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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帝皇书2-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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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元,这辈子,我最感谢的就是皇爷爷那道赐婚圣旨,你是我韩烨昭告天下、世人皆知的东宫太子妃,这一世,我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韩烨这一生想说的话,终究说出了口,可他却永远都不知道。

那个他守候等待了一生的人,早已爱上了他,原谅了他。

他到死都以为他们是死局,却不知,他早就亲手解开了他们之间的这场十年死局。

这世上唯有生死能化解生死。

但,也唯有生死让人穷极一生都无法跨越。

帝梓元,终究错过了一生所爱。

这世上,再也没有韩烨。

嘉宁十八年。

大靖太子韩烨亡于云景山。

。。。

…………2015/5/11 5:13:17|13963932…………

第四十九章

嘉宁十八年春,北秦东骞举国来犯的西北之战终于画上了终点。

云景城一战后,北秦铁骑耗十之六七,三年内无再战之力,与此同时,施峥言统御的东军驱东骞军于大靖国土外,奠定了东境国界线的胜利。

但于大靖而言,这是一场惨胜。二十万将士八万百姓亡于此战,数十座城池沦于战火,非数年之力不可恢复。戍守边疆二十年的老帅施元朗护军献而亡,大公主安宁守青南而死,太子韩烨夺云景而殇。

这是一场大靖震慑云夏大陆的大战,也是大靖立国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战争。

兵乱之灾,无论输赢,这场战争三国之中没有胜者。

云景之战后北秦东骞送来降书,愿割城以平息战火。春末,三国在大靖军献城议和,施峥言受令接两国降书,并以这场战争的胜利重新划分了三国的国界线。

而此时,因西北之战名震云夏的大靖靖安侯君早已返回了中原。

战争的结局和储君战亡的消息是同时被送回帝都的,自那天起,整个王朝似乎都陷入了一场静默。

大靖王朝的继承人没有了,以太子韩烨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和皇室子嗣凋零的现状,这个现实的隐忧堪比两国入侵江山倾颓。

大雨倾盆不灭整整三个月,覆了整个帝都。

大靖王朝建朝以来最大的一场胜利和储君的丧礼都是在这场仿佛下不完的大雨中度过。

出乎所有人意料,储君的丧礼由宗室中最德高望重的齐王一手操办,却缺了最该出席的两个人。

天子嘉宁帝,靖安侯君帝梓元。

靖安侯君自班师回朝的那日起便以久历战场顽疾发作为由休养在侯府,不入朝,不参拜,不迎客,不出府,太子丧礼依然。

至于天子,太子战亡的消息送来的那日,天子哀恸过度昏于后宫,太医院忙活了三日才把嘉宁帝救了回来。自那日起天子卧病乾坤殿,连三日一次的朝会也是右相主持。

天子病重,储君战亡,皇室内只剩一个无外戚支持刚满三岁的十三皇子韩云,对手握权势的勋贵外戚而言,这时的从龙之功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本该风起云涌的大靖朝堂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平和与安静。

无他尔,入西北之前帝梓元已拥文臣赞颂,一场西北之战后救国救民的帝家军更是得三军拥护,如今满朝文武提起不计前嫌派兵御敌的靖安侯皆赞不绝口崇敬有加。若不是太子韩烨忠烈护国,怕是帝家声势早已越过皇家。

更何况西北之战后戍守边疆的将士战亡二十万有余,边塞不少城池缺兵防守,帝家二十万大军除十万回守晋南外,剩余十万尽数留在了西北各城。帝梓元回朝前在军献城颁下了这道军令,此举无异于将大靖西北诸城的兵权独揽于手,消息传回帝都时嘉宁帝已卧病在床,纵满朝哗然,却无人敢在这件事上触靖安侯威势,况天子对此事始终未有半句指责,甚至在养病之中还颁下了唯一的一道圣旨。

