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梦-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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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雨兰嫁进永昌侯府后再仗着那点情分上门诉苦求助,面上情她会全了,但私底下的就都得她自己受着,包袱要甩就要甩得彻底才好……
孙姨娘屋里。
久病之下,孙姨娘那点子姿色倒是去了一大半,面色青白的躺在床上抹眼泪:“兰姐儿你放心,姨娘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太太把你推到那火坑中的。”
雨兰眼睛肿的像核桃一般,闻言又沁出泪来:“姨娘……”果然红豆姐说的没错,谁都不会比姨娘更关心她,可恨以前自己被徐妈妈迷了心窍,居然做出那么些伤害她的事情来,雨兰想着就后悔不已,“姨娘还是先把自己身体养好,有爹爹呢,太太不敢害我的。”
“怕就怕老爷被管了迷汤,非要你嫁过去可怎么办啊。”孙姨娘忧心忡忡,瘦骨伶仃的手抚上了胸口,低声道:“我打听到还有个好人家,可惜被太太拦了。”
雨兰紧张的握住拳头,也顾不得谈及自己亲事的羞涩,急道:“哪家的?”
孙姨娘唇畔露出一个憧憬的笑容,面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是永昌侯府的小少爷。”
“真的。”雨兰一听喜出望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大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心里却有了打算,既然有机会那就要争取,红豆姐能凭着自己的手段搏了个世子侧妃的身份,那自己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一把?
……
刘妈妈拿一块银子给了一个穿杏子黄比甲的小丫鬟,目送她渐渐远去这才笑呵呵的转身进了正房。
“太太,成了。”
崔氏丝毫不露意外之色,笑道:“骗个孙姨娘那般脑子的还不成,那才叫奇怪。”
刘妈妈笑着应是,道:“难为太太忍了她这么久,终于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收拾她了。”
“好了,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今儿毓秀要带她女儿来来瞧我,你快去厨房收拾些玉食糖粳来,我记得闺中的时候她最爱吃了。”刘妈妈隐约记得那位自家太太的闺中密友,印象中是个安静文雅的小姑娘,当下也不多问,躬身下去准备了。
没多久,徐家二太太白氏就带着女儿上门了,因为两个闺中密友时隔多年未见,又满肚子话要说,雨竹便被拖出来招待那位徐家五小姐,平素雨竹最讨厌这种待客了,所谓招待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让客人愉快,这就免不了自己要受委屈,可是她心底隐藏的不愿在见到来人的时候全都烟消云散了——
“如清姐姐,怎么是你啊。”雨竹惊喜出声,这不是在芷馨会上唯一帮自己说话的那个徐家五小姐嘛,记得当时自己还送了个香囊给她表示感谢。
“林妹妹好。”徐如清柔柔的见礼,也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子是芷馨会上认识的。
雨竹默,为毛又是“林妹妹”,姐才不是林妹妹。
“姐姐何必这么见外,令堂和家母多少年的闺中好友了,难道还互称‘白姐姐’和‘崔妹妹’吗?还是叫我雨竹好了。”雨竹铁了心不再让她喊自己“林妹妹”。
徐如清对雨竹印象很好,闻言立即从善如流,笑着喊了一声“雨竹妹妹”。两人相视一笑,顿时感觉亲近了许多。
估计两个娘亲那边一时半会儿说不完,雨竹便领着徐如清去自己的院子,毫无例外又收到了一连串儿的赞美。
雨竹谦虚了两句,拉着徐如清的手进屋坐下,笑道:“上次赶着回去,都没好好谢谢姐姐,之后不得邀请又不敢上门……心中一直记挂着,今儿倒是好机会。”说罢,极正式地行了个礼,当初在众贵女都露出那副恶心的嘴脸,大肆挖苦、嘲讽她的时候,自己的堂姐、表姐没一个人站出来帮自己辩解一句,只有这位素未谋面的姐姐挺身而出,那份感动自己还深深地记在心里,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第95章孕?
