他,偶然有一日想起有过这么一件事,去了库房,寻到了十几万年前白玦送的生辰礼物。乾坤袋里,是满满的万年舍利。

里面有白玦留下的信笺:上古,其实我值这么多。

这时,上古才知,白玦一夜间跑遍了上古界,搜刮了所有的舍利,整个上古界内,只有她不知道。后来,上古想,这么多年,其实他对她说过想说的话,是她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这样的白玦,幼稚得不似真神,就是个普通的人。

白玦,我十几万载生命里经受过的最残忍的事,是你活过,然后死去。

微段子(二)

当年上古界还安乐祥和的时候,有一次月弥叼着根野草转悠时撞见了从朝圣殿偏门走出端着幽香弥漫的清茶四处寻上古的白玦。上古好茶,偏又是个懒汉,白玦天上地下无所不会,却是个烹茶低手,这点知晓的人凤毛麟角,月弥倒是其中之一。两人熟惯了,互哼一声算是打招呼,擦身而过的瞬间……

白玦手背氲红一片让月弥顿住了脚。她罕见地皱眉,目光在冒着热气的清茶上一闪而过,难得正经一回:“这已经第六万年了,你还不放弃?”

月弥是个老资格上神了,啥事能撼动她的情绪但做着这种暴殄天物的事的是白玦,连她都忍不下去了。闻着茶香,看着手上的烫痕,显是练了无数次。

“不准备。”白玦回一声,抬脚就朝殿外走。

月弥唤住他:“你随便动点法力就能消了手背的伤。这么杵着给谁看呢?”

白玦没有半息犹疑:上古。他说着时眉头一顿,声微低微叹:“她虽是个榆木脑子,但或许会瞧见。”

月弥瞅他半晌,开口:“白玦,你不是喜欢上古,只是把她当成了你的执念……”

白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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