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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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竹眯着眼睛看这从外面袅袅而来的少女,只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倒是个美人。
周姨娘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也是一身鲜亮,小腰扎的细细的,恭恭敬敬的和杨氏行了礼后才笑道:“十一小姐来晚了,大家不要怪罪才好。”
崔婉云镇定的向四周福了一福,脸上挂着真诚又羞涩的笑容道:“婉云来晚了,自罚一杯赔罪了。”
“算了,自家人哪来那么多规矩,婉云快坐下吧。”屏风那头传来崔老侯爷满不在乎的声音,显得很寻常。
雨竹静静的抿了口茶,看来,外祖母这现年受得委屈不小啊,听母亲的意思这周姨娘就是一丫头出生,究竟要崔老侯爷怎样的宠爱才把她的胆子纵的这般大。外祖母杨氏明明没有去请她来,那个十一姑娘自己违抗嫡母命令擅自过来了,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看样子,自己这个蛮有意思的外祖父难道还是个宠妾灭妻的?
第38章孽缘就要扼杀在萌芽状态
不知道这种怪异的局面是怎么回事,雨竹垂下眼,静静的打量着这位十一小姐的“表演”,今儿唱这一出想干什么?
“这就是姐姐家的明珠吧,花骨朵儿似的,姐姐真是好福气。”婉云轻移莲步,嘴倒是甜的像蜜一样。
雨兰被夸得很舒坦,深感遇到知己,冲着婉云露出友善的笑容。
婉云笑着微微点头,又站起身来给崔氏布菜,温柔道:“尝尝这卤鹌鹑,是厨房孔大娘的绝活,最是可口不过,别处可是吃不到的。”
崔氏看她声音不对,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眼里闪过一道利芒,快的让人几乎把握不住。笑得比她还要温柔,用一种很感怀的语气道:“云妹妹莫要同姐姐客气,其实该你多吃些才是,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当年姐姐十岁那年中了邪似地就想吃卤味,爹爹心疼我,找了好多家酒楼,这才重金把擅做卤味的孔大娘挖到咱们家做厨娘,一直吃到出阁才罢休,我记得爹爹还想叫孔大娘陪嫁来着?”
“哈哈,亏你这丫头还记得,没见过那么馋嘴的丫头,现在都做娘了还那么挑嘴吗?”崔老侯爷爽朗的声音隔着屏风也很清晰,最后一句显然是问林远之的。
“婉莹不挑嘴的,很好养活。”低低的笑声带着成年男子特有的磁性,显得特别悦耳。
“别是你不当心,婉莹丫头一定是挑嘴的。”大概是酒多了,崔老侯爷显得有些蛮不讲理,仗着身份欺负女婿。
“爹——”当着一群后辈的面被这般调侃,崔氏终于红了脸。
杨氏也撑不住笑了,抓着女儿的手道:“别管他,老东西一定是喝醉了,待会儿席散了把他一个人往房里一关,晚上就好了。”
——乖乖,这外祖母咋这么彪悍。
雨竹噙着笑打量着那位婉云小姐,有些道行,要让那边能听见女眷这边的声音,故意大声说话——那副娇弱的身子正常说话的声音可不该是那么大声的。以一副主人招待客人的样子和母亲说话,只会挑起母亲的怒火,然后是打算用苦肉计引起崔老侯爷的怜惜吗?明显不划算,再扫过她粉润微红的脸颊——
雨竹轻轻放下筷子,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冷芒,真是……不知死活,被宠着长大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看看身旁的母亲,嗯,笑得很娴雅温柔,雨竹打了个哆嗦,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啊——”忽然,男人那桌传来一声惨叫,还夹杂着杯盘砸碎的声音。
女眷这桌也慌了神,几个小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婉云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来,拿帕子往眼角一抹就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哥哥,哥哥你没事吧。”脚下不停的往屏风里面走。
余光瞅准了老太爷旁边的儒雅身影,心中一喜,帕子捂着脸抽泣着就往那边冲,撞到一个温暖的身体便伸手抱紧了,呜呜咽咽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娇弱。嘴里还念叨着:“哥哥,你哪里摔伤了,要不要紧,我帮你敷药,呜呜,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婉云的心里咚咚的跳的很欢快,终于成功了,那么优秀的姐夫就要也成为自己的夫君了,凭自己是主母的妹妹,一个贵妾的身份是跑不掉了……
等她终于感觉怀中的身体太过柔软时,头顶上传来戏谑的声音:“那个,十一姨,能不能放开我,你勒的我肚子好痛啊。”额,其实不用那么拼命的用胸抵着我啊,可惜这话不能说出口。
是女的,她触电般的跳开,脸色惨白,入目是众人呆滞的脸和雨竹古怪的脸色。
这才看清,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雨竹站到了林远之身前,自己为了求逼真用帕子捂了脸,只是看准了方向,谁知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抱住了雨竹,为了众人都看见还抱了好一会儿。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雨竹身后站的可是一脸惊讶的林远之呢!