如清生性敏感,还带着些清高,多看不惯那些人前端庄淑雅,人后打骂丫鬟、尖酸刻薄的所谓贵女们,上次在芷馨会上的相助也是看不惯她们因妒生恨,那样辱骂刁难一个年幼的小姑娘。
没成想居然碰上了一个难得真诚不做作的,更兼是母亲好友的女儿,心里更加高兴,连忙将雨竹拉起来,笑道:“妹妹客气什么,当时是个人都该出手,我只不过做了该做的,还有上次你送我的那个香囊别提多精细了,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反倒是我要谢你呢。”说罢瞟了一眼身边的丫鬟风铃,道:“这丫头总是仗着自己手灵巧些就肆意瞧不起我房里其他人,你那个香囊一来,她再不敢显摆自己的针线了。”
风铃吃惊的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都服侍了小姐十几年了,小姐的性子是怎样的她哪里会不知道,最烦那些曲曲暗暗的,今儿居然在才第二次见的人面前调侃起了自己,实在难得,这就是接纳这林家二小姐了。
她有心配合,便嘟囔着抱怨:“小姐你又说人家坏话。”
雨竹满脸笑容的重又坐下,招呼着如清喝茶,华箬早已很有眼色的取了雨竹最喜欢的那套骨瓷清花手绘缠枝莲纹的茶盏,泡了紫笋端了上来。
如清揭开盖子,顿觉芳香扑鼻,细看只觉汤色清亮,芽色带紫,芽形如笋,在杯中舒展如兰花,喝一口茶味鲜醇而回味甘甜,忍不住赞道:“好茶。”雨竹笑吟吟的喝着茶,虽说这紫笋得来不易,而且自己也没得多少,不过得到如清的喜欢倒也不枉自己将珍藏拿出来分享。
“如清姐姐,你家在哪里。得空我去瞧你。”雨竹最近也有些无聊了,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没事找找青露的茬,恶整的青露整天龟缩在院子里不敢出门一步,生怕一出去就要遭受不幸,紫露么娘已经在收拾了,蹦跶不了几天,孙姨娘病歪歪的以死抗争,可谁管她死不死。娘要怎么摆布她们母子就怎么摆布,自己在一边看戏都觉得无聊,实在是太木有挑战性了,好不容易逮个合心意的朋友,偶尔出去串串门子也不错。
如清并没有嫡出的姐妹,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闻言不由笑了:“近的很,母亲本来早就要来了,可是又不愿打搅你母亲养身子,这才拖到了现在。我就住东边的王府街,从你家坐马车拐个弯儿就能看到了,尽管来,我平日在家也只是看书作诗。有的是时间,你来了自有新奇的点心招待。”
两人聊了一会儿,雨竹惊喜的发现这个姐姐比“林妹妹”还是多些烟火气的,比如她就对美食很有钻研,两人找到了共同话题,都激动不已,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当崔氏打发人喊两人过去吃饭时,雨竹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怎样将荷花细饼做的更酥软细腻,如清两眼亮闪闪的。听得很认真,还时不时的插话提两句意见。
崔氏得知后笑得十分欣悦,对着旁边娴静坐着的白氏道:“我这个闺女叫我宠坏了,馋的不行。总是琢磨这些吃食,倒把你家丫头也带累了。”
白氏面容秀丽,梳着反绾髻,一件浅玫瑰色的罗绸湘纹的褙子衬得她肤白如玉,黛眉轻扫,略施脂粉,与如清有六分相像,闻言抿嘴一笑,指着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如清道:“你莫被她这幅样子给骗了,这丫头嘴也馋着呢。指不定是谁带累谁呢。”
雨竹和如清对视一眼,无奈的选择闭嘴。两个当娘的心情正好,就随她们怎么说吧。
杜氏极其利落的张罗好了一桌子菜。待丫鬟上齐后,又十分规矩的站在崔氏身后布菜。
“坐下一起吃吧,又没有外人。”崔氏并不是那种熬成婆后就喜欢折腾儿媳妇的婆婆,平日对杜氏从未有过刁难,再说崔氏精明着呢,折腾媳妇除了让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弄得家宅不宁之外又有什么好处,媳妇再怎么尽心伺候又哪有丫鬟来的熟练和周到,又何必做那种什么好处都得不到的事情呢。
“你倒是好福气,年纪轻轻就有儿媳妇伺候了,马上你家老二也要娶妻了吧,到时候就有两个媳妇,再把闺女嫁出去就能过老封君的舒坦日子了。”因为关系极好,白氏调侃起来丝毫没有手软。