靖安侯君忠心护国,功在社稷,赐食邑万户,黄金万两,可见皇族而不跪。

帝家已是一等侯爵,在权位上已封无可封,这最后一道谕令便格外令人遐想。

大靖王朝立国史上,有此等殊荣的不过两人。二十年前和太、祖创立大靖的帝盛天,二十年后战退北秦守住边疆的帝梓元。

云夏帝制等级森严,君臣有别,见皇族而不跪,分明是等于告诉群臣,对韩家皇室而言,靖安侯君已不再是普通的朝臣。

独占晋南,把持西北军权,得文臣武将拜服,虽如今的帝家早已无需嘉宁帝承认,但天子的这道圣旨还是将帝家的声势推至了了会儿话,小姐多醒了一个时辰。”

三个月前帝梓元从西北回京,一身是伤,头一个月,几乎很难有醒过来的时候。靖安侯君顽疾复发休养在府,其实是句实话,只是朝中无人去信罢了。

书房的门半开,温朔停在门口,仿佛怕惊醒房中的人,不再踏进一步。

“你先叫醒小姐,我给她端药过来。”苑琴朝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苑琴的脚步消失在回廊转角处,温朔望向房内,眼底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痛楚。

窗下躺椅上浅睡的人一身晋衣,神态安宁。

唯有一头及腰黑发,肩以下,尽白。

温朔的目光在帝梓元雪白的发尾上一晃而过,吸了口气,压下喉底的哽咽,移过发红的眼。

温朔永远无法忘记三个月前的那一幕。

天地化为一端,风雪把云景山掩盖,帝梓元一身是伤独自留在了云景山巅。

后来他放心不下上山寻她,再见之时,不过三日,她肩下之发,已化雪白。

那一双黑瞳淡漠冷澈,仿佛世间一切魑魅魍魉,再难憾她分毫。

那一眼回望里,温朔明白,当年肆意张扬的任安乐,疆场上热血沸腾的帝梓元,都不在了。

从此以后还剩下的,只是那个肩负着帝家和天下,守着故去的安宁和太子嘱托的靖安侯君。

温朔这一世若有什么拼尽全力也想去挽救和弥补的事,就是那日在云景山上,如果那个跳崖战亡的人是他,不是太子就好了。

他的姐姐和太子,尽了半世努力,不该是这种结局。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慵懒的声音在房里响起,温朔抬头,才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帝梓元已经醒来,身上的薄毯掉了半地。他藏好眼底的情绪,脸上挂满笑意走上前,“刚到,姐,你醒啦”

温朔拾起薄毯为帝梓元盖在膝头,坐在她身旁。

帝梓元朝窗外看了一眼,“这雨倒是下的没尽头了,也不见有歇的一日。”她淡淡感慨的半句,望着窗外的雨滴半晌,突然开口:“如今东宫如何了”

温朔一怔,这是帝梓元回京以来头一次提及东宫之事。他神情一敛,露出一抹郑重,“东宫属臣十二人,两位尚书,三位侍郎,七位侯爵世子已尽归于我之下。”

帝梓元回过头,朝温朔看去,眼底有些惊讶,“哦为何”

东宫的这十二人是韩烨积蓄了十年的中坚力量,算得上小半个朝廷的势力。他们忠于储君情有可原,可温朔失了韩烨的庇佑,有什么理由值得他们追随

温朔沉默片刻,才道,“帝家,帝烬言。”

轻轻五个字,帝梓元一怔,眉头猛地皱起,却又缓缓落下。

烬言还活着的事牵连过多,她未昭告天下前温朔不会泄露半句。东宫属臣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韩烨的安排。

东宫已亡,天子势微,帝家崛起,曾经忠于太子的这些人不会贸然投于帝家门下,但拥帝家嫡子之名却是太子一手养长的温朔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韩烨从来没有想过把烬言的身份永远瞒住,竟连这些也早就做好了安排。

“告诉他们,朝局定下来后,我自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帝梓元颔首,朝温朔吩咐。

温朔点头,犹豫了片刻才道:“姐,我听吉利说,宫里的赵福来请了您好几趟,您都没有见”

赵福是内宫大总管,他来请,自然是嘉宁帝召见。帝梓元自回京后,尚还未入宫面圣。

可一君一臣,纵使再不愿,他们也总归有见面的一日。

“他一个宗师,手脚麻利得很,多跑几遍又如何还能累着他不成。”帝梓元回的云淡风轻,瞥见温朔担忧的眼神。她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小雨渐止,雨后彩虹在天阶尽头浮现。