崔老侯爷勃然大怒,指着婉云的手都在哆嗦:“你发什么疯啊,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怎么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啊?”
周姨娘这下子赶紧冲了过来,很利索的跪下抱着崔老侯爷的大腿哀泣道:“老爷,十一小姐只是心忧五少爷,太过焦急导致心神大乱才会如此啊,您那么宠她就饶了她一次吧,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混账,这样都不是故意的,那怎样才算故意的。”一把踢开满脸是泪的周姨娘,崔老侯爷转头看道闻声过来的崔氏,顿时禁了声。
比着泪如泉涌的周姨娘和泪如雨下的崔婉云,崔氏十分平静,眼里却是浓郁到极致的痛,握着帕子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就这么淡淡的望着崔老侯爷,明明已经难过至极却倔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做着无声的控诉:为什么把一个庶女宠的这样无法无天?这到底是谁的错?您要让女儿让出自己的夫君吗?您还是小时候那个为了让女儿吃上最好的卤味跑遍整个京城的爹爹吗?
崔老侯爷忍不住浑身一震,忽然大吼道:“来人,把十一小姐带回去,在吴举人来迎亲前不准踏出房门半步。”顿了一下,又冷冰冰的看着周姨娘道:“周氏身体不适,即刻送到城北庄子上去修养。”
十一小姐傻了一般望着崔老侯爷,嘶声哭道:“爹爹,我只是不要嫁给那个穷举人啊,嫡出的姐姐们都嫁得那么好,为什么就给我找了个穷举人啊……”看到旁边瘫软的周姨娘,崔婉云又娇声哭道:“爹爹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一定乖乖嫁人,再不打姐夫主意,您饶了姨娘吧,不关姨娘的事啊。”
见崔老侯爷目光松动,婉云更是哭得可怜柔弱,眼泪像不要钱似地往下落。很快就面色惨白,气息微弱摇摇欲坠了。
毕竟是放在手心宠了这么些年的老来女,想到女儿冬天送的衣夏天送的汤,崔老侯爷忍不住心软,伸手便要去扶。
“哎呀……”一声清脆的叫声在寂静中响起,婉云恨得直咬牙,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全毁了,只要再晚一会儿,等崔老侯爷扶住她,她就能晕过去。到时候面对着病的奄奄一息的爱女,崔老侯爷哪里还忍心处罚……就差一点……
崔氏转头看向雨竹:“你这丫头叫什么?”
“娘啊,女儿看十一姨一掐自己眼泪就像下雨一样说流就流,这不是好奇嘛,便试了一下。”说着还抽了抽圆润可爱的鼻头,声音也带了哭腔:“好痛啊。”
杨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嗔怪道:“你个小丫头,莫不是想学了以后留着哄你爹?”老太太挑眉看了眼又尴尬又愤怒的老伴,嗤笑道:“学这些下三滥的法子有什么出息。”走过去拉着雨竹的手慈爱道:“竹丫头莫怕,以后你爹敢凶你,你就来找外祖母,自有人帮你出气,可不能学坏,长辈也是能欺骗的吗?”