崔氏知道白氏嫁进徐家后第二年就滑了一胎,之后又过了三年才生下如清,再隔了几年才生下嫡子,其间徐家老太太往房里又塞了不少人,庶出的子女生了不少也只能咬牙忍着,日子过得很不顺遂,心里也不好过,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白氏嘴角勾着笑,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一道麻油凉拌熏肉丝,嘴里喃喃道:“要是当年我有你一半的果决,也不会折了我那第一个孩儿。”
崔氏叹了口气,毓秀性子清淡善良她知道,可是在这后宅中哪里容得了女人的纯善,刚才聊得高兴,居然忘了这茬,崔氏放下筷子,拉着白氏的手问道:“你院子里那个丫鬟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什么变化,她一直都有能耐得很,上次居然把手伸到宝哥儿房里去了,幸亏被发现了。”白氏有些心有余悸,那双翦水明眸中也渐渐流露出刻骨的怨恨来,“可是她这么些年来仗着老爷的宠爱已经有了些根基,竟然抓不到把柄,老太太那边又护着,只能不了了之。”
“哎呦,我的姐姐,我还以为这么些年来你长进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啊,你是主母,她只是个丫鬟出身的妾,居然这么多年还没把她收拾了,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崔氏恨铁不成钢,她最恨的便是丫鬟爬床了,当年孙姨娘爬床,要不是她被自己牢牢捏在手心里而且当时还有用的话,活活打死都是轻的。即使老太太压着她也敢动手,难不成还敢为一个丫鬟休了嫡妻不成。
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三个小辈,崔氏止了话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正当一顿饭吃完,丫鬟们捧上香茶时,刘妈妈急匆匆的进来了,也不说话,只眼角含笑的冲崔氏点了点头。
崔氏细细长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捧着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慢斯条理的拿帕子拭了拭嘴角,悠悠道:“去吧,让他们正经些,别办砸了。”
刘妈妈笑道:“是。”然后又下去了。
白氏揪着崔氏的袖子,道:“你又做什么坏事了?”
崔氏很淡定的抢过袖子,微笑着歪了歪头,道:“没什么,不过是养的个歌妓有孕了,打发出去便得了。”
……
当天邹夫人沈氏就十分震惊的得知了消息:自家老爷送给下属的一个歌妓居然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这个完全不是问题。可关键是那歌妓送过去才堪堪三个月!
沈氏只感到头皮发麻,这件事处理不好可就是结仇了,林家可是还有娘娘在宫中呢,越想越担心。赶忙换了衣裳去外书房找自家老爷。
刑部尚书邹方域正舒坦的躺在书房隔间的酸枝木棣环板围子罗汉床上,一个娇俏清丽衣着单薄的女子正跪在地上轻轻的给他捏着大腿。
“再往上一点……上面……对……对……就是那儿。”
等沈氏一路急匆匆的走到门前时,就见门窗紧闭,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一眼瞪退了守在外面的小厮,沈氏静悄悄的上前一步,将耳朵贴在了门上——
“大人,你……捏疼奴家了,啊……”依依呀呀的娇喘带着稚嫩和清纯。落在邹方域的耳中是让人血脉喷张的诱惑,而到了沈氏耳中却是无尽的怒火。
“嘭——”
门一下子被砸开了,邹方域正将那女子拉到怀中,欲大肆轻薄的时候忽然被打断了。立刻恼火的吼道:“滚出去。”
没听见声音的他抬头一看,顿时吓得不轻,赶忙下了塌赔笑道:“夫人怎么来了。”心中无奈,岳家势大,连带着妻子也要小心供着,“这东西敢趁我休息的时候勾引我,为夫正打算将她赶出去。”说罢转头厉声斥道:“还不快滚,本老爷也是你能够肖想的么?”