“烬言,不必担心,我不见嘉宁帝,不是因为韩烨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帝梓元清冷的声音似是跨过十数年的岁月沉浮,如沉砺的宝刀出鞘,染上了锋利而深沉的印痕。

“嘉宁帝为安宁、韩烨和我做了这么多,我不郑而重之地还上,如何对得住他这十年为我们留下的那些足以铭记一生的盛宴”

第五十章

涪陵山寺外,十里桃林。

两道人影正在林中石桌旁弈棋。

同样雪白的长发,相似的容颜,一轻狂,一沉寂。

“这么久没见,棋艺长了不少啊。”帝盛天捏着黑棋把玩,瞅着对面的徒弟打了个哈欠。

“您的棋艺这些年都这样,怎么就知道我的棋艺见长了”

帝盛天是个古怪的,她兵法韬略无一不精,唯棋艺一道,十数年来无一点长进。

帝盛天朝棋盘上扬了扬下巴,哼了声:“两年前你只能赢我两子,如今怕是四子都绰绰有余,不是长进了是什么。年纪轻轻的,怎么不知道让着点长辈”

“姑祖母,我十三岁那年就能赢您四子了。”帝梓元唇角微勾,笑了笑,混不觉这话着实有些伤老祖宗的自尊。

帝盛天眉角一扬,看向帝梓元。她棋艺不佳自个儿知道,徒弟让她她也知道,可这个贼聪明的弟子从来不会把这事儿摆到明面儿上来。说到底帝梓元这些年不管在什么人面前嚣张霸道,却始终会在她面前敛下锋芒。

如今,看来已经到了束缚全无的时候了。

帝梓元被她注视,仍一派坦然,眉目浅笑间犹带凛然,一双墨瞳桀骜深沉,在帝盛天面前毫不收敛。

威慑天成,已有帝皇之意。

这般的帝梓元,像极了当年在泰山之巅和她指点江山的韩子安。

帝盛天微微晃神,眼底追忆一闪而过,敛了嬉笑神情,正色道:“梓元,你已经做决定了”

帝梓元颔首。

“你如今应知,这条路不好走。”帝盛天望向涪陵山脚的皇宫禁苑,压下怅然之意,“韩家为了这条路,已经折了三代。纵历经西北之战,你仍坚持”

“弟子等这一日,足有十二年。”帝梓元神情间不见半分退意,仍坚若磐石。她起身朝帝盛天行下半礼,“梓元拜谢姑祖母十年教导之恩,纵历西北之战,梓元的选择仍一如当初。韩仲远必须为十二年前晋南的八万将士之死付出代价,否则梓元有何面目面对晋南数十万百姓的殷殷期盼和帝家的列祖列宗。”

她抬首,目光眺望而去,涪陵山下帝都巍峨,国土如画,她神色悠远,复又回首看向帝盛天,言语铮铮,“姑祖母,韩仲远不配为皇,亦不配坐拥大靖江山,为天下之主”

炙热而铿锵的话语在山巅桃林中回响,帝盛天沉默许久,终是叹了口气,眼底担忧散去,只余宽慰。她摘下右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朝帝梓元扔去。

“拿着,见了这枚扳指,那些老家伙知道该怎么做。”

帝盛天手上的碧绿扳指,又名通天玺,当年天下有传,韩子安手中的玉玺执掌江山,帝盛天指间的通天玺号令群臣。

“是。”帝梓元神情一重,肃然领命。

帝家二十几年前半分天下,归于帝盛天麾下的侯爵世家占了半个皇朝。十二年前嘉宁帝的那场大清洗虽然折了帝家羽翼,可对当初和帝家交好的开国三公五侯仍不敢妄动。这八大氏族底蕴深厚,乃大靖半壁江山的基石,八大世家另拥他主定会引起江山动荡,波及天下百姓,即便这些年帝家只剩一个帝梓元,在帝盛天未确定她能肩负起整个天下前,她亦未将这枚通天玺轻易交付。

自此,帝家数百年传承,自帝盛天一代,正式交予帝梓元手中。

见帝梓元接过通天玺,帝盛天把手中的黑棋朝棋盘上一丢,复又一副懒散面孔,提了点心问了问另一个帝家小子,“烬言你打算如何安排”