又腾出一只手拉着崔氏:“走,不要再这儿招人厌,咱娘儿三去说说体己话。”也不管一屋子小辈,自顾自的拉着人走了。
林远之也无法,这场面可是尴尬极了,无奈的冲满面赤红的岳父拱了拱手,带着俩同样目瞪口呆的儿子跟着出去了。
“爹,这女人还真是恐怖,哎,你说她怎么敢就这么扑过来了,活像一只饿狼见了活鸡……”林宗季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被敲了一记。
林宗延平板的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怎么和父亲说话的。”一边放下“作案”的手,慢斯条理道:“母亲曾经的教导难道你都当耳旁风了?”
看着俩儿子一唱一和的调侃自己,某帅爹表示不知道怎么反击,怎么这么气短呢,明明自己啥都没做错……
回去还要哄老婆的林远之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被祖母带走的该是姨母的嫡亲女儿,自己的亲表妹吧,安静的看完这一场闹剧的崔安弘凝视着雨竹远去的背影,微微的勾起精致的嘴角,黑曜石般的眸子闪闪发亮,真是个特别的小姑娘。
第39章给备考的哥哥减压
不说回家后林远之怎样哄老婆,雨竹先遇到了麻烦。
自从那日从平远侯府回来,雨兰就一直不对劲,整个人阴沉沉的,每次接到她飘过来阴森的眼神雨竹都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是怎么得罪她了?
除了这个脑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的庶姐,雨竹在宁远侯府的日子倒是过得如鱼得水,相当惬意悠闲。
约莫是为了弥补三房所做的牺牲,老太太格外的宽容,不仅很干脆的答应了崔氏和雨竹自建小厨房,还做主让她们自己挑人补齐下人的定额。
范氏听到下人报来的消息,把手中准备安插进三房的丫鬟名单狠狠拍在鸡翅木雕花黑漆的坑卓上,又砸了两个茶盏。她的陪嫁妈妈心疼的上前给范氏顺着气,劝道:“太太何必为这点子小事置气,这人插不进去可以慢慢收买,总不会是铁板一块,气坏了身子岂不便宜了她们。”
“当年我生老大的时候是冬天,下那么大的雪,饭菜从大厨房端过来早就冷了,派人去求她容我设个小厨房,她狠心折腾我,愣是不允,坐月子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要是一视同仁也就罢了,老三媳妇一回来她就巴巴的上赶着同意。”范氏想着这些年吃的苦,抽出帕子抹眼泪:“这些年我辛辛苦苦打理这个家,二房、四房又哪是吃素的,明里暗里下了多少绊子……你说我起早贪黑图的是什么?没落着一点好,她的宝贝小儿媳妇回来了,我这个蠢得就没用了……”
“哎呦,我的大太太,这话可不能说。”听得范氏话越来越没个禁忌,鲁妈妈赶紧打断了,警惕的打量了下门外,这才回到:“您这是想到哪儿去了。”看着自己奶大的姑娘如今愁苦妇人大的模样,鲁妈妈心里也酸酸的:“和三太太较什么真啊,您是正经的宁远侯夫人,有两个哥儿傍身,再没有人能动摇了的。”她复而又压低了声音:“等那位一去……定是要分家的,四个妯娌哪个有您尊贵,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上门求着您帮忙的。”
范氏怔怔的盯着屋角的青花缠枝香炉,冷清清的笑了:“我现在也只剩一个身份够瞧的了,要是当初——”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绽开一个无比虚幻的笑容,看的熟知内情的鲁妈妈心惊肉跳又止不住的叹气。
——这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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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屋里漆黑一片,只有落地花罩外一盏小小的琉璃宫灯正发着微弱的暖光。银鎏缠枝莲纹镂空鼎炉里还燃着银丝细炭毫无烟气,均匀持久的散发着热气,烘的屋里暖洋洋的,床头的莲花梨木小翘几上摆着盛蜜饯细巧果子的瓷罐子,一色的雨过天晴,温润如玉,透着淡淡的奢华。