那女子衣裳凌乱,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被沈氏冰寒的眼神一扫,只得赶紧哭着跑了出去。
见那女子被打发了。沈氏只冷哼了一声,也没揪着不放。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问道:“老爷,上次送到德园去的那两个歌妓是老爷收用过的吗?”
邹方域还以为沈氏要追查自己,心里一紧,不过马上就镇定了下来,他记得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碰过那两个歌妓,因为那林远之虽是自己下级,但毕竟有个皇贵妃姐姐还有个皇子外甥,可不是自己能够随意得罪的。当时送歌妓不仅是为了打好关系,也是隐隐向四皇子一派示好,自然不得怠慢,那两个歌妓都是选的姿色上乘又有才情的,自己虽是很心动但还是忍住没碰。
当下很坚定的道:“没有。”
“可是其中一个有孕了。”沈氏急道,见侯方域一副这不是很好嘛的表情,赶紧又补上:“已经四个月了,可她是三个月前送去的。”
“什么——”邹方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怎么知道的?”
沈氏也站了起来,道:“我跟林夫人有些交情,今儿那个歌妓昏倒了,她就找大夫来瞧,便查出来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感觉到了不对,这才匆匆着人来问我。”
邹方域虽说有些好色,可一旦遇事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转了几圈就有了决断:“你先别慌,待会儿就带个可靠、医术高明的大夫一起去德园,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沈氏有了主心骨,连忙答应了一声就急急往外走。
第96章缘由
当沈氏带着一个老的不行的大夫急慌慌的坐马车赶到德园时,崔氏早已站在仪门前等候了,一见沈氏除了马车,连忙上前挽住她的手。
“哎呀,沈家姐姐你可来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崔氏眼角眉梢具是惶然,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背着药箱跟在后头的老大夫。
沈氏压着心中的烦躁,强笑道:“妹子别急,估摸着是大夫号错了。”说罢扭头指着那老大夫道:“这位是仁善堂医术最好的董大夫,我今儿特意带他过来,你看——”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这里面没准就有后宅之间的争斗,那般美貌又才情的歌妓哪个男人不爱,当初老爷将两人带回府的时候自己不也差点没忍住出手么,后来还是知道是送人的才作罢,想来崔氏也有可能是出于忌惮而动手。
崔氏只装作不知,踯躅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仿佛做了什么决断,道:“看可以,不过还请帮着不要泄露出去,到底于我们家老爷名声不好。”得了应诺,这才领着两人往里走。紫露和青露住的院子很偏但是却一点也不简陋,厢房富丽精致,周边的花木也修剪的整整齐齐,进了屋子更是如此,沈氏打量着各色的摆设器物,不由的暗自点头,看来这崔氏倒不是个容不下人的,难道真是那个作死的狐狸精偷人?
那个仁善堂的老大夫一手捻着没剩几根的花白胡子,一手搭上了紫露白瓷般的手腕——沉吟了半响才收回了手,这脉象……
“怎么样,是有了三个月的孕吧?”沈氏见他不停的摇头晃脑就是不说话,也急了,忍不住出口询问。心中无比希望只怀了三个月,这样该头疼的就是崔氏,而不是她了。
“回夫人的话,脉象显示是四个月。”虽说老大夫都喜欢掉书袋,可他今天实在是没心情,这脉象也忒怪异了点,虽能准确判断出是喜脉,月份也很明显。不过总是透着股诡异,老大夫昏花的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仔细的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却不打算说出来,医术高明又有经验的大夫都知道后宅里的事情还是莫要多掺和为好。
紫露刚吐了个天昏地暗,正虚弱的躺在床上,闻言不由力气全失,第一个大夫如此说她还能借信是主母看不惯自己使得招数,可连邹太太带来的大夫都如此说……她……
捂着自己的小腹,紫露满脸复杂,怎么办。倒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虽然学过很多如何取悦男人的技巧,却