“他是帝家人,当恢复帝姓。”帝梓元沉声道。

帝盛天对这个回答尚算满意,伸了个懒腰朝走到一旁朝开得灿烂的桃树上一靠,摆手,“去吧去吧,你以后的事儿还多得很,没事少来惹我清净。”

帝梓元眼底露出一抹无奈,行了个礼退下,刚走几步,帝盛天的声音飘飘忽忽传来。

“梓元,云景山上,你可曾后悔”

自云景山巅一战韩烨战亡,帝梓元华发半白,再未有人在她面前提过半句韩烨。

上百日夜,夜夜不得寐。姑祖母问她,可曾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与韩烨相识相知还是后悔半生执于世仇将他阻于心门外抑或后悔永失所后才终明心意

世间万事皆能解,唯生死不能。

纵她半生追悔莫及,付于谁看

“您呢”帝梓元回转头,目光落在帝盛天寂寥的背影上,轻声问:“这些年,您可曾后悔”

后悔执于情谊,在那人有生之年都未吐露过半句心意,以致那位虽坐拥万里江山,却带着遗憾故去。

风起,卷起桃树边那人一头雪白长发,帝梓元始终没有等到回答。

山脚,长青已等了帝梓元半日。

帝梓元一脚跃上马车,难得朝长青投了一眼。

“出了何事”这块木头脸雷劈下来也不动于色,现在脸上的踟蹰不安也太明显了些。

待帝梓元坐上马车,长青犹豫半晌,才低声禀告:“小姐,刚刚苑书传了消息过来,北河下游十城,都未有殿下踪迹。”

下游十城,已是千里之远,足足三月,动边塞数万守军,倾帝家在西北所有隐藏之力,仍毫无所获。

掀着布帘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顿,听不出感情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知道了。长青,不用回府,去皇宫。”

“是,小姐。”车架上的长青面上露出一抹意外,却半句未言,一甩缰绳径直入城朝皇宫而去。

不通报,不奏禀,靖安侯府的马车一路毫不避讳地朝皇宫而去,还未抵达宫门,靖安侯君入宫觐见的消息几乎被半个京城的权柄晓得了个透。

重阳门前,闻讯前来的内宫总管赵福坚持而又委婉地请靖安侯君下车步行入宫。即便如今帝家的声势泼了天去,嘉宁帝好歹还是帝位上高坐的那位。帝家再狂,也不能堂而皇之越过皇权。

帝梓元何等心性,赢都赢了,从不在意小节,当即一甩袖摆从马车上走下,甚至还贴心地吩咐长青解下佩剑。

在重阳门前踏车而出尚是帝梓元西北而回后首次现于人前,她一身沉墨晋衣,衬得肩下白发如雪。赵福见她这模样,神色一愣,一时竟连请安问好的话都顿在了嗓子边。

帝梓元恍若未见,步履未停径直朝禁宫内走去。

赵福匆匆赶上,来时眼底的防范和敌意到底浅了些。太子亦是他看着长大,比一般皇子情分更深,如今早逝,皇室子嗣凋零至此,太过可惜了。

赵福引着帝梓元停在了乾元殿前。

乾元殿是内宫第二大殿,虽不若朝会大殿巍峨宏伟,却华贵典雅,更显皇室尊贵。

照理说,久卧病榻的嘉宁帝在上书房接见帝梓元倒更妥当些。

帝梓元朝赵福玩味地看了一眼。

内宫大总管眼观鼻鼻观心,躬身朝前引,“侯君,陛下在殿内等您,您请入殿。”

“长青,留在殿外。”帝梓元一拂袖摆,吩咐一声,负手于身后,朝乾元殿内走去。

吱呀声响,古老的宫殿被推开大门,逆光下,帝梓元抬步而入,殿门随即而关,藏住了里面一切光景。

乾元殿内,一把御椅,嘉宁帝高坐其上。

纵面容苍白,眼底帝王威慑仍不减半分。

他御座之下五步之远的地方,布一臣椅。

君臣上下之分,一览无遗。

帝梓元入殿之初便瞧出了嘉宁帝的安排,她抬步入内,停在殿内臣椅旁毫不犹疑地坐下,然后朝嘉宁帝看去。

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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