雨竹躺在柔软暖融,馨香怡人的被褥里,隔着绣着蘩复花纹的层层幔帐,隐约可见花罩外几名二等丫鬟正在给她熏衣,准备盥漱用具,那么多人忙活着却一丝说话声、咳嗽声都不闻,显然经过了严格的调教,进进出出没有一丝声响,房里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架子床外值夜的翠微正在望着窗户发呆,听到动静,屏吸确认了一下,轻手轻脚的掀起一角床帘查看,见雨竹已经睁开了眼睛,就轻声说:“天儿还早,姑娘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什么时辰了?”雨竹问道。
“刚寅时。”翠微见雨竹的嘴唇有些干,便拿过一只彩釉青花绿竹林的盅子,从暖笼里倒了温水调了一杯蜂蜜水递了过去。
待雨竹喝尽后又很周到的送上擦嘴的帕子,瞧着倒是比以前细心了不少。
按照规矩,侯府小姐该有管事妈妈三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八个,还有五六个跑腿使唤的小厮,其他还有十几个针线浆洗洒扫的使唤婆子。当崔氏领着一串人过来的时候,雨竹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过的该是多么腐朽的生活哇。翠微刚刚被定为一等大丫鬟,且因跟着雨竹的时间最久,四个大丫鬟隐隐以她为首。为了方便,四个大丫鬟通通以竹子的品种来命名,翠微改成了华箬,谷香改成了早园,另外还有两个分别叫做琴丝、银链。三个管事妈妈倒是还没有到,崔氏说要陪嫁的管事妈妈最是重要,一定要调教好了才会送来。
“手下有人的感觉怎么样?”看着翠微——现在应该叫华箬了,做了大丫鬟后极力板着的小脸,无良主子忍不住逗弄。
被主子调戏惯了的华箬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手里不停的忙活着将干透的杜衡、白芷、独活、甘松等混合物压成的香饼放进香炉中的云母石片上,拨动炭火令其一小点一小点的烤出香气,早园异常麻利的上前服侍雨竹穿衣,这丫头也有了压力。琴丝、银链有些手足无措,但也不肯闲着,都找了事情在手上忙碌着。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被穿好了衣服的雨竹忽的背了句屈原的《九歌,山鬼》,扒拉着被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箬听了,上前接过琴丝手中的温热的湿帕子给雨竹擦脸,笑道:“二少爷就要参加春闱了,小姐可是为此担心?”看雨竹木呆呆的样子,一副别装了,我就知道的模样:“小姐对二少爷还有啥不放心的?乡试时考第一,会试肯定也考第一。”
这是什么理论啊,雨竹想解释都不知道从何开口,还有不足五天就到二月初九了,还真的有些担心,大哥今年才十六岁,虽然平时很老练沉稳,但是能挺过传言考一次脱一层皮的会试么?
早园用上好的温玉蘸着鸡蛋清在雨竹脸颊上轻柔的按摩着,完全不用动手的某人魂飞天外,琢磨着想点办法给哥哥减压。
于是当月亮拼命爬上来的时候,在内书房准备掳袖子秉烛夜读的林宗延收到一张纸,打开一看,眼角就开始跳跳,嘴角开始抽抽,最后果断合上书本,挥挥袖子回房睡觉了。
伺候书墨的俊俏小厮砚心敬畏的看了一眼那张纸,还是忍不住拿起来看。只见上面清秀的簪花小楷工工整整的写着:考试注意事项:
答题的时候,不要出现这些情况:一、发现题目很简单,于是就很轻蔑地想先闭目养神半个时辰,一觉醒来,佛祖啊!只剩半个时辰了!爹啊,卷面还是空的呢。
二、考试中……问巡考官:“大人,学生的毛笔掉毛,秃了。”
巡考官:“……姑且以头发代之。”
总结:马上就要会考,出门还得趁早。付出就有回报,赶紧睡个好觉。十年寒窗可靠,参加就可骄傲。别想会元中否,贡士不可小瞅。穿得漂漂亮亮,誓把监考迷倒。最后提醒一遍,检查毛笔重要,睡眠必不可少!
下面还有一句:祝哥哥旗开得胜,“人”到成功!
第40章甜甜的炒麦粉
春闱临近,整个京城都像加快了运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